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哥哥来--蝴蝶效应 (……

樟月殿的殿门不怎么安静地阖到了隔日午后。

期间叫了数次水, 符栾不许外人进来打扰,连王妃的贴身婢女也只能将水桶送到门口,由着王爷拿里面去。

绿萤借着缝隙偷偷瞟了眼, 发现她家的王妃上半身软软趴在桌案, 身子被宽大的男袍虚掩, 一副睡过去的模样。

哎, 王妃真的好可怜, 王爷这种时候, 还在逼她练字。

第三日, 待西宫的婢女看到雍凉王终于离开后殿, 纷纷松了口气, 绿萤是她们中最担心的那个,即刻端着早温好的白芪党参鸡汤,小碎步跑进了殿内。

窗扇紧闭, 房间薰陆香浅浅的很好闻,就是空中总弥漫着一股腥甜的味道,让人莫名脸红。

苏明妩趴睡在床榻内侧, 转向看小丫鬟忙里忙外打扫满室狼藉, 她觉得她真的是被符栾带坏,因为她连害羞的心思都快没有了。

符栾走之前都没老老实实, 她实在是, 太累。

“王妃, 温鸡汤您要不要先喝, 奴婢怕等一阵凉。”而且,王妃看起来好虚弱...

“晚点,我不想动,先再躺会儿。”

绿萤开完窗, 笑道:“是,冷了奴婢再去温。”

苏明妩想起昨晚和符栾说起的事,打了呵欠,道:“绿萤,问问李泰庆京华的林医师问的怎么样,他愿意来么。”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定下了吧。

刘淼待病患很负责,也比较随心,她还是想要自己寻个妥帖的,以备不时小温小病。

“嗯,王妃,奴婢收拾就完去问。”

苏明妩慢慢撑起半身,掠过床几上男人遗落的长袍,披盖遮住身上的欢.爱痕迹,在低头打结时无奈嘀咕:“唔,最近帮我多煮点补身补气的汤,感觉中一次毒,就算好了,也还是会伤身的。”

绿萤听得话,脚步一顿,回过头惊道:“王妃,您可是听说了。”

“嗯。”

苏明妩对喝药的事前头没多想,可符栾那句话让她觉得奇怪极了,怎么想,温症和行房能有何关系呢。

她便在符栾难得放过她的间隙,多闹了他几句,才晓得自己原来中过毒。

至于细节,她后来没来得及问。

“不消说,那个周嫚儿也不是回家探亲去,是被抓到官府里去了吧。”

“...不是官府。”

绿萤低下头道:“王妃,周嫚儿在王爷回来当晚就死了,王爷动的手...”

苏明妩听完微微发愣,又觉得的确符合符栾的脾气,也罢,害了她的人,她生不起什么泛滥的同情心。

“算了,不提她,绿萤我还想沐浴,你再给我打点水。”

“嗯,是。”

绿萤转过身去欲要走,苏明妩忽然发觉她的不妥,喊住她道:“慢着,绿萤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吗?”

丫鬟绷不住,直接就跪了下来,吓得榻上的女子一跳。

“王妃,奴婢忍了好久没说,是奴婢害了您。”

绿萤哭哭啼啼:“那毒下在花上,都是奴婢采摘泡茶,都是奴婢的错啊!”

唉,原来是这件事。

苏明妩裹紧符栾的外袍,身上沾了他的迦南香,踩上软靴坐在床沿,“和你没关系,我未出嫁前也喝花茶,玉露园是我要你去的,上次摘花我就在你身边。”

“她不在茶里下毒,会在其他地方,有人要害你,怎的防得住呢。”

“要怪你,我是不是还得怪自己喜欢喝花茶。”

甚至,因为绿萤总是小心地挑干净的花瓣,毒性才会消减许多。

苏明妩通过此事愈加明白,她太自以为是地觉得这辈子会和前世同样,可事实是不止皇位的事未知,其他的一切都在改变。

绿萤瘪着嘴,“王妃,奴婢...”

苏明妩笑道:“好了,别唠叨,先去备水。”

“哦,是...”

苏明妩看着丫鬟的背影,倚靠在床栏,额头的秀眉轻轻蹙起。

她虽然安抚了绿萤,但心里其实也在打鼓。

本来对有身孕这种事,她就比较紧张,如今还中过毒,就算医师们都说她好了,她也不敢完全放下心。

此事没旁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

九月中,符栾启程去漠池府,离开前的六天,晚晚宿在樟月殿。

苏明妩好不容易熬过‘水深火热’的日子,第一次生出希望崔珏再催的勤快点,让王爷快些去忙公事的念头。

在很好的休息了三日后,陆景山和叶折风的信也送了过来。

折风的信如往常般,简要讲了下进程,他刚见到陈阿三,正在和他谈关于换东家进陆家商船的事,总的来说算得上顺利。

倒是陆景山的信,写了两大张,看得苏明妩频频叹气皱眉。

绿萤擦花瓶擦到一半,好奇问道:“王妃,陆当家说的什么,您好像不大满意的样子。”

苏明妩回了半句,“江南沈家的白瓷和茶油运到了瓜州。”

有符栾的帮助,陆家得到运单是理所当然的事,问题在于,送到瓜州后,陆家又翻了艘小船!

