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夏生新的单位, 名字叫猎豹。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也有一段故事。本来这个新建团的名字叫尖刀,像一把尖刀一样, 插进敌人的心脏。但是后来, 领导者觉得,尖刀虽然锋利, 但是却只是机械一样,全无灵敏度。后来决定用猎豹来命名这个团,要让这个特种特战的团队, 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一样, 对待敌人快、准、狠。
其他部队里,只有副营长以上的军官才能够随军, 但是猎豹却不一样,这支队伍的神圣性, 竟改了这个规定, 连级以上的军官,就可以随军。
随军家属就住原来那个破旧的营房里。房子虽旧, 但里面收拾得很干净。
最主要的是, 新的家属楼已经在建造,给了家属们一个无限的期望,谁也没有嫌弃现在这个旧房子的破。
但是, 猎豹所处的地方实在太偏,偏到让里面家属还有小孩生活都不太方便。家属平日里生活的菜无处买, 孩子们上学该往哪里去?
这都是问题。
所以团部决定,要新开个小学,这个小学只是针对团里的学生。
但是团里又没有那么多学生,到时候肯定又会很空, 怎么办?
毕竟随军的家属再多,那也组不成一个小学,孩子没那么多。
如果那些志愿兵的孩子加起来,自然是够的,但是普通的志愿兵(现在叫士官)又没到随军的条件。达到随军标准的志愿军,年龄都偏大了,孩子也不可能那么小。
最后团里决定,可以适当放完,在保证团里孩子需求的基础上,让附近的村民也给了一些名额。
而老师们,全部由有文化知识的家属组成,并没有另外聘请什么专业的老师过来。
这个学校,自然是上报了教育部的,不上报,到时候去小升补,人家中学不会承认。
在小学的基础上,竟然还有一个托儿所。在冉莹莹的眼里,这是一个小型的幼儿园,这个时代还没有幼儿园的概念,称为托儿所,但在冉莹莹眼里,那就是幼儿园。
幼儿园有小班也有中班也有大班。大班就是学前班,为上小学一年级所准备。
而幼儿园的老师,都是家属担任的。
很幸运,宓月华同志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幼儿园老师。
冉莹莹很高兴自己的妈妈能够成为一名光荣的幼儿园老师,这总比在家里闲着无聊来得好。
宓月华也很开心能够成为老师,虽然一开始她确实有些别扭,也担心,害怕自己完不成教学任务。后来听说,托儿所里分大小班,小班根本不需要教人识字,只要带好学生,陪学生玩就行了。而且她小学文凭,教教大班也足够了,肯定能够应付得来。
宓月华同志答应当这个老师的原因,除了终于有事情忙了,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当老师有工资。
工资可不少呢,绝对比她在乡下的时候,在生产队干的工分赚得多得多。
冉夏生告诉她,当托儿所的老师,工资是每个月三十八元。那可是三十八元,不是八元,也不是十八元,那可不只是比乡下工分多了一点点。
“娘,你真的可以拿工资了?”冉莹莹挺娘高兴。
宓月华说:“嗯,刚才校长说,我这个工资,可以拿三十八元的工资,我从来没有拿过这么高的工资。”
三十八元,真的不是普通的多,是很多了。
冉莹莹说:“那娘,你是不是要当我的老师了?”
冉莹莹小朋友,也要上学了。虽然上的不是小学,而是幼儿园,但是对于一个除了在外面疯玩的她来说,终于要走上中规中矩的上学路了。
冉莹莹其实很不想上这个幼儿园,她一个灵魂已经不是小孩的人,竟然要去上幼儿园?
