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惊蛰以一种十分欣赏的眼神看向这个世界, 他只觉得在这里,自己的思路和灵感像是源源不断一般。
这样一个舒适的环境,让他觉得自己能在这里解决任何问题, 许多修炼上积攒下来的问题,本来想要日后和师父探讨,如今在这里, 他觉得自己全都想明白了,只等着日后再和师父验证一下。
他觉得如果可以,自己能在这里修炼到天荒地老。
但旁边的孟小甜, 却就差把害怕两个字直接写在脸上。
孟惊蛰回头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妹妹一眼。
孟小甜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孟惊蛰朝着四面望去, 再度十分惋惜的看了一眼这个世界后,方才拉着孟小甜去了朝着几个点走去, 一一破解之后, 这个世界轰然坍塌。
两人面前,阳光消散,再度陷入无边黑暗当中。
可也许是之前那阳光让孟小甜觉得太过虚假, 此时她竟然觉得这笼罩一切的黑暗十分亲切。
孟惊蛰此时深处黑暗之中,却觉得双眼如白昼一般,夜视自如。
他隐约明白,外面那一道毒气,和里面这一阵微风, 应当是它们互相作用之下,才让自己有了这样一番遭遇。
孟惊蛰倒是想细想一番,只是眼前的环境却不容许。
黑暗里藏着的东西, 倏忽已经到了眼前。
孟惊蛰第一时间便将妹妹扔向远处。
孟小甜被抛了起来后, 很快便自己在半空中翻了个身, 运转她那并不深厚的灵力, 身形入一片树叶一般,轻飘飘落在地上。
这一套动作,她和孟惊蛰演练过数次,此时被抛起来后,她就条件反射的做了出来。
落地之后,孟小甜又十分熟练的掏出小太和钟,盖在自己的头顶,将整个人完全笼罩住,半点没有要给哥哥帮忙的意思。
她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形,但也知道哥哥定然是遭遇了敌人,才会将她扔出来。
小太和钟既保护了她,同样也将外界的声音全都隔绝。
她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不能给哥哥添乱,缩在像乌龟壳一样的保护圈里,却满脑子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一、二、三……”
孟小甜觉得自己不能继续胡想下去,便开始给自己报数。
“八十一、八十二、八十三……”孟小甜突然听到小太和钟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那声音三长一短。
孟小甜赶忙将小太和钟收了起来,就见到被夜明珠映照的,哥哥的脸庞。
孟惊蛰闻见一股子味道。
一种特殊点心的味道,从孟小甜身上传来的,微微皱眉。
可孟小甜只有什么有点心味道,却一张脸干干净净的,没有看到半点点心残渣,他也不认为,自己在外面战斗的时候,自家妹妹还有心思吃东西。
因而这点心味道,必定是之前吃的。
孟惊蛰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似乎灵敏了不少,但具体有多少,他却并不确定。
在孟小甜躲藏的时候,孟惊蛰一人面对两只镇墓兽,将那套身法运转到了极致,方才堪堪躲过了那两头镇墓兽的攻击,找准机会,4如疾风一般跑到了两兽身后的那扇门,将那枚黑色的珠子,直接按在门上的格子里。
随着这扇门打开,两头镇墓兽立刻便化为一阵青烟,只扑孟惊蛰的面门。
偏偏孟惊蛰却不避不让,就这样仍由青烟扑了过来。
扑过之后,他便察觉到自己的鼻子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孟惊蛰打开了门,第一时间便接回妹妹,当小太和钟被收起来后,他还看见妹妹张着嘴,看口型便知道在念叨什么。
孟惊蛰知道妹妹有紧张时报数的习惯,便拍了拍她的头顶,示意她不要担心。
孟小甜点点头,被哥哥拉扯着站了起来,孟惊蛰带着妹妹,一脚跨入了那扇门中。
路过之时,出于旧物回收的心思,他将那枚黑色的珠子又从门上抠了下来,仔仔细细的收好。
随着两人入内,那扇门立时便被关了起来,速度之快,似是生怕两人反悔进去了一般。
这枚珠子,是他在上一个坟墓里得到的,通过孟小甜对之前死鬼阿七话语的转述,孟惊蛰明白这珠子应当就是黑麝珠。
虽然这珠子能打开这扇门,但他却不觉得这扇门只有通过他手里的这枚珠子才能打开。
既然前面也有人进来,甚至静和剑尊也在这里面,那应当打开门的方法不止这一个。
