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金融学院楼下的咖啡吧里。

汪杰、赵子澄和周一淼,带着温婷在打牌。

咖啡吧里没放音乐,每个桌子上都有人说话,显得闹闹哄哄的。

赵子澄往桌子上扔了两张牌,随口问一句:“禹哥这都多久没来上课了?”

坐在他左手边的汪杰把牌合起来,喝一口咖啡道:“好像快两周了吧,人间蒸发了一样。”

周一淼笑笑,“翻车而已,至于吗?”

赵子澄“啧”一声,“我也觉得不至于,但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我真以为他只是和岑岁玩玩,平时也没看出他有多在乎人家啊,结果岑岁不玩了,他倒来劲了。”

温婷一副她很懂的样子,捏着牌说:“习惯呗,岑岁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他也一直觉得只有他甩岑岁的份。哪知道岑岁突然变脸,反差太差,他就接受不了了,就像……”

温婷落下牌想了想,“就像你养一只狗,它成天围着你打转,摇尾巴讨好你,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你踢它它还冲你摇尾巴,久而久之你就习惯了,然后突然某一天,小狗冷脸不理你了,没人围你脚下转了,你是不是会不习惯?再然后,你发现它跑去冲别人摇尾巴了,看都不看你一眼,不时还冲你呲牙发狠,你说你会不会觉得很难受,心里空落落的?”

汪杰想象了一下这种场景,点头道:“确实会。”

温婷嗤笑一下,“我本来还以为,岑岁对陈禹有多情深意切没他不行呢,结果也就这样,这翻脸的速度和彻底程度,让人佩服。欸,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岑岁为什么甩了陈禹?”

周一淼想都不想道:“不喜欢了呗。”

温婷又问:“那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了?”

汪杰想了想,“她幡然醒悟,发现陈禹是块捂不热的臭石头,捂累了不捂了。”

温婷慢慢摇两下头,好像了然一切的样子,“不是。”

汪杰三个人成功被她勾起了兴趣,连打牌的兴致都没有了,看着她问:“那是什么?”

温婷放下手里的六张牌,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

解锁后翻了几下,点开一张古色古香的照片,递放到桌子上给汪杰三个人看。

汪杰把手机屏幕转个方向,只见照片里是一家古董店铺,店招是仿古匾额,上面镶着“珍宝斋”三个烫金大字。

在店铺里面,站着一个长发女生,皮肤雪白,是岑岁。

不知道什么意思,赵子澄看向温婷问:“逛个古董店,有什么问题?”

温婷把手机拿回来,翻着照片笑道:“她可不是去逛古董店,她是去这家店打工的。有朋友在那里看到她,还进店里确认过。”

“打工?”汪杰表示怀疑,“她不缺这点钱吧。”

“就是啊。”温婷声音脆脆的,又放下手机,给汪杰三个人。

屏幕上换了另一张照片,店铺还是刚才那个店铺,但里面的人,变成了一个男人。

等汪杰三个人疑惑地看完,温婷说:“这是这家店的老板。”

汪杰三个人不明所以,看向她问:“有什么问题?”

温婷微微睁大眼睛,有点不能理解道:“你们不觉得这个老板很帅吗?”

汪杰三个人互相看彼此一眼,然后默契道:“也就一般吧,你们女生审美有问题。”

温婷真是笑了,看着他仨道:“你们不会都觉得……自己最帅吧?”

汪杰三个人又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然后清清嗓子道:“这不是很显然的事情吗?”

温婷靓女无语。

但她没有翻白眼,她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回归正题,她收回自己的手机说:“如果我推测没有出错的话,岑岁肯定是变心了,喜欢上了这个古董店的老板,所以甩了陈禹,然后紧接着就去了这家古董店打工。你们应该比我了解她,如果她喜欢上一个人,打工根本不算什么。”

汪杰三个人听完温婷的话,稍微沉默了一会。

片刻后三个人都点头,表示赞同温婷的推理推测。

岑岁是个恋爱脑,只要喜欢上一个人,脑子里就全是那个男人。

她又不缺钱,唯一能让她把课余所有时间都用来打工的原因,就是她喜欢上了那个男人。

只要她喜欢上一个人,她就愿意为那个人做任何事。

温婷把手机收回来,“听说这几天她老板不在,要不要去店里逗逗她?帮陈禹出口气,说不定陈禹心里的这道坎就过去了,你们觉得呢?”