还好这次运的不是顾家的茶叶,沈家用油纸把货品包扎的紧,及时捞起后货物没有受到多少的损失。陆家上岸了直接联络的马车,加了钱急赶慢赶地送往京华。

绿萤听完生气道:“王妃,不用问奴婢也猜得到,这次还是熊家做的。”

苏明妩点头,“陆景山是这么说,熊家的大船半夜经过,砸来了许多铁球,把船板都砸穿砸烂了。”

“那就不能找官府治治他们吗?”

“熊家宫里有人,谁敢与他们闹,不闹出人命,钱财官司他们很好摆平。”

苏明妩当时就担心事情不会那么顺当,因为小船不能载客人,照着船底砸不怕砸到得罪哪家碰巧出门的富贾清贵,等真有了大船,熊家反而不敢再胡乱刁难。

说到底,他们就是不想再让别的商家升船,影响地位。

陆景山写这封信的意图很明显,是看出苏明妩的背景不简单,希望她能出手解决,一劳永逸。

但是,苏明妩不可能愿意因此让人晓得她雍凉王妃的身份。

“王妃,您不要急,慢慢来,他们总不能每次都砸吧,咱们熬过去就成。”

“话是如此。”

苏明妩心道,这事的麻烦,最多让陆景山多请点船工,遇到这种事尽力抵抗,迟早能成功一次。

可眼下的问题是,她真的就是很急。

大船货物里掺点粮食,不会有人发现,小船就那么大,稍微装的多就引起怀疑,官家随时可能派人查。

苏明妩骨子里要强,符栾给了她机会,她却没及时把大船做好,暂时就不能给他运粮草,那她当时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多么可笑,还说什么不消半年就能换大船。

她不清楚符栾何时要粮草,过年前总是要运一批的,不然边城怎么过。

现在的情况,她无法确定,年底前到底能不能同漕运司申办到大船的配额。

苏明妩撑着下巴苦思冥想,李泰庆急急忙忙走进了殿内,跟上次的绿萤如出一辙,不过他年纪大,神态稳重很多。

“李泰庆,何事啊,我烦的很,寻常话、寻常人来别同我说。”

“王妃,奴才必须给你说呀,是您母家的苏少爷来了!”

苏明妩蓦地抬头,惊讶道:“我哥哥?”

李泰庆笑道:“对啊,而且,苏少爷他带了好多人嘞!”

...

苏莳廷站在王府大门的石雕照壁后,旁侧跟着一堆比他矮好多,胖瘦不一的老头、老太太。

半年没见,他的身段更高瘦了,斯斯文文,长眉下是双细长的桃花眼,不笑时似片瓣桃花,笑起来如弯弯月牙,给人感觉带着几分似醉非醉,翩翩公子。

当看到西院的出口,跑来个穿坎肩薄袄,提裙角的娇小身影,他就知道,是他的妹妹来了。

少年笑着打开双臂,呼唤了声,“娇娇。”

苏明妩闻声看过去,她的手不小心松开厚棉裙摆,层层堆叠的裙裾下的双脚停了停。

再然后,以比方才要快上更多的步速猛冲了上去,扎进了苏莳廷的怀里。

他浅兰的衣饰没有熏香,只有淡淡皂荚味道,干净清爽。

苏明妩的小翘鼻在苏莳廷身上蹭了蹭,眼圈微红,仰头道:“哥哥!”

“嗯,哥哥,我真想你。”

“瞎说,分明是没良心,数数半年寄给家里几封信,母亲天天唠叨你是泼出去的水,还不如儿子贴心。”

“...那,那我忙嘛。”

苏明妩自知理亏,仍在强自辩解,其实她后来满心都在打理生意,连和符栾的信都是隔三差五应付下。

苏莳廷数落完,揪了揪她的耳朵示作惩罚,轻声道:“身子好了么?”

苏明妩不肯撒手,继续抱着他,“嗯,哥哥怎么知道我先前不舒服?”

“你让李泰庆在京华找太医,我怎么会不清楚。”

苏莳廷当时有事去了京华邻县,回来后才听说,急急忙忙地赶来。

只怪雍凉王不准暗街在凉州的布置,这里没有他的人,否则,他如何会迟了大半个月。

苏明妩别扭道,“我,我都好了,可是,母亲也听到了吗?那她一定很着急。”

“母亲当然急,她最近本来就不高兴,听到你的事差点晕过去。”

苏明妩抓住了重点,“母亲为何事心烦?”

苏莳廷其实不是很想说,左右不是大事,但她回去迟早会被告知。

他想了想,道:“和娇娇无关,是陈小娘有了身孕,父亲找人看过,是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