她抗议过,但是抗议无效,被冉夏生镇压了。
冉夏生想得很简单,女儿已经三岁了,再不能在外面疯玩了,她得学习知识,但又不能太累,不能直接去上小学,小学的任务毕竟重了些。
那所托儿所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爹,我能跟哥哥一起去上小学吗?”冉莹莹苦恼着,试图说服自己的爹爹大人。
冉夏生说:“你才三岁,并不适合去上小学,小学任务太重了,我家女儿会被作业压垮的,还是上托儿所比较好。”
“爹,我可以的,幼儿园都是一些小屁话,我并不适合的。”冉莹莹打算慢慢说服自己的爹。
冉夏生拒绝:“不行,你这个年龄,老师也不会同意的,小学最小的年龄必须达到六岁,你年龄不够。”
冉莹莹很想说她可以的,如果可以,她甚至连小学都不想上,直接去上初中。
但这个更不现实。
最后,冉莹莹所有的思想,全部都被冉夏生镇压了。
冉莹莹无奈至极,只能淌着眼泪去上幼儿园,还是小班。
毫无疑问,宓月华同志成了她的老师。
宓月华同志在上课前夕,很认真地备了课,准备了很多的内容。结果上课的时候发现,她准备的那些东西一点用也没有。
她可是向同为老师的政委爱人讨教的。
政委爱人姓吴,吴老师在随军之前就是老师,在他们市的中学当老师的。因为为了支持丈夫的事业,也不想总是两地分居,吴老师依然辞掉了老师的工作,随军到了白市。
好在,依然能够让她再当老师,这让她很欣慰。
宓月华问她的时候,她把自己当年的经历说了一点。于是宓月华同志准备了一夜的教材,结果到了小班,却发现一点用也没有。
小班里,年龄两岁到四岁不等,五岁之后的孩子都去了中班甚至有去大班。
对于一个小班的学生,哪需要什么备课?又哪需要她教什么?能把人带好就行了,做做游戏,唱唱歌,教孩子们怎么玩。
准备那么多却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宓月华同志,很苦恼。
原来这个工作那么简单,简单到她只要按着平时怎么带冉莹莹的方式去带这些小孩子就行了。
冉莹莹也是在这些孩子中,觉得好无奈。
无聊的她,就开始了打坐,把有限的时间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冉莹莹以为,她的生活也就这样了,在幼儿园里慢慢地煞。
这一煞,就是煞了两年。
冉莹莹五岁了。
她再也不用跟幼儿园小班里的小朋友玩积木了,终于可以把上小学提上日程。
这一刻,她才感觉,原来上小学也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翟泓已经去上那个少年军校了,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过去了。
一满八岁,翟泓就报名了少年军校,现在已经是一名光荣的少年军校学子了。
冉莹莹是羡慕的,这是她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可惜她去不了,冉夏生不同意,而且她的年龄也不够。
无聊的日子,就这样继续着,好在冉莹莹上大班了,也就是学前班。
哪怕冉莹莹抗议,想要上小学,但是冉夏生依然以年龄不够,老师拒绝让她提前上学为由,让她上了大班。
冉莹莹以为日子就这样无聊地过着,但就在这一天,她却听说,冉老爹和冉老太来了。
这两位老爷了老太太,竟然到了西南,到处在找着他们一家。
冉莹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两位怎么会来?
二房不是和老爷子老太太断绝关系了吗?
既然断绝了关系,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来?
好在,他们还没有来白市,只是听说去了爹原来的单位。
但是原来单位的领导,并没有告诉他们二房一家在白市,只是说调走了。
这个消息,她还不是从爹嘴里知道的,而是从哥哥口里知道的。
她不清楚,哥哥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但是哥哥从来不会骗她,那就是这两位老人确实来找过他们。
现在没有找到,不代表他们就不会找过来。
只是爹又会怎么处理?
冉莹莹很好奇,很想问问爹这个情况。
但她又担心娘听到这个消息,会疯掉。
娘在冉家老宅所受的痛苦,旁人是无法理解的,哪怕是冉莹莹都无法理解她的感受。
冉夏生更无法理解。
只是知道,宓月华在那十年过的是非人的折磨。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让她知道,真的会接受不了吧?
冉莹莹打算问问爹,这个事情到底怎么解决?
如果真的让两位老人找过来,那些所谓的断绝书,组织是不会认的。法律也不会认。
要真的要那个地步,二房哪怕再不愿意承认,也得把这个苦酒咽下去,除非爹不想当这个官了。
除非他们二房一家依然回农村老家去,别想有任何的前途。
冉莹莹很着急,疯狂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结果。
现在还没有看到两位老人出现在白市,出现在猎豹里,那就说明他们还没有过来。
但现在不过来,不代表以后也不会过来。
一旦过来,娘肯定会炸的。二房以后也别想有任何安稳的日子。
想都不要想。
……
此时,冉夏生也在苦恼着这个问题。
电话是老杨给他打的,说冉老老爹和冉老太上了西南,陪他们一起过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冉春旺。
冉春旺为什么会陪着一起去,这里面的缘由谁也不知道,但也多少能够猜得出来。冉春旺也想要弄得便宜占占。
当时冉夏生听完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冉春旺会被放出来?”
