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日影西斜。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天羽遥抱着膝盖坐在后山的草地上,静静凝视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虚虚地定格在半空中。

“悟很讨厌我吧?”

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一顿,天羽遥抱着膝盖的手微微用力,她将脸埋在腿间,自嘲一笑道:“也是呢,莫名其妙闯入你的生活,把你的世界搞得一团糟,就算被讨厌也是应该的。”

换成她,如果有个人突然冒出来说是自己未来男朋友,她同样也会很抗拒甚至难以接受。

“少在那里自说自话了好吗?”

翻遍了整座高专才终于找到她,还没等五条悟松口气,就听到这句堪称‘污蔑’的话语。

他双手插兜,皱眉瞥了眼少女的背影,轻哼了一声道:“老子有说过讨厌你吗?”

几乎是他话音落,天羽遥猛地转过了头,一金一银的异色眼眸微微睁大,原本稍显黯淡的瞳孔也像是注入了生机,变得褶褶生辉了起来。

对上这双眼睛,五条悟莫名有些不自在,插在兜里的手紧了紧,他别过头,轻咳了声继续道:“……当然,也别指望老子喜欢你。”

天羽遥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双眼弯起好看的弧度,清冷的面容上绽开一抹笑颜,仿若冰雪消融。

“没关系,悟不讨厌我就好。”

她站起身,轻轻扯了扯少年的衣角,仰头看他,“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悟……不,应该是五条君才对。”

她摇了摇头,眉眼带笑,那双注视着他身影的眼眸泛着细碎的微光,第一次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单纯的在看着他,而不是透过他看向任何人。

一直堵在心中的那股焦躁好像瞬间被抚平了,五条悟望着那双眼睛里自己的倒影,半晌别开脸轻嗤了声,“老子可不想和言而无信的家伙交朋友。”

“那现在呢?”

掌心传来轻盈的触感,他低下头,就见手中被塞了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字迹。

……什么时候?

他惊愕地抬起头,“所以,你之前说没写是骗老子的?”

“这个不重要。”天羽遥清了清喉咙,有些心虚的别开视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轻哼了声,五条悟将任务报告叠好揣进兜里,嘴角翘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欸?”

“欸什么欸?难道你还想得寸进尺不成?”说着敲了敲她的脑袋,抬腿向外走去,“笨蛋,走了,老子可不想呆在这里继续喂蚊子。”

“……”

自从上次吵架又和好后,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夜色降临,忙碌了一天后,天羽遥和五条悟照例在夏油杰那里蹭完饭,闲着无聊的三人便聚在客厅里打起了牌。

“对2。”

脸上贴着零星纸条的少女看着手中仅剩的一张牌,瞥了眼对面脸色难看的两人,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了扬。

看来这把又稳了。

“看,这是什么!”

就在她胜券在握的时候,一只黑色的蟑螂怼到了她面前,天羽遥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反手按住了少年偷偷往牌堆里伸的手,“悟,不可以作弊哦。”

五条悟:“……”

小动作被抓包的五条悟轻啧了声,默默收回了手,“你都不害怕的吗?”

女孩子不是都会害怕这种东西吗?就算不害怕也会觉得恶心吧?比如硝子还有歌姬……

为什么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能是因为有人比我更害怕吧。”

轻笑了声,天羽遥抽出纸巾,抓住他的手腕,捻起那只不断挣扎的蟑螂丢到了垃圾桶。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家伙吧?”

乖乖任由她动作的五条悟挑了挑眉,见她没有反驳,脸上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你是笨蛋吗?老子怎么可能会害怕那种东西?”

她当然知道啊。

但只要一想到青年挂在自己身上撒娇的样子,天羽遥就觉得其实配合他也没什么不好。

这般想着,她笑了笑,“悟,伸手。”

“干嘛?”

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配合着将手递了过去,下一秒就感觉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紧接着指尖传来轻微的凉意。

他一怔,就见少女垂着眸,动作轻柔地拿着湿巾替他擦拭掌心,她神情认真且专注,几缕碎发散落在脸旁,在明亮的灯光衬托下,无端多了几分温柔。

酥酥麻麻的痒意自掌心传来,很快就蔓延至全身,五条悟浑身一激灵,下意识蜷缩了下手指。

“别动。”

“老子刚刚开了术式,根本没碰到。”

“那也不行。”天羽遥抬起头,“小孩子都知道摸过脏东西后要洗手,你难道连小孩子都不如吗?”

“都说了老子没有……”

“但我觉得你脏了。”

五条悟:“……”

看着少女垂下眼睫继续之前的动作,他越发不自在了,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你才脏了呢。”

有无下限在连灰尘都进不了他的身好吗?

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天羽遥仔仔细细将他掌心擦拭了个遍,确保没有丝毫遗漏后才放开他。

“好了。”

终于结束了这场难捱的「酷刑」,五条悟飞快缩了回手,但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水杯,他连忙眼疾手快地接住。

“悟,被人当成小朋友的感觉怎么样?”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黑发DK放下手中的扑克牌,笑嘻嘻地凑到了他面前。

五条悟握着杯子的手一僵,但很快就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又不是老子愿意的。”

说着往后一靠,垂着眼睛掩饰性地端起水杯喝了口。

“等等,那是我的杯子。”

天羽遥急急伸出了手,但还是晚了一步。

五条悟:“???”

他愣了愣,苍蓝的眼眸中满是不解和疑惑,“所以呢?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好像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天羽遥无奈的同时,恍惚间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那是我的杯子哦。”

安静的客厅内,少女靠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很快一大包薯片就见了底,她觉得有点渴,随手端起了桌上的杯子。

刚仰头喝了一口,耳边就传来了青年漫不经心的嗓音。

“欸?”她愣了愣,一脸懵地转过头,“有什么问题吗?”

五条悟手搭在沙发上,半眯着眼定定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眼见着少女在自己的注视下神情越来越不解,他轻笑了一声,移开了视线,“不,没什么。”

说谎。

拧眉盯着他的侧脸,天羽遥隐隐察觉到他有点不开心,刚想开口追问,青年却忽然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阿遥要早点休息哦。”

五条悟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完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就转身回了房间。

他一走,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本来追剧追得正上瘾的天羽遥瞬间没了兴致,她拿起遥控器刚准备关闭电视起身回房间。

但当指尖按在关机键时,动作却陡然一顿。

“抱歉,我刚刚不小心拿错了,还给你!”

“没……没关系,星野君不用在意。”

穿着水手服的少女强装镇定地接过男孩递过来的水杯,但等他一离开就立刻捧着脸尖叫。

“啊啊啊啊,竟然和星野君间接KISS了,这也太羞耻了吧!”

“……”

间接……KISS……

电视上的剧情还在继续,但天羽遥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反而满脑子都是间接KISS这几个字。

所以悟刚刚的反应是因为……

噗通。

手中的遥控器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天羽遥却恍若未觉,她呆呆地盯着桌子上的玻璃杯,大脑宛如宕机了一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五条悟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这一幕,他挑了挑眉,在少女身旁落座,抬起手戳了戳她的脸颊,“阿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在想接吻……”

话音刚起就戛然而止,天羽遥没想到自己竟然下意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脸腾地一下红了,“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

“哦?接吻啊。”

青年带笑的声音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天羽遥身体一僵,就见他精致的眉眼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继续道:“要试试看吗?”

“什么?”

“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