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荔认真听了一节数学课, 物理课则太无聊了。
她转身从书包拿习题册准备刷,余光瞥到了傅嘉延,正枕着手臂睡得沉。
男生的头发看起来很柔软, T恤也很干净,能闻到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这在间或温度升高,像蒸笼一样的初秋教室里,如同一个奇迹。
只是他睡了整整两节课, 怎么还没被手麻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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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摸底考试放榜。
这场考试是这学期开学前考的, 本来早该出成绩,结果好几个班级的答题卡失踪了,学校一直在调查, 前几天才出了眉目。
听说是一个成绩拔尖的女生家里管教严苛,因为考砸害怕面对父母,想办法把所有答题卡都藏了起来。
同学们本来激动得要命,以为考砸的证据就这样被毁尸灭迹了, 没想到答题卡还真能被找回来。
李珂南后知后觉听到消息,冲进教室语音播报:“傅哥傅哥,摸底考出成绩了!”
然而傅嘉延还没睡醒。
李珂南懊恼地拍了下脑袋, 自言自语道:“噢,忽然想起来,傅哥没考。”
“傅哥你好好睡, 我们先去打球了哈。”
李珂南随后和沈荔说了声拜拜, 从桌底摸出篮球跑了出去。
教室人很少, 却不安静,头顶电扇呼呼地吹,吹得桌角书本的纸张哗啦啦地掀起。
傅嘉延浅匀的呼吸声淹没在嘈杂的声音中。
夏童眺望一圈教室, 然后捧着一沓答题卡向沈荔走去,斯斯文文地从中抽出六张空白试卷,嗓音细细地说:“沈荔,这卷子你先拿着,下午老师可能会讲评,你可以看一看。”
“好。”沈荔接过试卷,冲夏童笑了笑。
原主没有参加理科摸底考试,所以没有她的试卷和答题卡。
紧接着,夏童又从怀里翻出六张空白试卷,神色为难,紧张地说:“这个……能不能帮忙放到傅哥桌上?”
沈荔想说你可以直接给他,偏头一看,傅嘉延枕着手臂睡得沉,桌上没有能够容纳六张试卷的空间。
夏童怯生生的,可能是不敢打扰傅嘉延睡觉。
沈荔说:“放我这吧,等他睡醒我给他。”
夏童甜甜一笑:“谢谢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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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化学课,化学老师是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和薛济两个极端,脾气好得要命,几乎不怎么点人。
但这节课是试卷讲评课,开小差情况比较多,为了让大家集中注意力,她也偶尔请学生互动。
也许漂亮的女人间总存在一些心电感应,化学老师在五十个同学中,直接点中没参加考试的沈荔回答问题。
那一瞬间,全班同学的目光再度齐刷刷地向她看来。顺便,也偷偷瞄向她身边的傅嘉延。
李珂南兑现承诺,及时伸出援手,悄悄地挪了张超大号纸条到她桌面上,白纸黑字,洋洋洒洒写着两个大字:“选C。”
沈荔汲取生物课的经验教训,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轻易找虐了,直接回答了正确答案:“这个……呃,选C。”
化学老师微笑道:“正确,请坐。”
沈荔觉得化学老师真好说话,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李珂南的肩:“挺行。”
李珂南骄傲地笑:“化学老师都说我是学理的好苗子,有问题随时请教我。”
“好的。”沈荔笑眯眯道,假装没看见李珂南桌上摆放的标准答案——考完试有一项常规作业是订正试卷,并把错题摘抄到错题本上。李珂南提前复印了份标答,解析详尽,能省不少事。
八班同学们把发生的这些看在眼中,感到非常惊诧。倒不是惊诧沈荔成绩不好可能答不出问题,他们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惊诧的是,李珂南竟然主动给沈荔递纸条。
