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皇帝他下限深不可测(五)

乔安这话一出, 苏夫人都惊呆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

苏夫人终于面露怒容:“他是你爹!”

“我知道啊。”

乔安点了点头:“他要不是好运托生成了我爹,他现在都化灰了。”

那可是谋逆那种大罪啊……等等,古代好像不流行火葬

——那就化渣了?

苏夫人声音一卡, 看着乔安淡定自若的神情, 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异样。

苏夫人讷讷:“瑶儿你……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死过一次了嘛。”

乔安觉得自己的指甲有点太长了, 把护甲摘下来, 从自己云鬓上摸出来一根金钗。

她把金钗转过来, 一边磨指甲,一边对苏夫人真诚说:“母亲, 你不知道,半死不活可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自从我再醒来之后, 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升华了, 想想这前半生,如梦初醒, 大彻大悟。”

苏夫人看着她笑吟吟的笑脸,听得嘴唇颤抖, 看着乔安的眼神充满了心疼和痛苦。

她又哭起来:“我儿, 我儿, 在宫里苦了你了……娘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 娘不知道……”

“那您现在就知道了。”

乔安指着那四个便宜妹妹, 表情非常平淡:“把她们都带回去吧。”

苏夫人一噎, 左右为难:“……可是你爹……”

“长姐!”

三娘忍不住站起来,大声说:“你不要这么小气,我们都是亲姐妹,你自己富贵了,难道就不要家人了?难道就忍心看着我们受苦?!”

乔安定定看着她, 三娘以为她是被自己镇住了,语气更是洋洋得意:“长姐,你一个人在宫里多寂寞,身体又不好,现在都没生出孩子来,爹也是为了你好,我们是姐妹,将来在宫里……”

乔安冷不丁问:“你谁?”

三娘声音一窒,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半响才尖声说:“长姐!我是三娘啊!你是故意的?!”

“不是,我刚才就没分出来。”

乔安挠了挠额角,把三娘的脸和刚才苏大人的伟岸联姻计划人名连线了一下,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是想给你姐夫当小妾的那个是吧。”

三娘僵住,脸唰就红了。

姐妹共侍一夫往好听了说,是一场佳话;但是这么直白说出来,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难堪得几乎能当场自尽。

三娘羞愤欲死:“长姐你——”

苏夫人也着急:“瑶儿,你别这么说,”

“我怎么说了?我都是实话实说。”

乔安觉得黄金有点软,这个指甲磨得不够整齐,把金钗簪回去,又拔了根羊脂玉钗下来,换个角度接着磨。

她对着指甲哈了口气,问苏夫人:“母亲,也别墨迹,您就给我说个准话,您现在到底带不带她们走?”

苏夫人身形僵硬了一下,瑟缩抽噎着:“……瑶儿,娘这样没法儿回去和你爹交代……瑶儿,瑶儿,娘心疼你啊,但是娘……你……”

“长姐。”

旁边的二娘终于开口,语气温婉又为难:“长姐,您就别逼母亲了,我们都知道您在宫里不容易,可是我们难道就容易?您也是知道,自从我们苏家没落,多少人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爹也是愁得没有法子了,才只能来求您。”

二娘拿帕子轻轻擦着眼角,俨然一副为乔安考虑的模样,语重心长:“长姐,三娘有一句话说的好,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是血脉骨肉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这宫里妃嫔皆是出身勋贵大族,只凭着陛下宠爱,您的皇后之位未免有些单薄,不如让三妹进宫,帮助长姐固宠,自家姐妹也能相互扶持;再加上四妹和五妹的夫家,咱们自家哥哥仕途走顺了,将来对长姐也——”

“——够了!”

兰芳终于忍无可忍,她站出来,恶狠狠指着二娘:“二小姐!你怎么有脸说出这些话?你害得娘娘还不够惨吗?!”

