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宋尖尖一点都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在视线对上的瞬间,之前看到诡异恶鬼面具的那一幕便已再次控制不住再次浮现在脑海里,直让宋尖尖禁不住条件反射的,就想后退。
但在最后一刻,她还忍住了,直直忍住了后退的强烈欲/望,咬牙对上了眼前少年的视线。
“你知道的对吧,你一定是知道郑闻究竟在哪里!”
宋尖尖的这一下实在是十分突然了,不仅是秦封、尖冬晏等人没及时将她拉住,吓了一跳,就连猛然被宋尖尖拉住的少年,眼底里也闪过了一阵微讶,毕竟就在前一刻,宋尖尖和他对上视线那会儿,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害怕。
对于害怕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鬼,本能都是会避让开来,能尽量不再面对面就不再面对面,而不是像宋尖尖,一发急就直接上来追问了。
也许是基于这缘故,对面的少年顿了顿,难得正常地开了一次口,只听他是这么开口说着的,“操场后面右拐角的旧仓库,那边的门锁是坏的。”
操场后面右拐角的旧仓库,郑闻就在那里。
这话,不仅仅是宋尖尖听明白了,就连不太明所以的段荣等人也听明白了,连连就喊到“快,操场后面的旧仓库”,就直带着闫峰他们往那边赶去了,宋尖尖也是,问到结果后,便下意识转身跟在段荣的身后追去了。
然而,才刚跑几步,宋尖尖却是猛地停下脚步来了,再次转头看向了少年,开口问道:“对了,我叫宋尖尖,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张子钧。”
听到问话,少年,又或者是张子钧,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回应道,但在这话说出口的瞬间,张子钧便禁不住皱了皱眉,似乎没预料到自己下意识将自己的名字说出口了,但在顿了顿后,张子钧却是再次开口了。
“你为什么敢来问我,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你就不怕我让你们全都出不去,困死在这里?”
“我怕,但是……教学楼走廊那边花坛的花很美,我觉得,能记下花坛盛开极美一瞬的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
宋尖尖疑迟地说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对不对,但是,走廊那边花坛盛开花,以及另外一侧普通学生们一张张热闹高兴的脸,都让宋尖尖印象极为深刻。
可这些,全都是张子钧脑海里最深刻的记忆,要真的是惩罚,他捏造出来的这片空间,完全可以只有二年一班所在的这边教学楼,像其他盛开的花坛等等,完全没必要记在脑海里,能这么珍惜牢牢记在脑海的,基本是基于两种欲/望,一是很深的憎恨,二则是……渴望。
渴望再次见到那样的景色,小心翼翼在心底里珍藏着,在另一种层面上来说,更是代表着,张子钧也渴望着能像外面的普通班学生一般,过着普通却热闹的校园生活。
这会儿,张子钧已经沉默起来不再开口说话了,眼底里却有几分宋尖尖看不明白的动摇,当然,张子钧这深一层的渴望,凭着宋尖尖的脑子,没推断不到那个程度的,她只是直觉觉得,那花坛里盛开的花,可让她拼这么一下而已,别的压根就没怎么细想,却是误打误撞让张子钧在那么一瞬间动摇起来了。
这一幕,宋尖尖并没有发现,但边上那两人,秦封和尖冬晏都敏锐地发现了,一时之间,心里便已有了计较,似乎已有了别的想法,只是,现在还是找到郑闻要紧,所以见着后面张子钧沉默着没在说话后,宋尖尖便没再说话,急急地紧跟在段荣他们的后面,就往着操场后面的旧仓库赶去。
等宋尖尖、秦封还要尖冬晏赶到时,旧仓库的门已被段荣他们先一步强硬撞开了,可饶是这样,在宋尖尖他们踏进了旧仓库,看清眼前情形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儿就没惊呼出声。
只见在眼前,郑闻整个人被绑着在半空中倒吊起来了,地板上放着好些燃烧着的蜡烛,看起来摇摇欲坠,要是绑着郑闻的绳子不牢固那么一点,那么,就极为容易将郑闻给烧伤,就算不死也是重伤是、毁容。
而且,不仅仅只是这样,在燃烧着的蜡烛边上,还放着好些欺凌人的玩儿意,像木棍之类的少不了,还有一瓶透明液体的像是从化学实验室里拿出来的液体,而瓶身上面写着的,分明就是硫酸!!
就不知道是这硫酸是假的,还是真的,就算是假的,也是太过分了,这已经不是一般程度的恐吓和欺凌了!!
这样的一幕,就连性格相对温和一些的姜和,都忍不住大变了脸色,连连“草”了那么几声,撸起袖子就要冲出去和那些家伙算账,还是在张建鸣和程明两人眼疾手快地一左一右将姜和给死死拉住,才将人给拉下来,连连就开口吼道:“姜和,你冷静一点,那些人早就已经死了,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你现在看到的都不过是幻象而已,就算你冲出去,找到他们那些人狠揍了他们一顿又怎么样?!什么用都没有!!还是先将郑闻给放下来,虽然他现在是晕过去了,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伤,但这里那么多折磨人不见血的玩儿意,估计郑闻衣服下面的皮肤不会好到哪里去,有这时间,还不如将伤药给找来,救人要紧!”
