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笙走了神, 简直是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晚上沈妄就回来了呢……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席雪儿愤怒地掀开顾笙笙的面膜。
顾笙笙忙按住面膜, 睁开眼道:“我听着呢!你刚说到上次李竟送你回家,你喝醉了,他……他抱你上床, 然后呢然后呢?”
席雪儿深吸口气,握住拳头:“我躺在床上, 醉得不省人事!他,他居然!”
顾笙笙和安荷屏住呼吸。
“他他他……”席雪儿痛哭出声:“他居然走了!”
顾笙笙瞳孔地震:“啊?”
“没错!他就给我脱了双鞋, 然后就……走了呜呜呜呜。”席雪儿哭诉道:“我,席雪儿, 完璧归赵!呜呜呜呜你们说他是不是男人?!”
顾笙笙的参考对象只有沈妄一个。她对比了一下沈妄,斩钉截铁道:“他不是!”
席雪儿好似找到知音:“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吧!他肯定是个基佬!”
顾笙笙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早就觉得他跟周未走得太近了!”
安荷无奈道:“你们别信谣传谣好吧?我看周助理对雪儿你挺好的。”
席雪儿的哭声陡然放大:“可他这些天连个消息都没给我打过!”
说到这, 顾笙笙也想哭了:“别说李竟了,沈妄这几天连家都没回呢, 公司里忙得很。”
席雪儿一秒收了眼泪:“原来是在忙公事啊,我就知道他不会不理我的。”
顾笙笙和安荷默默看着她,席雪儿脸一红, 好在被面膜挡住了也看不出来。她连忙转移话题:“哎,那个秦岸和顾云烟还没找到吗?”
顾笙笙摇摇头。
沈霆琛的事很好查。是秦岸买通了几个小混混对沈霆琛下的手, 只是没想到那几个小混混下手太重,加上意外的车祸,才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整个a城都翻了天。沈老爷子雷霆震怒, 要秦家给个交代。秦家属于给沈家提鞋都抢不到前排的,闻言恨不得登报声明跟秦岸这灾星不孝子脱离关系,秦岸的父亲更是亲自领着人翻了秦岸的几处住所。
去晚了一步, 已是人去屋空。
秦岸和顾云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秦岸就算了,顾云烟大小也算个明星。她身上的一堆合约都没到期,人却凭空消失了,搞得经纪公司焦头烂额,也在满世界地找她。
安荷道:“你说他们两个大活人,能躲到哪里去呢?”
席雪儿很懂地道:“多半是逃去国外了呗。那秦家早年可是涉黑发家的,当然有门路。”
安荷道:“你是说……偷渡?”
她们两个说得热闹,顾笙笙的手机忽然响起,是沈言。
顾笙笙接通电话:“你不是在医院陪爷爷吗,怎么给我打电话?”
沈言那边很吵,她语气急促地道:“笙笙姐,不好了!沈霆琛忽然病危,老爷子昏过去了正在抢救!”
“怎么会这样?!”顾笙笙翻身坐起,惊道:“那沈妄呢?给沈妄打电话了吗?”
沈言急道:“大堂哥他在开会,已经让周未去通知他了。现在医院都乱成一锅粥了……”
沈言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在嚷嚷:“心跳停了……抢救……”
又有一道撕心裂肺的嘶喊。那是柳萍的声音,像母兽泣血的悲鸣,让人心惊肉跳。
顾笙笙嘱咐道:“你千万照看好爷爷,我马上就过去!”
安荷和席雪儿也听到了电话的内容,都急忙道:“笙笙,我们陪你一块去吧。”
顾笙笙急匆匆地穿鞋:“你们下午还有工作,我自己去就行。沈妄一会儿也会赶到。”
席雪儿急道:“你一个人能行吗?”
安荷拉住席雪儿,对顾笙笙嘱咐道:“笙笙,你别慌,沈家找的医院一定是最好的。要是有什么情况,你随时通知我们,我们随叫随到。”
顾笙笙感激地点点头:“嗯!”