三娘早从乔安那里憋着气,逮着机会立刻尖叫:“放肆!你一个贱婢,主人们说话谁允许你插嘴了?!”

“奴婢是婢女,那也是皇后娘娘的婢女,二小姐三小姐你们做人没有良心,娘娘心善,可奴婢忍不了!”

兰芳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扭头凄声看向苏夫人:“夫人!娘娘这些年在苏家受过多少苦,二小姐当年干过什么龌龊事,您也都是知道的!娘娘这些年在宫里苦熬,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您竟然还带着别人来分娘娘的夫君…娘娘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何其狠心啊?!”

苏夫人脸色惨白,捂着脸一个劲儿地摇头哭,哭得像是要厥过去,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兰芳看得心头一片凄然。

即使是这样,夫人竟然还是不敢反抗,还是不愿走…这是要活活逼死娘娘啊!

二娘眼底闪过嘲弄得意之色,却委屈说:“长姐,你便是这么想我们的?连一个奴婢都可以放出来指着我们的鼻子骂?”

“就是!”

三娘尖利说:“长姐!你太过分了!你这样心胸狭隘,对亲姐妹都这样刻薄,怎么配当大周的皇后,将来传出去,那是要被——”

“跪下。”

全场骤然安静。

三娘呆呆地看着乔安:“长、长姐你说什么?”

“本宫说,跪下。”

乔安吹了吹指甲上,漫不经心:“不是要进宫当妃嫔吗,那今天就开始学规矩吧,见到皇后应该磕头跪拜,你就先在这儿跪一天,跪合格了,本宫再考虑别的。”

跪一天?那人就得废了。

三娘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这哪里是她那个软弱隐忍的长姐说出来,她尖叫:“长姐!你太狠毒了!要我跪一天你这是要逼死自己的亲妹妹!”

乔安像是没听见,慢条斯理把玉钗放到面前的红木小几上,端起木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舒出一口气,再慢悠悠把茶杯放回去

——然后一把掀翻了小几!

“嘭——”

坚硬的红木轰然碎裂成木茬,瓷杯的碎片刀锋般划过苏家姐妹们的裙摆,铺着玉砖的地板被生生砸得凹陷成坑。

一道碎片擦着三娘的脸划过,瞬间穿透了她身后的博古架,深深砸陷进墙壁里。

三娘心神几乎骤停,眼神呆滞,好半响才感觉到脸侧微微的凉意。

她颤抖着抬起手,擦过脸颊,看见指腹上一片刺目的猩红。

五娘撕心裂肺地尖叫:“血——有血——”

“……”三娘如一滩烂泥软倒在地方,全身抖如筛糠,恐惧地指着乔安:“你……你……怪物,怪——”

“你再敢说一个字。”

乔安对她笑了一下:“你信不信,本宫就能让你再也走不出这个门。”

三娘:“……”

三娘两眼一翻,当场吓晕了过去。

乔安心满意足。

果然啊,当反派真好,不仅说的台词装逼,而且威力惊人。乔安随口对指了指兰芳:“你去,把她弄醒,她要是敢出一声,就拖出去打板子,打死就直接埋门口花坛里。”

乔安表情深沉,逼格满满:“能让花长得更好,也算没有埋没了她的价值。”

“……”

这次不仅是三娘,四娘和五娘也晕了。

二娘在旁边摇摇欲坠,看着乔安的眼神像是看着恶鬼。

苏夫人也快晕了,乔安一把握住她的手,笑得可甜了:“母亲,您可不能晕,咱们娘俩好不容易见一面,还有好多话要说呢。”

苏夫人被吓得直哆嗦,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瑶儿……我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母亲,我也没办法,我苦啊。”

乔安用很敷衍的语气假哭:“后宫吃人啊,我为了活下来,就只能成这样了。”

苏夫人被她这么一说,连指责怀疑她都不好了,只能吧嗒掉眼泪:“我儿,你受苦了,是娘对不起你啊——”

