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拯救残疾大少完

“草色全经细雨湿。”

“草绿湖南万里情。接。”

“草绿裙腰一道斜。该你了。”

“……”

因为说了太多草,卿衣和系统你一句我一句地进行背诗接龙。

直到背得差不多了,卿衣不知第多少次地问:“我醒了没有啊?”

系统说:“没有。”

卿衣:“唉。”

系统:“唉。”

父女俩相对叹气。

卿衣百无聊赖地蹲着。

经过系统的调查,这次车祸是实打实的意外,并没有任何暗中下手的痕迹。但无可避免的,初星的身体自发陷入PTSD,导致属于卿衣的意识是清醒了,替身却仍然处在沉睡状态。

这种情况太过特殊,饶是系统都无法操作,只能等身体脱离沉睡状态。

“还好我跟你绑定了,”卿衣对老父亲说,“不然换成我自己呆在这里,我得无聊死。”

老父亲应道:“嗯,这就是绑定系统最大的好处。”

不管任务者去哪——比方说眼下,卿衣的意识被迫和替身分离开来,她看不到外界,也无法感知,只能默默等待替身清醒的这种情况,有老父亲陪着,无疑能让她缓解不少。

当然,也不乏有独来独往的任务者,或者说太自强自立,不需要系统——最好的例子就是左知年。

据老父亲以前打探到的,Z从新手到传说级,一次系统都没绑定过。

包括现在,Z也仍旧没有绑定的系统。

“绑定有绑定的好处,不绑定也有不绑定的好处。”卿衣说,“我是觉得有老父亲在很好啦,给老父亲比个大心。”

老父亲接受了她的大心,也回了她一个大心,还很慈爱地摸她头顶。

卿衣顺势蹭了蹭,小猫一样。

因为不知道替身多久会醒,系统把以前买的小玩意儿找出来,一股脑儿全塞给卿衣,陪着她打发时间。

这么消磨着,过了几天,又或许是几个星期,卿衣忽然感知到一种说不出来是什么的力量,拉扯着她离开这里。

“我是不是要醒了?”她立即问系统。

系统一看,可不是。

卿衣这就任由那种力量把自己拉走。

很快,与意识形态的轻飘飘的感受不同,卿衣感到自己逐渐变得沉重,正是替身终于结束沉睡的状态。等到适应了这种沉重感,她尝试着睁眼。

才稍微动了下,就听旁边有人惊喜地说醒了。

听出这声音是表姐的,卿衣彻底睁开眼。

入目一片漆黑,这双眼睛还是看不见。

“初星,身上难受不难受?”表姐的声音比刚才更近了,“头疼不疼,晕不晕?”

卿衣摇头。

然后张嘴,尝试着发声:“渴。”

声音气若游丝,似乎真的睡了很久。

趁着表姐去倒水的空当,系统给替身检查了下,确定目前只是有点虚弱,才和卿衣说,距离车祸那天,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

卿衣说:“这么久。”

系统说:“我看下大佬。”

这里是柏家名下的私人医院,这栋楼更是专供的VIP豪华病房区,入住的病人不是太多,系统没花什么工夫就搜索完毕。

搜索结果显示大佬正在手术室里。

表姐倒好水过来,先把病床调整了下,让卿衣半坐起来,一边喂她喝水,一边说:“你一直在昏迷,怎么都醒不过来。要不是医生说你没事,睡够就醒了,我非得被你吓死。”

接着又说柏有纶上午进的手术室,现在还没出来。

卿衣喝了水,舒服不少。她清清嗓子问:“柏有纶的腿?”

表姐说:“就是给他的腿动的手术。”

说起来也是正赶上了。

原本就是要来医院做检查,结果在距离医院大门几十米的地方出了车祸。也用不着打电话,医院立马派人出来,担架一抬,就把两辆车上受伤的人全抬进医院。

好在车祸并不严重,像卿衣,她除去身体经过撞击,有点失血过多外,别的没什么大碍,长久昏迷也只是因为车祸重现受了刺激的缘故。

柏有纶的腿倒是又受了伤。

但也算因祸得福,当天柏有纶就做了第一场手术,今天是第二场,医生说如果这次术后效果也不错的话,治愈的可能性会再提高点。

卿衣听着,嗯了声,表示了解。

这时,医生带着护士来了。

给卿衣做了检查,确定她没事,医生嘱咐让好好休息,可以适当吃点流食,慢慢就能恢复体力。

医生走后,表姐问:“想上厕所吗?饿不饿,我让人给你买点吃的?”

卿衣说:“饿。”

表姐这就对守在外面的保镖说了声,让去买些粥之类的流食。

之后表姐扶着卿衣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保镖已经把粥买回来了。

卿衣睡了太久,没什么力气,表姐一勺勺地吹凉了喂她喝粥,喝完问要不要到楼下的花园里走一走。

卿衣说:“我想看柏有纶。”

表姐说:“他还没出来。”

卿衣说:“我等他。”

表姐这就扶她出了病房,往手术室那边去。

手术室外,柏母正坐着等待。

见卿衣过来,柏母立即站起来,问:“什么时候醒的,刚刚吗?”

卿衣点头。

柏母问:“让医生看了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没事,慢慢恢复就行。柏有纶还没出来吗?”