“是革委会那群人放的。”老杨也很苦恼。
如果按武装部的意思,逃兵那自然是要枪毙。
逃兵这个罪名很严重,凡是跟逃兵占上边的,那都无一例外会被枪毙。
但是革委会那群人说,冉春旺并不是真正的逃兵,因为他还没有当兵。既然没有当兵,何来的逃兵一说?
当时的情况他们也查清楚了,冉春旺之所以没有被选上,是因为身体出了状况,并不是他想逃。
这些说辞,老杨第一个反对。
但是当时这个案子是革委会一起办的。而且革委会拿出来的理由虽然牵强,却让人找不到漏洞去反驳,因为没有证据。
那么多年了,就算有证据,那也都没有了。
但是革委会的人,为什么要干涉,为什么要拒绝判刑,老杨也想不明白。
这个事情,他们起了争执,最后冉春旺被判了五年监。禁。
只是五年而已。
最近刚被放出来,据说是表现不错,提前几个月被放出来的。
但是冉夏生不想听这些。
冉春旺被放出来的事情,他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
他们兄弟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兄弟情,有的只是厌憎和恨。
“老冉,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他们是奔着你去的。”
冉夏生的眉头已经打了结,“他们出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点?还有我四弟呢,他当初答应得好好地,会管着两位老人,不会让他们干出上告政府这样的事情。”
老杨说:“你四弟人在县城,哪管得住?一不留神,人不就跑出来了?何况有一个冉春旺一起跟着,怎么可能管得住?我都没有发现,还是他们走了之后,我才得到的消息。”
这就跟谍战似的,竟然还反侦察。
老杨也算是服了,也不知道这鬼主意是谁想出来的。两位老人应该没这主意,大概是冉春旺想出来的。
这个冉春旺也算是一个绝人,竟然会怂恿父母去找弟弟,而且是断了亲的弟弟。
“老冉,你小心的,总感觉来者不善。”老杨提醒。
冉夏生说:“我们都已经断了亲,他们还能把我怎样?”
老杨说:“老冉,你明知道那些在法律面前一点作用也没有。他们是你的血亲父母,不管你说多少次断亲,法律都不会承认。他们只认,你有没有赡养。”
冉夏生说:“我有赡养,每年我都会给村委寄过去二十块钱,作为两位老人的赡养费。”
他幸好听了村干部的话,每年给村委寄去赡养费,否则真的就落了口实。
当时他拿钱的时候,月华也曾经不愿意给,说心里难受。
难受是难受,但是这钱又不能不给。否则,他身上的军装就别想穿了,就算退伍回家,只要有工作,他都不能不担起赡养的责任。
除非他什么工作都别想干。
本来相着,寄点钱过去,也不算什么,钱可以再挣,麻烦少点,将来有的挣。
但哪曾想,他们竟然还找来了?
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到时候又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如果找过来,那真的是麻烦了,到时候家里又会闹得鸡犬不宁。
领导会听他解释?说家里的两位老人很过分?所以他不愿意让他们过来?
领导肯定以大局为重,不可能让他这么干,而是会劝他。
冉夏生只觉得,头都大了。
跟老杨结束通话之后,他就坐在了办公室里,思考着怎么应付父母。
坐了好久,他才决定打一个电话。
他提起了话筒,“给我接a师政委办公室。”
电话很快就接了过去,“嘟”地一声接通了,那边传来了陈政委的声音:“喂?”
