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栋被林国材骂的愣了一下, 然后笑骂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你三嫂没错,可三哥觉得自己也没啥错,离了也挺好。三哥要是整天都凑在你三嫂面前, 只会惹她生气。”
“你没错?”林国材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一句话——‘你-他他-妈在逗我!’
“三嫂对你怎么样?三哥, 这个问题用我问你吗?咱娘对我三嫂做的事儿就是不地道,你不认可吗?人家心里有气, 凭什么你想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三嫂怀英子的时候同咱娘置气, 英子不是你闺女?”
“之前三嫂同你闹的时候,你是不是答应过三嫂, 事事都同她商量?咱娘是不是说过不掺和了?我看咱全家就没一个长记性的, 你说了事事都同三嫂商量,结果说的话和放的……放的那啥玩意儿一样,根本不算数。娘说过让你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可过年回来还是要叨叨个没完, 你好端端的家庭被叨叨散了,我不知道究竟图了个啥!”
“三哥,你别笑我迷信,我觉得要不是三嫂, 你根本没命从部队回来。所以啊,你欠嫂子一条命, 做牛做马都还不了的恩情, 你却在这儿没良心地和我说, 离了对她好, 是不是对你也好?你这欠人的恩情就不用还了?”
“我是小, 是不懂事, 我就是想不明白, 咱娘对你咋说,你不知道吗?要不是大哥二哥喝醉酒在工地上闹事,你会摔下来摔成这样?要不是咱娘非要让你给大哥二哥说工作,他们俩在地头踏踏实实种地,会出现这样的事儿?不会!”
“你总说我不懂,可我能看得清楚,谁对你好,谁是你的负担。三嫂一心为你,你说你拖累了三嫂,要和三嫂离婚,别人一心从你身上刮油占便宜,你说那是亲人。我不知道你的考量是什么,我只觉得你脑子有病。谁欠你的?凭啥对你好的人,你不对人家好,对你不好的人,你像条狗一样眼巴巴地贴上去?贱不贱?”
林国栋翻过身去,不想再听林国材在他耳边逼逼叨叨,没有底气的嘟囔了一句,“可那是咱娘,还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他的眼神黯了下去,“还有,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你三嫂已经同我离婚了,说啥也回不去了。”
他心烦意乱地扯起被子,闻着被子一股汗酸味,心里又忍不住开始想叶知秋,要是叶知秋在的话,绝对不会让一条被子盖好几个月也不拆洗不晾晒吧。
林国材趴到林国栋身边,说,“咱娘又咋了,咱娘又不是圣人,她说的做的就都是对的?你这要是放到戏文里,就是愚孝的傻儿子。三嫂又没说不让你同咱娘来往,只是说让你做啥事前同她商量,我看咱娘病了,三嫂直接让我去你家做饭,我觉得三嫂挺好啊……”
“要我说,你就同三嫂好好说,一个月给咱娘三毛五毛,一块八毛的,尽到心就好了。大哥二哥倒是同咱娘也住在一块儿,帮咱娘做的事儿有多少?还得咱娘帮忙呢!你同三嫂好好过日子,每月该给的孝敬都给了,别的就不管了。”
“你也看到自己管的下场了,好吗?”
“大哥和二哥,连带着大嫂二嫂,有谁端碗糖水蛋过来看看你?我前几天还同二嫂吵了个架,说你是因为大哥二哥的事才遭罪,为啥她们都不过来看看你,二嫂说你又不缺那点儿东西,她们何必拿了东西过来讨嫌弃?大嫂虽然没这么说,但话里话外都嫌你给大哥安排的工作不好……我听了都替你感觉不值。”
“三哥,你自个儿的命都是三嫂给救回来的,你还当自己是大尾巴狼,尾巴后面能拽一大串儿的人呢?也不怕把自己的尾巴给拽下来。”
林国栋又不是傻子,他瘫在炕上的这段时间里,老林家是什么反应,他能感受不到?他的感受远比林国材看到的要深刻,可他没想到林国材说的那主意。
“该给的孝敬给了,往后免来往。”
林国栋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这个,觉得相当可行,可转念一想,叶知秋会同意吗?他觉得叶知秋不会,心情又迅速低落了下去。
他的心情不仅低落,还有些烦躁。
林国材强行把林国栋的头给扭过来,说,“哥,你给我个准话,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同三嫂过下去了?”
林国栋被林国材问的烦了,答案脱口而出,“咋可能!”