乔安点了点头:“的确是娘您对不起我,毕竟要没有我,您现在也跟着化渣了,结果您不安生度晚年,还带着一群什么玩意儿来抢我夫君、找我要好处,臭不要脸来吸我血,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

苏夫人被说得脸火辣辣的疼,又是羞愧又是悔恨,一个劲儿哭:“……是娘没用,是娘对不起你,我儿娘疼你啊。”

“那您疼我您也不能光说啊,您也得有点表示啊,”

乔安很是真诚:“母亲,您别整这些没用,我寻思您也不是那光说不做装傻尽干恶心事儿的人啊,你还知道这个家里只有我是真心待您好,这不别人欺负您,您就赶快颠颠来欺负我了。”

乔安一想也乐了,用力一拍手:“您也知道挑软柿子捏呢——看来您虽然懦弱,但也不是蠢货,艾玛,那我这个当女儿的,真是老欣慰了。”

“……”苏夫人再如何也没想到会被女儿这么说,这下是真的受不住了,捂着心口嚎啕大哭:“瑶儿!瑶儿!你别这么说娘,娘心里难受,娘真的没有办法了,娘的日子太难过了,娘只有你了,你爹他逼娘,娘只能来找你了,你原谅娘……你别怪娘啊……”

“您这不是靠我,您这是一边靠着我,一边向着我爹。”

乔安客观点评:“母亲,您心里难受,我心里这比您不好受,那再不好受话也得说清楚了,我这给您压榨还得给我爹压榨还得给我爹的小妾和小妾她女儿儿子压榨——我榨油碾盘的吗我?那羊毛也不能可着一只羊薅啊。”

苏夫人哀求:“可是咱们家只有你了。”

乔安“嗳”了一声,很是不赞同:“可不是,那不是还有我那心比天高的爹呢嘛,我爹多牛逼啊,正四品嗳!堂堂正四品嗳!”

苏夫人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说好,呜呜哭:“……瑶儿,你别挤兑娘了,娘真的受不住了,娘也没个儿子,没个依靠,娘就只有你爹了,除了听你爹的话还能怎样……”

“母亲。”

乔安立刻真挚提醒:“您以前不是也依靠我爹吗——然后我爹就差点让咱们一家土下团圆了。”

苏夫人:“……”

乔安想了想:“母亲,我觉得你还是再慎重点吧,毕竟要是我爹再整出什么幺蛾子,那我也不能再嫁二个皇帝是不是……或者您觉得这老四老五谁比较有潜力?咱再培养一个,说不定就有哪个瞎了眼的可以接陛下的班呢。”

众人:“……”

众人都被她大逆不道的话惊呆了,刚醒来的三娘直接又晕了过去,四娘五娘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看着乔安。

苏夫人满面惊恐:“瑶儿这话可不敢说……”

“您也知道不敢说,那您怎么就敢带人到我面前来逼迫我呢?”

乔安收敛起笑容,认真看着苏夫人:“您知道涉嫌夺嫡谋逆意味着什么吗?您知道现在苏家还能活着、我那个爹还能当个清闲清贵的正四品大员意味着什么吗?陛下已经足够宽容了,原……我,也已经为苏家付出够多了,人不能贪得无厌,您知道吗?”

苏夫人呆呆看着她沉静的表情,心头惊悸,张了张嘴:“瑶儿,可是你爹他……”

“我爹他如果还不满意,那就去死吧。”

乔安很淡定地说:“您就原原本本回去告诉他,说,如果他还想别的,那么我明早就去陛下自请退皇后位,回来就拿刀子自戕;按照本朝律例,妃嫔自戕祸及全族,正好,反正咱们苏家四年前也就该死了,现在再死,还白赚了四年呢,那可是一点不亏。”

