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漆黑无光, 头顶的月亮也像是怕了这冲天阴煞,半掩在乌云下不肯冒头。
三人是从李府的侧院进来,地面杂草丛生没过脚踝, 踩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在这安静的宅院中极为清晰。
由燕和尘在前面打头,夭夭与容慎十指相扣跟在身后, 她打了个响指, 虚空瞬间现出一缕小火苗,漂浮在夭夭身前为他们照亮周围的路。
“那是什么?”走了没多久,燕和尘看到前方树上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明亮小火苗一分为二,其中一缕悠悠飘向树梢上的黑团,很快, 三人看清树梢上悬挂的东西, 那是一具尸体,一具只剩半个身子的尸体。
火苗暖黄, 衬的树梢上的骷髅惨白阴森, 夭夭嘶了口凉气,下意识攥紧容慎的手。
越往前走,这样的尸体就越多, 等到了正院, 地面横七竖八铺满了尸体,黑红的血液干涸糊满地面, 让人无从下脚。
“呕。”腥臭气扑面而来,夭夭一口气没上来呕出声,赶紧拽着容慎的衣袖捂住口鼻。
在这种浓烈的气味中,小白花身上那浅淡的檀香被彻底覆盖,起不了安抚作用, 容慎探指在她鼻间点了一下,微弱灵光钻入她的鼻中,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呼吸放慢。”
夭夭按着容慎的话做,难闻的气味逐渐被隔绝,她强迫自己平心静气。
“你们有闻到府内的妖气吗?”燕和尘问了句。
夭夭摇了摇头,容慎回道:“这府内并无妖气。”
要么是藏在李府中的妖道行太深掩盖了气息,要么是它此时并不在李府。
矛盾的是,若当真是道行高深的大妖,大仇已报,它为何留在此地数月不走?若它早就离开李府,那为何李府夜夜不得安宁,每个入李府之人都会死在里面?
一股股的阴风涌向夭夭的后背,她弱弱说出第三种可能:“会不会藏在这李府中的……根本不是妖?”
得知了李成文与白狐的故事,狐妖被害回来报仇灭门,这只是夭夭的猜测,并没有证据可以证实。身为啾咪兽她比人要敏感,总觉得这宅子中阴气太重了些。
“有可能。”容慎赞同了夭夭的观点。
燕和尘颦眉:“不是妖,那会是什么?”
在他们目前掌握的消息中,唯有白狐才有复仇的动机与实力。若不是那只狐妖,又会是什么灭了李府二百余人呢?
是魔?可这府中也并无魔气。
看着这满地的尸体阴气,这感觉更像是……鬼?
夭夭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她不怕妖不怕魔,最怕的就是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若当真是鬼所为,能一夜灭了李家二百多人,也定是阴怨冲天的厉鬼,极难对付。
“一定有什么我们遗漏的线索。”夭夭后悔没同小胖打探的仔细些。
厉鬼在渡不在灭,若当真是厉鬼,他们不宜在此处逗留。夭夭见燕和尘还想去别的院子看看,拽住他的衣袖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燕和尘没动,于是容慎也劝道:“此时对上厉鬼,对我们不利。”
他们虽已到化神期,但厉鬼吸收夜晚的阴气修为会增强,一旦被逼急,这死了二百多人的李府就是最佳的献祭场。
燕和尘终是被他们劝走了,离开时他紧抿着唇瓣一声不吭,夭夭安抚道:“我知道你想要为李府找到凶手,但咱们不急在这一时。”
“等我明天找小胖打听完消息,咱们白日再过来。”
燕和尘已经将李府的灭门惨状与燕府融合在一起,精神恍惚情绪不稳,他努力了许久都没挤出笑容,只能生涩应了声:“好”。
凉夜如水,燕和尘的背影孤寂冷漠。
“时舒……”夭夭好担心他现在的情况。
回到客栈,眼看着燕和尘进屋将自己关入房中,夭夭轻轻敲了敲房门,得来燕和尘疲惫的一句:“我没事要睡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夭夭无措停在门外,容慎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就让他独自静一静吧。”
“好。”夭夭叹了声气,走到‘梅字房’前,她正要推门进屋,容慎从她身旁经过,状似无意问了句:“今晚不害怕了?”