汪杰往后靠到沙发上,抬手枕到头下,看着赵子澄和周一淼。

赵子澄和周一淼对视一眼,然后周一淼看着汪杰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都闲发霉了,玩玩去呗,我还没逛过古董店呢,真他妈上档次。”

温婷笑一下,“买什么古董啊,我们确实是上门当上帝的,但不是给她送钱的。”

想想也是,赵子澄忽又想起了什么,坐直了身子道:“不买古董,那我们就去卖古董,我爸最近刚好收了一件仿品,拿去逗逗她,反正她什么都不懂。”

汪杰枕着双手出声,“她肯定不会买。”

温婷接话道:“管她买不买呢,逗她玩呗,谁让她去打工当店员呢。买了当然好,不买我们也不亏什么,找点乐子而已。”

汪杰放下手来,看着温婷、赵子澄和周一淼,“你们几个,一个比一个无聊,一个比一个坏,逗人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丧不丧良心?”

温婷直接白他一眼,“废什么话?去不去?”

“那必须得去。”

汪杰嘿嘿一笑,“我比你们还坏。”

温婷笑了,又白他一眼,“真是无聊。”

……

荣默出差后,岑岁课余时间便一个人守在他的店铺里。

下班的时间都是以她看书的专注程度来定的,有时候看得专心,就会拖得晚一点才关门。

今天是周日,和周六一样,店铺里来往的人稍微多一点。

荣默不在,进店的人都由她一个人招呼,所以看书就没平时那么专注。

中午的时候人少,但因为天气渐暖,她又犯困,所以也没看多少。

下午她出去买了杯咖啡,提了神在玫瑰椅上坐下来,倒是专心看了大半个小时。

在她专注看书的时候,店里忽又来了客人。

听到进门的人故意清了两下嗓子,岑岁抬起头来,打招呼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她又咽了下去。

因为来的几个人,她都认识,自然也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来买古董的。

看他们的模样表情,大概是来看她热闹,找她取乐的。

看她不出声,温婷演技很拙劣地惊讶道:“咦?这是岑岁吗?”

岑岁含笑低下头,慢慢合起书案上的书,放到一边,起身道:“是我,你们来买东西?我们店里的东西都保真,要不要看看?”

温婷转头随便扫了两眼,没看出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的。

她还是一副很惊奇的样子,假得像在上表演课,问岑岁,“你怎么会来这里打工啊?最近是缺钱吗?”

岑岁笑笑,“体验生活。”

温婷跟她假熟络,“我就说嘛,岑大小姐怎么会缺钱。”

在岑岁和温婷说话的时候,汪杰三个人已经找地方坐下来了。

三人都是一副大爷模样,赵子澄看着岑岁说:“你们这种店里,都有名贵好茶吧,泡点来解解渴,最近这天怪有点热的。”

岑岁看向他,懒得和他们计较,微笑道:“我们店里的好茶,只招待贵客。如果你们想喝茶的话,可能要先买几样东西。不过我们店里东西都很贵,你们不一定买得起。”

赵子澄听这话不乐意了,看着岑岁道:“谁告诉你我们买不起?”

岑岁还是微笑着,“那你们买几件?”

赵子澄张了几下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汪杰清清嗓子,提醒他是来干什么的,可别两句话就被人绕进去了。

赵子澄平静下来,看着岑岁说:“我们今天出来不是买古董的,而是卖古董,可惜你什么不懂,不然也能给你长长见识。”

岑岁当然知道他们是故意上门来逗她的,但她也真的好奇,想看看赵子澄包里揣着个什么宝贝,于是看着赵子澄说:“老板最近教了我一些鉴宝方面的技巧,我学得挺好的,要不拿出来给我看看?”