而黑麝珠应该只是其中比较容易的一种方式。
这扇门里面,依旧是四处都是漆黑一片的情形。
但孟惊蛰却觉得似是有什么东西藏在暗处。
他左右望了望,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看到一点异常。
可即便这般,他也没有放松下来,而是依旧一脸戒备的左右张望。
他身旁没有聋的孟小甜,却听到了一声轻响。
这响动声就像是一个讯号,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响起。
孟小甜脑子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快,她拉了拉孟惊蛰的衣袖,紧接着小太和钟出现在两人的头顶。
孟惊蛰和妹妹虽然不明所以,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小太和钟钟身上的颤抖,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孟惊蛰心底惊讶无比,毕竟这地方他的神识几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以为自己的神识依旧是运转自如,可是对于这些攻击的到来,却没有察觉到半分。
孟惊蛰只看到太和钟钟声颤抖,却没有看见攻击物掉落在地,而太和钟又能好好抵挡,心下便猜测着这攻击应当是由灵气凝结而成。
小太和钟本来是一件不错的防御灵器,这一路走来,曾经数次保护过孟小甜的安全,可这一次,面对这样如同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击,小太和钟似乎开始变得无力。
孟惊蛰听不见,但孟小甜却能听见,小太和钟此时发出的声音越发尖锐,钟声颤抖的模样也越发剧烈,就想是下一秒,一个不注意,它就要直接成为寸寸碎片一般。
孟惊蛰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吊坠来。
这吊坠是在上一个坟墓当中,他在某个关卡时拿到的奖励,为了这个奖励,他甚至还失去了听觉。
此时他拿出来,放在手中细细打量,视力恢复甚至获得夜视能力后,他才看明白这吊坠是一团如同墨一样的漆黑。
黑漆漆的吊坠,造型是一个古朴对称的六角星,孟惊蛰不知道这六角星代表什么,却本能觉得这东西应当能在这地方当保护牌。
他将吊坠挂在孟小甜的脖子上之后,没做太多停留,便直接离开了小太和钟的庇护。
随着孟惊蛰的离开,孟小甜便察觉到小太和钟上空的攻击突然停了下来,她却没有完全撤开小太和钟的保护,而是伸出脖子悄悄向外看。
可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漆漆的情形,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却能听到不断传来的攻击生。
黑暗当中,孟惊蛰将身法运转到了极致,整个人快得如同一道残影,试图躲避那些黑漆漆的攻击。
神识无法察觉到的攻击,又是漆黑的颜色,想要躲避起来显然十分困难,且先前看小太和钟被攻击的模样,孟惊蛰也能猜测到这些攻击的威力。
他自身防御并不突出,明白如果一不小心被打到了,只怕立时就凶多吉少。
越是这般,他便越发小心谨慎,颇有一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
孟惊蛰喜欢挑战难题,他也擅长解决难题,此时面对这些攻击,他便当做一道实战大题,在这样的设想中,他一心二用,一边尽力躲避,一边脑子里飞快思考着解题思路。
要知道为什么,那必须先知道是什么。
怀着这样的想法,孟惊蛰调动自己身上的灵力,形成一根细小的针,朝着某一道黑色灵力攻击刺去。
一次尝试,不成。
两次尝试,不成。
三次尝试,依旧不成。
孟惊蛰一直尝试到第九十九次的时候,心下念道:“应该成功了。”
之后,自己灵力细针,终于成功打入某一道灵力攻击当中,无数讯息,通过灵气细针传达给他。
孟惊蛰皱着眉头,一边思索,一边躲避攻击。
黑暗里,孟小甜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外面的攻击声方才终于停了下来。
孟小甜待在原地没敢动弹,很快,她便听到了哥哥走来的声音。
“别怕。”孟惊蛰说道。
孟小甜刚想回答,忽然整个人就愣住了,收起太和钟后,便高兴的问道:“哥哥你能说话了?”