他不提还好,随着他这一句话,夭夭很快又记起昨夜的噩梦。
‘梅字房’中的窗户依旧大敞着,一室的幽冷黑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李府的惨状。夭夭脚步一撤,她险些就要跑到容慎身边,说要和他一起睡,可燕和尘今早惊讶的反应也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她现在已经不是崽崽了。
克制着心中的害怕,夭夭硬着头皮道:“不怕了。”
她是神兽,绿境修为,寻常妖魔鬼怪都不是她的对手,这没什么好怕的,她不怕。
容慎微微挑眉,看出了夭夭的伪装但并未拆穿,他推开自己的房门,在进屋前对夭夭告别,那就——
“好梦。”
嗒。
‘兰字房’闭阖,只余停留在长廊上的夭夭。夭夭深吸了口气进入自己的房间,一个时辰之后,一只毛茸茸的小兽从‘梅字房’中冲出……
“嗷呜。”夭夭还是怕了。
躺在空荡的床榻上,她克制不住的回忆李府的惨状,总觉得自己榻头悬挂了半截面目模糊的尸体,正恶狠狠的盯着她看。
实在撑不住了,夭夭幻为啾咪兽一头扎入容慎的房中,此时‘兰字房’内烛火昏黄,在灯罩的遮挡下,内室朦胧模糊,小兽一头扎入床榻上却扑了个空。
人呢?!!
夭夭懵了,从暗淡的床榻上往外望,桌边烛火晃晃悠悠已燃至尾端,阴影倾洒下,整个房间看起来阴森诡异,好似随时有什么东西从阴影下爬出。
哗啦啦——
就在夭夭炸毛的同时,厚重的屏风后面有水声传来,男人的嗓音清清凉凉,“谁?”
话落,一只圆滚滚的白团子从屏风外跳过来,夭夭本想去抱容慎的脖子,谁知力度没掌握好扑到了容慎脸上,肚子吃痛,噗通一下子掉入水中。
夭夭的肚子很软,但架不住它撞到了容慎的鼻子,它痛容慎也痛,闷哼着捂住自己的鼻子。
木桶中的水很清,上面铺了一层白色花瓣。夭夭咕噜着喝了几口浴水,吐着泡泡正挣扎着往水面游,一只手将它从水中捞出,“夭夭?”
望着毛发湿漉的小团子,容慎把它拎出水面略显惊讶,“你怎么会在这儿?”
夭夭耷拉着爪爪和jiojio,绝不承认是自己怕了,它甩了甩毛发上的水道:“我担心你会害怕,所以特意过来陪你。”
容慎颊侧沾了几滴水,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回浴桶内,他眉眼精致荡开一抹笑容,“是吗?”
“夭夭可真贴心。”
小白花就是小白花,智商高情商也高,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顾及夭夭的面子,从不拆台。
夭夭这会儿还是小兽的模样,毛发湿透浑身都在往下滴水,被容慎这样拎着,它不自在的挣脱,趴到他的肩膀上问:“你怎么大半夜的洗澡?”
容慎的肩膀和小片胸膛露在水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他摘掉夭夭头顶的花瓣道:“太脏了。”
李府的环境和味道让他不喜,不多洗几遍澡他身上不舒服。
旁边燃着熏香,容慎又从浴桶中泡了这么久,此时他身上香气浓郁极为好闻,夭夭凑近他闻了闻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噗嗤笑出来。
“云憬比姑娘还像姑娘。”
她都没容慎活得这么精致,伸着爪爪往水中一捞,“竟然还用花瓣泡澡。”
“这是幽昙花,除异味的。”容慎解释着。
随着夭夭这一搅,铺满花瓣的水面空出一块,露出水下修长笔直的长腿。容慎这会儿可是什么都没穿,伸手抓住夭夭的小爪子,他将小兽从身上拎下去,“出去等我。”
他要穿衣服了。
此时屏风外的烛火已经燃到最后,只剩一缕残光勉强支撑。夭夭不太敢出去等他,它过着嘴瘾找借口,“怕什么,我刚刚在水里都看光了。”
哗啦——
外面的烛火彻底熄灭,缕缕烟雾顺着灯罩飘出,房中陷入黑暗。
熏香缭绕下,容慎长腿一迈从浴桶中出来,他拎起屏风上的寝衣披在身上,动作慢条斯理。
“都看光了?”黑暗中,容慎的声线冷清拖长。
夭夭一个激灵,看不清容慎的脸后,单听他的语气让它意识到问题,赶紧回道:“没有!”
