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荣默想跟荣知行说,今家的那个莲花碗虽然被毁,但残片还在。

之前苏安市博物馆接受捐赠的残片,就是今家那个碗的残片。按照今老爷子在手帕里留的信息来推测,剩下的一半残片,应该也有安排。

但是这话要是说起来的话,必然会牵系到岑岁和岑家。

引起了荣知行的推测与怀疑,他肯定会安排人去调查,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岑家。

为了让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荣默考虑了一下,便没跟荣知行说莲花碗残片的事情。

当时苏安市这边出报道,只是褒奖岑岁捐文物,关于碗的来历倒是没多说。

大多数圈内人看那个报道,更多的注意力在柴瓷上,不会特意记着是谁捐的。

荣知行现在没有联系起那件事来,也就是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想。

爷孙俩难得有话题坐在一起多说几句话。

荣知行看荣默感兴趣,又给他讲了一些他和今信之之间的事情,当年怎么拜师,今老爷子在圈内怎么得人敬重敬仰等等。

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现在再说起来,就跟说故事一样。

故事说得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荣默和荣知行也就分别洗漱睡下了。

因为荣默这里只留了两个房间,所以他自己便睡在了岑岁那屋,躺在床上闻着岑岁被子上的香味,脑子里想的却都是今家、岑家和柴瓷的事情。

看到岑岁想起今老爷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了。

周围认识的人中,因为年龄问题,见过今老爷子的人并不多,夏国梁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上次和岑岁去龙树村,也说了同样的话。

现在荣知行又再次说了起来,就让他不得不多想了一点。

岑岁这么小年纪就有过人的眼力和经验,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如果说她是今家后人的话,似乎就更有说服力了一点。

他还记得以前和她吃饭的时候,她自己说过,他爸爸是开公司做生意的,爷爷是个小银匠,在路边摆摊给人打首饰的。

到了曾爷爷,就完全不知道是谁了。

如果她的曾爷爷就是今信之,他爷爷当时带着她两岁的爸爸离开平城,从此隐姓埋名过上最普通人的日子,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今老爷子的死对今家的打击应该很大,还有她爷爷,也就是今老爷子的儿子,在鉴古上也没有太多的天赋。

想到这里,顺着思路接着往下想。

如果岑家就是原来的今家,那么剩下的半片柴瓷,有没有可能就收在她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玩古董玩个缘分这话,倒也是不错了。

柴瓷本来就是今家的传家之宝,兜兜转转几十年下来,还是全都回到了今家人手里,不就是最好的缘分吗?

当然,这些都是他自己综合所有事情得出来的推测。

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事情,也只适合自己放在心里想一想,不好随便对别人说。

……

清晨的光线从窗缝间落一片进房间。

荣默起床拉开窗帘,便看到荣知行站在院子里打太极锻炼身体。

一眼瞥过去定了片刻,就这么静静看着,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点别样的感受。

从他父亲车祸去世以后,他就没再得到过家人的关爱,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渴望这些东西的。

站在窗前看了一阵,他没开窗,直接转身洗漱去了。

洗漱好之后,去到厨房按部就班做早饭。

因为荣知行年纪大要养身体,所以他没有再简单烤个面包倒杯牛奶。

他自己平时要健身,会在早上随便吃点烤面包之类的。

他特意为荣知行做了适合老人吃的营养早餐,正做着的时候,荣知行从外面进来了。

看到荣默在厨房做早餐,他直接过去伸头看了看,然后站在他旁边说:“小伙子很会生活嘛,看来岁岁也不全是被你这张脸给骗了。”

荣默:“……”

他是靠脸吃饭的人吗?

荣默没说话,荣知行也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他站在他旁边没走,很不拿自己当外人,看着荣默继续道:“怎么?要是没有我遗传给你的这张脸,岁岁能跟你在一起?”