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应。
孟惊蛰走进后,看到妹妹一脸有些呆滞的模样,笑着说道:“我能说话了,可依旧还是个聋子。”
“为什么?”孟小甜忍不住问道。
孟惊蛰能读唇,看着她很认真的说道:“两个墓穴,他们在较劲。”
孟小甜一脸不解。
孟惊蛰又解释道:“这里两个墓穴,下面这一个,和头顶那一个,上面那个在拆下面那个的台。”
孟小甜听得云里雾绕。
孟惊蛰知道她一定没明白,索性直接说道:“你听不懂就算了,别多想,会坏心情的。”
孟小甜对自己的认知一直十分明确,见哥哥都不要求自己想明白了,脸上还有些许高兴,半点没觉得哥哥瞧不起人。
孟惊蛰自己还没想明白,按理说应该是先有下面这个墓穴,后有上面那个墓穴,因而应该是此时的这个墓穴下毒,上面那个墓穴解毒。
但偏偏情况却颠倒了过来。
上面的墓穴下毒,下面的墓穴解毒,这情形当真是让人觉得费解。
这中毒的问题一时想不明白,但上面的墓穴在关卡奖励上,确实是在给下面墓穴捣乱。
虽然孟惊蛰一路走到这里,还是遭遇了不少波折,但孟惊蛰却明白,这个墓穴的难度绝对远远超过上面那个墓穴,而他也因此沾了不少奖励的光,才能带着妹妹走到这里。
两人继续向前,这一次不远处挡着他们路的,不是门,而是一朵花。
一朵靠近了,不小心被撞上的花。
“哎哟,你撞到我了。”低沉沙哑又充满此行的嗓音响起。
落在孟小甜的耳朵里,立时让她产生一种对方一定是世上最英俊男人的猜想。
有了这样的猜想,被好奇心驱使,孟小甜直接拿起夜明珠,试图照出对方的模样来。
只是她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朵花。
一朵开在黑暗里,身上带着隐隐臭味的花。
虽然是一朵花,但却能听见它在说话,好似是个大活人一般。
孟小甜满脸好奇的看着它。
这花朵不仅会说话,她身上传出来的声音,落在耳朵里,就像是世间最美妙动人的声音一般。
“走到这里,你一定很累了……”花朵蛊惑的声音刚刚开了个头,顿时就顿住了。
孟氏兄妹,和它大眼瞪小眼,两人四只眼睛,全都双目灼灼的盯着它,甚至孟惊蛰此时还捂着鼻子,看向花朵的眼神有些嫌弃。
花朵虽然没有表情,但孟惊蛰却看出它此时的状态不太对劲。
“你们怎么没瞎?”花朵忍不住问道,语气中满是不甘。
“你为什么能说话呀?”孟小甜好奇的问道。
花朵轻哼一声,说道:“我是这里的守墓花,为什么不能说话?”
“可我见过的其他花都不会说话呀,你真的是花吗?”孟小甜觉得对方不像是花,倒像是个人,甚至还怀疑对方是个被做成花朵外表的傀儡人。
孟惊蛰虽然会读唇,但却只能读人的嘴唇,无法读出花语来,他此时还是听不见的状态,自然不知道这朵花和妹妹在说什么。
但看妹妹眼神清明,也不像是神志不清了,甚至因为妹妹一直以来都十分容易就获得动物和鬼魂的好感,孟惊蛰还以为这朵花也是被孟小甜迷住了,所以才左右摇摆得厉害。
此时这朵被孟惊蛰认定的,喜欢孟小甜的小花朵,身子虽然在摇摆,但却不是因为高兴,而是气的。
它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花面朝着孟小甜,质问道:“你说谁不是花呢?小小年纪怎么还骂花?”
孟小甜似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吓到了,仔细回想,也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冒犯,便小心翼翼的说道:“是我不好,说话没注意,你别生气呀。”
花朵没好气的说道:“我要说你不是人,你会高兴吗?”
孟小甜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便说道:“那你说吧。”
“说什么?”花朵不解。
“说我不是人呀。”孟小甜理所当然的说道。
花朵一夜,见孟小甜道歉道得这样快,一点脾气都没有,花朵却觉得有些没意思,没好气的又问了一遍:“你们怎么到这里的,为什么还没瞎?”