是它大意了。
当了几年的小崽崽,夭夭习惯了逗小白花让他害羞,总是会忘她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不适合再同他开这种的玩笑。
用爪爪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嘴,它赶紧解释:“水下全是花瓣,我毛毛太长糊到了眼睛上,其实什么也没看到。”
这是真话,然而小白花好像不信它了。
极轻的嗤笑在黑暗中传来,容慎整理好衣服走向贴着屏风而坐的小兽,把它抱起来道:“你也要洗洗。”
……它这是被嫌弃脏了吗?
夭夭觉得,容慎一定是嫌弃它从李府出来没有洗澡QWQ。
等它洗完澡从屏风后出来,房中已经燃了新烛,依旧是加了厚重的灯罩,整个卧房昏暗朦胧,夭夭顶着半干的毛毛跳到容慎腿上,不解道:“你为什么要加灯罩。”
这房中暗淡的让她感觉压抑。
容慎找来干净的浴巾帮它擦拭茸毛,低眸随口解释:“晚上我不喜欢太亮的光。”
可以前为了顾及夭夭,每到夜晚卧房中都燃了数支蜡烛,亮如白日,他从未表达过自己的喜好,所以夭夭也从不知他喜欢夜晚。
这是第一次,容慎明确表达了自己的不喜。
“那以后我就不点太多蜡烛了。”夭夭还挺高兴容慎能有自己的喜好。
容慎因‘以后’二字动作停顿,修长的指插入软蓬蓬的毛毛中,他耐心帮夭夭梳理了好了一身茸毛,“快睡吧。”
夭夭如今的体型比之前大了好多,无法再缩入容慎的衣襟里,它窝在榻内小小的一处角落,抱紧大尾巴蜷缩成了一只毛球。
容慎怔了下,侧身而卧面对着夭夭,他望着眼前的毛球迟疑,“……不变回来?”
夭夭唔了声回道:“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
“我人身已经是个姑娘了。”人身与容慎搂抱着而眠总觉得不太好,兽身让它没有负担。
容慎沉默了。
夭夭刚幻成姑娘时,他教导过她好多次,让她同男人保持距离不要太亲近,燕和尘不可以他也不可以,可小兽左耳朵入右耳朵出总是记不住。
如今小兽‘长大’了,总算意识到男女有别开始避嫌,明明独自睡觉会害怕,还倔强的想同他分房。
可他是谁?
他容慎是把她从小养大的主人,他抱着她睡抱了这么多年,长大了就抱不得了吗?夭夭无论是人还是兽,都是属于他的。
当思想发生扭转,容慎的眉心又隐隐泛起疼痛感,理智告诉他夭夭做的是对的,可私心上他又见不得夭夭因为长大而疏远他。
眸色沉沉看着毛茸软绵的白团子,容慎呼吸放缓,手臂搭在它身上拉近两人的距离。
“随你。”容慎的语气不显情绪。
手指漫不经心揉着夭夭身上柔软的毛毛,他闭上眼睛慢悠悠又吐出一句话:“我尽量睡着了不压到你。”
夭夭大尾巴劈开一个小叉:“?”
