第123章 驸马(剧情过渡,副c……

勉勉的满月酒当初没有大办, 缘故是苏明妩觉得单纯面对王府的人,孩子不用和符栾一般戴眼罩,倘若有外人来就比较麻烦, 得寻理由遮目。

苏明妩不舍得儿子被捂得难受, 宁愿寻常人家似的, 抱着勉勉在樟月殿与符栾同用了顿丰盛膳食, 权当作庆贺。

洛婉琴在京华得到书信, 没来得及担忧就多了小外孙, 心里高兴的同时也担心女儿照顾疲累, 连夜把从小带她的林姆妈送到了凉州。

苏明妩扯了扯林氏的窄袖, “林姆妈, 我想百日宴随便过过就好了,省的勉勉受委屈。”

她待娘家人拿捏不出王妃的架子,遑论是喂给她奶水, 伴她长大的乳母,稍微聊两句便不自觉用起撒娇的语气。

“娇娇想如何都行,不过少爷须要来, 百日宴认舅日, 他不来,我们的勉勉长大了以后不认他咯。”

林姆妈抱着孩子一颠一颠, 边说边夸张地笑, 逗他, “乖勉勉, 姆妈说的对不对。”

“...”

苏莳廷先前来过信,信里提到会尽量赶来,只剩下三四日,不晓得能不能赶上。

林氏带小孩儿经验十足, 然而一把年纪的会累,苏明妩适时站起从她手里接抱过,“姆妈,你看他,哄了好久就笑了几次。”

“哈哈,没事,莳廷少爷小时候就这样。”

“真的?”

林姆妈笑着揉手臂:“我还能骗小姐呢,俗话外甥像舅,小世子以后哇,可不得是少爷那般的好脾气。”

“嗯,那挺不错。”

苏明妩生他之前总担心儿子像符栾,不是王爷不好,就是看着独来独往。不像苏莳廷素来温和,待人如春风拂面好相处...

等到百日宴那天,苏莳廷堪堪骑马赶到,苏明妩大清早开始站在王府门口眼巴巴地等他。

一年多没见,看到眼前清瘦不少的哥哥,苏明妩鼻子发酸,推了他一把,“苏莳廷,你不是做的伙头兵,没有好吃的麽。”

苏莳廷比起上次见面,气质更加沉稳,笑道:“谁说我吃的不好,长不胖能怎么办。”

“是啊,哥哥是不是想说,只有我容易胖。”

苏明妩说完等着苏莳廷打趣,没想到他和以前不同,反而摸了摸她的头,“娇娇也很瘦,这么多日子辛苦你了。”

“...”

苏明妩被关怀的喉咙泛苦,再呆门口吹风怕是要哭,拉住苏莳廷直往西苑走。

到了樟月殿外,林妈抱住小世子笑呵呵的迎上来,“少爷好。”

苏莳廷看了看安静的小家伙,“他叫什么名字。”

“皇上给他取了名叫符斯延,小名则是王妃取的,勤勉的勉,勉勉。”

“嗯,长得更像王爷。”

“...”

“王爷呢。”

苏明妩在玩勉勉露出噗嗤噗嗤的小胖脚,随意道:“符栾去别的州府公务,他最近忙得时常见不到人。”

苏莳廷看到世子瞳色的瞬间就懂了,难怪少有人上门庆贺,符栾不用费心替儿子遮掩,因为最怕被广而告之的人是庆安帝。

纵然如此,符栾定不甘心让儿子与他一般,挡住部分容貌不得见天日。

符栾在做的事显而易见,苏莳廷自觉会尽力辅佐,算是为了他的妹妹和外甥。

“这个,娇娇给他戴上。”

苏明妩接过苏莳廷手中火焰图样的木头吊坠,“这是?”