荣默:“……”

这回他没再默声,接话道:“这是我爸遗传的,不是你。”

荣知行站累了,去吧台边坐下来,松口气絮絮叨叨道:“你爸那还不是我遗传的?我们荣家人,全都一个模样子。我这年轻的时候,也可招女孩子喜欢了,屁股后面追一串呢……”

荣默专心做着早餐,听荣知行吹他年轻时的事迹,没再出声搭话。

但他是愿意听的,所以也没有出声打断他,就让他这么絮絮叨叨地说了。

早餐做好,在餐桌上摆下来。

荣知行这又从吧台上起身,到餐桌边来坐下。

坐下后拿起筷子来,尝了几样东西后,又开始夸荣默手艺好。

他这是第一次吃亲孙子做的饭,随后吃得起兴了,话都没再说,一个劲把肚子填饱了。

吃饱后他慢慢放下筷子来,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然后他看着荣默坐在对面默不作声地吃饭,看了好半晌,忽然开口,语气格外认真,“真儿,等造假的事情结了,回家来吧。”

查造假这件事,不懂古董的人根本无从下手,而且事关荣家,所以荣知行和荣默之前商量的结果就是让荣默亲自去查。

如果证据确凿就是荣腾在造假牟利,他荣知行绝不包庇。

荣默听到他这话,下意识顿了一下。

随后他又一副平淡模样,开口应了句:“到时候再说吧。”

荣知行继续看着他,又道:“你要是不想和你继奶奶还有你姑姑住一起,那就在附近再买套房子,到时候把岁岁也接过去,我就天天去你们那里住,怎么样?”

荣默抽了纸巾擦手,淡淡道:“我可不想天天伺候你。”

荣知行:“……”

话到这里,荣默没再和他多说什么。

他起身收了碗筷,和荣知行坐在外面院子里又聊了会天,他的司机便开着车到门外了。

荣知行起身去换上自己的衣服。

在走到院子大门上的时候,停了一下步子。

他转身看向荣默,好像还有一肚子的话没跟他说完,但是却又一句都没再说。

他只伸手握住荣默的手,使劲握了握,随后便出门上车走了。

老爷子一走,屋子里外便都安静了下来。

只有小黑在荣默脚边摇尾巴,偶尔哼哼唧唧那么两声。

荣默也没表现出什么来,转身回去,掐着时间换衣服健身。

健完身冲个澡再换一套日常出门的衣服,便带上小黑,开车往珍宝斋去了。

……

珍宝斋,瓷器釉面闪过碎光。

岑岁坐在书案边复习,坐得脖子酸了,抬手在颈椎上轻轻揉了两下。

抬起目光的时候,刚好看到荣默带着小黑来店里。

她放下揉颈椎的手,没有起身迎去门边,等到荣默进门走到书案边坐下来,她看着他问了句:“你爷爷走了?”

荣默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松口气道:“走了。”

岑岁继续探究地看着他,“不是亲爷爷嘛,关系怎么会这么不好?”

荣默简单道:“从小就不怎么接触,没怎么在一起相处过,所以不太亲近。”

岑岁点一下头,又问他:“那你爸爸妈妈他们对你好吗?”

荣默不知道她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想着肯定是荣知行说了什么,于是他也就顺着话回答了,“也不算太亲近,他们一般忙自己的事情,我从小就很独立,不需要父母操心。”

岑岁听了这话又点点头,便没再多问了。

他这样说的话,和荣知行的话是一致的,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岑岁收了收注意力又开始复习。

荣默坐在她对面,不时能感觉到小黑从腿边蹭过来蹭过去。

他默声小片刻,还是开口问了岑岁一句:“你在鉴古上这么有天赋,你爸爸知道吗?”

听到这个话,岑岁抬起头来,表情认真直接就说:“不敢让他知道的。”

荣默探究地看着她,“怎么了?”

岑岁捏着笔道:“之前学长爸爸被骗自杀,我回家说了那么两句,我爸差点直接跳起来,然后情绪激愤地表达了自己对古玩行的排斥和讨厌。”

心里一“咯噔”,荣默看着她又问:“为什么?”