原身已经死了,她用着原身的身体白赚了这么些日子,现在再给原身死了也算平了

——反正她是不可能像原身似的一边痛苦纠结一边放纵这群极品的,她是宁死也不会放苏家这些混蛋玩意儿好过的。

不争馒头争口气,要凉大家就一起凉,哎嘿,想想还有点美滋滋~

“…”苏夫人一下子跌坐在软榻上,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乔安。

她知道乔安不是在吓唬她,而是说认真的。

她的女儿不仅自己了无生趣,还想带着全家一起死。

苏夫人当时就崩溃了:“我儿!我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这是要逼死爹娘啊——”

“母亲,你误会我了。”

乔安握住她的手,感动说:“我就是想,咱们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得死得整整齐齐的,要不然我自己走了,留爹娘在上面孤苦伶仃,我这心里不落忍啊!”

“……”苏夫人倒吸一口气,整个人又气又惧又难过,活像要厥过去。

“长姐。”

二娘看见苏夫人这副不争气的样子,眼底闪过一片阴霾。

她赶快过来扶住苏夫人,一边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对乔安义正辞严:“长姐,您看您把母亲气成什么样,子不言父之过,难道您当了皇后,就忘了本,连父亲母亲都不放在眼——”

“咦。”

乔安惊奇地打断她:“你还没跪啊?”

二娘一噎,乔安已经指了指自己脚边:“那就现在跪,就跪这儿吧。”

二娘震惊:“长姐,妹妹何罪之有,您要罚跪妹妹?”

“没有罪,跪皇后那不也是基本礼仪吗。”

乔安一脸“你真是没眼力见儿”,指了指三娘那边:“二娘,不是本宫说你,你这样太没规矩了,你看你三妹她们,那多懂事,早早就跪下了,乖得不得了。”

三娘四娘五娘早就软倒在墙角,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一边哆嗦一边哭,尤其是三娘,捂着脸哭得伤心欲绝。

乔安弹了弹指甲,啧了一声:“老听见有人在哭,给我指甲都吵得不圆润了,兰芳你瞅瞅谁这么没规矩,给我扔出去打。”

兰芳响亮地应了一声!

三娘四娘五娘:“……”

三娘立刻捂紧嘴,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手背流,硬是不敢出一声,四娘五娘也靠着墙角,恐惧地看着乔安。

谁都看出来现在的长姐不一样了,那么沉的桌子说掀就掀,地都给砸塌了,飞出来的瓷杯碎片跟刀锋似的就能划破她们的脸,说起死语气轻松得跟玩似的。

她们看着乔安在那里乐呵呵地笑着,就觉得全身发寒;连带着她说要打死谁,都没有人怀疑她真的不会动手。

她们再嚣张,不过是仗着姐妹名分,原来的皇后长姐软弱纵容她们;但是现在碰上乔安这么一个不要命的,立刻就傻眼,吓得跟鹌鹑一样,多一声不敢吭。

如果乔安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她一定会告诉她们,就是欠的。

乔安扭过头来,发现二娘还没有跪,都奇了:“哎呦,你还挺倔强啊。”

好啊好啊,她就喜欢倔强的。

乔安开心招呼兰芳:“兰芳来,给满清……满周十八大酷刑走起!”

二娘吓得表情都僵了,看着兰芳兴高采烈就要来押她,连忙捂住肚子哀求:“长姐,长姐不要!妹妹已经有孕在身了。”

兰芳脸色骤变,下意识惊惶去看乔安。

乔安惊讶:“有孕了?”

二娘稍微镇定下来,又露出惯常温婉得体的笑容,轻轻抚着肚子,爱怜说:“是啊,我和霖哥哥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的孩子……”

兰芳气得浑身轻颤。

二小姐还有脸在这里说?!

当年若不是她勾引薛公子,耍心机嫁入薛家,那现在和薛公子琴瑟和鸣的就是娘娘了!娘娘哪里还要受这么多苦,甚至险些就油尽灯枯地去了!

乔安倒是不知道二娘和兰芳在想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个“什么哥哥”这种嗲里嗲气的称呼莫名听起来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难道是上辈子古装剧看多了?

