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不见, 墨逸辰的胜负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她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这怎么还比较上了啊。
可是也不应该呀,平日在信件里, 他不是一向都很佛嘛, 很多时候她胡说八道,他似乎有自动屏蔽功能, 根本不接她的茬,搞得她每次都在唱独角戏,可是这会却……
温阮轻叹一声, 还是说,继不能质疑男人那方面行不行之后, 关于身材方面的质疑也属于禁忌问题了?
“那个,我胡说八道的, 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哈。”温阮试图打哈哈,想蒙混过关,“来来来,伤口都渗血了, 看着蛮严重的,我得赶紧帮你看看才行。”
可是,墨逸辰却一点也不为所动, 只见他双眼中没有了以往的清冷, 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紧盯着温阮,声音十分低沉:“所以,阮阮觉得,我和你师兄谁更好?”
不知为何, 温阮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双眸不由移开,企图挣扎着,想把手从墨逸辰的手中挣开,但两人力量明显悬殊,终是徒劳罢了。
看到墨逸辰这般坚持,温阮自知躲不过去,只能说道:“当然是逸辰哥哥了,这还用说嘛。”
温阮又不傻,这种时候当然知道要如何回答了,不过,她心里却忍不住吐槽,他一个武将出身,竟然好意思和她师兄那种柔弱书生比身材,这不是欺负人吗,要不要脸啊。
不过,不管温阮心里怎么想的,听到想要的答案后,墨逸辰满足了,遂很爽快地放开温阮的手,说道:“嗯,几年不见,知道阮阮的眼光还是这般好,我就放心了。”
温阮:“……”
他这究竟是在夸她眼光好,还是在拐弯抹角地夸自己身材好?
时间果然是把杀猪刀,七年没见,温阮怎么也没料到墨逸辰的脸皮竟然这么厚了,有点猝不及防!
不过,此时也没有留给温阮太多怀疑人生的时间,毕竟,墨逸辰胸前那渗着血的绑带格外刺眼了些,她还是得赶紧看看伤口才是。
这次,墨逸辰倒是配合了很多,乖乖地任由温阮把绑带解开,露出了胸口的伤口,然后,温阮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伤口都这么严重了,你还不听军医的话好好养着,你是小孩子吗,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温阮冷声道。
墨逸辰的胸口处有一道长长的剑伤,伤口处狭而窄,但很深,此时伤口处已经裂开,血开始往外浸。
温阮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就要往营帐外走,墨逸辰以为她生气了,于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放手。”温阮转过身,冷冷地瞥了墨逸辰,作为一个医者,对于那些不让人省心的患者,她一贯是没什么好态度的。
墨逸辰慌忙说道:“阮阮,我错了,我不该不听医嘱,之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你别生气。”
看到他态度还算良好,温阮才勉强解释道:“我带的东西在暗卫那里,我要去给你拿药。”
墨逸辰的伤口很严重,军医药箱里的药虽然有效,但效果会很慢,照他这种能折腾的劲,定是不能好好休养的,届时伤口复发的可能性很大,不过,来的时候她特意带来了一些药,效果显然要比军医的药好太多。
墨逸辰闻言,缓缓收回了手,忽地笑道:“好,我等你给我上药。”
知道温阮即便是生气了,也没有要不管他的意思,墨逸辰心里甚是欢喜。
帮墨逸辰处理完伤口后,温阮又去看了温浩杰的情况,确定他暂时无碍后,她便让人带着去军医的营帐,她要把给温浩杰解毒的其他药材先找齐了,这样,等明日采来雪灵芝后,便可直接熬药解毒了。
还好,解毒所用的其他药材都很普遍,军医的营帐中都有,温阮配齐药材后,便带着回了墨逸辰的营帐。
正好她回来时,士兵刚送来了晚膳,温阮便同墨逸辰一起用了膳。
两人虽然多年未见,但彼此的饮食习惯倒是都熟记于心,所以,一段晚膳下来,两人之间似是回到了七年前,仅有的那点陌生感也早已烟消云散了。
因连夜赶路,温阮的小身板早都快要散架了,一想到明日还要去山上采药,所以,用完晚膳,她便想着还是早些就寝的好,于是,便看向墨逸辰,问道:“逸辰哥哥,我今晚住哪个营帐啊?”
墨逸辰顿了一下,回道:“你今日睡在我营帐中。”
这一军营的糙汉子,墨逸辰还真是不放心把温阮随便安置在哪个营帐里,万一遇到个不长眼的,冒然闯了进去,那岂不是有碍于她的闺中声誉,也只有把她安置在自己身边,他才能放心。
“这不太好吧,我睡在你的帐中,那岂不是要让你同其他将士挤在一起?”温阮以为军营中没有多余的营帐了,所以,没办法单独安置她了呢。
当然,她主要也是为了其他将士着想,毕竟,应该没有人愿意和顶头上司住在一起吧。
“不会,我今晚也住在这个营帐中。”墨逸辰神色未变,“你睡床榻上,我在床榻下铺上毯子,打地铺就行。”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与其他将士挤的说法。
温阮闻言一怔,显然没有料到墨逸辰会这般说,只是,打地铺不太合适吧,现在正值严冬,西北本就比别地冷上一些,而且现在外面还在飘雪呢,这什么样的身子怕是都撑不住吧,更别提墨逸辰还受着伤呢。
再说了,她如今年纪也大了,墨逸辰又有了喜欢的姑娘,若是两人再同住一个营帐,届时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岂不是不利于他追人家姑娘啊,心有所属后的第一步,就是要洁身自好懂不懂,把一切可能造成误会的幼苗扼杀在摇篮里!