岑岁想想“啧”一声,然后道:“可能也是看到许多人被骗,有的甚至被骗到家破人亡,所以比较气愤吧。我爸还挺正直的,做生意也是老老实实的。”

说着又想到点什么,看着荣默继续说:“他胆子也非常特别的小,从来不做冒险的事情。我家不是做珠宝生意嘛,他都只买切好的原材料,连赌石都从来没买过。”

混古玩圈,翡翠玉器的知识都要知晓。

对于赌石这个名词,荣默当然也是知道的。

赌石是珠宝业的术语,说得直白点就是翡翠原石。

翡翠刚从坑里开采出来的时候,外面包裹着一层风化皮,没有什么仪器能透过皮壳看到里面的翡翠质量,必须切割出来才能看到。

买赌石,玩的就是一个“赌”字。

比玩古董风险更高更刺激,一夜暴富不是传奇,一夜倾家荡产也都可能。

赌石界有“一刀穷、一刀富”的说法。

也就是一刀切好了,好料子价格翻个无数番,一刀切垮了,花出去的钱也就瞬间赔了。

听完岑岁的话,荣默点点头,“那看来他就是性格上不喜欢。”

岑岁看着他,还继续说:“所以我在你店里打工,并且在这行里混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怕他可能会爆炸给我看。”

荣默忽笑一下,“我就是想说,也没有机会啊。”

岑岁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低下头轻笑,“等我学业有成,我再带你见家长。”

荣默想了想,望天道:“那时候我是不是都快三十了啊。”

岑岁又抬头看他,不客气道:“那谁让你勾引我来着?勾引了就得负责任,等到四十岁也得等啊。”

荣默轻笑,“等等等,五十岁也等。”

岑岁这下就满意了,忽又捏着笔抬手指向荣默,抵在他胸口,对他说:“离我复试不剩几天了,从现在开始到考试结束,你离我远一点,你坐在这,严重影响我的复习效率。”

荣默又笑了出来。

然后带着这样的笑意起身,往里间去了。

到里间坐下来,他一边接水烧水,一边在脑子里想事情。

想的自然还是昨晚想的那点事,他想着,岑岁的爸爸这么排斥古玩圈,也不想让岑岁沾手,那他还是什么都别再问了。

他们这么努力想与这个圈子划清界限,自然有他们的理由。

不管是不是今家之后,他都不能去随意插手乱管人家的家事,免得搞出更多的事来。

现在岑家过着眼前这种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日子,是最幸福的模样。

而且岑岁明显也不想多混古玩圈,她的目标还是学业有成,回家帮她爸爸打理家里的公司。

既然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他又为什么要去试图打破呢。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能怎么样,都已经是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就让它过去好了。

至于剩下的那半柴瓷能不能出来,能不能与赵明远手里的那一半聚合,都交给时间和缘分吧。

他相信,时间给出来的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

岑岁接下来每天都在认真复习。

为了不分心,她也没再去荣默那里住,晚上到点关门后就直接回家。

熬过了复习的日子,到了考试时间,自然扛笔上考场。

笔试面试加英语听说考下来,也是挺费精神的。

不过复试结果出来得很快,查出了结果的那天,岑岁高兴得差点飞到天上去。

来珍宝斋都是一路跑的,看到荣默在店外逗小黑玩,她直接笑着冲过去,一个起跳直接抱上他的脖子,荣默也相当有默契,一把伸手托住她的腿,一个考拉抱把她抱在身上。

岑岁挂到他身上,兴奋地说了一句:“我考上了!”