乔安敲了敲脑袋,对二娘无所谓说:“行,我知道,跪吧。”

二娘唇角隐晦的得意笑容僵住了。

她可是怀了薛霖的孩子啊!苏瑶听了就是这种反应?!

二娘忍不住:“长姐,妹妹不能跪啊,妹妹怀的是霖哥哥的孩子啊!”

乔安一脸莫名其妙:“我管你能不能跪,霖哥哥是什么玩意儿,你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本宫是皇后!是国母!罚你跪天经地义,你跪死在这儿都得叩谢本宫的恩典!你不赶快跪,还在这儿哔哔什么?!”

孕妇咋了,孕妇就能臭不要脸欺负人啊!

当年要不是有原身,她早就跟苏家一起凉凉了,上阎王爷那儿去怀肚子啊?现在倒是一副你怀孕你牛逼的样子,乔安才不惯她这些臭毛病。

二娘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长姐!”

乔安突然指着她:“苏——”苏什么来着?

……艾玛没记住名。

谁叫这家姐妹太多妆还都化得差不多,看得她眼晕,记不住真不能怨她。

乔安嘴里含糊了一下,果断换了个称呼:“苏二娘。”

乔安指了指旁边仓惶看着她们的苏夫人,慢悠悠的:“这是本宫的母亲,亲的,所以本宫不能打死她。”

苏夫人和二娘神色惊骇,苏夫人抖着手呜咽了一声,惊惧瑟缩:“瑶儿……”

乔安只当没听见,看着渐渐面露慌乱的二娘,心平气和:“但是你不是,你明白吗。”

二娘全身骤然心头一冷。

乔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她一个社会主义优秀青年,长这么大杀鸡都没见过,怂得在网上都没骂过人,但是说这种杀人放火威胁话的时候,心情愣是平静得一逼。

乔安心里惴惴,她不会有哪里坏掉了吧?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慌,在所有人看来,皇后语气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亲娘不得不留着,但是姐妹和亲爹,其实就不是特别有必要了……你觉得呢?”

二娘:“……”

二娘呆呆看着乔安,看着她眼底的平淡和认真,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膝盖一软,已经不由自主地软倒下去,扶着软榻边沿的木棱止不住地哆嗦。

她惶恐地看着乔安,张了张嘴,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极致的恐惧下,只能发出“呵”“呵”的怪异声音,却说不出一个字。

“早这样不就行了,非得让我把话说明白,这大家不得尴尬吗。”

乔安对二娘笑了笑,抬头看了看那边又被吓晕过去的三娘她们,最后扭头又看向苏夫人。

苏夫人见她看来,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躲,捂着心口,眼神惊惧。

乔安笑嘻嘻:“母亲,您看,三娘她们都被吓晕了,您这把年纪了还能清醒坐在这儿,可见您还是挺有潜力的,所以不要老觉得自己懦弱就理所当然贴着别人——而且您贴还不好好贴,一边贴着女儿还一边把胳膊肘往外拐,干啥呀,还得积极帮您夫君小妾把您女儿的饭碗抢了,到时候咱娘俩就一起喝西北风去呗。”

苏夫人瑟瑟发抖:“瑶儿……”

“母亲啊母亲。”

乔安一脸“我天下第一孝顺”,当着苏家姐妹的面,就直白对苏夫人说:“您说您这日子过得,堂堂的皇后的母亲,竟然还得仰人鼻息窝囊憋屈,您说您丢不丢人?