窗外月光昏暗。
在夭夭他们走后没多久,挂在李府树梢上的半截尸体轻轻晃了一晃,正院内窸窸窣窣的响动越来越大,鬼哭狼嚎间,地面干涸的黑红血水再次涌现,顺着李府的大门哗啦哗啦往外流……
“……”
夭夭是被容慎压醒的。
小白花以前睡觉安安静静从不乱动,今晚不知怎的,总是会不小心压到它。
再一次睡着,夭夭感觉自己呼吸困难身体酸麻,睁开眼,它发现自己被容慎紧紧搂入怀中,睡着的美男子大半身体压在它身上,悠缓的呼吸落在它的脑袋上吹起一小撮茸毛,痒痒的让它忍不住乱动。
“云憬……”夭夭抬起爪爪拍他的脸。
容慎浅眠,睫毛颤着很快睁开眼睛,下意识将怀中软软似无骨的毛团子勒紧,他听到怀中小兽委屈的嗷呜。
“又压到你了?”容慎睡意朦胧松了松力道,安抚似的用脸颊蹭了蹭它一身茸毛。
夭夭好憋屈,它想骂小白花又觉得是自己主动来找人家睡的,只能闷着声音推他,“你压到我尾巴了。”
其实它睡着了也没有多老实,但凡它能一直蜷缩着身体不往热源拱,也不会一次次被容慎压到。
容慎微弱移动身体,用掌心撸了撸夭夭被压凌乱的大尾巴,他重新把小兽抱入怀中,特意往上抱了抱。“睡吧,这次我不会压到你了。”
夭夭将大尾巴缠在了容慎的手臂上,“你要再压到我,我真的要咬你了。”
“好。”容慎沉声笑着。
折腾着睡睡醒醒,后半夜夭夭总算能安眠。谁知天刚微微亮,就有人敲响容慎的房门,那人一下一下敲得又重又急,“容公子你醒了吗?”
“容公子!”
容慎睁开眼睛,用被子盖严软白的小兽,披着外袍出去开了房门,“你是?”
门外站了一位戴着黑色帷帽的老者,撩开小半面黑纱,老者微微弯身,“您是从缥缈九月宗出来历练的弟子吧?”
“我们家大人想要见一见你们。”
听到外面的声响,一夜未睡的燕和尘推开房门,他眯眸望着这位老者,警惕问着:“你们家大人是谁?”
帷帽老者笑了笑,“老头子不便多说,几位见到就知道了。”
他下楼前补充了句:“大人找你们……是与李府一事有关。”
夭夭被门外的响动吵醒,刚好听到了几人的对话,在老者下楼等候的时候,她幻成人形从容慎身后冒头,“咱们要去吗?”
“会不会有诈。”
容慎轻点了下头,“去看看吧。”
燕和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听到容慎说话,他才从‘竹字房’走到‘兰字房’。看了看披垂着墨发只着松垮寝衣的容慎,他偏头看向夭夭,“你又在容师兄房中睡的?”
夭夭感觉自己好像被大人抓到早恋的小学生,她摆了摆手,正要解释自己是兽身蜷缩了一夜,容慎摸了摸她的头发,先她一步道:“快回房换衣服。”
等夭夭离开,他温和对燕和尘解释着:“夭夭还小,她独自睡会怕。”
可这么大个姑娘,就算是怕,天天同个男人搂抱在一起睡觉也不妥当吧。
“这样不好。”
燕和尘不知夭夭是兽身,出于为崽崽的以后考虑,他劝说着:“夭夭虽是你的灵兽,可她现在已经化形成了个大姑娘。我知道容师兄疼她,可师兄有没有想过夭夭的未来?”
“她的什么未来?”容慎勾起唇角,夭夭的未来不是只有他么?
燕和尘道:“她未来总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算师兄同她签了血契,也不能禁锢她一辈子吧?”
“若哪天她有了喜欢的人想要成婚,到时候容师兄又该如何呢?”难道那个时候,快要嫁人的夭夭因为怕黑,还要每晚让自己主人搂着睡?