赵子澄还是一副不想给她看的样子。

也就是个小套路,摸准了大部分人的心理——你越不给看,我越想看。你越宝贝不想拿出来,越说明这个东西是真的值钱。

随后他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到柜台边放下包,一边掏东西一边说:“好歹算是朋友一场,那就给你看看。但你要是想收下的话,我可一分钱也不便宜。”

岑岁没说话,看他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

他把盒子放到柜台上,对岑岁说:“你自己打开看吧,小心一点,金贵得很呢。”

岑岁故意满眼期待地打开盒子,打开的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慢慢便僵住了。

盒子里装的是一个三足香炉,器型古朴端庄,是个铜炉,炉身上布满了一块块金灿灿的不规则形状。

赵子澄看她那满脸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笑着道:“怎么样?是宝贝吧?”

看着赵子澄的表情,岑岁眸底闪过许多疑惑,随后她拿起放大镜看了看香炉的细节,又用手摸了摸,最后抬头看向赵子澄,语气赞叹道:“这是大名鼎鼎的宣德炉吧?”

赵子澄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没想到你还挺识货啊。”

岑岁笑笑,“宣德炉的名气太大了,老板跟我特意讲过的,我当然知道啊。确实是很好的宝贝,我们店里都没有的。”

赵子澄和温婷都看着岑岁的表情,能看出来她是真惊叹。

两个人互相递了个眼色,当然在心里讥笑她,看着她这半瓶水的水平,把仿品当惊世宝贝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一点。

看人自以为懂行,自以为是认认真真犯蠢的样子,是最好笑的。

汪杰和周一淼也在笑,觉得好玩儿。

他们都知道,这个香炉是赵子澄他爸拿回来的仿品,仿品能是什么好东西,仿得再好再精细再出色,那也是假货啊。

看人对假货摆出如此赞叹的表情,真是太有意思了。

岑岁仔细捕捉赵子澄几个人脸上的笑容。

通过他们的眼神和笑容,她确定了一件事情——赵子澄故意拿了假货来骗她玩。

看她被骗了,他们乐得几乎快掩不住嘴角的弧度。

既然如此……

岑岁摆出更爱不释手的表情来,看着赵子澄说:“入了行才知道,这些宝贝有多让人心动,你这宣德炉,我真的是太喜欢了,反正你要出手,朋友一场,你给我呗。”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赵子澄愣了一下。

当然他没有立刻乐起来,掩了掩嘴角继续演道:“我卖东西是不看人,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可以给你,但是还是那句话,一分钱都不能少。”

岑岁有些迫不及待问:“多少钱?”

赵子澄他们还真没想到岑岁会买,也没提前商量过卖多少钱。

他愣了愣,让然后想了想岑岁手里能有多少零花钱。

为了能让她买得起,他思考一下出声道:“十万。”

要再多的话,他怕岑岁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就不买了。

毕竟他们都还是学生,没有接手家里的生意,家里再有钱,零花钱也不会无度给。

岑岁听了这话,直接就掏出了手机,“那我要了。”

赵子澄险些没忍住嘴角的笑,心想卧槽这钱也太好骗了一点,随随便便十万就到手了。

他忍住嘴角,掏出手机来,“你想清楚,买了就不能退了。我要不是缺钱,也不会卖这个。”

岑岁点点头道:“古董行的规矩我懂,钱货两讫,谁都不准后悔。”

赵子澄忍着窃喜把支付宝收款码递给她,同时看了看温婷和汪杰、赵子澄。

四个人都想笑,也都拼命忍着,简直是快乐得不行。

岑岁这边付了钱,把香炉收进柜台里,笑着冲赵子澄说了句:“谢了。”

赵子澄也笑,“客气什么,都是朋友。”

岑岁还是看着他,嘴角笑意越发浓,突然问他:“你知道什么是宣德炉吗?”

赵子澄沉浸在骗了十万块钱的幸福中,收起手机看向岑岁,神气满满道:“明代宣德年间制造的铜香炉,所以叫宣德炉。”

岑岁抿抿嘴角的笑意,又问:“你这个炉子是哪来的啊?”

赵子澄道:“我爸最近收回来的,我这不手头紧么,就拿来换点钱花。”

说着眼神里透出挑衅来,看着岑岁笑,“我爸说,这个炉子是……仿品……”

赵子澄料想中,这句话说完,岑岁肯定脸色大变,说不定都能上来打他。

毕竟十万块钱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笔小钱。

可是岑岁听完这话,竟然还笑眯眯的,而且越笑越叫人不舒服。

然后她就带着这副笑意,脆声说:“是啊,炉底刻了,是崇祯年间制造的香炉,不是宣德年间制造的。”

赵子澄不算笨,听了这话,突然像被雷劈中了一样。

他倒不是知道宣德和崇祯有什么玄机,而是他突然发现,岑岁也他妈在骗他!

