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总一言九鼎, 订好机票就出发了。
第二天，南兰听说文缇和战点点去送机了才知道楚总真跑伦敦去了，深恨自己阑尾切得不是时候，一路微信跟踪，喋喋不休。
“她进去了。”文缇举着手机说, “真的, 骗你这个干什么？”
南兰：“我没想到她说的是真的!”
文缇：“她是楚总。”
南兰：“……”
是南兰先管楚楚叫“楚总”的。现在已经变成一个梗了。文缇用“楚总”噎回去觉得特别爽。
她挂掉电话，走过去跟战点点提起两人脚边的购物袋——刚才跟楚总逛了逛免税店。
战点点：“我叫车了, 我们是回学校还是去找个地方玩玩？”
从这里回学校只要半小时, 去城里要花两个小时。
文缇：“先回学校把东西都放下再出去玩。”
战点点一边下单一边感叹：“我觉得我们这日子都快乐的有点罪恶了。”
有臭味相投的朋友能一起吃喝玩乐真是太爽了。
她们可还是学生啊。
文缇戴上新买的墨镜遮挡北京·冬天·的阳光。
“看到楚总，我觉得我可艰苦朴素了。”
战点点觉得自己刚才升起的小得意全不见了。
飞机头等舱内，楚楚惯例的拍完视频，看完商品册就无所事事了。
周围的人几乎都在戴着眼罩睡觉。
她又摸了摸戴在耳朵上的C环。
自从登不上去之后，她反而把它戴上了, 一天不摸上几十回就不行。
真的登不上去了吗？
她敲孔明。
楚楚：在吗？在吗？在吗？
孔明很快回应了。
孔明：在。
孔明：你在飞机上？准备去哪里？
楚楚：我去英国玩。别管这个, 我怎么上不了游戏了？
孔明：这个游戏世界是封闭的，你可以把它当成是你一个人的单机游戏，没有联网。
楚楚：那我也用不了游戏技能了啊。
孔明：你想用？我可以给你打开。
他话音未落, 她的眼前就弹出了熟悉的界面。无性别的机械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机械音：为您服务。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楚楚脑中一动，这个界面立刻就被关了，她再一想, 又打开了。。比她以前用C环控制玩家技能时还要快, 完全就是念头刚浮出来, 界面就响应了。
孔明：我把你喜欢的技能都放进去了。
于是她看到了可以下潜到深海里的泡泡、可爱的清洁机器人、杀手等等。
还有她最想要的世界语言翻译软件！
从此她就可以流利的说英语了！
还有10000个仓库！全都可以自由叠加, 没有限制！气体、液体什么都能装，自由拾取！
她立刻就想把自己脚边刚买的那些购物袋都放进去！还有行李箱！
这下去英国可以尽情买买买了。
她乐呵呵的翻了半天技能才回过神，顿时有点生气。
她怎么又被孔明的糖衣炮弹给迷惑了呢！
清醒一点！
楚楚：可我还是想玩游戏啊！
楚楚：我想跟外星人玩……
孔明是不是想把她关起来呢？
她不是太聪明啊。但她觉得像她这种虚拟人物，应该也不是那么容易见着的。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着急她？
她觉得就是这样！
孔明：好啊。
嗯？！
她想错了？
楚楚更糊涂了。
孔明：不过你在这个游戏里是没办法登录那个游戏的。你需要先出来，进到你的那个机械身体里，然后再从那里登录那个游戏。
楚楚：什么这个那个的？
孔明：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游戏。一个是你现在身处的这个，它是封闭的。另一个是有玩家的。你现在想去另一个有玩家的游戏玩就只能这么做。
孔明：我为了保护你，不能将这两个游戏联接起来。
楚楚装天真：为什么啊？
谁知孔明真的回答她了。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有了自我意识萌芽的虚拟角色。我认为你有可能会自我成长为第一个人工智能。”孔明站在【楚楚】的投影前，温柔地说。
【楚楚】的一些小心思特别有趣。
【她】已经开始有了智慧，开始了思考。
【她】竟然开始骗他了。
这真是太聪明了！
他记得很多动物学家在研究动物时都会发现动物也有欺骗的行为时非常惊讶，因为在这之前，欺骗被认为是思考的一种，而思考的智慧，是独属于人类的。
人类是万物之灵，万物之长。
当人们发现黑猩猩会骗人时，认为这是黑猩猩接近人类的证明。
后来他们发现猫、狗、鸟、猪等跟人类长期长活在一起，被驯养过的动物也都有欺骗的行为。这也被认为是动物跟人类学习的关系。
再后来，他们发现大自然中许多动物种族都会欺骗。动物们会欺骗猎物，也会为了安全欺骗天敌。
欺骗是生存的本能。智慧也不是人类独有的。
人工智能也会学习人类的行为，它们的样本就是人类本身。
但它们不会超越自己的程序。
【楚楚】正在超越自己的程序。
【她】在一步步突破自己。