“还没有。不过刚才有个护士出来,说手术快结束了。”

“那我和您一起等吧。”

“你刚醒,能坐得住吗?”

“能。”

卿衣都这么说了,柏母搀扶着她坐下,一起等柏有纶出来。

果然,不久后,指示灯由红变绿,手术结束。

再等了会儿,柏有纶被推出来,柏母上前,一边听医生说话,一边看柏有纶。

这次手术给打的半身麻醉,柏有纶脸色有点白,状态不是很好,不过眼睛却很亮。等到望见卿衣,他眼睛更亮了。

“卿卿。”他喊她,苍白的脸上扬起个笑来,“你醒了。”

卿衣嗯了声,被表姐扶着,跟在后头往病房里走。

等到病房里安静下来,人都出去了,卿衣摸索着坐在床畔,伸手摸柏有纶。

柏有纶靠近她的那只左手正在打吊针,他不由伸出右手,主动让她摸。

她摸到了,仔细感受一下,问:“你手好像有点肿?”

柏有纶说:“嗯,昨天吊了好几瓶水。”

卿衣说:“疼不疼?”

柏有纶说:“疼。”顿了下,“你多摸摸,我就不疼了。”

卿衣依言把他的手摸了又摸。

还低下头,轻轻碰了碰。

那蜻蜓点水般的触感一触即离,柏有纶却笑:“谢谢卿卿,真的不疼了。”

卿衣说:“手不疼了,腿呢?你麻醉药的药效快过去了吧?”

柏有纶说:“嗯,现在已经开始有点疼了。”

卿衣说:“医生刚才有开止疼药,现在要吃吗?”

他说:“你才是我的止疼药。”

她不知道,过去这些天里,看她日复一日地昏睡,不管怎么叫她,她都没点反应,他心里有多害怕。

他甚至有种她再不醒过来,他可能会就此失去她的感觉。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好像他曾经经历过许多次。

好在她醒过来了。

“卿卿,”柏有纶突然就有点感慨,“还好你没事。”

卿衣听着,顺着他的右手摸到他肩膀,再摸到他嘴唇,然后抬起身体凑过去,闭眼亲了亲他。

他也闭上眼。

并不深入,浅尝辄止。

“实在很疼的话,记得告诉我,”卿衣不放心地说,“不能硬撑。”

柏有纶说:“那你得多亲亲我。”

卿衣说:“好呀。”

她依言多亲他。

亲到侧脸,觉出一点湿意,是汗。疼出来的汗。

卿衣转头喊人。

正在外面和柏父通话的柏母闻言进来,得知柏有纶开始疼了,柏母立即倒水,给柏有纶吃了片止疼药。

然后也不打扰他们两个,继续在外面通电话。

止疼药的药效发作需要时间,卿衣怕柏有纶疼得受不了,给他亲了好多下。

直等柏有纶说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他不怎么疼了,卿衣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

她是真没想到,原来最普通的亲亲也能这么累。

卿衣坐回去,捧着水杯补充水分,想柏有纶这治腿是正式开始了,她也得努把力才是。

不然回头柏有纶站起来了,她却还是个瞎子,瞧着就不般配了。

于是柏有纶接受着术后疗养,卿衣一面在医院里陪他,一面和系统仔细研究初星的资料,试图从那段过往中挖掘出有用的内容。

但事实证明,卿衣再共情,再翻来覆去地体会初星的痛苦,也无法让这具身体摆脱过去。

感同身受——

终究只是一个词语。

这世界上生来死去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个体都有属于自己的思维方式,谁都无法真正地了解谁,同样的,谁也无法完整地替代谁。

所以,初星是初星,卿衣是卿衣,卿衣与初星这具替身的契合度再高,她也终究不是初星。

想通这点,卿衣没再执着这双眼睛。

但她心态却变得更好了。

受她感染,柏有纶的状态也越来越好。

不久,柏有纶动了第三场,同时也是最后一场手术。

手术非常成功。

主治医生说只要好好进行复健,往后别说是走路、跑步,再激烈点的运动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的回答,无疑让柏家上下欣喜万分。

柏母更是抱着卿衣哭了一场,说如果没有她,他们可能要过很久,或许一辈子都等不到这一天。

“这不算什么,”卿衣安慰柏母,“等柏有纶真的站起来,您再哭也不迟。”

柏母听着,破涕为笑。

之后展开复健,从最开始在机械的帮助下进行轻量的锻炼,到后面在水中走路,到现在,柏有纶可以拄着拐杖,慢慢地前行。

他站起来了。

这天,柏有纶丢掉拐杖,尝试自己走路。

卿衣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他。

听他的脚步声,一步,两步,卿衣正要笑起来,就听声音一变,他摔倒了。

卿衣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

刚跑到柏有纶面前,她还没伸手,就见他抬起头来,五官不能更俊秀。

注意到她的目光,柏有纶一怔。

当即也不理会自己的腿了,他一把按住她的肩,说:“卿卿,你能看见我了?”

卿衣闻言,眨眨眼,再眨眨眼。

那一瞬间,波光流转,不能更生动。

于是柏有纶就在她眼睛里,看见了星星。

……

上天眷顾世人。

上天也不眷顾世人。

我们都是被抛弃的,

得不到怜悯,只能自救、彼此救赎。

你不知道,

我原本看不见这个世界,

直到我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