说完也没给荣默反应的机会,直接就低头亲住了他的嘴。

往来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抿嘴浅笑。

荣默倒是理智还在,没再管小黑,直接抱着岑岁踩上石矶,进店里去了。

……

……

研究生的事情尘埃落定,接下来又是毕业论文。

因为毕业论文的事情,岑岁没事便会去一下学校,也在学校看到过两回陈禹。

他外貌上自然也没什么变化,不过气质好像变得成熟了一些。

人没从前那么张扬不羁了,有一种沉淀了些许的感觉。

看到岑岁,和岑岁打招呼的时候也客气。

岑岁和他说话的时候觉得有点陌生,但感觉倒是不坏的。

这样往学校里来回跑了几堂,论文答辩一过,整个大学四年的生活也就算结束了。

大家早都迫不及待地离开校园各奔东西,每个人身上也都多少有了点社会打工人的气息,而之后的毕业典礼、拍毕业照以及吃散伙饭,不过都是抽空走个过场罢了。

全系的人一起吃散伙饭是最热闹的。

所有人在酒桌上回忆四年往昔,互相之间各种起哄。然后被气氛烘着,酒也都没少喝,有的男生直接喝医院里挂水去了。

陈禹今天倒是没多喝,从酒店出来看到岑岁站在外面大厅等室友。

他掐了手里的烟,走去她旁边,很平常地和她说话,“要回家吗?要不要我送你?”

岑岁冲他摇一下头,笑着道:“喝酒就别开车了。”

陈禹确实忘了自己刚才也喝了几杯,他也笑了一下,随后又问岑岁:“还好吗?”

顿了小片刻,补了一句:“和他在一起。”

岑岁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道:“很好啊,他很会照顾人,只要有空就会陪着我。”

陈禹低头,轻轻吸下一口气,心里涩涩地想着,他现在也还挺会照顾人的,也学会有耐心了。

然后他还没有再说出话来,岑岁的三个室友出来了。

岑岁等到了人,也就不跟他多说了,说声“拜拜”,便跟着三个室友走了。

她们四个人约好了,这一晚都回宿舍住,明天就各奔东西。

所以吃完饭一起打车回学校,准备在宿舍里再狂欢最后一个晚上。

这一个晚上结束之后,后来又来拿了次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就真的都散了。

这是个很多同学都没有暑假的夏天,因为大家都已经开始每天奔波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了。

……

岑岁因为要继续读研究生,倒是没有去实习。

她正常地放暑假,没事会去她爸的公司里刷一波存在感,同时也问岑父要了一个空房间,开始装修自己的办公室了。

看着她这一系列举动,下面的员工自然议论纷纷。

市场部程暖私下向童晶晶八卦:“大小姐这是准备要正式进公司了吗?”

童晶晶看到岑岁开始装修办公室就已经不舒服了,听到程暖叫着“大小姐”并这么问,这就更不舒服了。

她进公司首先要站柜台,站完柜台坐格子间,人家直接就自己装修办公室。

但她面上也没有太表现出来,对程暖说:“还要读研吧。”

程暖想起来了,“哦”一声道:“听说是考上研究生了,还挺厉害的,不仅长得漂亮,学习也这么好,估计工作能力也不差。”

童晶晶在心里撇嘴——不差什么不差呀,她除了谈恋爱其他还会什么呀?等她真正进公司你们就知道了,不过占着一个办公室继续当大小姐罢了,能真的干出啥事来?

不止不干事,她还要作死呢。

为了她的爱情,作到昏天地暗的。

你们现在以为她多了不起,一副又捧又巴结的样子,到时候就要被打脸了!