多年来的习惯,温阮第一反应便是要给墨逸辰开恋爱小课堂了,只是,当她抬头看向墨逸辰时,不知为何,突然想罢课!
“不行,你还受着伤呢,怎么能睡在地上,我还是去我二哥营帐凑合一晚吧。”温阮思索了一下,还是说道:“逸辰哥哥,我现在长大了,已经不是七年前的那个小丫头了,咱们还是要避嫌点的好。”
避嫌?墨逸辰现在非常不喜欢这个词,上一次温浩杰说温阮长大了,以后要嫁给别的男人,所以让他避嫌,而这次小丫头自己也说两人要避嫌,难道她也是这个意思?
墨逸辰突然想不管不顾了,“阮阮,我给你去的信,你收到了吗?”
温阮一怔,有些奇怪墨逸辰怎么会突然提到信的事,但她还是如实回道:“嗯,收到了啊,怎么了吗?”
“好,那我在信里问你,这些年是不是瞒着我培养什么青梅竹马了?比如萧泽,你怎么说?”墨逸辰紧紧地盯着温阮,那双眸子中似是涌着惊涛巨浪。
“当然没有了,青梅竹马什么的又不是丢人的事,我有什么好瞒着的啊。”温阮一脸诧异,“还有,萧泽是我师兄,我们关系很纯洁的,你可别瞎说,不然被人听到了,我下次见我师兄得多尴尬啊。”
没有就好,墨逸辰心里绷着的弦蓦地松了下来,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一阵狂喜,“好,我不瞎说,不瞎说。”
他恨不得温阮一辈子把萧泽只当师兄呢,怎么可能没事找事提这一茬,万一不小心再给她什么启示,让这小丫头把萧泽当成未来夫婿人选了,那他岂不是要一头撞死。
“你二哥的营帐里,有军医在轮职看护,你去也是不方便的,军营中不比其他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多有不便,所以,阮阮,只能让你在我营帐中委屈一下了。”墨逸辰耐心地解释道。
温阮忙摆了摆手,她知道,出门在外本来就没这么多讲究,何谈什么委不委屈的,再说了,她现在又不是为了自己避嫌,明明是为了他好不好。
“逸辰哥哥,其实,不是我要避嫌,而是你,我看你在信里的意思,怕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吧,那总该避些嫌的好,毕竟,我不是你亲妹妹,即便事出有因,咱俩住在一个营帐中,怕是人家姑娘知道了,也是要误会的啊。”温阮苦口婆心道。
墨逸辰一愣,心道,没想到这小丫头这般机灵,从他信里寥寥几语中,便能看出他有喜欢的姑娘了,只是,貌似现在她还没意识到,那个姑娘就是她自己吧。
只是,该不该说破呢?墨逸辰一时有些难以择决,就在他纠结之时,突然,他想到温阮之前给她写信时提过,说若是碰到心仪的姑娘,千万不能操之过急,不然会吓到对方,而是要瑞物细无声地对人家姑娘好,慢慢的,对方自然能够感知到他的心意。
所以,现在他要慢慢来,不能吓到小丫头,墨逸辰想。
“无事,她会理解的。”墨逸辰笑着回道。
温阮顿了一下,所以,墨逸辰真的有喜欢的姑娘了,只是,他眉眼间漾开笑意,蓦地刺痛了她的眼,一时之间,心里竟然有些酸酸的。
哎,单身狗果然还是没办法心平气和地看着别人秀恩爱啊,温阮感叹道。
不行,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她还是要做一个可爱的单身狗,真心为墨逸辰感到高兴才行,毕竟,他这一大把年纪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姑娘,也确实是不容易了些。
“那好吧,逸辰哥哥喜欢的姑娘定是通情达理的,我也就不担心了,那我就祝逸辰哥哥早日心想事成。”温阮笑吟吟地说道。
墨逸辰嘴角微微勾起,“承阮阮吉言。”
最终,两人还是住在了一个营帐中,只是,温阮却怎么也不许墨逸辰睡在地上,索性这营帐中的床榻够宽,温阮便把床榻一分为二,中间隔了床被子,她睡在里面,墨逸辰睡在外面,两人都和衣而眠,倒也合适。
反正清者自清,两人坦坦荡荡的,温阮当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再说了,只要他们不往外说,旁人自然也不会知道,墨逸辰是睡在地上,还是床上的。
夜色已深,这连日来的担忧加劳累,温阮确实疲惫极了,躺在床上没多会,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而墨逸辰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后,他侧了侧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向床里熟睡的人儿,目光格外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