“老领导,是我,夏生。”……
冉莹莹翘首盼着冉夏生的回来,但是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她有些急。
老家那两位老人的事情,迫在眉捷,如果不解决,那将会给二房带来无尽的麻烦。
到时候,娘可能会发彪。
被那两位给气得,什么善良贤惠都通通没有了。
“莹莹,你今天怎么那么老实地在家里,哪也没有去?不去找你的阿泓哥哥了?”宓月华好奇地问。
女儿每当这个事情,都会跑出去,去翟家找翟泓,但今天却非常的老实,待在家里哪也没有去,这让宓月华很好奇。
冉莹莹却摇头,此时她什么也不能说。
这个事情,她得问过爹,在爹那里得到确切消息,她才能够思考要不要告诉娘。
当然,如果那两位老人如果要过来,娘那边肯定是瞒不住的,而且也不能瞒。
如果瞒了,到时候那两位来了,娘却不知情,那可能会更加的麻烦。
还不如提前告诉娘,让她心里有个准备。而且一家人也可以想一个万全的办法,毕竟他们是一家人,有困难自然是一起解决,有外敌那也是要一致对外,一起解决。
终于,冉莹莹等来了冉夏生的到来。
以往冉夏生回家,都是带着笑容的,但是这一次回来,脸却是下拉的。
不过,在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他下拉的脸又恢复了正常,和平常差不多。
但是细心的冉莹莹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绝对是哪里不对。
冉莹莹“噔噔噔”地跑了过去,拿着拖鞋给冉夏生换鞋。
“我的莹莹越来越会照顾人了。”冉夏生心里的烦恼,因为冉莹莹的体贴而顿时烟消云消。
冉莹莹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着的宓月华,小声对冉夏生说:“爹,我有事情问你,我们去房间聊好吗?”
声音不敢大声,就是怕被宓月华听到了。
哪怕她已经作好了不想瞒着娘的准备,但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她还是不想惊动娘,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冉夏生被她神秘兮兮的样子萌到了,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至于下午听到的那个消息,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大烦恼了,他有宝贝女儿,有深爱的妻子,这就够了。
冉莹莹已经拉着冉夏生去了她的房间,然后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厨房那边,确定宓月华在厨房里没有发现他们,这才放心下来。
她又轻轻地把门关上。
“莹莹,你这是怎么了?”女儿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冉夏生却好奇得紧。
冉莹莹坐到了她的小床上,然后很严肃地问冉夏生:“爹,这件事情很严肃,也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地告诉我,不要有所隐瞒。”
冉夏生被逗乐了:“莹莹有什么事情想问爹,爹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
冉莹莹点头,爹的态度很好,这让她很满意。
她问:“爹,是不是老家的爷爷奶奶要过来了?”
冉夏生手里捧着一杯茶,这是刚才到家后刚倒的。这会正往嘴里喝了一口,听到冉莹莹的话,突然没控制住,喷了出来。
将冉莹莹的脸给喷湿了,也喷湿了冉荣家小床上的被子。
“爹。”冉莹莹的脸拉了下来,抬起手拭了拭脸。
冉夏生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才止住,他说:“莹莹,你从哪里听到的?”
“爹,你先别问我哪里知道的,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小家伙很严肃。
冉夏生并没有瞒着女儿,这事他也瞒不住。
本来今天回家,他就是想要告诉妻儿这件事情的,这事很严重,不说绝对不行。
他们是一家人,是一个整体,有困难需要共同扛。
现在女儿问起来了,他点头:“对,他们已经人县城出现了,往西南来了。”
“还没有到?”冉莹莹又问。
“还没有到,今天坐上的火车,估计用不了两天,他们就会出现在西南,我原来的单位。”
他们还不知道他已经调离老单位,已经被调到了这里。
“所以,他们要好几天之后才能到白市?”冉莹莹松了一口气。
她以为已经到了。
哥哥告诉她的时候,说那两个老家伙已经到了西南,她就以为真的到了。
现在一听,只是刚从老家出发,那就还有的救。
“爹,你打算怎么做?我很不喜欢那两位,”顿了顿,冉莹莹又说,“凡是娘不喜欢的,我都不喜欢。”
刚听到冉莹莹说不喜欢那两位,冉夏生还奇怪,女儿根本没见过两位老人,怎么会不喜欢?原来是因为妻子不喜欢,所以女儿也不喜欢。
冉夏生叹了一声:“我和你爷奶已经断了关系,但是法律上,他还是我的父母,所以断不了这层关系,法律并不承认我们的断亲。”
冉莹莹皱起了眉头,这一点她也知道。
老人在乡下,自然不懂法,有村委干部作证,说断了关系,正常情况下,那两位老人是不会相着去上告的。老百姓都害怕当官的,怎么可能会去告呢?