劳斯莱斯在路上飞驰成一道香槟色的闪电。路边的建筑在飞快地倒退,逐渐出现郊区的树影。
顾笙笙心急如焚,不断地催促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
司机把着方向盘,道:“夫人您别心急,等上了高架桥就能快了。”
顾笙笙紧紧握着手机,喃喃道:“爷爷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爷爷对沈妄有多重要,她一定要赶去医院,陪在沈妄身边。
手机铃声响起,是沈妄的电话。顾笙笙急急道:“沈妄!爷爷他……还有沈霆琛!”
车上信号不太好,隔着电流,沈妄的声音时近时远,透着金石般冷硬质地:“我在医院了,你别担心。”
沈妄的嗓音仿佛有魔力,叫顾笙笙定下心来:“爷爷他没事吧?沈霆琛呢?我听沈言说他……”
信号愈发地差,沈妄那边好像说了什么,顾笙笙却听不清。
就在这时,后面的车子按了一声喇叭。前方的车流逐渐散开,劳斯莱斯缓缓启动,很快就上了高架桥。车辆寥寥,车速瞬间加快。
沈妄忽然提高嗓音:“你在哪里?!你不是在家里吗?”
“我……我在来医院的路上。”顾笙笙被他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
“你别过来!”沈妄语气罕见地急促:“叫司机立刻掉头回家!”
顾笙笙不解道:“为什么?我担心爷爷嘛。”
“爷爷他没事。医院这边出了点状况……”又是一阵电流声。沈妄语气缓和少许,像是强自压抑着隐忧:“你听话,立刻掉头回家,在家里乖乖待着。”
顾笙笙不明所以,还是乖乖道:“好吧。”
顾笙笙还在哝哝:“我炖了汤,你晚上还回来喝吗?”
沈妄叹了口气,温柔道:“会。”
甜蜜笑意从眼角眉梢漫开,顾笙笙捧着手机,想要多听沈妄说几句话。就在这时,前方猛地传来一声巨响。司机猛踩刹车,顾笙笙身体重重前倾,差点撞上前排椅背:“唔!怎么回事?”
司机吓得连声道:“夫人对不起!是前面出了车祸……”
前排的保镖打开车窗,探头出去看:“那辆车疯了吧!”
高架桥上一望无际,前方是夕阳如血,几辆轿车像彩色瓢虫一样有序地排列在路上。可不知哪里冒出一辆黑车,歪七扭八地将这几只瓢虫吓得四下逃窜,一辆车当场撞上了桥墩。
而那辆黑车后退了一段路,又加速向前冲了过来。
顾笙笙睁大了眼眸,透过车玻璃,她清晰地看见驾驶座上的人。
柳萍半边脸上溅满了鲜血,分外狰狞。
电光火石间,顾笙笙读懂了柳萍眼中的杀意:“她要撞我们!”
司机闻言猛打方向盘,顾笙笙被甩得歪倒在座椅上,却抵不过对方同归于尽的决心。
黑车眨眼间就冲到了眼前。
“砰”地一声,两车重重相撞。
一切声音在刹那间远去。
巨大的冲击挟裹热浪,震得人五脏如焚。
扭曲的金属将人体死死卡在座椅上,血雾模糊视线。
顾笙笙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地,口中腥甜,眼前却什么也看不清。
不知落在哪里的手机里传来沈妄的声音,罕见的慌乱:“笙笙,回答我,笙笙?!”
顾笙笙花瓣一样的唇翕动着,努力应着:“沈妄……”
她的声音太过微弱,很快,就淹没在一声巨大的炸裂声里。
……
顾笙笙又出现在悬崖边。顾笙笙赤足站在泥土上,裙摆被风卷得不断起伏,身子轻盈得仿佛随时能被风卷走。只是这一回,巨龙的暗影在空中不断盘旋,那些追杀她的人都被巨龙的烈焰烧为齑粉。
龙焰焚烧过的土壤里开出薄红纤弱的花来,铺成一道绚烂的路,路的尽头光明灿烂,站着顾笙笙思念已久的亲人们。母亲,父亲,还有许许多多的同门。
她看见母亲含泪的眼,冲她张开手来。
顾笙笙欣喜地往前走去。
“笙笙……”
身后忽然响起沈妄的声音。顾笙笙恍然回头,却见沈妄站在悬崖边。
沈妄和顾笙笙之间好像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他失去血色的唇不断开阖,好像在对顾笙笙苦苦哀求着什么。
顾笙笙认识的沈妄一直是冷静自持的,哪怕在情迷时也游刃有余。可此时的沈妄脸色苍白,脆弱仓惶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沈妄……”顾笙笙的心被揪痛了,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身体像被什么无形的绳索绊住,一直将她往反方向拖拽。
“笙笙,快回家来!”母亲温柔而熟悉的嗓音响起,和着家人们的呼唤,“笙笙,这里才是你的家!回到娘身边来!”
