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 乔安即使是个菜鸡,也是个力大无穷的菜鸡。
比如刚才还猖狂得不行的皇帝,猝不及防就被她压倒在床上。
皇帝重心不稳, 但还是下意识抱住乔安把她护在怀里, 两个人在床上生生滚了两圈, 皇帝后背重重撞在床板上, 还没反应过来, 怀里的小姑娘扑过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口。
“嘶——”
皇帝扯着嘴角,去捏她的下巴:“狗崽子吗?你还咬人?!”
“你没有资格说我!”
乔安超级凶地咬住他的脸, 含含糊糊地哼着,怨气深重:“你都咬我多少次了?我也要让你感受一下有多疼!
皇帝可算见识到她牙口有多好了,好不容易才把不情不愿的乔安撕开的。
皇帝撑坐起来, 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 把还张牙舞爪的她压在胸口,另一只手去摸自己脸, 指腹能摸到一个清晰的牙印,不看镜子他都知道自己的现在模样得有多惨。
“你讲不讲道理, 朕每次咬你根本不用力, 就是吓唬你。”
皇帝生气了, 掐着她的腮帮子给她指自己的脸, 老大不高兴地说:“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给朕咬的!都出印了, 你让朕怎么出去见人?!”
乔安气势汹汹:“谁让你骗我!你欺负我!该!”
皇帝一脸“你真是无理取闹”:“朕哪里骗你了, 朕可从没说习武容易。”
乔安大声说:“可是你也没说习武这么难啊!你是故意隐瞒不告诉我真相,就漫天给我画大馅饼勾搭我,故意把我往沟里坑!”
皇帝奇了:“你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现在真是机灵了不少,不像以前傻乎乎的好骗了,一定是朕给你锻炼的。”
乔安:“……”
乔安感觉怒气值十格十格的飙升, 转眼已经爆表。
这是对她智商的侮辱!这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乔安声嘶力竭怒吼:“你太过分了——”
“是啊。”
皇帝对着她笑了笑:“那你来蹂躏我啊。”
乔安:“……”
乔安:“???”
皇帝径自摘下头顶的玉冠,又去解腰带,玉佩玉珏叮铃咣当掉了满床,明黄的龙袍落下,露出里面月白底暗纹的中衣。
乔安都看傻了,尤其是当皇帝又要去接中衣系带的时候去,乔安几乎是扑过去死死按住他的手:“你干什么?你解衣服干什么?!”
“朕给你欺负回去啊。”
皇帝笑吟吟地,语气柔和蛊惑:“来嘛,你想对朕做什么都可以,朕一定不反抗,都听你的。”
乔安:“!!!”
乔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疯了?!”
皇帝歪了歪头,直接在她脸上亲一口,眼神柔情似水,深情说:“乖宝儿不是生气吗,朕让你解气,只要你高兴,朕做什么都可以。”
乔安:“……”
乔安看着他,那一刻终于明白了。
她是战胜不了皇帝,因为这个男人他不仅狗,他还特别会骚。
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又狗又骚的封建阶级皇帝
——这是怎样一个可怕的男人啊?简直他妈五毒俱全无坚不摧!
乔安泪流满面,抖着手给皇帝试图把衣服穿回去,哽咽说:“我错了!我不生气了!你把衣服穿回去,咱们有话好好说。”
皇帝握住她的手,很失望地看着她:“真的不要吗?如果还生气一定要说出来,可不要把自己憋坏了,那朕会心疼的。”
乔安哭着摇头:“我快乐!我已经超级快乐!”
皇帝温吞叹了口气:“原来这样啊……”
乔安松了口气,下一瞬,她眼前骤然天翻地覆。
皇帝翻过身把乔安压在身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到她头顶按住。
他慢慢低下头,在乔安惊恐的眼神中贴近,高挺的鼻梁碰了碰她的鼻子,温声细语:“既然皇后快乐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就该让朕也快乐快乐吧。”
皇帝美滋滋地说:“毕竟咱俩一起快乐,岂不是双倍的快乐。”
乔安快崩溃了:“我不要!我觉得你已经够快乐了,再快乐你就要上天了!”
