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岁起来的迟,直接吃的午饭。
吃完午饭坐着聊天休息一后,她主动帮荣默洗了碗。
因为衣服还没洗好烘干,她也便没急着走。
总之她上午的课已经错过去了,下午又没课,走也是和荣默一起去古董店,到那里继续她的复习大计。
她穿着荣默超大号的衣服,卷起袖子露出细白的胳膊。
闲下来没事,便在他的院子里逛了逛,在荣默的介绍下看了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她家也有小花园,但和荣默这院子比起来,简直毫无观感可言。
家里也没人精心去打理,都是交给园丁师傅修修剪剪施施肥,花养死了就再买几盆新的添进来。
而且她家小花园里开花的东西不多,大多是绿植。
岑父最喜欢的,是其中的几棵发财树,倒不是因为它们多长得好看,纯粹就是因为名字好听。
岑岁在荣默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留在一个角落。
她站在几盆兰花面前,转头随口说了句:“你这院子里缺个秋千。”
说完一笑,“藤椅吊篮也行。”
随意聊了两句,都不是什么要紧的话。
逛完荣默的院子,岑岁和荣默又回屋里休息了一会,等衣服洗好烘干,换上衣服一起出门,去了珍宝斋。
店铺有一周没开了,架子昨天傍晚刚擦过,倒是还干净。
荣默照旧点了一炉香,岑岁去里间拿了自己的复习资料,到外面书案边坐下来,把出走了一周的注意力收回到书本上。
虽然状态调整得还算不错,但总归没有之前那么专注。
看了一会脖子和眼睛都有点累,岑岁站起身来抻了抻腰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目光瞥到柜台后的荣默,她忽然想起来,现在她的老板是个存款耗尽,只剩这间铺子还能进点账的特穷人。
如果古董店没生意,他大概率就要吃土了。
她虽然不会看着荣默吃苦,说过了不会让他没饭吃,就一定说到做到。
但这样总归没有帮他多赚点钱更实在,于是她放松的时候想一会,便去书案边拿起手机,对着他们刚收回来的古董拍了几组照片。
第一个是北宋钧瓷的四瓣花形笔洗。
器型很考究,胎质厚釉色莹润,外观是玫瑰紫,内部则是浅润的天蓝色,相衬相成。
笔洗里面有钧瓷最主要的一个特征——蚯蚓走泥纹。
这种纹路呈现在瓷器的釉面上,很像蚯蚓在泥土中游走爬行所留下的痕迹,因此而得名。
第二个是清代的青铜镂花小香炉。铜质精良,触摸有糯感。
最后是翡翠滴水观音像,玉质十分清透,包浆莹润。
岑岁拍好照片,整体图和细节都拍了不少。
拍好后她坐下整理一下照片,然后便都发给了影帝韩奕。
自从上一回韩奕买走三件古董后,岑岁平时并没有和他再联系过。
主要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又还算不上正经朋友,对方还是人气爆棚的影帝,岑岁自然不好没事就发信息打扰人家。
现在新进了一些古董,质量还都不错,她就有理由找他了。
发完了照片,她对韩奕说:【我们店新进的几样东西,都很精致漂亮,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先给您看看】
发完信息,岑岁到书案边放下手机,坐下来继续看书。
大概有半个小时候,韩奕把信息回了过来,说:【谢谢,抽空我会过去看看】
看到信息回复,岑岁眉梢嘴角自然流露笑意。
她抱着手机认真回:【好的,您来的时候提前联系我,我给您泡好茶,等您过来】
荣默从柜台后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岑岁抱着手机打字,挂着一脸姨母笑。
等她打完字放下手机,这种笑还在脸上又停留了小片刻。
她拿起笔来看书,还轻轻哼起歌来了。
看她一会,荣默好奇问了句:“什么事这么高兴?”
听到荣默的声音,岑岁抬起头看他,笑着卖关子道:“先不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荣默看她神秘兮兮地不说,也就没再多问。
他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让店里的气氛再度安静下来,让岑岁可以好好看书。
……
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客人上门。
这样的情况属于常态,岑岁现在也都习惯了。
下班的时候她收起自己的复习资料,和荣默一起出门,到停车场分开各自回家。
岑岁回家后是不看书的,因为气氛环境都不好,看了效果也不大。
饭后她陪着岑母去小公园散散步聊聊天,随便说点学校的事情给她听,又听她说点公司里的事情。
当然鉴宝捡漏赚钱的事情,她都没有说。
毕竟这项技能是她意外获得的,还是隐瞒一下比较好。
她是手握小说剧情重生的这件事,更不能让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闲聊了一阵后。
岑母问岑岁:“岁岁你之前说要考研,后来有复习了吗?”
岑岁冲她点点头,“有啊,你看我现在很少睡懒觉,也经常留在学校住,就是在专心学习啊。”
岑母听了欣慰,看着她又说:“晶晶成绩好,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让她帮帮你。”
岑岁扶着岑母的胳膊慢慢往前走,“不用啦,表姐每天上班那么忙那么累,还要弄毕业设计和论文,我就别再给她增加负担了。陈大暖给我介绍了一个学长,就是珠宝学院的,帮了我不少。”
岑母听这话就放心了,看着岑岁说:“岁岁,你可得加油。”
岑岁气势足足道:“那是,你和爸就我一个女儿,我必须得加油!”