沈妄眼中的痛楚和亲人的呼唤,好似两种看不见的力量,互相拉锯,顾笙笙进退两难。
巨大的龙影开始盘旋,催促一般。四周光影流动,母亲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顾笙笙的灵魂似乎都被透明的绳索勒紧,要将她拖进那光影里去。
顾笙笙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飘去。
沈妄的眼里淌下两行血泪。
顾笙笙感到一阵锥心的痛楚袭来,终于呢喃出声:“沈妄……”
那束缚着她的透明绳索断开了。风声呼啸在耳畔,她整个人都在急速地往下跌落。
……
“日前,本市环城公路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引发车辆连环爆炸。
“疑似牵涉沈氏集团内部家族恩怨而引发的自杀性报复行为。”
“……五名伤者都已经成功救出,所幸无一人死亡。”
电视按到哪一个频道,都在热议这件豪门仇杀案。何况还牵涉到两年前的一起车祸。主持人眉飞色舞地探讨这个案件的种种内因,以“某某豪门”指代,可谁都清楚两年前车祸的豪门继承人,指的正是沈妄。
电视画面一闪,熄灭了。
沈妄把遥控扔一边:“医生说你要多休息,不要看电视。”
顾笙笙伸了个懒腰,满床打滚:“可是病房里好无聊,什么时候能出院啊?我又没受伤。”
沈妄说:“观察24小时,下午就能出院。”
顾笙笙便张开手,眼巴巴看沈妄:“抱。”
沈妄居高临下看她,无动于衷:“不嫌我了?”
顾笙笙一本正经:“哎呀我哪有嫌你?我那是刚醒脑子不清醒……”
顾笙笙刚醒时,对上的就是沈妄两眼通红,胡子拉碴的样子。惊得脱口而出:“沈妄你怎么老成这样了,我昏迷了几年?!”
沈妄脸色铁青,半天才挤出字来:“一天一夜。”
然后就很受伤地去洗漱了。
此时沈妄洗漱干净,笔挺的西装不带一丝褶皱,又恢复了矜贵高冷的模样。不过禁不住顾笙笙撒几句娇,便俯下身来抱住她亲吻。
沈妄的唇舌间带着冷凉的水汽,动作分外急躁,带着失而复得后的迫切。
顾笙笙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快要融化在他臂弯里。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谁?!”沈妄嗓音透着哑和不悦。
李竟硬着头皮通报:“是夫人的朋友,席小姐和安小姐。”
顾笙笙闻言,从沈妄臂弯里灵活地溜了出去:“快叫她们进来!”
席雪儿撞开李竟,一阵风似地冲进病房,抓住顾笙笙从头看到脚:“没破相,谢天谢地!”
安荷也细细打量顾笙笙:“没断胳膊没断腿!”
顾笙笙好容易才挣扎开:“我没事,好好的。”
席雪儿和安荷这才放下心来,一左一右地坐在顾笙笙身边:“我看新闻的时候都要吓死了!柳萍是不是疯了,忽然开车撞你!”