“为什么我们要瞎?”孟小甜反问。
“之前在完美虚林的时候,你们就应该瞎!”花朵恶狠狠的说道,心下却在埋怨那片林子无用,吹的风没能吹瞎两人,害的它现在丢人现眼。
孟小甜刚想回答,就被孟惊蛰扯了扯袖子,见一人一花聊了许久,孟惊蛰忍不住询问情况。
孟小甜将这些话面朝着孟惊蛰说了一遍,孟惊蛰能看见之后,孟小甜倒是省了比划或者写字的功夫。
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孟惊蛰轻笑一声,说道:“我们不仅看得见,还闻得见,还说得出。”
若是按照墓主人原本的设想,若真有人侥幸一路过关斩将到了这里,那也一定是聋了瞎了还闻不见了。
那花朵听了这话,倒是气呼呼的,大骂自己前面的守墓者无用,拖了它的后腿。
孟惊蛰想了想,又道:“正常的花都是香气扑鼻,你倒好,为了让你能有点作用,还必须要人失去嗅觉,才能不被你臭到。”
[来自恶语花的阴阳值: 0.5]
原本到了这地方只能听见,而只有听觉的情况下,定然会放大听力的作用,一个不是声控的人,到了这里,说不定都会因为这朵花的声音而受到蛊惑,而偏偏这花朵的声线颇具迷惑性,很轻易就能蛊惑人心。
人一旦受到了蛊惑,便知道会被对方驱使着做出什么来。
恶语花当即也不装了,说道:“你们看得见又如何,里头的情形,看得见还不如看不见呢。”
孟小甜好奇的问道:“里头是什么情况?”
“里头……”恶语花说了个开头,立马意识到了,恶狠狠的朝着孟小甜说道:“别想跟我套话,我才不告诉你里面是幻化大阵呢!”
孟小甜:……
孟小甜一个不太聪明的人,此时都觉得这朵花脑子好像不太好使。
孟惊蛰却没管那么多,忍不住问道:“既然你是拦路的,那我是不是杀了你就可以进去。”
“你怎么这么野蛮!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的!”恶语花说道。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孟惊蛰说道。
恶语花傻乎乎的,便又重复了一遍。
孟惊蛰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说道:“我忘了,我耳朵听不见,对不起啊。”
恶语花:……
[来自恶语花的阴阳值: 1]
“气死花了!居然敢耍花!”恶语花气呼呼的说道。
然后直接吐出一道花露化成的水箭,慢悠悠的朝着孟惊蛰打来。
对于这道攻击,恶语话都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可孟惊蛰在原地不动,直接迎上了这道攻击。
这水箭攻击虽然无声无息,但速度却很慢。
他先前被那些黑色灵光攻击,已经锻炼出十分敏捷的反应能力,若是水箭偷袭他也许躲不过,但此时是当着面来的攻击,那速度落在孟惊蛰眼里,他甚至觉得像是在爬行一般,都不需要如何费力就能避开。
而恶语花从前面对的对手,大多都是瞎子,因而才能屡屡得手,如今遇到孟惊蛰这样的,顿时觉得十分棘手。
即便如此,孟惊蛰却刻意没有避开,而是被喷了个正着。
恶语花看着这情形,顿时哈哈大笑,说道:“傻子,你要变成聋子了!”