李珂南作为傅嘉延的室友,天天跟在傅嘉延屁股后头傅哥傅哥地喊,和傅嘉延关系非常好,算是傅嘉延身边为数不多亲近的人。如今竟然和沈荔友好相处,看起来非常熟稔。
还有王子,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顶着全校的流言蜚语,公然安排沈荔和傅嘉延成为同桌。
如果不是两节课下来,沈荔一直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地刷题,傅嘉延一直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地睡觉,他们会以为这又是沈荔背后的手段。但傅嘉延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沈荔也未必有威胁王子的能耐。
听说确实是王子的意思。
如果用三个字概括近日的所见所闻,那就是活久见,沈荔好像总能让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他们带着不可思议还有点柠檬的心情,把头拧了回去。
沈荔心里也有点酸,酸傅嘉延待遇太好,校服不穿,考试不考,上课睡觉,却没有老师提他的问。另一组某某某同学上课打瞌睡,脑袋还没来得及落到桌面上,就被老师指名道姓一顿批评。
这可能就是男主的光环和气运。
沈荔这样想着,身侧那团黑影适时地动了一下。
傅嘉延好像是睡醒了,慢悠悠地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
沈荔余光转过去,只见封皮上写着:《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联赛模拟训练试卷精选》。
自己上辈子也刷过类似的教材,搞个竞赛还能撞学科,是有点儿巧了。
她已经了解过,这个世界这个省份的竞赛规则,和原来世界相差不大。
信息学竞赛是权威的五大学科竞赛之一,拿下全省一等奖,有机会获得名校的自主招生名额,享受高考优惠政策。如果全国获奖,国内顶尖学府T大和P大有望降一本线录取。
但这并不意味着轻松,竞赛风险大,竞争激烈,需要投入大量时间精力,最后拿到奖牌的人不过凤毛麟角。
优秀的竞赛生稀缺珍贵,以傅嘉延在学校为所欲为的程度,竞赛天赋应该真的很高。
如果走这条路,他就是头号劲敌。
沈荔轻轻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六张白花花的试卷,放在他桌上:“刚才学委让我把这个给你。”
傅嘉延掀起眼皮,目光在女生细白的手腕上停留片刻,压低声音道:“谢谢。”
沈荔有些分神,没怎么听进去,过了半晌才把手腕抽了回来。
傅嘉延慢慢收回视线,打开试卷,一张深红色卡片猝不及防地从试卷中掉落出来,发出细微的声响。
封首上打印着飘逸的烫金艺术字——TO:傅嘉延。
沈荔下意识地偏了下头,看向傅嘉延。
这张卡片审美不差,设计排版都很高级,应该是夏童代别人送的情书。
沈荔表示理解,以傅嘉延这样的颜值,难免会有泛滥的桃花。
她及时给自己正名:“不是我送的。”
傅嘉延看她一眼,漆黑凤眸中情绪莫测,不冷不热道:“我知道。”
沈荔纳闷地眨了下眼睛,这人收情书都这么不高兴吗?
难怪从前对原主的态度冷漠,原主的情书是天天往他抽屉里递的。
不得罪这位大佬的最好方式,或许就是别凑上去找虐。
接下来傅嘉延应该会拆情书,沈荔没有窥视的兴趣欲望,转回视线看起试卷的题目。
一会儿后她翻了页,一张粉色卡片从中掉落出来。
封首上的字迹龙飞凤舞:“沈荔 收”。
怎么她也有?怎么她的看起来就这么敷衍??
沈荔拆开后,是一首三行情诗,浪漫不足,矫情有余。
傅嘉延带着点慵懒的磁性嗓音在耳畔响起:“需要投篮吗?帮你捎一程。”
“不用,我离得近。”沈荔条件性反射拒绝,完了才反应过来,“不对,就这么扔了吗?”
傅嘉延看着她:“你想留着?”
沈荔:“毕竟是一份心意。”
傅嘉延挑了下眉:“你也有这份心意?”
沈荔板着脸:“哪儿跟哪儿。”
傅嘉延:“既然没有,人看见你留着,反而有了希望。”
沈荔:“我回头处理,万一是我们班的,直接扔班里垃圾桶不太好。”
傅嘉延:“那你帮我扔一下,这不是我们班的。”
沈荔:“你自己不能扔?”