他脸上隐藏的笑意全都没了,看着岑岁问:“你什么意思?”

岑岁还是笑笑的,看着他道:“什么都不懂就出来骗人,怎么敢的啊?”

看赵子澄眉心微蹙起来,她又跟一句:“哥哥,知道古玩行里面的水有多深吗?”

赵子澄开始发懵了,一时分不清岑岁是不是在唬他。

汪杰和周一淼也收起了笑意,只有温婷这时候看着岑岁说了句:“别演了,自己不懂行被骗了就认,强行挽尊有意思啊?我们就是来逗你玩儿的。”

岑岁还是笑,就是要气死他们。

她手指在柜台上敲两下,看着温婷,慢慢说:“朋友一场,今天我就免费给你们上一课。宣德炉,是明宣宗朱瞻基在宣德三年,亲自参与设计和监造的铜香炉,收藏界还叫它宣三炉。”

说着看向赵子澄,看向汪杰和周一淼的时候,发现店里又来了其他人。

看得出来,这些人是单纯进来看热闹的,岑岁没多管,目光落回温婷脸上,“明宣宗朱瞻基知道吧?朱棣的孙子,皇帝当得挺好,可惜命不长。”

温婷看着岑岁说话时的神态和气度,突然就气弱了。

岑岁看着她的表情,笑了一下,随后看向赵子澄,继续说:“皇帝亲自督造香炉,在历史上并不常见,朱瞻基有赏玩香炉的嗜好。”

“为了铸造香炉,朱瞻基当时选用了暹罗国朝贡的风磨铜,这还不够,炉料中还加入了金、银等一些贵重材料。一般香炉的材料只要炼四遍,当时工匠怕皇上不满意,足足炼了十二遍,材料耗费非常大,所以宣德炉炉质非常纯细,像婴儿的肌肤一样。”

“当年的风磨铜全部用完,总共也就炼出了三千只香炉。三千只香炉不算多,经过数百年到今天,真正宣德三年铸造的香炉,已经非常罕见了。”

在岑岁说话的时候,赵子澄大气都出不来了。

听她说到这里,他才暗暗缓了口气,看着岑岁道:“所以呢?显摆你知道的多?”

岑岁笑笑,继续说:“宣德炉当年炼出来就是珍宝,许多人为之疯狂。从宣德年间到民国时期,古玩商人一直在仿制宣德炉,没有间断过。你只听到你爸说这只炉子是仿品,就以为是不值钱的假货。却没有多问问,这是什么时期仿的宣德炉,材质是什么。”

赵子澄猛地反应过来了,“崇祯……”

岑岁还是笑着:“还不算太笨嘛,明崇祯冲天耳金片三足炉。再给你科普一下,崇祯是明朝的第十六位皇帝,也是最后一位皇帝。崇祯十七年的时候,李自成攻破北京,他在煤山自缢。”

赵子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岑岁端起杯子喝口水,放下杯子问:“哥哥,下面还听吗?”

赵子澄气得手抖,内心悲哮——哥你马呢!

岑岁看他脸上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低头给忍住了。

毕竟他们人多,待会被打就不好了。

她低头收住笑意,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赵子澄继续说:“说完吧,宣德炉最绝的是它的色,你的这个冲天耳金片三足香炉,包浆自然亮丽,光泽敛收其中,内蕴宝光,器型端庄贵气,手感也非常细腻,炉身上这一块块的金色,是真的金片,也确实是崇祯时期的东西,全世界应该就这一件,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你不问清楚也就算了,连炉底刻字你都不看,就敢拿出来骗人,真当别人都傻子啊?”

“哦,不对,你只是把我当成傻子了。”

“可惜啊,我不是。”

赵子澄盯着岑岁,感觉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温婷、汪杰和周一淼,也都绷紧了神色,大气不敢再出一下,更别谈笑了。

还是温婷稍微淡定一点,气弱地开口说:“你说是就是啊?你才入行几天啊?”

