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拯救残疾大少5

或许是因为柏有纶有了自己的星星,又或许是因为穿袜子捂着脚太热,总之今天卿衣脚踝裸露着,星星光明正大的。

而打从坐到她身边起,到得现在,柏有纶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的星星看了好多次。

那么个眼神……

那么个表情……

璇璇觉得初星说得对,柏有纶这个样子,可不就是传闻中的痴汉。

好在柏有纶看归看,始终没上手,璇璇就也没过来。

喝完最后一口奶昔,璇璇开始核对本月的账单。

同时竖起耳朵继续听橱窗那边的对话。

“拍我干什么?”卿衣说,“我一个瞎子,有什么好拍的。”

柏有纶说:“我也是个瘫子。”

卿衣说:“所以?”

柏有纶说:“瘫子和瞎子,这样的搭配不是正好?”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不过卿衣还是秉承着纯洁的人设,一副没听懂他意思的模样,答道:“是正好。可这和你拍我有什么关系呢?”

柏有纶说:“我手里只有我自己的照片,没有你的,我搭配不了。”

卿衣说:“这样啊。”

柏有纶说:“可以拍吗?”

卿衣说:“可以。不过你要把我拍得好看点。”她说,“我这两年好像一直没拍过照片……你洗出来,记得给我几张。”

听见这话,认识第三天,柏有纶总算笑了下。

这一笑,他眼里的死气沉沉被打破,多出些别样的光彩来,恍惚竟有点出事前的意气风发。

他笑着说:“好,我绝对会把你拍得很好看。”

话音刚落,保镖已经把轮椅推了过来。

柏有纶坐到轮椅上,自己操控着找了个最好的距离和角度,从保镖手里接过昨天刚买的相机,稍微调整几下,就对卿衣说他要开始拍了。

卿衣说:“我需要摆个什么姿势吗?”

柏有纶说:“摆不摆都可以。”

说话间,咔嚓一下,他已经先拍了张。

卿衣没料到他这么快就拍了,忙问:“难看吗?”

“不难看。”

柏有纶低头看着相机里的图片。

清晨的阳光柔和,坐在橱窗前的少女也柔和。她喝着奶昔,晃着小腿,目光并未对准镜头,却让人觉得她就是在往镜头这边望。

那种无巧不成书的绝妙构图,让本就好看的少女显得更好看了。

“我继续拍,”柏有纶抬起头来,再度把相机举到眼前,“你怎么样都可以。”

“哦。”

他都这么说了,卿衣也就没做表情没摆姿势,就那么继续喝奶昔,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

脚踝上的星星随着她晃腿的姿势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镜头里耀眼得很。

柏有纶拍了很多张。

连卿衣喝完奶昔,从橱窗台子上跳下来的那一瞬间,都被他抓拍到。

这么持续拍下来,他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眼睛也有点发红,俨然那些被模特激发了灵感,完全沉浸于艺术中的摄影大师上身,按快门的频率更快了。

还是卿衣觉出他状态不对,摸索着朝他走过来:“柏有纶?你拍好了吗?”

他这才从沉迷中惊醒。

“……拍好了。”

柏有纶放下相机,深呼吸几次,彻底冷静下来。

他把相机交给保镖,接着转动轮椅,往卿衣那边走。

卿衣正停在一排书架前。

听到他靠近,她手按在书架上,问:“你没事吧?”

柏有纶说:“现在没事了。”

卿衣说:“没事就好。”然后随口说,“光让你拍我,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呢。”

柏有纶听着,攥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放。

“摸吧。多摸几遍,就知道我长什么样了。”

听见这话,收银台的璇璇立马抬眼望过来。

却见卿衣已经放心大胆地开摸。

先是摸过额头,鼻梁,嘴角,接着是耳朵,脖子,喉结。

最后连肩膀和锁骨都摸了。

这一盲人摸象,不,盲人摸人的姿态,看得璇璇眼角直抽抽。

璇璇忽然就觉得,和眼下这么一幕相比,之前柏有纶上手摸脚踝,好像也不算什么?

璇璇把注意力放回到账单上。

而卿衣摸完这么多还不算,又转手上移摸柏有纶的脑袋。

那仔细程度,几乎把柏有纶头顶有没有发旋都摸了出来,才意犹未尽地收回手,说:“我大概知道你长什么样了。”

柏有纶说:“我长得不丑。”

卿衣说:“嗯,不丑。你在学校的时候,班草或者校草吧?”