皇帝笑得特别神秘:“那我们就一起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乔安:……hetui你在想什么屁吃——
乔安张嘴又想要说话,皇帝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嘴唇,然后对着她耳垂吹了口气,小声说:“朕不能让你说话,你一说话就破坏气氛,气得朕恨不得打你。”
他就不信了,只要她不说话,他一定可以按照节奏走,今天他定要让她见识一下他的本事。这样想着,皇帝一口含住她的耳垂。
乔安:“唔唔——”
皇帝眯着眼睛,轻轻重重地吸吮着那块软肉。
他手下是她小小的嘴唇,她清浅的呼吸拂在他掌心,像小猫软软的爪子在挠。
皇帝能感觉到她僵硬绷紧的身体,简直像一只被吓到的奶狗,浑身的毛都炸起来,稍微再加一点刺激她恨不得蹦起来就跑。
皇帝抚着她的后脑,修长的手指在她柔顺的发丝中轻柔穿插,带着很耐心的安抚意味。
他慢慢往上,鼻尖若有若无擦过她的脸颊,他看见她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又爱且怜,心尖都像蹿着酥麻的痒意。
皇帝低下头,在她眼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乔安眼睛瞪得更大,他低低地笑:“别紧张,朕又不会吃了你……”
乔安觉得皇帝是在嘲笑她。
当谁没看过小H文似的,切,没吃过猪肉难道她还没见过猪跑吗?瞧不起谁呢?!
乔安心里很不服气,鼻音出一声小小的“哼”。
皇帝一下子就注意到。
他盯着她,挑了挑眉:“不服气。”
“……”乔安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睛,心里有点怂,不敢吭声,但是又不想屈服,磨叽磨叽半响,又发出更小小的一声“哼”。
皇帝都给她逗笑了。
他像是思考了一下,用大发慈悲的口吻跟她说:“那朕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一下你自己。”
乔安眨了眨眼睛:“嗯?”
“这里。”
皇帝指了指自己的脸,笑容如沐春风:“来亲一下。”
乔安:“…?”
乔安软软说:“你当我傻吗?”
“……”皇帝盯着她,呵呵两声,反手就要掀被子:“巧了,朕今天就要对机智的皇后下手了。”
“!!”乔安赶紧撅着嘴去亲他:“亲亲亲——”
皇帝把脸侧过来,乔安吧唧吧唧胡乱就是两口,大手一挥特别豪爽:“亲两口,白送你一口!千万别客气。”
皇帝摸了摸脸,拧眉:“你这是亲吗?你这是猪崽子拱食,你看朕什么时候这样亲你了?”
乔安支支吾吾:“谁说只有一种亲法了,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风格,那我就……”
“你说得有道理。”
皇帝想了想,在乔安露出笑容的时候,果断又要扯她衣服:“算了,朕还是对你下手吧。”
“别别——”
乔安赶紧捧住皇帝的脸:“我想了想,我觉得我还有进步的空间!”
皇帝这才顿住动作,手却还握着她的腰。
乔安紧张地瞅着他,手甚至还在打颤。
皇帝握住她的手,紧紧压在自己脸上,还特意低下头,暗示般地轻轻发出一声鼻音。
乔安一看这已经被逼上梁山了,不亲不行了,对准皇帝的脸,眼一闭心一横,直接凑过去——
——亲到薄薄的嘴唇。
乔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乔安悄咪睁开眼,皇帝垂着眸子,漆黑的眸色像是漾着波纹,温柔含笑地看着她。
他含着她的唇,像是巨龙小心翼翼衔着某种珍贵的宝石。
乔安好像突然就明白什么叫“含在嘴里怕化了”。
皇帝看着她,乔安也看着皇帝。
她的眼睛干净明亮,清得像山间的溪流,仿佛他触手就可捧起一掬,让柔软的暖流融化在指尖。