而对于公司的大小事情,岑岁也基本都了如指掌。

周二宝早就和管人事的蒋芳芳处成好姐妹了,公司里所有风吹草动,都会传到岑岁那里。

比如说现在,童晶晶在市场部呆了一年,成绩还算不错。

她早就已经和程暖、徐妍平起平坐了,甚至比程暖和徐妍地位还要高那么一点。

当然有岑父这个亲舅舅的Buff加成,市场部王总会特意多照顾她那么一点,有事会多带着她一起做,让她有更多表现的机会。

只要她能力不是太差,一般都不会混得太惨。

岑岁倒也没打算立即进公司,毕竟研究生还是要读完的。

她只不过是想多花点时间,早点把办公室装修好,通通风透透气,她每次来刷存在感的时候也好有个坐的地方。

于是这忙一下,那掺和一下,这个暑假过得倒也非常快。

而古董店以及荣默的日常,那还是数月如一日地,一点变化也没有。

岑岁唯一感觉出来的一点不同是,荣默这一年出差的频率比去年高了很多。

有事没事地往外跑,有时候能带点货回来,更多时候都是空着手。

岑岁当然也想要跟他出去,但天气太热,他也没让。

于是岑岁就当个小伙计,安安心心在家帮他看店,偶尔也能卖出一点东西去。

八月底,荣默又出去跑了几天。

回来的时候,岑岁差不多到了开学的时候。

开学的前一天,岑岁还是来店里和荣默一起看店。

她坐在书案边吃冰激凌,吃着吃着抬头问他:“对了,一直想问你,你今年怎么这么忙啊?有那么多货要淘吗?”

当然他的这个忙,是和他自己以前比较的。

如果和别的上班族比较起来,他依然算是一条很清闲的咸鱼。

荣默听了这话,故意叹口气道:“交了女朋友没办法啊,不能像单身时候那么咸鱼了。女朋友这么漂亮优秀还努力,我总也得努力一点才行,不然怎么配得上她。”

岑岁听了这话笑一下,“没想到你还有上进心。”

荣默毫不谦虚道:“上进心嘛,攒一攒还是有的,我争取让你嫁豪门。”

岑岁差点没把嘴里的冰激凌给喷出来。

她抽纸捂住嘴,咽下去了看着他,“还是我当豪门,你嫁我,这个更靠谱一点。”

荣默看着她,点了点头,“你不介意的话,我确实也可以。”

岑岁看着他笑了,挖了一大勺冰激凌塞进他嘴里。

……

第二天开学,荣默关了店门,陪岑岁一起去了学校。

主要是给她当免费劳动力,帮她领东西搬行李,到宿舍里安顿下来。

岑岁的另外三个室友比她先到,早都在宿舍铺好了床铺。

一号床叫李星文,二号床叫钱珍珍,三号床叫费雪妮。

李星文和钱珍珍长相稍普通一点,和黑长直披肩、一身甜美女神范的费雪妮聊熟了一些,就一起凑在她面前问她头发是怎么保养的,皮肤又是怎么保养的。

费雪妮笑着道:“我一直就是这样的,没怎么保养。”

李星文十分羡慕道:“我别的不想,就羡慕人有个白白净净的好皮肤。”

钱珍珍用手比一下费雪妮,“看到没有,这就叫,天生丽质。”

然后这话刚一说完,宿舍的门响了两声敲门声。

三个人一起看向门上,自然都知道是最后一个室友来了。

目光聚焦在宿舍门板上,门板一打开,只见从外面进来一个神仙级别的漂亮女生,就那么很短的一瞬,屋子里的女神费雪妮,瞬时被衬得失去了所有光彩。

在李星文和钱珍珍都屏住了呼吸的时候,紧接着门外又进来一个男人。

和前面进来的女生一个相貌级别,更是刺激得人移不开眼球了。

本来要是没在讨论皮肤啊美貌啊这个事情就算了,可正讨论了,视线里就出现了两个这样的人物,好像在用实力告诉他们,什么才叫真正的天生丽质,自然就让人怔神了。

岑岁看到宿舍里的三个女生都表情木木的,看着她和荣默,便自己先笑了一下,打招呼道:“你们好,我是岑岁。”

李星文最先反应过来,亮着眼睛抬手挥挥一下,“你好,我是李星文。”

随后钱珍珍紧跟着,很含蓄客气地笑一下,“你好,我是钱珍珍。”

费雪妮也笑笑,简单道:“费雪妮。”

而心底,早已经漫出来一缸的柠檬酸水了。

岑岁还要收拾床铺和桌子,也就随意和她们寒暄了两句。

忙上忙下收拾好之后,又客气和她们打了声招呼,便背上包和荣默先出门走了。

岑岁关门一走,李星文就压着声音惊叹出声:“卧槽,这长得也太漂亮了吧,刚进来的时候把我看傻了都。那个男的也是啊,是她男朋友还是哥哥啊?”