“是吗?可我本来就是聋子呀。”孟惊蛰笑着说道。
恶语花一卡,片刻后才想到:“你不是聋子吗?怎么能听见。”
“因为要谢谢你啊,谢谢你治好了我。”孟惊蛰笑着说道,那道水箭和他猜测的一样,果然将他的听力送了回来。
恶语花顿时卡了壳,磕磕绊绊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恶语花声音中满是不敢置信,一直喋喋不休,像个祥林嫂一般。
“你有一点吵,我们安静一点。”
孟惊蛰可不觉得恶语花的声音如何动听,此时落在他那比以往灵敏数倍的耳朵里,他只觉得这朵花实在太过吵闹。
索性也是要过一关的,遇上旁的还要打打杀杀,遇到一朵花反倒简单,他直接上前,捏着花朵,直接将它连根拔起。
“你做什么?你做什么?”恶语花顿时开始疯狂挣扎。
孟惊蛰见它没了旁的攻击,直接将它塞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失去了恶语花这个看门的,它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突兀的从虚空之中出现一扇门。
孟惊蛰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拿出铲子,在恶语花之前扎根的地方翻找了一番,倒是发现了不少植物的根系,他索性大手一挥,将这一块的土地全都挖起来放入储物袋里。
只是随着泥土丢失了一大片,地底下出现了一块石板。
孟惊蛰有些疑惑,将石板上的泥土洗刷干净。
却看见了一个图标。
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图标。
六角星。
这个六角星图案,和他之前送给孟小甜的那个一模一样。
“吊坠。”孟惊蛰说道,他想比对一下。
可孟小甜一摸脖子,却发现吊坠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顿时一脸慌乱的看着哥哥,满是抱歉的说道:“哥哥对不起,被我弄丢了。”
孟惊蛰看向她的脖子,只见那里已经没有六角星吊坠,只有一根黑色的细绳。
那绳子是孟惊蛰拿出来的,他穿在六角星上,做成了这个吊坠。
可如今吊坠不见了,绳子却还在。
孟惊蛰没有埋怨孟小甜的粗心大意,反而觉得这事情的发生,多半跟妹妹没有太大关系。
就像是这吊坠只能护住那一关一样,因而在一关之后,这才消失不见。
孟惊蛰又转头看着地面上的那块石板,和石板上六角星图案,思考一番之后,他拿起铲子继续挖下去。
并不是往下深挖,而是往左右四周开挖。
他继续挖下去,却发现整个地面,都是这种带着六角星图案的石板。
只是每个六角星在石板上的位置各不相同。
但这并不相同的石板,全部摆放在一起,画点连线一般,形成了一幅孟惊蛰十分熟悉的图案。
阴阳鱼。
虽然没有黑白之分,但这图案,却是确确实实的阴阳鱼。
他在现代见过无数次这个阴阳鱼的图标,但来了这里这里,却很少见到,甚至他都曾经以为,这里没有阴阳鱼图。
孟惊蛰不明白为何阴阳鱼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觉得这情形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地上这幅图,并未分出黑白来,确切来说,就像是一幅没有上色的阴阳鱼图。
见哥哥连一旁的门都不进了,突然开始挖地,孟小甜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上前帮忙挖地。
此时全部挖出来了,露出来的是一个她压根不认识的图标,可即便如此,她却觉得这个图标莫名亲切。
孟惊蛰却忽然喊道:“小甜,你过来。”
孟小甜走了过去。
孟惊蛰指着一地的青石板,说道:“你选一个。”
孟小甜不知道怎么选,但还是拿着夜明珠认认真真的照了一圈之后,选定了一块让她觉得十分舒服的石板。
“踩上去。”孟惊蛰说道。
阴阳鱼图案虽然简单,但大繁若简,孟惊蛰反而找不到自己需要的那个点。
不得已之下,他选择让孟小甜试试看。
孟小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听哥哥这么说,便直接跳着蹦了上去。
随着她这么一跳,孟惊蛰双眼一凝。
在孟小甜身后不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扇门,这门里伸出来一只手,直接将孟小甜抓了进去。
孟惊蛰没有多想,也跟着跳在青石板上,任凭那只手将自己抓了进去。
“陛下醒了。”
声音轻柔,婉转入耳,似是带着无尽的情意。
孟惊蛰听得却心下一突。
他转头看了过来,就见到一张明艳的脸庞。
年轻女子不过十五六岁,柳眉杏眼,眼中如同一汪春水,灵动又柔美。
眉间一点红痣,肌肤光洁如玉,琼鼻小巧,唇不点而朱,头发斜斜的挽起,显出几分慵懒,衣衫半褪,露出半边光洁白皙的香肩。
若是正常男人在这里,估计都要被眼前活色生香的场景刺激得把持不住。
偏偏孟惊蛰眉头紧皱的看着她,片刻后,方才伸出手来。
美人一声嘤咛,轻轻的朝着孟惊蛰怀里靠来。
这般投怀送抱,孟惊蛰却没有半分反应,而是直接将人扶住,在美人满是不解的眼神下,手搭上了她的衣服领口。
美人立时笑了起来,娇滴滴的喊道:“陛下,大早上的,就这般龙马精神……”
话语中带着无尽的婉转,似是恨不得成为一滩水,直接撒在孟惊蛰身上。
孟惊蛰皱眉,说道:“好好说话。”
说话间,他的手用力的扯了扯她的衣服。
美人预想中脱衣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反而自己半褪的衣衫,此时被孟惊蛰扯了起来后,被穿得严严实实。
孟惊蛰又将她的衣服领口整理一番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这位美人的名字,是他半年前纳的一位后妃,这女子本是他弟弟的未婚妻,但却因为姿容绝世,而被自己看中,从原本的未来弟媳妇,直接变成他的贵妃。
孟惊蛰之前还觉得这女子容貌甚美,眉心的那一点美人痣,更是如同画龙点睛一般,让她整张面孔全都生动活泼起来。
而此时,他望着这女子,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这美人痣为何不在正中间。”
再细细瞧去,虽然依旧能看出对方貌美,但他心里又多了一个念头:“为什么一边是单眼皮,一边是双眼皮,是在娘胎的时候,少长了那半边吗?”