他突然抬起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她耳廓,在她眼角意犹未尽地摩挲一会儿,才慢慢遮住她的眼睛。
“别看朕了……”
皇帝用嘴唇摩挲着她的唇瓣,低低地呢喃,嗓音沙哑暧昧:“……再这样真的要吃了你了……”
这可真是太……乔安老脸一红,害羞两秒,探手过去啪地一声糊在他脸上,瞬间给他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乔安信誓旦旦:“这样你就看不见我看没看你啦。”
“……”皇帝皮笑肉不笑:“你真是聪明。”
乔安谦虚:“谢谢其实我唔唔——”
皇帝直接吻住她,决定再也不给这小混蛋说话的机会。
乔安被掐着后颈亲,简直像被叼住后脖颈的小猫,当时就软趴趴说不出话来了。
皇帝真是难得看她这么乖,心都软成了水,却又像是烧成了火,不受控制地压着她一点点往后倒在床上,手指找了魔般在她柔软纤长的后颈来回摩挲,顺着微敞的领口探入……
皇帝突然摸到什么毛绒绒的东西。
他以为是乔安的毛领子,没有在意,试着把毛拨开,但是那毛却随着他的手指一起动,还发出一声细声细气的“嗷嗷~”
皇帝瞬间顿住。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脑袋从乔安衣领里探出来,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鬼头鬼脑瞅着他们。
乔安被亲得还挺美呢,突然皇帝就不动弹了。
“怎么了……”
乔安有点小失望地睁开眼,看见皇帝半撑起身体,黑着脸从她衣领处揪出来一个胖乎乎的白团子。
白团子被揪着后颈肉提起来,被拉成胖长胖长一条,胡乱蹬着毛爪子,嘴里凶神恶煞还在“嗷嗷”叫唤。
皇帝语气阴森森的:“它怎么还在这儿?”
“我那会儿喂了它一块肉,它就讹上我了。”
乔安看见这小胖团子就来气,指着它痛心疾首:“它不止骗吃骗喝,它还特别懒,我今天在那里扎马步,它就蹲我脑袋上晒太阳,巴掌大的狐狸崽儿,死沉死沉的,给我压得脖子都快脱臼了。”
小雪狐丝毫不知悔改,还在那里对皇帝抻着脖子骂骂咧咧:“熬——嗷嗷嗷!”放狐下来,否则狐挠屎你!
皇帝像是拎着刚从肉铺买回来的猪肉,提着小雪狐转了一圈,打量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确挺肥的。”
小雪狐支起尾巴洋洋得意:知道怕了吧,它可是它们狐之一族的王者,打小就是窝里最壮的崽,所过之处凭借吨位无狐不服麾下小弟无数——
“应该可以做成烤乳狐。”
皇帝拎着它就要走:“昨儿降温,今天来一顿全狐宴热腾腾的刚好,正好这白毛质地也不错,拔了给你做条毛领子。”
小雪狐:“???”
小雪狐:“!!!”
乔安眼看着小雪狐震呆了三秒,然后她听见有史以来第二惨烈的狐叫:“嗷嗷嗷——”
这嚎得,撕心裂肺,满满的求生欲,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精神污染。
“别别别。”
乔安为了自己的耳膜,赶快跑过去把鬼哭狼嚎的小雪狐抱了回来。
小雪狐屁滚尿流蹿到她衣领里,乔安感觉自己胸前瞬间凸起了一大块,还一抖一抖得打颤。
皇帝也低头看来,眼神有点了然,似笑非笑:“怪不得你要留着它。”
乔安:“……”
你在想什么?不不不她不是她没有!
乔安恼羞成怒试图把小雪狐抓出来:“你躲哪儿?你给我出来!”
小雪狐:外面有大怪物,让它出来吃它吗?哼,别想骗机智的小狐狐。
小雪狐看乔安伸手来抓它,尖叫着扒着她身上的布料就往下滑,乔安能清晰听见自己的衣服被它爪子勾丝的撕裂声,气得她额角青筋一跳一跳。
皇帝慢悠悠地又躺回床上,他屈起一只手撑额,侧躺在那儿,饶有兴致看着乔安一脸崩溃地抓狐狸。
等乔安要站起来蹦跶要把狐狸甩出来的时候,他终于伸臂把她拉回怀里:“好了,别折腾了,腿不抽了是吧。”
皇帝不说她还没注意,他一说她才觉得自己腿疼得不行,皇帝一拉她,她直接腿软跌倒在床上,抱着腿嗷嗷地叫。
小雪狐瞬间支棱起耳朵:谁?谁在学狐?