苏莳廷不想与她说起有关暗街的故事,面不改色,“没什么,我亲手做的护身符,让勉勉从小佩戴就好,辟邪用。”

苏明妩不疑有他,把吊坠挂在儿子脖颈,“哦。”

兄妹两聊了阵子,绿萤喊苏明妩出去有经营上的事禀告,苏明妩临时把勉勉托付给苏莳廷照看。

苏莳廷抱了会,手势僵硬不甚习惯,他虽很疼爱妹妹,也应当喜欢外甥,终究本性不喜与旁人亲近。

他小心地将婴孩轻放在榻,勉勉并不喜欢方才陌生的怀抱,瞬时舒服地四仰八叉,瞪了对圆长的大眼睛看他,大的面无表情,小的不哭不闹。

苏莳廷直觉不妥,皱眉伸出一根手指,和婴儿小小的拳头对接,对他介绍道:“勉勉,我叫苏莳廷,你的舅舅。”

“希望你以后,能对你娘好一点。”

娃娃啜了啜白嫩的小手指,“哇呜。”

“很好,一言为定。”

“哇呜!”

***

远在京华的御书房内,庆安帝负手来回走动,李予灯形容端正,坐在下面新摆的榫案上抄书摘注,他作为侍读,讲读经史,顾问应对不在话下。

皇上对这位新晋探花颇为赏识,这几日单独宣他,没带上张方堃大学士。

“李予灯,你字写得不错,照哪家的字帖练的。”

“禀告陛下,是微臣的父亲遗留的讲义。”

符淮安笑了笑没问,示意继续。

他今日喊李予灯过来,无非是想要安静,寻个不被近臣打扰的由头,这位探花郎不爱与谁结交,上次有人想探口风听说被直言拒了回去,他很满意。

符淮安走到窗前,神情凝重,雍凉王的世子出生,他赐名后依旧没有大办,已能了解其中意味。他自认心怀仁义,当年篡位是不得已为之,符栾若果真是他的儿子,只道运道不好,他被逼无奈,不得不动手。

提起此事,东夷王子下个月进京,他定下由三公主和亲,可未婚配的公主中还有个他素来宠爱的南康,适婚年纪未免横生枝节,最好还是先定下。

“张福全。”

门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老太监,“皇上,老奴在。”

“去把瑶瑶喊过来。”

李予灯听到‘瑶瑶’二字,手势一顿,不小心落下了个墨点。

他掀开废掉的纸张,从头写过。

符淮安拦住他,笑道:“罢了,你没有见过南康公主,等会儿暂且见见吧。”

李予灯不知为何,很不想遇上,拱手道:“皇上,微臣不善言辞,还是避开的好。”

“随你。”

符淮安浑不在意地挥手,“去偏阁,等朕传召。”

“是。”

李予灯有种不安的感受,颔首退出殿门。庆安帝喊得那句瑶瑶,使得他心里充满疑窦,脚步不自觉打慢。

他走下殿门口的玉阶,抬头蓦地瞥见符箐瑶由远及近,捏着裙摆蹦跳而来,两个人的目光于半空中相交。

...

从凤阳宫里走出,符箐瑶哼着歌,走路轻快,傻呵呵地乐呵。

宫女碧棋‘看不下去’,仗着符箐瑶宠爱,调侃笑她:“公主,王妃生的世子,您从昨个儿高兴到今日了。”

“当然,我有干儿子啦。”

符箐瑶拍拍怀里的信,“哎,我好想去看看娇娇,你说我和父皇提,他能同意么。”

“公主,您别做梦,皇上让您出宫已是恩典!”

“...好吧。”

“不知父皇今天寻我去要讲什么?”符箐瑶心里疑惑,侧过头道:“碧棋,我最近没犯事吧,希望父皇讲快点,我和李予灯还有约呢。”

李予灯每次进宫,他们都约好在御园见面,每次都是辅导她学问,枯燥是枯燥,好在能看看人。

碧棋并作两步追上符箐瑶,“公主,李探花不知您的身份,若是知道了,你说他会不会生您的气。”

“不晓得。”

上次骗了李予灯,她心里也不踏实。

可李予灯尚未喜欢上她,她原是准备,等他喜欢了她,她再告知身份的...

碧棋忽然惊叫了声,“公主,你,你看那儿,是李探花!”

符箐瑶闻言,手上倏尔一松,提捏的裙摆衣料从指间滑落,她面色惊异下变得苍白,停住步子,对不远处同样愣住的年轻男子,脑海中不断思索,妄图寻找出现此地适合的藉口。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张公公等半天不见人,出殿门来寻,眼尖了呼唤:“南康公主,老奴可把您等来了,怎的不进门呐。”

“哦,李侍读还没走啊。”

“...”