顾笙笙这就有话讲了,跟说书一样向她们说起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时在医院里,沈霆琛的心跳停止后,沈老爷子当场就昏厥了。众人乱成一团,谁也没注意到柳萍鬼魅一样溜了出去。
她先是在风月场找到沈国昌,捅了他十几刀。随后又开着车,去找顾笙笙。
柳萍知道沈妄的逆鳞,只有毁掉顾笙笙,才能真正摧毁沈妄。她也要沈妄尝一尝,这摘心挖肝的痛。
柳萍没有想到的是,自从沈妄车祸后,他的车都被改造加固过。她那一撞只是逼停了顾笙笙的车。
司机和保镖在短暂的晕眩后,飞快扶着顾笙笙下车转移到安全区域,还返回救出了卡在座位上的柳萍和其他伤者。
那场爆炸里无人伤亡。
席雪儿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呢,这么严重的车祸你怎么一点伤也没受。”
三人正说着,门被砰一声推开了:“顾笙笙你没事吧!”
顾笙笙吓了一跳,转过头去。门口那冒冒失失的人戴着大墨镜,半长的卷毛扎在脑后,正是谢子卿。
谢子卿不知听谁说顾笙笙出了车祸,从剧组直接赶来了。
五分钟后,顾笙笙把这个惊险故事再一次原原本本跟谢子卿讲了一遍。她怪感动地对谢子卿道:“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真是好朋友。”
谢子卿挠了挠头,别别扭扭地道:“早知道你没事,我就不来了。我都没跟剧组请假!”
几人正说着,李竟送了奶茶进来。
顾笙笙先偷眼看门口,发现沈妄不在,赶紧端起来喝了一口。安荷也拿了一杯,剩下最后一杯送到席雪儿面前。
李竟道:“三分糖去冰,是席小姐喜欢的口味。”
“哇哦。”顾笙笙和安荷一个捧脸一个憋笑,看席雪儿作何反应。
谁知席雪儿一翻白眼:“我最近减肥。”
李竟受了她这个白眼,好脾气地笑笑,把奶茶放下就出去了。
谁知谢子卿端起奶茶就喝:“我正好渴了。”
席雪儿阻拦不及,一套连环掌拍在谢子卿背上:“谁让你喝的谁让你喝的!”
谢子卿没提防,喷了一衣襟的奶茶:“咳咳咳……你不是不喝吗?我赔你一杯行了吧?”
席雪儿愤怒道:“我就要这一杯!”
几人吵吵嚷嚷,过了会儿泡泡和经纪人也相携而来探望顾笙笙。大家欢声笑语,一起吃顾笙笙床头的果篮。
直到沈妄出现在门口。
众人一瞬间就收了嬉笑,恭恭敬敬地向沈大总裁问好。
沈大总裁淡淡颔首,十分亲民地跟众人寒暄几句。目光又转向靠在床边的谢子卿,亲切地问候他的大堂哥。
谢子卿平生最怕自己那严肃的大堂哥,当即跳起来站得笔直,嘴里的半个橙子硬生生咽了下去,差点没噎死。
顾笙笙娇娇地喊了一声:“沈妄,你带了什么来?”
沈妄的嗓音里瞬间有了温度:“李嫂给你做了粥。”
沈妄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一一打开,拿出粥和几样小菜。他穿笔挺昂贵的商务西装,雪白衬衫袖口下露出修长雍容的手,这样一双手用来夹菜盛汤不免显得违和。应该说,在世人眼中眼中,沈妄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他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进食也只为维持仪器的运转。
可沈妄现在一边冷着脸,一边用汤匙慢慢搅着粥散热,再放到顾笙笙面前,一连串动作自然娴熟,却半点不觉违和——只因他身边坐着顾笙笙。
沈妄周身冷厉肃杀的气场,落到顾笙笙身上,就统统化作了绕指柔。
可惜这温柔只对顾笙笙一人,一抬眼,凤眸里的神色仍是冷得杀人。让众人纷纷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十分识相地起身告辞了。
碍眼的人都走光了,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沈妄坐在床边,拿湿毛巾给顾笙笙擦手,才端起粥喂她。
顾笙笙才吃过东西,不配合地躲闪:“不饿。”
沈妄伸出指腹,一点点擦拭她唇上的水渍:“真不饿?”