皇帝拉过她的腿,给她轻轻揉腿上的经脉,听着二重奏似的嗷嗷声,看着缩在乔安衣服里一拱一拱的小雪狐,嘴角抽了一下,不轻不重就拍过去一下,冷着脸吓唬它:“不许叫,否则吃了你。”
小雪狐瞬间安静如鸡。
……乔安看明白了,这是个欺软怕硬的货。
乔安气得想揍它,但是皇帝给她按得太疼了,她已经没工夫管狐狸,抱着皇帝的手臂泪眼汪汪:“陛下,我不想习武了。”
她好怀念以前在宫里吃完就睡睡醒就吃的咸鱼生活,习武是什么学习是什么?她一点不想努力不想奋斗她只想躺平吃吃喝喝。
乔安已经想好了,如果皇帝要强逼她的话,她就撒娇,某逼乎上说过,没有什么是撒娇解决不了的,一次不行就两次,她一定能把他磨得没脾气的。
但是皇帝完全没有她想象的各种强硬威逼利诱,而是很受伤地看着她,蹙眉说:“可是朕还等着皇后保护朕呢。”
乔安:“…?”
“乖宝儿,朕的命苦啊。”
皇帝拉住她的手,垂眸落寞说:“打小朕就没了娘,爹也不疼一心算计朕,弟弟们也都不省心想害朕,从来没有人保护朕,打碎了牙朕也只能和着血一起往肚里咽,朕心里苦啊;直到那天听皇后说要保护朕,朕可高兴了,现在这才几天,皇后就要反悔了吗?”
乔安:“……”
乔安瞠目结舌看着他。
为什么他比她还委屈的样子?
为什么他操作这么娴熟的样子?
乔安狐疑瞅着他:“……你是不是在驴我?”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是朕的心肝,朕难道还能欺负你吗?”
皇帝哀怨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幽幽叹了口气:“也罢,你毕竟是个姑娘家,朕也不好强求,不学就不学吧,大不了哪天有刺客来刺杀朕,能不能活就看命了吧。”
乔安愣是给噎住了。
“这就是朕的命,没人疼没人爱。”
皇帝用袖子掩了掩眼角,深情说:“算了,朕没什么打紧的,只要你开心就好,哪怕朕心里再难过,朕也可以强颜欢笑,只要你高兴,朕就别无所求了。”
乔安:“……”
乔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皇帝表情太认真了,搞得乔安都不好意思怀疑他是在莲言莲语了。
眼看着皇帝低着头做委曲求全状,乔安觉得头皮都麻了,她挠了挠头,结结巴巴:“你别、别这样,太奇怪了。”
皇帝掩着袖子,只抬起一双狭长的凤眸定定看着她,眼尾微微泛红,眉眼欲语还休,乍一看还真挺像回事儿的。
乔安真是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装出这样子的,他一个皇帝有点羞耻心吗?他说得出口,她听得都感觉自己全身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
“啊啊你真是太讨厌了——”
她痛苦地抱住头,狠狠甩了两下,生无可恋瘫在枕头上:“行,我练!我练还不行吗?求你别腻歪我了!”
皇帝一下子笑起来,勾着她的下巴就左右亲了两口,笑眯眯说:“真乖,朕就知道皇后舍不得朕。”
乔安埋头自闭,不想理他。
皇帝看着她这样,也有点心疼,他想了想,很体贴说:“这样吧,朕也不是不疼你,你要是哪天太累了想歇一歇,就都随你,朕绝对不强求你。”
乔安立刻精神了,怀疑地瞅他:“你说真的?”
“当然。”
皇帝柔情似水:“皇后想怎么就怎样,朕一点意见没有。”
乔安勉强信了皇帝的甜言蜜语,然后很开心的决定每天给自己的作业量减负。
皇帝让她站5个小时,她就先从0.5个小时站,总得讲个循序渐进吗是吧,慢慢来,反正皇帝都对她放纵自流了,十年二十年的她一定可以修成无上神功。
然而事实证明,乔安还是太天真了。
皇帝虽然不要求她,但是不代表监工裴淑妃也不要求她。
当她蠢蠢欲动要偷懒的时候,裴淑妃就会睁着那双美艳风情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怅然说:“姐姐是觉得我教得不好吗?姐姐是对我不满意吗?”