岑母笑了,拍拍她的手。
……
周二上午没课,岑岁还是早起去了古董店。
还是和平时一样,古玩城里开了门的店铺并不多,荣默也没有很早过来。
岑岁也和平时一样,到店后搞了一下卫生,随后坐下来背英语。
她之所以这样早起过来,就是为了趁早上脑子足够清醒,记忆力好,多背一点英语。
背了一个小时英语后,她休息一会喝了杯茶,随后坐下继续看政治和专业学科。
这样看了约有大半个小时,店铺里来了人。
早上客人是稀有物。
听到有人进门的脚步响动,岑岁以为是荣默来了,抬起头的时候就开口:“老板……”
下面的话没说出来,待她抬头看清楚进门人脸的时候,瞬间便卡住了。
进门的不是荣默,也不是什么普通客人,而是陈禹。
陈禹倒是没什么不寻常的样子,仍旧一身的散漫。
他进店后目光随意扫了一圈,最后看向坐在书案边的岑岁,开口说:“不招呼客人啊?”
岑岁轻轻吸口气,坐在书案后没起来,看着他说了句:“您随便看。”
陈禹看着她片刻没动,随后真去货架上看了看,然后抬手拿了一个玉珠手串,走到书案边坐下来,把手串往岑岁面前一放,“这个看起来不错。”
岑岁低眉看一眼那个手串,总共十八颗珠子,碧玺质地,每个玉珠都有一元硬币大小。
其中十六颗珠子是西瓜红色,剩下两颗是绿色,每一颗都足够清润漂亮。
自己店铺里的东西,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
岑岁开口说:“清朝的东西,碧玺质地的佛珠手串。清朝的妃子多崇尚佛学,有事没事就要礼佛念经抄经文,她们用的佛珠,也多是翡翠、蜜蜡、碧玺这些名贵材料。用多了,后来佛珠慢慢也就变成了饰品。古代社会重男轻女,更有‘母凭子贵’一说,佛珠在当时被称呼为‘子’,所以十八颗珠子的手串,俗称‘十八子’。在佛家,‘十八’指的是‘十八界’,也就是‘六根’、‘六尘’和‘六识’。这串珠子质地成色都很好,摸在手里像有水汽氤氲。”
陈禹认认真真听岑岁说完,这辈子上课都没这么认真过。
虽然,他感觉自己听了个寂寞,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
他拿起书案上的手串,像念经一样,大拇指拨着碧玺珠子数了一下,确实是十八颗。
而且也像岑岁说的那样,这珠子捏在手里润润的,像从内而外渗出了清凉水意。
憋了半天,他又问了句:“那三个六……分别又是什么?”
岑岁看着他,“你买吗?不买别浪费我口水,说了你也不懂。”
陈禹连忙就说:“当然要买啊,不买古董来古董店干什么?”
岑岁仍旧看着他,懒得和他说别的,便又道:“耳界、鼻界、眼界、舌界、身界、意界,这六个是六根;声尘、香尘、色尘、味尘、触尘、法尘,这是六尘;耳识、鼻识、眼识、舌识、身识、意识,这是六识。”
陈禹想了想,还想继续往下问。
这回岑岁没再让他说出话来,在他要张嘴的时候,把手边的手机往他面前一扔,简单道:“有兴趣可以自己百度。”
到了舌尖上的话,又被陈禹给咽回去了。
他看着岑岁,没有接手机去百度,而是又问了句:“这串碧玺十八子,多少钱?”
岑岁看着他沉默了一小会。
心里想着,要不要坑他一把,反正他也不缺钱。
但这个想法刚一过,荣默对她说过的话就又冒了出来。
于是她犹豫一会,还是给陈禹报了市场价,“这是宫廷碧玺,五十万。”
陈禹捏着手串没放下来,也没立即提付钱转账的事,看着岑岁又问:“你这么多天去哪了?”
一周没有去学校上课,他来珍宝斋看过两回,这里也一直没开门。
问了旁边玉器店的老板,老板也说店铺一直没开。
岑岁疑惑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看了片刻,反而问了句:“你还没和林羽西在一起吗?”
这是从何说起?
陈禹也愣了愣,然后解释说:“什么林羽西,我和她不熟,神神叨叨一小姑娘。就一个多月以前,在酒吧喝酒见了一次,温婷那是胡说八道呢,她不是我女朋友。”
岑岁看着他,语气认真道:“那你可以试着和她相处一下,你相信我,你们一定非常合适。”
毕竟是小说剧情里的第一官配,是这个世界里CP感最强的一对。
陈禹没说话,目光下落默了一会。
然后他抬起目光来,放松一下表情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还是聊古董吧,你再给我介绍几样,喜欢了我都买。”
岑岁刚要说话,话还没出口,目光一抬,恰好看到荣默来了。
于是她收回目光看向陈禹,简单道:“我们老板来了,让他给你介绍吧。”
陈禹闻言回头,目光正好和刚进门的荣默对上。
两个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停留了几秒,隔着三米不到的距离,毫无温感地落在彼此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