傅嘉延垂着眼,拖着尾音:“你离得近。”
沈荔:“……”
傅嘉延说完,把对折后的卡片递给她,沈荔发现上面的字迹已经用浓稠的墨水糊掉了。她尽可能团成一个不狰狞的形状,随手一扔,稳稳地中了。
傅嘉延低笑:“感谢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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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二节 课的的课间,沈淮年馋虫突然上来,心血来潮想拉着沈荔去校园超市买吃的。自从沈荔说不瞒着,他还没找机会好好秀一把。
于是沈淮年乐滋滋地去了趟高二八班,走后门进,然后就看见了沈荔身边bling bling的新同桌,傅嘉延。
沈淮年眼神稍变,正要说话,就被沈荔眼疾手快地捂住嘴拖走了。
沈淮年怎么都没想到,沈荔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小细胳膊会有这么大劲。转角后,戳了戳她脸蛋:“你怎么和傅嘉延做同桌了啊。”
沈荔实话实说:“我们班主任安排的。”
沈淮年哼哼道:“我和你们班主任说去。”
沈荔和他讲道理:“我们班就一个空座儿,女生双数,她们都组好同桌了,我觉得这样还行。”
这几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是真的觉得还行。傅嘉延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这意味着不会平白无故对她造成伤害。同在一个班级接触不可避免,强行回避徒增尴尬,确实意义不大。
沈淮年显然不这么认为:“怎么就还行了,傅嘉延他占你便宜。”
沈荔见沈淮年音量渐大,再次捂他的嘴:“得了得了啊,能占我便宜的人还没出生呢。我是真觉得最后一排挺好,和谁谁坐没关系。”
还是那个初衷,最后一排方便躲过老师的视线自主刷题。
沈淮年还要说什么,沈荔坚持不松手,只好妥协。
两人逛着校园超市的时候,沈荔校服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接起电话,听筒里是室友赵晗越的声音:“沈荔你在哪里呀,离校超近吗?”
沈荔说:“我就在校超里。”
赵晗越惊喜:“你真的在啊。乔莘莘来例假了,可能受了点凉不太舒服,你方不方便带两片暖宝宝上来呀。”
沈荔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可以。”
见赵晗越挂了电话,乔莘莘脸色苍白地问:“你打电话给沈荔?”
赵晗越点点头:“对,我刚刚看她出去了,好像是往校园超市的方向去了。”而且是和沈淮年一起出去的!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沈荔认识这么多大神级的人物!
乔莘莘唇线微绷:“你什么时候存了她号码。”
赵晗越啊了一声:“你忘了,她床上的信息条上贴了。”
乔莘莘睁大双眼:“可是……”
赵晗越把自己很久之前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可是什么可是,大家都是一个班一个宿舍的,你就别倔了。沈荔她人很好的。就连傅嘉延的朋友都接纳了她,你还有什么不能接纳的。”
“我没有倔。”乔莘莘咬了咬唇,“只是觉得她不会帮我买。”
赵晗越肯定道:“她会。”
乔莘莘看向她。
对上乔莘莘的视线,赵晗越又重复了一遍:“你相信我,她肯定会。”
超市的暖宝贴放在一个偏僻的货架上,沈荔找了很久才找到,回教室的时候正好上课铃响了。她从后门进,直接回了最后一排的座位。
教室前排,乔莘莘正捂着肚子趴在座位上,想必是很难受了。沈荔不想拖到下课再给她,一节课四十五分钟的时间有点漫长,但又不能通过后排的男生们传过去,想了想给赵晗越发了条短信,趁着老师没来,揣上两片暖宝宝出了教室。
赵晗越也从教室里出来,和沈荔在走廊会面,沈荔把暖宝宝交给了她。
乔莘莘本来不抱希望,想撑到下节课间再喊朋友帮忙买。没想到赵晗越出去了会又回来了,衣服口袋变得鼓鼓囊囊,当真拿出来几片暖宝宝。于她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人在脆弱的时候任何情绪都容易放大,乔莘莘忽然就有点热泪盈眶:“……沈荔帮我买的?”
赵晗越说:“对,她刚刚给我的。”
乔莘莘接过,脸热得有些发烫,温吞地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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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沈荔独自去了趟北门买生活用品。
走在人烟稀少的街巷里,忽然被四个一米七左右的身材高挑的女生拦住了。
沈荔不明所以:“你们谁?”
打头的女生长相明艳,仰着头几乎用鼻子看人,语气也很嚣张:“高二十四班唐曼语。”
沈荔噢了一声,冷淡道:“不认识。”
唐曼语一点就燃,眉梢挑高:“你少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什么东西都是你能看的?”唐曼语冷笑一声,字字透出威胁,“把嘴给我封紧了,然后离傅嘉延远点儿,否则今天就废了你的胳膊和腿!”