“容师兄好好想想吧。”燕和尘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方便多说。
在燕和尘离开后,容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因他三言两语朱砂痣隐隐作痛。
“她喜欢的人?成、婚?”一字一句念出燕和尘为夭夭描述的未来,容慎眯了眯眸。
他的情绪向来是静的如一潭水,很少会有泛起波澜的时候,今日因燕和尘一番话,湖面泛起层层涟漪,确实,这些都是他从未想到的‘未来’。
可是,“夭夭答应过我,要一直陪着我。”
她不可以后悔。
夭夭三人随着老者出了客栈,按他的意思带了帏帽。
上了马车,马车左拐右拐停在一间偏僻的宅院前,老者领着他们一路往里走,在厅堂内见到了一位高瘦的中年男子。
“这位是负责李府案的王大人。”老者解释道。
昨日正是这位王大人对他们避而不见,夭夭不知他为何今日又来找他们。
王大人叹了声气解释,“昨日之事本官也没有办法,这容国遍布皇城的眼线,若是见了你们,本官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夭夭嗤了声,“那你今日为何又要见我们?”
“因为李府二百五十三人死的冤枉,本官想抓住这作孽的妖,还他们一个公道。”他笑:“本官知道你们昨晚悄悄去了李府。”
“不瞒你们,这段时间李府去了数名捉妖师,唯有你们活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府的案子推迟了太久了,李府二老曾对王大人有恩,他很清楚若想抓住这府内的妖孽,唯有缥缈宗的弟子最为合适。
“本官现在就告诉你们,李府灭门前前后后发生的事。”
王大人知道的要比客栈小胖知道的详细,他说那名叫小白的女子,性情温柔待人和善,无论李成文的爹娘如何苛责她,她都温温柔柔不吵不闹。
王大人感慨着:“很多人都说小白姑娘是妖,可自从她出现,她没伤害过任何人,甚至还救好了李府二老的顽疾。冬天,她看到有个孩子落水,还亲自跳入冰凉的水中救人,自己却大病了一场。”
“你们说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她能是妖吗?”
“就算她是妖,李二公子对她那么好,她在灭李家报仇时,舍得把他也杀了?”
王大人哼了声道:“有一件事你们定不知道,李府二老请去的降妖师,其实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神棍。”
夭夭愣了下,她与燕和尘对看了一眼。若真是如此,那怀有身孕的狐妖,不可能没有还手的能力。难道杀害李府的凶手当真不是小白?
容慎提出问题:“大人既然说进入李府的人全都死了,又怎知李府死了二百五十三人?”
王大人皱眉,“那李府的血水都冲到门外了,至今都没一人出来,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
也就是说,并没人能证明李府二百五十三人全灭。
夭夭一下子反应过来什么,“你的意思是……”
容慎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还是要查看过那些尸体才能确定。”
因为不知李府里的究竟是妖是鬼,得到王大人的同意后,这次他们准备白天入府。王大人干咳着道:“你们进去可以,不过本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悬赏告示已经被一位南小姐接下,你们必须带着她一起进去。”
夭夭很快想起那位粉裙姑娘,“她最好不要进去,我们之前同她碰过面,她灵力低微,贸然进李府恐有危险。”
“本官也是这么想的啊,可她非要进,本官能有什么办法!”王大人啧了声。
他也不准备瞒着他们,“那南小姐可是从皇城来的皇亲国戚,我等这种小官得罪不起。算本官欠你们一个人情,等入了李府,你们定要护好南小姐的安全,若她出了事,咱们都要跟着完蛋。”
“哦对了。”王大人给他们准备了三件黑衣,“你们换上这个,一定守好你们的嘴,千万不要说你们是缥缈九月宗的人。”
夭夭接过那身黑衣,思绪有些恍惚,趁着容慎和燕和尘没注意,她悄悄去问王大人:“那位南小姐是不是叫南明珠?”
“你怎么知道?”王大人很是惊讶,小声同夭夭嘀咕着:“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这可是咱们得罪不起的人。”
的确得罪不起。
因为夭夭想起来了,文中那位缠上燕和尘的娇小姐,就是从皇城来的皇亲国戚,她喜欢让别人喊她明珠小姐。
南明珠。
明明剧情已经偏移,他们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