钱珍珍在旁边接话道:“长得不像是哥哥,应该是男朋友吧。”

费雪妮一副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坐下来淡淡道:“看起来年龄也不小了,男朋友还挺闲的,亲自送上学。”

李星文转头看向她,“你不觉得很幸福吗?我没有男朋友,有的话我也让他送。”

钱珍珍耸一下肩,“我有男朋友,可他说没时间,刚吵了一架。”

费雪妮坐在座位上,继续接话道:“我男朋友要送我,被我拒绝了。他家公司里事情多得要死,都要等着他去忙,不是开这个会就是开那个会,我不想耽误他的时间。再说了,开他那个破法拉利到学校里来,太张扬了,我也不喜欢。”

李文星听完这话,微微睁大眼,看着她:“那你男朋友是超级富二代吧?”

费雪妮把头转回去,拿起镜子照照脸,继续平常道:“也就一般般吧,在湾口市有几套房,家里有几辆豪车,普普通通做生意的。”

听完这话,钱珍珍轻轻抿唇耸了一下肩。

如果这都是一般般,那他的男朋友不是穷得连人都不配做了?

李星文笑一笑,接着话又说:“我也想要一个这样普普通通的男朋友。”

说完想起来什么,又问:“你看岑……”说着看一眼她床铺上贴的名字,“岑岁那个男朋友,是不是有钱人啊?”

费雪妮依旧语气平常,“看过了,普通人吧,身上穿的衣服都不贵,不是大牌。”

钱珍珍看着她,接话道:“可是他气质很好啊,看起来挺矜贵的。”

费雪妮笑笑,转头看向她,“气质又不是钱,没钱就是没钱啊。”

李星文在那边点两下头,脑子里又一闪,“不过我看到,岑岁身上背的包,好像是Gucci的,她家应该很有钱。”

费雪妮的目光往岑岁床铺上瞥了一下,声音低了一些,“那我没注意。”

钱珍珍想一下道:“我注意到了,确实是Gucci的。”

三个人正这么聊着天,忽然宿舍的门又从开了。

看到岑岁再次进来,三个人立马都闭了嘴。

岑岁没打算和荣默去吃饭,因为第一天上学,她觉得室友关系还是需要稍微维持那么一下,所以把荣默送走,自己便又回来了。

她坐下拿桌子上的书扇扇风,和三个室友说话,“你们来得挺早的。”

李星文是个自来熟,有点咋呼呼的劲。

她住在岑岁的隔壁床铺,走过来靠在床梯边,笑着说:“我是外地的,昨晚就过来了,在宾馆住了一晚,今早退房就过来了。”

钱珍珍住在岑岁对面,坐下来也客气道:“我是本地的,我也刚到不久。”

岑岁冲她笑一下,“我也是本地的,我比较懒,在家拖了大半天。”

三个人各自都说了几句话,稍微熟络了一下。

那边费雪妮也转过头来,笑起来有点腼腆微甜的感觉,开口道:“我是湾口市的,那边没有这个专业,所以就考过来了。”

四个人面对面说话很是和谐,聊了一会也就差不多熟了。

会来珠宝专业的女孩子家境都不差,李星文、钱珍珍和费雪妮都是双职工家庭,父母混得好,家里条件都不错。

费雪妮比李星文和钱珍珍还要再好一些,但跟岑岁比起来,就不行了。

于是聊了一会各自父母干什么的话题,费雪妮就把话题转移到了男朋友身上,笑着去问钱珍珍:“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啊?”

钱珍珍倒是无所谓,直爽道:“上班的啊,目前在公司里面当个小组长。跟你富二代的男朋友是没法比啦,我们才是真正的普通人,每个月工资拿再多,也是看人脸色给人打工的。”

费雪妮谦虚道:“我男朋友家在湾口市真的一般般,那里有钱人太多了。”

说着看向岑岁,又问她:“岁岁,你呢?”