他甚至有些手痒,想要给她眼皮子上划一刀。
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心下却觉得十分别扭。
又看着她的头发,想到终于有一点自己能改变的了,不高兴的朝着她说道:“以后不要把头发弄成这样了。”
贵妃求欢失败,但见孟惊蛰死死的盯着自己,立时便以为对方被自己的绝世姿容所惑,微微歪了歪脑袋,力图将自己最美的一幕展现给皇帝,柔声说道:“头发不这样,那要哪样?陛下喜欢哪样,妾身就改成什么样。”
“梳成双丫髻,或者扎包包头也行,要不然扎个双马尾也行。”孟惊蛰理所当然的说道。
贵妃脸一僵,片刻后轻笑一声,娇嗔道:“陛下大清早就在说笑话,差点没逗死妾身。”
孟惊蛰见她即便笑得花枝乱颤,还不忘维持歪脖子的身形,甚至连身子也开始扭了起来,皱眉说道:“你是脖子疼吗?要不要看大夫?”
贵妃身子一僵,立马说道:“妾身哪是脖子疼,妾身是想贴着陛下。”
说着她就想要往孟惊蛰身上扑。
孟惊蛰赶忙将她推开。
“陛下~”声音一波三折,带着无尽媚态。
孟惊蛰叹气,再度重复道:“好好说话,真要是哪里不舒服,不要讳疾忌医,有病就好好治。”
贵妃仔细想了想,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最终还是选择了装柔弱,说道:“陛下,妾身心口觉得有些不舒服。”
“那我给你叫太医。”孟惊蛰直接说道,他心下还想着,自己见她难受立马就请医生,真是个大方的好皇帝。
贵妃一愣,转而娇声说道:“陛下,不请太医,您今天陪陪妾身,妾身就能好了。”
孟惊蛰皱眉,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她,说道:“朕可不会治病,你可别乱说。”
贵妃继续胡扯,说道:“妾身这病,是心病,您多陪陪就能好了。”
若是换了个正常的皇帝,绝世美女娇声撒娇,只怕当场就把持不住。
偏偏她面对的是孟惊蛰,被这么一撒娇,却只是沉声问道:“你是嗓子出了问题吗?为什么一直不能好好说话。”
贵妃身子一僵,她没弄明白孟惊蛰为何突然不按常理出牌,但不等她多想,孟惊蛰就站了起来。
也不等她动手服侍,就开始给自己穿衣服。
等贵妃匆忙爬起身来,想要帮他穿衣服时,孟惊蛰却推开她的手,说道:“你不是病了吗?病了就好好休息,还做这些干什么?”