顾笙笙抿住唇,摇了摇头。
粗糙指腹一点点蹭过她柔软红润的唇角,探到湿润齿间,沈妄的嗓音变得沙哑:“那我饿了。”
浅浅绯色沿着顾笙笙眼角眉梢漫开,她睫毛忽闪忽闪,用一种天真的眼神望住沈妄:“那……那你敞开了吃。”
沈妄的眼神瞬间就野了。炙热的气息从他身上迸发,将顾笙笙席卷其中。
……
秋高气爽,山道边的凤凰花开尽了。
柳萍的案件终于审理完毕。
柳萍捅伤沈国昌,恶意制造连环车祸,可惜沈国昌没死,顾笙笙也毫发无伤。只有她自己撞断了几根肋骨,事后接受审讯时,还胡言乱语地道出了当年沈妄车祸的真相。
是柳萍找人在沈妄的车上做了手脚,还让司机反锁了车门。
柳萍的语气淬了毒,笑容诡秘地说出无人知晓的秘辛:“你这个煞星命怎么那么硬啊,明明车头都撞凹了,车门都锁死了,还能自己从窗户里爬出来……”
“可我的霆琛……我的儿子却回不来了!”
柳萍嚎啕起来,用头猛撞墙壁。几个护士迅速冲进来按住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医生对柳萍的精神状况作了评断,她在接受审讯后会被送进精神病院关押起来。沈国昌还在病床上躺着,是沈老爷子亲自签的字。
柳萍会承受着丧子之痛的折磨,在这里关到死。
而沈国昌被捅伤后摘除了一个肾脏,养好伤后就被沈老爷子送出国去,料想他在鸟不拉屎的加国再也浪荡不起来。
沈家萱也被送出国去,就读一间管理严格的女校。
而沈霆琛,则由沈老爷子带回老宅。
是的,沈霆琛没死。天道最后偏爱了他一次,在心脏停跳后几分钟后又活了过来,只是暂时没有恢复神智。沈老爷子决定将他带在身边,亲自管教。
沈老爷子搬来别墅时,只带了随身的行李,离开时却载着好几车的东西,其中最多的就是顾笙笙亲手做的点心和腊肉。沈老爷子没少在那些老朋友面前炫耀自己孙媳妇儿的好手艺,这次自然要多带些回去分发。
沈老爷子是趁天没亮的时候离开的,企图偷偷运走馒头小狗。
被沈妄当场截获。
沈老爷子先是死不认账,催促司机:“别理他,快开车!”
沈妄穿着运动短袖衫,却丝毫不影响气势,一手随意搭在车窗上阻止沈老爷子关窗的企图,一双凤眸淡淡在车厢里扫了一圈,喊了声:“馒头。”
“汪!”一堆包裹下,瞬间冒出个毛茸茸狗头来。
馒头快乐地吐着舌头,冲沈妄叫唤。
沈老爷子见被抓包,立刻惊讶道:“哎哎哎,馒头你怎么钻车上了?啥?你想跟爷爷走哇?”
沈妄哭笑不得:“这是笙笙的小狗。”
沈老爷子闻言,一梗脖子:“拉倒吧!笙笙成天就顾着跟你腻腻歪歪,根本没空管馒头!闲得它成天在院子里刨坑!怎么,它乐意跟我回去还不成了?!”
沈妄闻言,轻轻咳嗽一声。这话倒是不假,小狗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喜欢粘着人,要人陪。可沈妄和顾笙笙眼里只有彼此,馒头小狗倒是跟着爷爷的时候多一些。
沈老爷子觑着沈妄神色,老脸一皱:“哎,可怜我这孤伶伶的老头子啊,孙子不陪我就算了,连条小狗都舍不得给我留……”
沈妄无法,只好跟顾笙笙商量。两人一致决定将选择权交给馒头小狗。
馒头头也不回地跟着沈老爷子跑了,还汪汪着催促开车。沈老爷子惯孩子,什么好吃的都给汪,馒头可不傻!