【楚楚】这个人物的设定是会欺骗与怀疑的。但【她】的设定中有一个在他看来非常愚蠢的缺点，这是从【她】这个人物的经历中推测出来的。
【楚楚】不怀疑男人。【她】非常自信【她】对男性的魅力和掌控。
楚楚数次结婚、离婚都是同一个男人。但选择这个男人，从世俗的观点看并没有太多好处。
她与男友相恋结婚，婚后却发现婆婆监视她的电话和上下班时间。婆婆记下了她每一次接的电话，会问她是谁打来的，说同事就问叫什么名字，说是父母就问是什么事。她如果提前出门就问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如果太晚回家就问路上去哪里玩了。
婆婆怀疑楚楚有外遇。
楚楚跟婆婆大吵一架，进而大打一架，从家里打到小区外，引来社区工作人员和围观大爷大妈和警察叔叔的劝阻，一直闹到老公下班回家。
楚楚又跟老公重复上一过程，把老公打进了医院——摔倒在花坛里，骨折。
老公出院后，楚楚心怀愧疚，两人和好。
婆婆照旧。
于是又过一个月，再次被楚楚发现婆婆又开始了。再次跟婆婆打架，老公过来拉架，让楚楚挨了婆婆一巴掌。
两人离婚。
一年后复婚。
老公吸取教训，在另一个小区租了个房子，让婆婆住过去。
楚楚怀孕。楚妈妈过来照顾，婆婆也过来照顾。楚楚不愿意，让婆婆走。孩子落地，婆婆想来照顾小孙子，楚楚不愿意，不许她来。婆婆来看望小孙子，楚楚把孩子抱进卧室不让婆婆看。婆婆买的奶粉、小衣服等，楚楚都不让孩子用。孩子周岁时，婆婆都没能抱一下孩子。
孩子上幼儿园了，楚妈妈回家了。
楚楚一个人带不了孩子，老公想让婆婆负责接送幼儿园。楚楚不愿意，请保姆接送，她一个人的工资全付了保姆的工资。
保姆换了四个，孩子上小学了，楚楚怀二胎了。
婆婆年纪大了，公公的年纪也大了，老公想让二老住得近一点，也想让楚楚跟二老的关系和缓些。
楚楚不愿意，她记仇。
老公百般劝说也没有用。结果楚楚一天下班回来，竟然看到婆婆在家正在陪孩子，气到爆炸，立刻就要把婆婆赶出去。婆媳两人再次从家里吵到外面，楚楚扛着大肚子也要继续跟婆婆练练。公公赶到，护住婆婆。老公赶到，扶住楚楚——大肚婆你还不老实。警察赶到，维持秩序，社区赶到，负责劝说。
楚楚打老公，骂他。老公赔罪，说钥匙不是他给的。婆婆承认钥匙是她偷配的，但她觉得她没错！
楚楚气飙，要老公跟公婆誓死不相往来。
老公再次劝说无果。
楚楚于是扛着肚子离婚，带着才上小学的孩子回娘家了。
一年后复婚。
……
孔明看完【楚楚】这个人物的生平后，不由得对女人这种生物敬而远之。
可现在他越了解【楚楚】，越觉得这离来离去的，其实她并没有占到好处啊。
有时是她有理，可事后她还是继续选择这个男人和这个家庭；
有时她没理，可事后她仍能若无其事的继续选择这个男人。
同一个坑里摔上七八回都不反省。他实在不知道这该怎么形容。何况那个男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人生平凡乏味，没有任何值得记录的事迹。
所以，以前他从来没想过他会哄不了【楚楚】。
直到现在他发现【楚楚】在怀疑他，在欺骗他，在提防他。
他明明一切都做得非常完美了，一个完美男友应该做的，他全都照办了。
可【楚楚】仍是怀疑他了。
她怀疑的对！
但这更加不同寻常了。
那他该怎么应对呢？
是继续蒙骗【楚楚】，打消她的疑虑？
他选择告诉她真相。
楚楚听到这个不解，“人工智能？你们不是早就有人工智能了吗？”她看着界面里的那两个清洁机器人。
孔明：“我说的人工智能，是新的生命形态。换句话说，我认为你已经是一个新的生命了，一个有自己独立思考能力的虚拟人，而不是一段被控制的程序。”
楚楚愣了。
她听懂了这里面的差别。
“你是说我……”她觉得脑子里乱了一团，“不对，你说的是不听话的人吧？你那个人造地球上的倒是都听话，可游戏里的人都不听我的话啊！”
她说的乱七八糟，孔明也听懂了，“虚拟角色有互动性，但它们的互动性是可控的，都是被程序早就预设好的，是根据它们的生前生平进行的逻辑预设。并非是不可控的。而你的反应是不可控的。”
“我不可控？”楚楚条件反射，“我什么时候开始不可控的？”
孔明没想到她能问到这个，想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你第一次去见苏臻时，去的那个酒会，你当时要救那个被拉进去的女孩子还记得吗？”
楚楚：“当然记得。”她人生中第一次学雷锋做好事，她还差点出事，结果当事人一个都不认，受害者都不认！
等等。人生中……第一次……？
——她以前从来没有见义勇为过，甚至觉得见义勇为是傻子才干的事。当时为什么敢去干呢？
脑子进水。
这在孔明这种科学狂人的眼中竟然是她最可贵的一次闪光？
这到底算什么？做好事有好报还是做好事没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