岑岁自然也实诚道:“我男朋友也很普通,开个小古董店。”

李星文听到开店,便接了句:“自己开店不是很好吗?”

岑岁还没说话,钱珍珍看向她,“古董生意应该很不好做吧,没有稳定收入。”

岑岁也同意这个说法,点点头道:“确实不太好做,很久卖不出一件东西,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就赚个轻松清闲嘛,没事就在店里看看书喝喝茶,也挺好。”

李星文性子直,说话更直,接话道:“那还确实挺一般的。”

听到这话,费雪妮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嘴角溢出来一点点笑意。

四个人有缘聚在同一个宿舍,今天算是初识,接下来还要在一起相处两年,自然也就都互相了解了一通。

聊完天,又结伴出去一起吃了顿晚饭。

一顿饭吃下来,四个人也就算认识得差不多了。

晚上回到宿舍洗完澡,又躺在床上卧谈到夜深,更是把彼此的底都探得七七八八了。

岑岁对这三个室友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但比较能和钱珍珍说得来一些。

李星文有点迷憨憨的感觉,说话做事都有点直有点莽,费雪妮则有种来自湾口人的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可能还有部分是来自她的土豪男朋友。

每次提到她男朋友,她都是一副平常甚至略显不满意,但却又无时不刻不在暗暗炫耀的样子。

这也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听着乐乐也就罢了。

大家都是来学校学习拿证书的,又不是来攀比谁家男朋友更有钱的。

岑岁不往人际关系上多去放心思,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学业上。

室友么,平时相处起来没有什么矛盾,关系还算不错,能一起吃饭上课,你帮我点小忙我帮你点小忙,就可以了。

这样相处了大半个月下来,宿舍里整体还算和谐。

这一天中午四个人在宿舍里休息,费雪妮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突然伸头冲着床下说:“我男朋友今天过来,晚上刚好有空,请你们出去吃个饭啊?”

岑岁和钱珍珍还没说话,李星文立马就应了一声:“好啊,认识一下嘛。”

费雪妮这便又看向岑岁和钱珍珍问:“要不把你们的男朋友也叫上?”

岑岁看着书,笑一下道:“那我估计星星一口都吃不下去。”

李星文附和地使劲点两下头,“考虑一下单身狗吧。”

费雪妮这便也笑了笑,“忘了忘了,不好意思。”

说完又道:“那就单独请你们吧,等星星交到男朋友了,再八个人聚餐好了。”

李星文又使劲点两下头,拉长了声音应,“我努力,争取早点脱单!”

每次聊天聊到男朋友,就她一个人无话可说,也是很痛苦的啊!

简单几句聊完,费雪妮在微信上回她男朋友的信息:【就请三个室友[吐舌]】

男朋友:【你决定就好,问她们想吃什么】

费雪妮又抬头,问岑岁三个:“你们想吃什么?”

回答的还是李星文,“随便,请客不挑。”

看岑岁和钱珍珍都没意见,费雪妮又发信息:【我想吃西餐】

男朋友:【可以,那就去吃西餐吧】

费雪妮抱着手机:【有一个室友单身,剩下两个室友有男友,但她们的男友都很普通,所以你要禁止释放魅力】

男朋友很快发了张照片过来。

照片里是她们四个人的自拍合照,岑岁肤色黑了几个色号,脸胖了一圈,五官也变得奇奇怪怪,李星文和钱珍珍是纯天然没P,只有费雪妮,夹在中间像仙女下凡尘。

男朋友:【就这?】

男朋友:【我对她们释放魅力?】

男朋友:【那我得喝了多少?】

费雪妮看着照片和信息清了清嗓子,心里多少有点心虚。

但她也没解释什么,只又道:【反正你记住就好了】

男朋友:【记住了】

男朋友:【晚上联系吧】

男朋友:【我先去忙了】

费雪妮:【嗯嗯,晚上见】

费雪妮:【爱你,么~】

发完信息,她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偷偷往岑岁瞥一眼。

瞥完轻轻清一下嗓子,把聊天记录删了几条,然后便安心玩手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