“女儿就这么跟您说了吧,您要是在苏府过得不如意,或者我爹又有什么“乐于助人”的想法要你来求女儿,那女儿就去跟陛下说,为防外戚干政,咱们苏家要以身作则远离官场,到时候给他们扔到什么天南海北挖矿下海去。”

苏夫人瞪大眼睛,还没惊呼一声“不可”,乔安已经体贴地说:“当然女儿是舍不得您的,到时候您就留京城,女儿给您置办个宅子,再赏您千八百个面首,给您舒舒服服养老,将来一定给您找个风水宝地葬了,从活到死,一定给您伺候周全,绝对让您将来死而无憾。”

苏夫人:“……”

二娘:“……”

三娘四娘五娘:“……”

苏夫人是被搀扶着走的。

乔安很确定苏夫人和那三小的已经被吓破了胆子,那个二娘还勉强镇定两分,但是走路腿也是软的。

苏家人一走,兰芳就激动地跪下来,一把抱住乔安的腿,又哭又笑:“娘娘!娘娘您终于开窍了!以后她们再也不敢欺负娘娘了,奴婢太高兴了,奴婢真的太高兴了——”

乔安扶起兰芳,心头却叹了口气。

原身已经死了,就算现在再解气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柔弱的原身都熬死了,这些极品却还活蹦乱跳,还能仗着原身的名头在外面趾高气昂,乔安就生气,气得她晚饭都没吃两口。

皇帝晚上又过来搭伴写作业,看见她捧着个账本坐在那里气鼓鼓的样子,失笑。

“这是怎么了,这小嘴撅的,不知道的还当是别人给你气受了。”

皇帝撩开袍角坐她旁边,逗她:“我们皇后娘娘今天多威风,是吧,桌子给拍碎了,地也给砸塌了,赶明再把房顶掀了,朕还得派人给你修房子来。”

乔安听得心虚,强自辩解:“不是我拍的,是那个桌子它年久失效,自己掉下去,就不小心把地给弄坏了。”

皇帝点了点头:“对,这不是皇后的问题,是这宫里所有年久失修的桌子都恰巧给皇后遇上了,皇后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说着皇帝就积极伸开双臂,满脸心疼:“…这给朕皇后委屈的,来,快让朕抱抱,朕疼你!”

“……”乔安白眼几乎要翻到天际,她默默扭过身,背对着皇帝。

皇帝看这小情绪还挺严重,奏折也看不下去了,也转过来,轻声细语哄她:“这怎么了,还不高兴啊,那皇后说怎么办,朕再给皇后出气。”

乔安想到那些极品,真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生气,用力一拍桌子,恶狠狠说:“陛下,您抄我九族吧!”

皇帝:“……”

这气得可太严重了,神志都不清醒了。

皇帝不动声色把塌了的桌子腿扔到后面,好心提醒:“九族也包括你。”

乔安大手一挥:“没事儿!我一带多死得不亏!”

皇帝:“……”

“我真是巨生气,我还一直以为只有小说里才有这种臭不要脸的人,结果真撞见了,还一撞撞一窝。”

乔安愤怒到质壁分离:“还想嫁将军?还想嫁侯府?还想压榨亲女儿?他干脆自己变性进宫来得了!我他妈祝愿他宠冠后宫三年抱俩!”

皇帝:“……”

什么玩意儿就能三年抱俩,皇帝是垃圾桶吗你什么都往里扔,你能不能考虑一下皇帝的感受?

你生气就生气,你怎么还误伤友军啊?!

乔安一脸仇恨社会:“我好想打死他们啊!打不死就大家一起狗带算了!”

皇帝难得给噎住了,好半响才重新组织好语言,他轻咳两声,严肃说:“不行,朕十里红妆明媒正娶的皇后,那好好的人就没了,朕不是亏死了。”

乔安扁了嘴:“那咋整?那能把他们搞下去吗?”

“让苏家倒下去容易,但是皇后的母族背上罪名,到头来受害的也是你。”

皇帝安慰她:“再等两年,等朕把朝局彻底稳固下来,朕再想个法子,一定给你出气。”

乔安知道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眼巴巴瞅着他,乖乖点头:“好吧,臣妾都听陛下。”

皇帝笑了,手虚虚拢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心底一片温软宠爱。

这可人疼的,让他想把心肝都掏出来给她。

他的宝贝儿,谁敢给她受委屈,谁就该死。

…………

乔安怕苏家再整幺蛾子,第二天大早就去找裴淑妃。

对,苏家想给自家小女儿定的那个超牛逼军武世家裴家,就是淑妃的娘家。

乔安想象都觉得羞愧。

多大脸,你就说多大脸?