但是如果被人怂恿呢?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冉莹莹想到了除了二房还有大房三房和四房。
四房是不可能做这个怂恿的人,三房嘛……
想想也不大可能,那就只剩下了大房。
按冉春旺这个便宜大伯来说,完全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就是大房怂恿的两位老人了。
“我知道,娘都跟我说过,但是爹,如果让那两人上门,家里真的会永无宁日的。”
冉夏生沉默了,他当然知道这个事情,所以今天下午他在接到老杨的电话之后,就打了一个电话去了A师领导那里,就是想解决这个事情。
只要不让两位老人上门,那么这件事情就可以完全解决。
但是不让他们上门,他得让老领导配合他。
所以他想到了陈政委。
陈政委跟他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所以这个事情也就只有跟陈政委说,才有可能被解决。
“我不会让他们上门的。”冉夏生回答。
冉莹莹说:“万一他们上门了呢?”
想要打听爹在哪里,其实也不是那么难。
毕竟,部队里不是谁都跟爹关系好,也会有人不满意他。
他们也有仇人。
不说别人,就说曾经的老领导娄家,就曾经算计过他们。
如果有人知道了这个事情,也许会做出什么举动来,也未尝不可能。
冉莹莹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担心,总感觉那两位老人会找上门。
这种感觉特别的强烈。
如果真的找来了,那真的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难题了。
“爹,万一有人告诉他们你在白市怎么办?”冉莹莹担心。
冉夏生说:“只要A师的人不说,谁还会跟他们说这些事情?”
冉莹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娄副团长。”
冉夏生睁大了眼睛,紧接送眉头皱了起来。
“万一他们找到了我们原来住的家属小区,遇到了那里的人,万一是娄家,那个欧希大妈,瞎热心的人,他们说了呢?”
冉夏生顿时跳了起来,这个事情不是不可能,而是完全有可能。
娄家……
娄进先并没有退伍,他还在E团,他的家属还在那个家属小区。
如果两位老人找到了家属小区,然后正好遇上了娄家呢?
欧希那个热心劲,完全有那个可能告诉他们,他在哪里就职。
别人不知道,娄进先却是知道的,而且还知道详细的地址。
这一刻,冉夏生再也坐不住了。
“爹,你要想好,他们万一找过来,咱们怎么办?”冉莹莹提醒。
此时的冉莹莹,一点也不像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而是严肃得像个大人。
冉莹莹也不是什么都是呆萌呆萌的,她该严肃的时候,就非常的严肃。
怎么办?当然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冉鸦心里想。
但这事,他瞒不住了,必须要告诉月华。
月华有知情权。
接下来的战役,需要他们两夫妻打,这一仗必须要打赢。
“其实要打赢这一场仗,也不是那么难。”冉莹莹慢悠悠地说。
冉夏生问:“什么办法?”
“爹,你是大男人,又是他们的儿子,有些事情你不能出面,你一旦出面,就容易变味了。而且你现在身居要职,如果你出面,就有可能会被你的对手抓住了把柄。我们现在可不是在乡下,而是在部队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呢。”冉莹莹缓缓地说着。
冉夏生支着下巴,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本来,他是想自己去解决的,并不想让妻儿受一丁点的委屈。这也是他当初能够那么果断地跟家里父母断绝关系的原因。
因为家里的父母做的事情,那都不是人干的,气愤到极点,那就直接断了。
但是如今,光靠用断绝关系这一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因为这一招在乡下可以用,在城里却不能用,特别是在部队里,更不能用。
冉莹莹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爹,你到时候就看着吧,看我怎么整他们。”
顿了顿,冉莹莹问:“爹,如果我整了那两位,你到时候不会心疼吧?”
冉夏生摸着冉莹莹的发顶:“爹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冉莹莹这才放心,只要有爹这句话,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
宓月华是在吃晚饭的事情,才被告知这件事情。
这事,父女俩一致认为,绝对不能瞒着宓月华。
宓月华作为二房的当家主母,有权知道这个事情。
宓月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明显愣住了。
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离开老家五年,竟然还会有一天再次听到这两位老人的名字。
而且他们竟然还来了西南?
宓月华无法接受。
她对冉老爹和冉老太的恨,简直到了无法缓解的地步。
她极不愿意听到他们两人,更不愿意跟他们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不用说也知道,他们既然来了西南,那就绝对不会是单纯地想要几个钱那么简单,肯定是想要住在家属院里,就是想要享受家里的一切。
问题是,夏生现在的职务,他们还做不出把人往外赶。
赶了,那么夏生面临的就是被撤职。
怎么那么憋屈呢?