李予灯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冷面俊颜,视线终于干脆一收,转身弯腰请退,“张公公,我先行去偏阁。”

“等等,李予灯!”

符箐瑶小跑赶上,朝他的背影呼喊,可李予灯到底都没有回头。

张福全的绿豆眼来回逡在二人身上,琢磨出了不对劲。

“公主?”

“嗯。”

符箐瑶此刻当然没办法真的追上去,她必须遵礼去拜见她的父皇。

进到殿内,张福全凑在皇上身边耳语几句。

符淮安沉吟片刻,“瑶瑶,你认得李探花?”

符箐瑶站在殿里,刚好看到李予灯抄了一半的字帖,失落的心情溢于言表,“嗯。”

符淮安对她偷跑出宫去玩常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侍卫护她安全,他从不询问深究,没想让她认识了外人。

“父皇,您喊儿臣来有何事?”

符箐瑶的心思早就飞出了窗,她想和李予灯解释,没想好怎么解释,说来她的确诓骗了人家。

符淮安对待女儿,显得比往常亲近,“过了生辰你将要十七,父皇帮你寻个佳婿,你看礼部尚书的嫡孙如何?你和他自小玩耍过,他脾气温和,朕放心把你交予他。”

“哦...”

符箐瑶正神游,反应过来后张大嘴巴,好看的脸皱成一团,“啊?父皇您让我嫁人啊?”

“怎么,多大了,还不想嫁?”

“不想!”

符淮安联系到方才听闻,板起脸道:“你不要告诉朕,你喜欢李探花。”

符箐瑶虽有些小女儿家的害羞,但她对情意尊重且坦诚,红着耳后,认真承认,“是,父皇,儿臣喜欢李予灯。”

符淮安没想到她竟直接认下,微楞后皱眉,“不成,换一个,本朝驸马不得参与朝政,朕不同意他。”

“礼制可以改的,父皇您就不能网开一面,反正,反正李予灯也不会谋反!”

符淮安狠声:“符箐瑶!”

小公主口无遮拦惯了,被吼完后低下头害怕地摩挲自己的衣角,不敢再大声。

符淮安缓和下语气,“瑶瑶,听话,父皇给你挑个比他好百倍的男人。”

符箐瑶轻轻地说:“可是我喜欢他,因为喜欢,所以没有比他好的了,好一点点的都没有。”

“父皇,您喜欢儿臣的母后,所以才会到现在都没封后,不是吗?”

“...”

符淮安被她提醒,无端想起的不是先皇后,而是当年在栖云殿门口看到的倩丽身影,他沉声道:“瑶瑶,你以为李探花会愿意么。”

他不会看错李予灯,对于大多数男人而言,情.爱并不会重于抱负。

符箐瑶跪在地上,蹙眉不住磕头道:“父皇,我求求你,你试试问他好不好。”

“就问一次!”

“问一次就好,他不会不同意的。”

她是堂堂大宁朝公主,李予灯进入仕途可以得到钱财,她宫里有很多很多珠宝,所以,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

李予灯再次被宣入殿中。

他站直,袖袍下的手几不可见地颤抖,方才在偏阁等待了这么久,他仍旧没能说服自己接受。

仔细回忆,他们相处过程中有那么多值得深究的细节,究竟是他猜不到,还是他不愿意去猜。

符淮安向后靠坐,“李予灯,朕欲替你和南康公主赐婚,你待如何。”

庆安帝的身份怎么可能如符箐瑶所说,迂回询问,既然瑶瑶十分坚持,那他便直接赐婚,可惜是可惜了点...

“皇上,臣不愿意。”

符淮安想过李予灯拒绝,没想到他拒绝的如此决绝,顿时生出不悦,“不怕朕怪罪,李侍读就再说一遍。”

李予灯撩袍跪下,腰挺的笔直,垂眸看不清情绪,“就算皇上再问臣十遍,还是百遍,臣都不愿意成为驸马。”

“朕的女儿,难道比不上仕途对你要紧?”

李予灯重重磕头,似乎毫不犹豫,“是,请陛下赐罪。”

“...”

符淮安冷声挥退,“算了,你下去罢。”

“谢皇上。”

御书房的殿内,符淮安掠向屏风后面,叹了口气,“都听到了。”

良久后,传来带着哭腔的一声。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