看脸的乔安一想到裴淑妃那高傲小孔雀的美艳风情,对她的愧疚瞬间又攀升了几个台阶。

她大手一挥带上最近不知又打哪儿送来的什么宝石玛瑙珊瑚串,直接打包带着就往裴淑妃的宫里去。

裴淑妃住在明义宫,也是后宫最奢华的宫殿之一,裴淑妃进宫后更是大肆修整了一番。

乔安听兰芳说过,据说因为裴淑妃出身将门、酷爱习武,住进来之后,竟然自己把后院的小花园改成了习武场;不过一直封着,至今也没有哪位妃嫔见过,乔安这个皇后之前也没见过,所以都说是谣传。

乔安走进明义殿,果然不是一般的气派,宫女引着她一路往前,掀开一重重珠帘进入内殿,却听见一众莺燕软语的笑声。

乔安再往里走,就看见李昭仪高昭容一众妃嫔都聚在屋里,正在高高兴兴地聊天,而裴淑妃就坐在上首,一边喝茶一边紧紧拧着眉,时不时特别不耐烦地瞪她们几眼。

不知道为什么,乔安就好像看见了一只被撸毛快撸秃了的猫咪,烦躁地甩着尾巴连连拨弄着别人摸来的咸猪手,但最后还是迫于强权,一脸不耐烦地被人压住脑袋疯狂吸毛。

……我的妈,这也太可爱了吧。

乔安眼睛都飘起了粉红泡泡,美滋滋地走进去:“大家都在啊。”

看见乔安,所有人一瞬安静下来,反应了三秒,连忙跪在地上:“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都起。”

乔安乐呵呵地扶着裴淑妃起来,又对其他人摆摆手,拉着裴淑妃一起坐在软榻上:“本宫也是来找裴妹妹聊天,大家都在更热闹,别拘束啊,该咋样就咋样。”

裴淑妃被乔安拉起来,看着她笑吟吟的模样,清亮的眸子看向自己,轻轻抿了抿唇,原本脸上的不耐也都散了,更显得眉目明艳勃发。

众妃怯生生道了一句是,却还是不敢说话,悄悄摸摸瞅着乔安。

乔安也不在意,直接对裴淑妃说:“妹妹,本宫来是有一件事儿要和你说。”

裴淑妃听见这句话,本来微微上翘的唇也压下来,偏了偏头,声音泛着一股凉意:“您是为了您妹妹的婚事来的?”

乔安瞪了瞪眼睛:“你都知道了。”

果然是为了联姻来的……裴淑妃脸色更冷,冷笑一声:“是啊,苏大人动静大得很,就要弄得满朝皆知,只差绑着我裴家娶人了,又劳动娘娘来,可真是费劲苦心。”

“谁说不是呐!”

乔安简直被说到了心坎上,用力一拍大腿:“什么臭不要脸的玩意儿!竟然还敢肖想你弟弟,本宫当时听了都想扒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泥!”

裴淑妃:“……”

裴淑妃:“???”

裴淑妃愕然地看着她,这和她想象得一点都不一样。

裴淑妃试探:“您不是来劝说臣妾联姻的?”

“那当然不是。”

乔安一脸理所当然:“本宫都打听过了,你家那小裴将军,琴棋书画射御骑样样皆通,自幼熟读兵法,小小年纪就骁勇善战名声在外,还长得贼好看…”

乔安越说越激动,大声说:“这多优秀一孩子!祖国的花朵国家的栋梁啊!我怎么能拿那些歪瓜裂枣碰瓷他?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呐!”

裴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