宓月华心里真是委屈极了,本来以为他们二房一家可以高枕无忧,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他们的日子。
谁能够想到,那两个老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不同意他们住进来。”宓月华咬牙切齿。
哪怕最后夏生被撤了职,她也不愿意他们住进来。
住进来,她的苦难又会开始。
就凭冉老太那作天作地的劲头,不把二房的家拆了,那就不是冉老太了。
“夏生,我不同意他们住进来。”宓月华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宓月华自从随军到了西南,她就很少哭,整天都笑呵呵的,日子过得有多舒心的。
但结果这种舒心的日子,竟然要到头了?
她用力地咬紧牙:“有我在,就不会让他们两个老东西进门。”
冉夏生伸过手去,摸住了她的手。却发现,宓月华的手冰冷,冷得像冰柱。
他顿时慌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妻子如此激动。唯一一次,就是他们跟老家那边断绝关系的时候,宓月华指着冉老爹和冉老太说:“我不要只跟他们分家,我要跟他们断绝关系,我不要做他们的儿媳妇。”
那天,宓月华也是如现在这样,浑身发抖,眼里全是泪水,那种爆发般的沉痛,让冉夏生心里就跟被刀捅了似的疼。
冉夏生说:“月华,你别急,我们只是作最坏的打算。我不会让他们上门的。”
宓月华用力地握住冉夏生的手道:“夏生,你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挡住他们。”
她知道说出这样的话,不是一个儿媳妇应该说的话,但是她就是不愿意。
哪怕被人说不孝,她都不愿意。
要想让人孝顺,首先得两位老人自己做好老人该做的事情。
自己都做不好,那就别必要指责子女的不孝了。
而且他们也每年都寄去赡养费,他们哪里不孝了?
只不过想要过好他们的小家,不想被人闹得鸡犬不宁罢了。
谁还愿意日子过得整天提心吊胆的?
“夏生,部队不是很严格吗?如果他们过来了,是不是可以被外面的哨兵挡在外面?只要你不出面,那就说不了你什么。”只要这两个老人不上门,那就一切都好办。
冉夏生说:“这些,完全可以办到。”
而且,他已经把家里的情况跟老领导说了,老领导也表示理解。
谁的小家愿意被人这样折腾?他又没有不赡养,只不过不想让老人上门罢了。
他又不是家里的独子,随军那是规定妻儿随军,可没有说老爹老娘也要跟着一起随军的道理。
家里有其他兄弟,自然没他什么事,就是说到大天去,他也没有这个责任。
“到时候只要爹不出面,娘也可以不出面,到时候有我出面吧。”冉莹莹把责任担了下来。
“你?”冉夏生和宓月华一怔。
冉莹莹朝他们狡黠地一笑。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冉莹莹说,“我是小孩子,就算做错了什么事情,别人也不会责怪我。但是如果爹娘出面,那事情可能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宓月华说:“其实我出面也没什么,婆媳关系本来自古都有,做媳妇的看不惯公公婆婆,别人也不会责怪,最多就是说我不孝,但我家都出了养老钱了,说到大天去,我们也没有不孝。”
用力地咬了咬牙,此时的宓月华再不是乡下那会的她了。
那个时候的她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从小又是在那样的娘家长大,重男轻女的家庭长大,本来就自卑。
后来断绝了关系之后,她突然想通了,人太善良容易被人欺负。
就像两年前娄家的事情,如果不是她狠下心将欧希和荷花赶出家门,说不定就给家里带来了灾难,哪有现在夏生的升职?
人有时候不得不狠,狠一点才能有舒心日子。
宓月华终于从那种震惊中回过神来,再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得发抖。
宓月华此时已经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宓月华的变化,冉夏生和冉莹莹都看在了眼里。
冉夏生握住她的手:“月华放心,有我呢。”
看到宓月华的变化,冉莹莹也咧开嘴笑了。
人都是成长的,娘也一样。
她冷笑:“他们要敢来,那就等着迎接我的怒火吧。”
既然想要作死,那就要承担作死的后果。
不是想来拆散她的家庭吗?想要来控制他们二房吗?
那就来吧,到时候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