今天上午就是她威胁夏童在傅嘉延试卷里藏了情书,那情书不是普通的情书,过几天唐曼语成年,她想邀请傅嘉延去一家五星级酒店。
唐曼语遗传了模特母亲的优点,颜值高身材好,她不信有哪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能经受住这样的诱惑,哪怕是生性冷淡的傅嘉延。
然而唐曼语听八班心腹好友,也就是八班班长秦惠说,傅嘉延的新同桌——追人追到八班去的沈荔,在上课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把她写的情书团成球抛进了垃圾桶里。
秦惠下课后趁人不注意,到垃圾桶里把那张卡片捡了起来。打开后却发现,其中的文字内容全部被人用墨水糊掉了。
唐曼语自然想不到亲手糊掉那些内容的人是傅嘉延,目的是为了给她留下最后的尊严。
唐曼语以为是沈荔做的。
这样羞耻的事情不仅被人发现还被侮辱践踏,她不可能释怀。
但换作沈荔看来就是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唐曼语这名字她自然不陌生,嘉年的校花也是大姐大,傅嘉延的倾慕者之一。
据说她的所有校服背后,都用水性笔潇潇洒洒地写了傅嘉延三个大字。
神奇的是,同样是明着追求,唐曼语名声比原主好听太多了。
可能是因为唐曼语性格比较酷,惹女孩子喜欢,然后长得比较好看?
追男生这种事放在原主身上,叫做脑残。
放在唐曼语身上,叫做个性。
也许确实挺有个性,但用这种个性对待她,沈荔只想说抱歉,她很不爽。
她眯了眯眼,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下次商量事情把嘴放干净先,然后把尊重两个字打在脑门上,否则我不会奉陪。”
唐曼语以为沈荔只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这样的态度和气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唐曼语自认无法忍受,“我操”一声,上前一步试图拽住沈荔的衣领直接动手,沈荔先一步压制住了她:“您是真不懂好好说话。”
唐曼语瞪了她一眼,不想把事情重复第二遍,提起来无异于伤口上撒盐。在她看来沈荔就是在充愣装傻,真不准备讲这话了,和其他三名女生隔空眼神交流,点头示意。
那三名女生是唐曼语的跟班,身高身材着装风格都和唐曼语挺像,回使了眼色后默契地冲了上来,战火就此点燃。
沈荔上辈子学过防身术,是经过严格考核才结业的。唐曼语带了三个细胳膊细腿的女生一起来,看着气场全开其实花拳绣腿,她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唯一担心的是,拳脚上的功夫会不会随着她的灵魂一起穿过来。
结果上手起来,她发现担心都是多余的,这身体的硬件是真的好。估计原主没少经历校园霸凌,经常打架斗殴,保留了不少肌肉记忆。
沈荔觉得自己虽然淑女形象不保,爽也是真的爽。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打架其实是很痛快解压的,正好调剂一下单调的学习生活。
这种爽感差点儿让她起了瘾,吃了炫迈一样停不下来。但考虑到大家都是女生,脸很重要,真破相就不好了。所以,适可而止。
最后沈荔收了手,只受了点轻微的皮肉伤,发型都没怎么乱。
四个女生则倒地不起。
沈荔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哂笑着说:“不能怪我,是你们自己选的动手。忘了提醒,你们可能打不过我。”
她居高临下的目光过于直白刺目,唐曼语这辈子都没这样的羞辱,胸口燃烧着一团火,挣扎着要起来和她拼命。
沈荔看着情绪激动的唐曼语,轻嗤着揉了下手腕:“还来啊?我手都酸了。”
唐曼语狠狠瞪着她,眼珠快掉出来似的,突然低吼了一声,当真忍着痛意起了身,发了狠劲要鱼死网破。
沈荔叹了声气,觉得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倔,她都已经给她留好退路了,还要冲上来陪她过足这个瘾。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陪她玩。
两三分钟后,拳腿交错间,一道冷厉的声音忽然划破空气,低低沉沉裹挟着愠怒:“打够了没?”