乔安当然是疯狂摆手:“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你教得可认真,我学得可满意了。”
“这样就好。”
裴淑妃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又语重心长:“姐姐,我知道学武很累,但是姐姐这样天赋,不学武实在可惜,宫廷危机重重,您习武了就可以保护自己,我们也能放心了。”
乔安被说得很感动:“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
裴淑妃想了想,体贴说:“估计是姐姐一个人练太没意思了,不如这样,我陪着姐姐一起练,姐姐累了就跟我说,我再让姐姐休息好不好?”
乔安觉得自己这么让人操心真的太幼稚了,当然不好意思拒绝,就和裴淑妃肩并肩迎风扎马步。
扎了一个小时,乔安的腿开始抽了。
她小心瞅了一眼裴淑妃,裴淑妃目视前方,腰板笔直,岿然不动。
“……”乔安吞了吞口水,又默默扎了回去。
又扎了一个小时,乔安的腿开始打哆嗦了。
乔安撑不住了,扭头去看裴淑妃,张了张嘴:“裴……”
“姐姐好棒啊。”
裴淑妃转过头来,赞赏地对她说:“我刚开始扎马步的时候,现在已经要趴下了,姐姐还能坚持,真的太厉害了。”
“……”乔安强笑:“一、一般啦。”
又是一个小时,乔安觉得自己快跪下了,裴淑妃又适时开口:“姐姐真的很有潜力,一般第二天都是最难受的,姐姐看着却一切如常,只要坚持下去,姐姐将来一定可以成为绝顶剑客的。”
乔安:“……”
乔安哭着说:“其实我……”
“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裴淑妃鼓励:“姐姐一定可以的!”
“姐姐加油,再有半个时辰就够了。”
“都这个时候了,不如再坚持一下,再过一个时辰咱们就走。”
“不如再等一会儿,看完夕阳再走吧。”
“……”
那一天,乔安迎风扎了一天马步,最后是被小雪狐拖回去的。
一滩烂泥般躺在床上的时候,乔安仰头望天,默默泪流满面。套路,统统都是套路!
再相信皇帝,她就是狗——
…………
龙船仪仗浩浩荡荡行驶了一个多月,终于缓缓驶入梓州的渡口。
等乔安再一次双脚踏上土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恍若新生。
小雪狐盘在她脑袋上,伸着脖子兴奋地往四周张望,大尾巴一甩一甩,糊了乔安一脸毛。
“风这样大,怎么不多穿些。”
身上突然一沉,被披上了一件厚实的披风,皇帝顺手捏住小雪狐,把瞬间僵硬的它拽下来挂到乔安脖子上,捏着它的大尾巴团进乔安脖领里,瞬间就把它围成一个柔软保暖的白毛大领子。
小雪狐:“……”
小雪狐愤怒了:这是把我狐之霸王当什么?!
小雪狐扯开嗓子就要嚎,皇帝低头淡淡看了它一眼。
小雪狐叫声骤然卡住,与皇帝对视三秒,它低眉顺眼趴下去,叼住自己的尾巴尖,把自己团成一个更保暖且真实的毛领子。
乔安:“……”
乔安特别想把它扔下去:她没有这么丢人的狐。
“好了,走吧。”
皇帝给乔安包得严严实实,才算满意。
他对乔安的死亡凝视视若无睹,坦然自若握着她的手走下龙船。
梓州刺史张忠携一众官员早已在岸边等候接驾,见龙船靠岸,他们伏跪在地上,齐呼万岁。
禁军列队迅速清出大道把守四周,皇帝顺着舷梯漫步而下:“都起吧。”
“谢陛下。”
张刺史站起来,见皇帝牵着皇后娘娘,举止极为亲密自然,不由心下暗惊。
都道帝后和睦伉俪,皇后受宠竟然已到这般境地?那他准备的岂不是……
乔安往四周看,见对岸渡口船只川流不息、搬运货物的脚夫和叫卖的商贩人来人往,极为热闹,一点没有她想象中的受灾地的愁云惨淡。
乔安悄悄拽了拽皇帝的袖子,皇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张刺史恭声谄笑:“陛下南巡,临幸梓州,是我梓州百姓之幸,臣及诸位同僚已备好酒宴,请陛下娘娘移驾,尝一尝我梓州的特产风情。”
皇帝笑吟吟说:“你有心了。”
张刺史连忙说:“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职。”
于是乔安前脚从船上下来,后脚就被迎到了梓州府最负盛名的望仙楼。
望仙楼临湖而建,足有四层楼高,他们到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酒楼各处挂满了艳丽的宫灯,丝竹旖旎,曼妙的舞伎翩翩起舞,空气中都填满了纸醉金迷的味道。
皇帝斜靠着软榻,指尖漫不经心转着据说是梓州特色的青竹酒,望着宴席上的笙歌曼舞,表情似笑非笑。
乔安看他这样就有点发怵,悄悄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了一点。
皇帝转过头,眯眼盯着她。
“……”乔安又默默挪回来。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仗着桌案的遮挡,另一只手伸过去,捏住她的手。
“你这梓州府很是富庶祥和。”
皇帝一边揉着乔安的手,一边对张刺史慢悠悠说:“看来朕把你放到这里做刺史,是做对了。”
张刺史拱手恭声答:“臣日夜感念陛下的恩德,此乃为臣之本分,臣时刻不敢懈怠。”
皇帝说:“然而朕在京城时,听说南方连绵暴雨,引发大水,百姓受灾严重,是怎么回事?”