就这样,顾笙笙和沈妄又恢复了二人世界。
顾笙笙将自己的直播事业重新捡了起来,偶尔拍几个广告,剩余的时间都和沈妄腻在一起。沈氏集团在沈妄的领导下越发壮大,而他也逐步将工作移交给助手,以腾出更多时间陪伴顾笙笙。
谢子卿又是今年的影帝,而安荷也得到了最佳女演员的奖杯。席雪儿和李竟逐渐有了进展。周未加薪了。楚眉也在沈氏集团里逐渐崭露头角。泡泡也成为了业内有名的化妆师……
……
大家都在成为更好的自己。
立冬的这一天,南半球的阳光依旧温暖如春。不远处海天一色,浪花一波波拍打沙滩。
顾笙笙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觉。醒来时,望着被风卷起的白色窗帘和窗外的海景,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咔哒一声。
沈妄从门外走进来,手中的餐盘散发出牛奶和面包果酱的香气。他今天格外地英俊,纯黑色礼服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躯,乌黑短发都固定上去,将整张俊美矜贵的脸展露出来。
顾笙笙一瞬不眨地看着沈妄,眼神逐渐湿润明亮起来。
她就着沈妄的手,一口口喝牛奶,连自己不爱吃的鸡蛋也全部吃光。
沈妄道:“怎么这样盯着我?”
顾笙笙眼神有些茫然:“我……我觉得很久没看见你了。”
沈妄眉梢一扬,含了一缕调笑意味。还没开口,顾笙笙睫毛一颤,两颗圆圆眼泪吧嗒滚了下来。
沈妄呼吸都乱了,忙道:“怎么了?别哭,笙笙,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沈妄抬手摸顾笙笙的额头,却被她抓住手,呜呜咽咽道:“沈妄,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到自己回家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真实。
她昏迷不过短短一夜,可她在梦里仿佛经历了很久很久。她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追捕她的坏人都被魔龙杀死了。可她怎么也找不到沈妄,找不到回来的方法。
那些日日夜夜的思念刻骨铭心,历历在目。
她埋进沈妄怀中,闻着他身上特有的炙热气息,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宣泄着心里的委屈。
沈妄铁一般的胳膊紧紧圈住顾笙笙,用怀抱和吻安抚她。
顾笙笙抽噎着抬起头来:“沈妄,如果我不见了,你会找到我吗?”
“会。”沈妄的回答没有半点迟疑,凤眸里燃烧着爱意,一字一顿:“上穷碧落下黄泉。”
顾笙笙破涕为笑,将眼泪蹭在沈妄的颊边,小声而笃定道:“我也是。”
沈妄揉一揉她的后颈:“不哭了。今天你可是新娘子。”
沈妄和顾笙笙的婚礼,在南国的私人沙滩上举行。
古老的教堂,圣洁的白鸽,千万朵红玫瑰铺成地毯。安荷,席雪儿,李竟,周未,楚眉,泡泡,顾屿,谢子卿和他的哥哥们……所有的朋友们都来了。
在神父和好友们的见证下,顾笙笙和沈妄交换了誓言和婚戒。
教堂的钟声敲响,沈妄打横抱起顾笙笙,大步走出教堂。朋友们鼓着掌,笑着追了出来。
“喂笙笙,该抛花球了!”
顾笙笙一手揽着沈妄的脖子,一手举起怀中的玫瑰花束。
席雪儿跳起来,举着手直摇:“笙笙!抛给我抛给我!”
大家一阵骚乱:“你们不要挤呀,笙笙,你瞄准我!”
“笙笙,我们才是好姐妹啊!给我!”
个个都是好朋友,顾笙笙迟疑不决,仰头问沈妄:“该抛给谁呢?”
沈妄含了一缕笑,低声道:“抛给谁都好,我们该去洞房了。”
顾笙笙脸一热,随手将玫瑰花球抛了出去。
姑娘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把凑热闹的男人们全搡出决赛圈。雪白花球被抛来抢去,洋洋洒洒飞了漫天花瓣。
谁也没注意一对新人坐上了车。
顾笙笙和沈妄携手,相视一笑,古董敞篷跑车扬长而去。
海风吹过,卷起新娘的雪白头纱。
长长的头纱如烟如雾,撩过雪白花球和众人指尖,飞入了阳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