几乎瞬间,唐曼语身形僵住,神思几分恍惚地收了手。
五个人不约而同向声音来源看去。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阴沉黯淡,傅嘉延突然出现在了巷口。
昏暗的光线里,少年肤色冷白,清冷俊美,衣衫几分褶皱,似乎留了些打斗后的痕迹。
再往上,一双凤目黑沉幽邃,带着点清寒的冷,白日里的惫懒更是荡然无存。唇角微沾着点血,带出逼人的气势。
沈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傅嘉延,虽然早就听闻校霸的名号,坊间也流传着诸多一挑多少的传说,但还从来没遇见过他打架,也愣怔了两秒。
街巷里风一阵阵吹,三个柔弱无依的少女倒在地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还有一个柔弱无依的少女,虽然没倒在地上,身上也依然青一块紫一块。
只有自己近似毫发未伤地站在那儿,怎么看怎么不像正义一方。
沈荔心想,傅嘉延不会责怪她把他的追求者打伤了吧。
唐曼语果然开始卖惨,收敛了眼神中的锐利,指尖无意识抚着唇角的伤,声线中透着坚强委屈:“傅嘉延,她把我给你的东西扔了。”
傅嘉延闻言眯了眯眼眸,声音都低了几个调:“这就是你带人来围堵沈荔的理由?”
沈荔在心里笑出了声,唐曼语这一卖惨,无意识暴露是她先动的手。不过她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现在想想,那情书的外观确实很像唐曼语的风格。
唐曼语顿时语噎,唇线几分僵硬。
“那我和你讲清楚,是我让她扔的。”傅嘉延盯住她,声线清寒透着冷,“你没有必要这样自取其辱。”
“……”唐曼语僵立在原地,反射弧好像突然变得很长,骨子里的骄傲让她不愿意去理解话中的意思。
沈荔看着唐曼语微微颤抖的身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都能出傅嘉延对唐曼语没有半点意思,毕竟不是女主,怎么可能撩动男主的心。
但替唐曼语不值,不代表她会对她产生同情。
沈荔见唐曼语转身要走,按住她的肩膀,指尖收紧:“你是不是忘了和我道歉。”
唐曼语咬了咬牙,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半晌憋出一句:“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了什么,你说说看。”沈荔不赶时间,认真地讲起道理,“明明是你动手在先,不能因为打不过我就不承认吧,你来这么一出,浪费我时间浪费我精力,心情也被你毁了,难道不应该道歉?”
沈荔手指纤细,劲却很大。唐曼语知道挣离不了,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沈荔也不多事,和她道别:“嗯,拜拜。”
唐曼语和三个女生离开后,沈荔把之前放在地上的购物袋捡起来,拍了拍沾上的灰。
傅嘉延垂眸,内心起了无法忽视的愧疚情绪:“抱歉,是我影响了你。”
“不是什么大事,没放在心上。”沈荔把袋子打了个结,说。
“过来,帮你拿。”傅嘉延主动把购物袋拿了过去,“下次碰到这类情况可以打我电话。”
沈荔轻啊了一声:“应该不会有下次了,我自己也可以解决。”
“自己可以解决?”傅嘉延目光聚焦在她手背上的擦伤上,有些发沉。
沈荔下意识地捂住手背,强调道:“你别忘了刚才是一挑四,只受了这么点儿伤,难道不厉害?”
傅嘉延:“如果来了八个人?”
沈荔:“你别诅咒我行不行。”
话音未落,傅嘉延抓过她的手腕,贴上身上仅剩的一片创可贴。
他们很少站过这么近的距离,沈荔有些不自然地垂下头。又觉得傅嘉延唇角的血迹实在有几分瞩目,用余光瞥了几眼,低着声音问:“你刚刚也打架了?”
傅嘉延嗯了一声,抬手拭去了唇边的血。
巷子里的风声有点大,沈荔没听太清,不过她本来也是明知故问,听不清也无妨。傅嘉延没有主动提起打架的缘由,她就没有再深问了。他们两个,一天的同桌情谊,其实还没有那么熟。
然而傅嘉延低垂着眉眼。平时这样耷拉的时候,或多或少会带上一丝漫不经心,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张扬不羁,现在却是真的沉郁。
在阴天的映衬下,单薄的身形显出几分孤独清冷,看着还……挺可怜的。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会传染的缘故,傅嘉延气压低得如此明显,沈荔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
他们一路上没什么话,沉默走进校园。
她和傅嘉延同桌这件事,在傍晚时分慢悠悠地传开了,不可思议的惊叹声随处可闻。
沈荔下意识走慢了两步,和傅嘉延拉出一小段距离。
她的新闻已经足够多,不想再制造什么大新闻,也发自内心地不想给傅嘉延带来什么麻烦。
然而距离刚拉开,傅嘉延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语气中恢复了那么点漫不经心:“怎么走那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