“那不就得了?我去给你当说客,探探三嫂的真实想法。我觉得你俩要是离婚了,真的挺可惜的,我不是为了英子、刚子和凯子觉得可惜,而是替你俩觉得可惜。”
“我三嫂性格要强些,你包容度足够,多好的过日子搭子?就是我三嫂的性格吧……绝大多数时候都挺好的,偶尔炸那么一下两下,你却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句话来,我看看能不能试着说服我三嫂。”
林国材说完之后就要出门,林国栋本来想拦,可是他内心又盼着林国材去帮忙问问,说不定真能有转机,便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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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帮着胡滨跑了两天,总算找到了一处院子,看着有些旧,但稍微拾掇一下就能住人,是民国时期建的砖瓦房,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房子的质量比县城里的好多土坯房要好上太多。
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不便宜。
叶知秋担心胡滨掏不起买房子的钱,去找胡滨的时候心里都在打鼓,哪能想到胡滨口袋里的钱厚实得很,他听叶知秋说了那房子的价格后,几乎都不带犹豫的,当天就去房管科交钱领钥匙了。
胡滨感激叶知秋帮忙前前后后跑了这么久,要请叶知秋和三个孩子去下馆子,叶知秋没答应,而是把胡滨请到了家里,决定尽地主之谊请请这位首都来的高材生。
二人一边谈着县人民医院的规划方案,一边往家里走,临近家门口时,叶知秋才发现院门口蹲了一个人。
她定睛一看,发现是林国材,诧异地问,“老六,你蹲在门口干啥呢?”
林国材在看到叶知秋和一个看着就很有气质且很儒雅的男人走在一块儿时,心都凉了,他感觉有些冷,搓了搓手,说,“三嫂,我在等你。”
“等我?”叶知秋看了一眼院子内,见灯亮着,问林国材,“灯亮着呢,英子和刚子、凯子都在,你咋不进去等?”
林国材笑了笑,有些难以启齿,“刚子和凯子不让……他们兄弟俩说,你不让所有姓林的人登门,他们要是把我放进去,你就不要他们了。”
叶知秋:“……”
感知到胡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并且好奇地打量,叶知秋的jio指都险些把鞋底给抠穿,差一点就要社会性死亡了。
“哎,一言难尽……有啥事你进来说吧。”
叶知秋进厨房去做饭,林国材陪着林刚和林凯兄弟俩玩,他戳了兄弟俩的鼻子,故意道:“俩没良心的小东西,叔带你们玩的时候叫的可亲了,一转眼就不认叔了?”
林刚说,“我娘说了,老林家没一个好东西……”
林国材沉默,他扭头看向在厨房里忙活的叶知秋,一时间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当这个说客了,路上打好的腹稿也变成了空白一片。
叶知秋炒了几个家常菜,招待林国材和胡滨吃了一顿,胡滨见林国材是来找叶知秋有事要谈,吃过饭便没久留,早早地走了。
叶知秋把饭桌收拾了,打发林英、林刚、林凯姐弟三个上楼去看书,终于得空问林国材,“说吧,你打算干啥?一直都欲言又止的,是打算找我借钱娶媳妇儿?”
林国材的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一样,“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三嫂你别拿我开玩笑。”
“我可不是你三嫂了,我和你三哥已经离了。不过我看你挺对口味的,你喊我一声姐就成。”叶知秋纠正道。
林国材连连摇头,岔开了话题,“三嫂,刚刚那个男人是?你给英子他们找的后爹?”
叶知秋原本正捧着水杯喝水,听到林国材这话后,她直接一口水喷了出去,慌忙找来纸把喷出去的水都擦干净,才道:“你瞎想什么?人家是京城卫健委的专家,我请过来坐镇县人民医院的。人从首都到咱这小地方来,我不得请个客,尽尽东道主的情谊?”
林国材这就放心了,他想了想,实在想不到什么刺探叶知秋想法的问法,索性单刀直入地问,“三嫂,你同我三哥,真的没可能了么?”
叶知秋愣住,她正要摇头,就听到林国材一叠声地问,“别把老林家的累赘算上,单单说我三哥,三嫂你要同我三哥离婚,是因为看不上我三哥这个人了?还是因为我三哥和老林家剪不断理还乱?”
叶知秋没吭声,她心里的答案其实是后者,但前者也有一些因素。
林国材见叶知秋这反应,心底一喜,又试探着问,“如果我三哥说,可以同老林家把关系断个大半呢?我说的‘断个大半’,不是藕断丝连,而是该尽孝还得尽孝,但没必要的牵扯就断了吧。让我三哥每个月给我娘三毛五毛,一块八毛的就成,该还的父母恩都还了,其余的少往来。”
见叶知秋没啥反应,林国材一咬牙,又道:“三嫂,如果你不愿意出这钱,我替你们出。只要你和我三哥好好的就成,我看着你俩闹离婚,我三哥整天蔫头耷脑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跟着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