在张建鸣和程明拉住姜和的时候,剩下的秦封、尖冬晏、段荣和闫峰四个力气比较大的大男人,便已上前去,想办法将吊着郑闻平安放下来。
年纪尚小、力气没那么足的朱玄,则是小心翼翼地将那瓶疑似是硫酸的危险品拿到旧仓库外面去了,以免真伤到人。
宋尖尖和黄奕两人则快速地将地面上燃烧着的蜡烛给扑灭,将它们连着其他乱七八糟的玩儿意给扫到一边,将中间的地方给空出来,好方便让放下来的郑闻躺着。
果然就如张建鸣、程明他们推测的那样,郑闻衣服底下的皮肤几乎是没一处好的,虽然没见到血,但青青紫紫一片更为吓人,背上有不少就是疑似是用木棍揍出来的青紫印子。
而且,这些青青紫紫的印子,有些看着明显还不是今日才造成的,分明是已经有好几日,皮肤在淤血的挤迫下,都有点往着紫黑的颜色过度了,光那么看着,便已直觉一股怒火直直往脑袋上蹿去,差点儿就将理智给烧断了!
“畜生!那些人究竟做了什么!不过是十几岁的年龄而已,怎么能够做出这些不像是人的行为来!!”
饶是经验最丰富,最老成的段荣,见到郑闻这幅‘惨不忍睹’的样子,都直接忍不住大骂了一声:“畜生!”
没错,就是畜生。
看绑绳子的手法,和现场的布置等等,就知道实行这些的人动作熟练不已,分明已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已经是干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那些人的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个个优等生、尖子生的样子,甚至脸上还没有多少后悔的神识!这一点,才是最可怕的!不过是十几岁的年龄而已,比朱玄还要小那么两三岁!!
他们甚至已经计划好,捏好了时间。
别看他们现在不在,但在第四节 体育课下课时最后的那一次集合之前,他们必然还会到这里来,唤醒郑闻,将郑闻放下来,让他像没事人一般走出去。
因为外露在外面的皮肤,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如果郑闻自己不说,那么,看上去最多也就是苍白了脸,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而已,就像是昨天那个被欺凌的学生那样。
而现在,还差三分就到下课的时间了,那些人估计现在已再次往旧仓库这边再走过来了。
当然,他们现在这么多人,是不会怕那么几个学生的,他们之前之所以按耐不动,怕的是幕后的那只恶鬼,但郑闻的情况并不能拖,一刻都不能等,宋尖尖他们可不想在那些人身上再折腾些什么是,浪费时间了。
现在,还是先要帮郑闻上一下药,并让他清醒过来比较要紧。
于是,大家并没有再多做耽搁了是,程明、张建鸣和姜和三人先去找找医务室在哪,弄点擦伤的药回来,而段荣则是一个人留下来和体育老师周旋一下,说是他们这些转学生,刚好有些程序没走完,临时离开了一下等等。
剩下来的其他人,则是帮忙轻抬着处于昏迷状态中的郑闻,回到安全点女生宿舍那边去。
很快,大家就齐齐行动起来了。
大约在十几分钟后,秦封他们将郑闻给带回女生宿舍之后没多久,程明、张建鸣和姜和三人已经急喘着,满头大汗地将拿着药跑回来了,脸上一片的焦急,明显整个全程要他们三人都是跑过来了,进到女生宿舍已经好一会儿了,呼吸都没能好好平复下来,便已急急在问,“郑闻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有点低烧,但好在身上的那些都是皮外伤,没怎么伤到根本,但……”秦封探了探郑闻额头的温度,脸色不太好地说着,说到了后面,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顿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道,“怕就怕精神上受到的损伤了,能不能重新振作起来就看他自己的了……”
“槽,都怪我,要是我早一点将郑闻给拉来就不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是明知道继续留在那里会发生些什么的……”
听到这里,已经沉默、忍了很久的沈永安终是怎么都忍不住了,身体已是忍不住好一阵发抖,在害怕的同时,更多的是悔恨。
毕竟沈永安是在二年一班里所呆的时间最长的一个了,呆了差不多四天的时间,也同样受到过类似的校园暴力。
只不过在他之前的那会儿,程度相对要轻一点,远远没想到后面的情况竟是这般严重,再加上,郑闻的意志力平时就比一般人要强一点,他就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才是,却没想到最后竟会变成这样子了。
看着眼下郑闻苍白得完全不能看的脸色,沈永安已是自责不已,但这时候,周围人却没人吱声,因为他们很清楚,现在这时候沈永安要的不是安慰,只要郑闻早一秒能够醒来,沈永安的自责就能够早一点好转过来。
等郑闻悠悠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