听到温婷这么说,赵子澄脸色松了一点点,也气弱地附和了一句:“就是,充什么专家?”

岑岁这回还没再出声,看热闹的人里突然传出来一句:“方便让我看看吗?”

在场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说话的人戴个帽子,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和口罩,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岑岁也看了看他,没拒绝,去柜台里拿香炉。

男人一身黑衣,走过来接过岑岁放在柜台上的香炉,手指摸了摸,然后背对人群,把墨镜拉下来一些,又用柜台上的放大镜仔细看了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他看完炉子,转身看向岑岁,开口说:“你说得没错,是崇祯年间的香炉。仿照宣德炉制的,做工和材料都不算差,炉身上的金片也是真的。”

说完他问岑岁,“老板,这个香炉出不出?”

岑岁稍愣了一下,“你想要?”

看店这么久,还真没有人在她店里买过东西。

男人并不把香炉放下,冲她点点头,“如果你舍得出的话,我就拿走。像这种品质的宣德炉仿品,也根本找不出几件了。今天难得有缘遇到,我想带回去。”

岑岁有点激动,有些迟钝地开口答应:“好呀。”

男人不多做犹豫,生怕有人出来抢炉子一样,直接又问:“你多少钱肯出?”

岑岁想报价的时候卡了一下,发现自己不知道。

愣一下之后,她连忙拿出手机来,给炉子拍了几张照片,细节也拍了一些,全部发给荣默,把自己的鉴定结论说给他,问他:【老板,值多少钱?】

几分钟后荣默把信息回了过来:【如果结论没错,值到两百万】

岑岁没多跟他解释,直接回了一句:【谢谢老板】

发完信息后,她放下手机,看着男人道:“两百万。”

男人冲她笑一下,“让人惊喜的小姑娘。”

她没有看他真的喜欢这个炉子,就胡乱加价,多收他的钱。

这个香炉如果流入市场,也就两百万左右的价格。

其实就算她要高价,他也会买。

而听到两百万这个数字,看热闹的人全都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了。

赵子澄和温婷还站在柜台边,脸色顿时惨绿惨绿的。

汪杰坐在椅子上,伸手掐了周一淼一下。

看着岑岁和戴帽子的男人做交易,赵子澄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已经慌得不行不行的了,开口声音都在抖,叫岑岁,“你……你先等一下。”

岑岁看他一眼,并没有打算中止交易。

她收了男人的钱,把香炉小心装回盒子里,放到男人面前的柜台面上,笑着说:“有需要再来。”

男人接过盒子笑一笑,声音仍然闷在口罩里,透过墨镜看着岑岁说:“你刚才讲得挺好的,要不加个微信,有空再一起交流交流?”

混圈子肯定要交友,岑岁没有拒绝,直接拿来手机:“好呀。”

就这样,两个人在赵子澄如刀子般的目光中,加了微信号。

赵子澄是真急了,要上手去抢盒子,声音粗重道:“岑岁,我让你等一下,你没听到吗?!”

男人拿着盒子一把就躲开了,看向赵子澄道:“年轻人器量不要这么小,古玩界的规矩,钱货两讫,谁都不能后悔。玩不起最好是不要玩,气大伤身。”

看热闹的人这时候也开口,说赵子澄——

“是啊,是你先要骗人小姑娘的啊!”

“自己居心不良,怎么好意思后悔啊?”

“玩不起就别玩!”

“别坏了古玩界的规矩!”

……

赵子澄听着这些闹闹哄哄的声音,只觉得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晃。

他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感觉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像锋利的刀子,全向他刺过来,让他想逃走。

于是他被这些声音压迫着拎起背包转身往外走,结果走出门刚下石矶,身子僵住一歪,“轰”一声倒地上去了。

汪杰带着周一淼着急忙慌追出来,伸手把赵子澄往起扶,咬着牙对他说:“你就当赔了一辆跑车,别他妈这么没出息!”

赵子澄睁睁眼,往汪杰怀里一趴,顿时声泪俱下,嚎啕大哭:“我怕我爸会抽死我啊,那个香炉全世界就那么一个,呜呜呜,十万就被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