贵妃闻言,只当皇帝是在关心自己,心底的怪异感稍稍减少,立时说道:“陛下如此体谅妾身,真是妾身几世修来的福气。”
孟惊蛰不明白这怎么就成福气了,倒是默默的又朝3外走了几步,离贵妃远了些,虽然贵妃说她的病没什么大碍,但孟惊蛰觉得还是要离远一点,要是传染了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昨日跟她待了一晚上,孟惊蛰就有些担心,想着不仅要让太医看看贵妃,还要给自己诊脉。
孟惊蛰匆忙离了贵妃宫中,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在等待太医到来的过程中,直接让宫人们准备热水。
皇帝要用热水,倒是不需要现烧,全天候都有备好的热水。
孟惊蛰这个皇帝,又是那种比较奢侈的,他一声令下,立时便有数个容貌美艳的宫女,备好了各色物品,打算伺候他沐浴。
孟惊蛰还没等她们靠近,便直接缩了缩身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记忆里十分自然的事情,他此时却觉得十分别扭。
甚至还隐隐有种厌恶感。
孟惊蛰想了想,自己是皇帝,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当即也不多想,直接顺着本心,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孟惊蛰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后,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觉得自己从贵妃身上沾染到的病气已经全都一扫而空。
待出来见了老太医之后,得到自己并无大碍的结果,孟惊蛰又松了一口气。
但他忽然想到,有些病是有潜伏期的,而眼前的太医又是领着俸禄的太医,便又说道:“以后太医院每日都要派一名太医过来请平安脉。”
太医院一直都有给宫里大人物请平安脉的传统,只不过都是十五日一次,这一次孟惊蛰突然这般吩咐,老太医虽然诧异,但却也没有多想,只是应承道:“陛下信不过旁人,那日后都由老臣过来问诊。”
太医院里规矩森严,能够给皇帝诊脉的,要么是院判级别,要么就是几位各个科目的明星太医。
眼前这位,是太医院正院判,也是孟惊蛰多年以来一直用的太医,资历深厚,又医术精湛。
孟惊蛰刚想答应,又转念一想,每位太医擅长的地方都不一样,且若是一直用同一位太医,风险也很大,便直接说道:“不行!”
院判一愣,心底咯噔一下,只以为自己哪里出了差错,所以才会被陛下拒绝,他又想到这位陛下是个暴虐的性子,自己若是哪里做的不对,可能就会有杀头之罪。
他越想越害怕,直接跪下来趴在地上,说道:“陛下可是觉得哪里不妥当,若是陛下说了,老臣立马就改。”
孟惊蛰不明白人怎么突然跪下了,但随着他这一跪下,倒是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把宝剑。
不知为何,他觉得那把剑有些眼熟,也顾不得询问老太医,走上前去,就将剑从墙壁上拿了下来。
老太医见明黄色的衣角靠近,又越过他,刚想松一口气,却听见了宝剑出鞘的声音,他立时又开口道:“陛下饶命!”
孟惊蛰不明白他的反应,皱眉问道:“你做错了什么?”
孟惊蛰的本意,是想询问“你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求饶”,而听在院判耳朵中只以为是“你做错了什么赶快招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也不怪太医院院判胡乱脑补,而是上头这位陛下,一直以来杀人都不眨眼,宫人们就算在他面前表情不好看了,都要被他直接来一刀的。
性格反复无常,又杀人成性,从前皇后还能好好劝几句,但这两年皇后说话也不好使了,如今除了后宫里他新纳的贵妃娘娘,已然谁都劝不住他。
但大家对于这位贵妃娘娘,却也没有多少信心,毕竟这位皇帝虽然宠爱后妃,但风流成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换了一位心头宠。
“老臣,老臣……没做错什么,真的没做错什么。”老院判哭着说道。
孟惊蛰想不明白,为什么随便一句问话,竟然惹得对方这么紧张,便又问道:“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老院判忙不迭的说道。
孟惊蛰叹了口气,随手一划,那剑在空气中划出一声响来,又想到贵妃也不太舒服,便开口道:“贵妃心思多,有些不太平……”
说话间,他又是一剑,直接劈向一旁的案几。
剑气如虹,案几一角当场被劈了下来,直接砸在老太医的官服上。
老太医本就心惊胆战,此时见了被这一幕震慑,只当是贵妃那边坏了事,当即不再犹豫,直接喊道:“陛下明鉴,都是贵妃胁迫老臣干的,不是老臣本意!”
他此时喊出来,甚至都已经不奢望能够活命,只盼着皇帝能够给自己留一个全尸。
“啊这……”孟惊蛰有些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开始招供了。
但老院判此时却当自己是已经败露了一般,立马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贵妃的事情全都倒了出来。
“芳贵人的小日子混乱,是贵妃娘娘干的……陈嫔娘娘的孩子,是贵妃娘娘逼着老臣下的药……这些全是她一力主张,老臣也是逼不得已啊。”老太医哭着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