“确有此事,好在臣早有准备,早早就将灾民们疏散安置,如今梓州灾患已然缓解……”
张刺史含蓄说:“倒是益州梁州那边听说更严重些……不过陛下南巡,龙气福泽,定会安然无恙。”
其他人纷纷应承:
“张大人先见之明。”
“有赖陛下福泽,我梓州才能安然无恙。”
“正是,陛下洪福齐天……”
皇帝很高兴:“看来还是张爱卿能为朕分忧,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将来论功行赏,可要记你一大功。”
“臣惶恐,不敢居功。”
张刺史脸上喜色更甚。
皇帝和善散漫的态度让他松了口气。
原来他还怕皇帝是真要整治灾患,自己会因此获罪;现在看来,皇帝并无意大刀阔斧问罪,而只是借个名头,真正是来享乐的。
享乐好啊,梓州人杰地灵,最适合享乐。
只要把皇帝伺候好了,他的官途必然能更上一层楼。
张刺史当即决定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笑着逢迎说:“陛下,臣有一义女,容貌绝色、才情出众,弹得一手绝妙的梓州小调,不如臣让她来,为陛下弹奏一曲助兴。”
“弹曲就不必了。”
皇帝懒散地对范斌招了招手,范斌立刻让人捧着一摞摞白纸过来,分发到每个人面前。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张刺史拱手试探:“陛下,这是……”
“朕初临梓州,看这里百姓安居乐业,繁荣富足,心里十分高兴。”
皇帝感慨说:“所以朕想与爱卿们同乐,大家一起玩个游戏。”
众人觉得皇帝的爱好真是太不可捉摸了。
但是拍上级马屁是当官的必备修养,张刺史当即叫好:“陛下与民同乐,臣等万分荣幸。”
“好。”
皇帝抬了抬手,范斌恭敬端来一个托盘,皇帝把酒杯放上去,范斌当即举着,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圈。
“你们都看好了。”
皇帝指了指:“这是一杯承载着朕的龙气的酒。”
众人:“……?”
皇帝悠悠说:“张刺史,你说,一杯承载着朕的龙气的酒,当值多少银?”
张刺史回过神来,想都不想:“陛下之物,当然是千金不换!”
“答得好!”
皇帝一拍桌子,看着张刺史,大为赞赏:“朕很高兴,朕和你换了。”
张刺史呆住了。
这这这什么意思?!
“范斌,今晚你就把这杯酒送去张大人家中,换一千金回来。”
皇帝感慨说:“千金不算什么,但是张大人这份心意,朕很是感动,朕不能让他失望。”
张刺史:“!!!”
张刺史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颤声说:“陛下臣——”
“别说了。”
皇帝对他压了压手,给了他一个“朕懂你”的眼神:“朕都明白,爱卿。”
张刺史心中声嘶力竭:不!你不明白——
“朕很感动。”
皇帝端起面前的一盘菜,放在托盘上,和颜悦色:“所以朕今天要收获更多的感动……来,这盘承载着朕的龙气的炝炒白菜,该谁来感动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