柏有纶说:“差不多。”

卿衣说:“唉,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也是校花级别的。”

前校草瘫了双腿,前校花瞎了双眼——

这有点同病相怜了。

卿衣唏嘘着,转身坐回橱窗台子上。

见她好像要把自己和橱窗黏在一起,柏有纶问:“你天天在店里,没想过出去走一走吗?”

卿衣说:“出去太麻烦啦。”

不仅麻烦自己,也麻烦别人。

她把初星以前出门的经历一说,柏有纶听后,说:“我不嫌麻烦。我带你出去?”

卿衣说:“不要。我嫌麻烦。”

柏有纶说:“不麻烦的。”

卿衣还要再拒绝,就听他说今天多云,太阳被挡住了,气温不高,正适合出门。

还说外面好多店都出了新款甜品,有的连他家厨师都做不来那样的味道,如果不吃,过季就吃不到了。

又说今晚市中心的广场,音乐喷泉那儿有免费的小型露天演唱会,到时候还会放烟花,非常热闹,错过的话,可能会留下点小遗憾。

柏有纶说了很多。

卿衣听得有点意动。

但她还是说:“我看不见,你也不能走路。”

况且人多的地方总归不太安全,万一又出了什么意外,一瞎子一瘫子的组合,自救都没办法。

卿衣说出自己的担忧。

柏有纶说:“没关系,我会安排好的。”

卿衣说:“你确定?”

柏有纶说:“确定。”

考虑到他是大佬,大佬这么有底气,肯定是有足够的保障,卿衣说:“那你安排吧,”她抱起吃了一小半的糖盒,模样柔美又乖巧,“我听你的。”

柏有纶说好。

他转头对保镖说话,这就开始安排了。

大少主动开口,保镖有点惊讶,下意识看了卿衣一眼,然后二话不说,立即拿出手机打电话,把大少的安排吩咐下去。

这中间不忘往柏家也去了个电话。

保镖刚说了句大少主动带人上街玩,那边接到电话的柏母惊呼一声,连连问真的假的。

保镖说真的。

柏母却有点不太相信,说让大少接电话。

柏有纶接了。

“妈,”他坐在轮椅上,看着因为待会儿就要出门,正被璇璇拉着抹防晒霜的卿衣,“嗯,是真的,我想带她出去走一走。”

柏母说:“好,好,多叫点人跟着,千万别走散了。”

柏有纶说:“我知道。”

直等挂了电话,柏母也仍觉得不可置信。

她甚至掰着手指头算了又算,这才三天。

那个叫初星的女孩子,这么神奇的吗?

柏母有心想亲自去看一看,但思索良久,还是按下了这个心思。

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柏母想。

一番紧锣密鼓的安排后,卿衣戴上遮阳帽,还戴了副墨镜,才被扶着往外走。

于是表姐刚到书店前,就撞见卿衣从店里出来。

注意到扶着初星的女人和柏有纶那个保镖差不多,估摸着也是个保镖,表姐问:“初星,你去哪儿?”

卿衣说:“跟柏有纶去中心广场听演唱会。”

表姐说:“就你们四个?”

女保镖扶她,男保镖推柏有纶?

柏有纶说:“还有别的人。”

表姐知道以柏家的能力,动辄是不会再让柏有纶出事的,但毕竟是自己表妹和他一起出门,表姐就还是打了电话,把家里的保镖叫来两个。

等家里的保镖过来,表姐嘱咐好一番,才不太放心地目送他们离开。

因为这次出门就是为了让卿衣到处走走,柏有纶也没坐车,陪着卿衣慢慢地走。

卿衣起初还有些不太适应。

走过两条街,她总算习惯踩盲道。

慢慢的也不用女保镖一直扶,除非是没有铺设盲道的地段,她自己就可以顺着盲道走,越走越轻快。

柏有纶望着她,不自觉又笑起来。

到他说的贩卖新款甜品的店,他喊住卿衣,让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卿衣说:“我不累。”

他说:“后面还得走很久。”

卿衣想想也是,被引着进了店,坐到靠墙的位置。

而他们这一行人,少女失明,少年残疾,外加几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保镖,这样奇特的组合让得周围有意无意地投来目光,还有的小声讨论起来,内容全在围绕着他们。

卿衣没理会。

柏有纶也没理会。

两人自顾自说着话,等甜品端上来了,卿衣还没问勺子在哪,柏有纶已经拿勺子舀了,递到她唇边。

“张嘴。”他说。

卿衣说:“你喂我啊?”

柏有纶说:“嗯。”

卿衣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需要人喂。”

柏有纶说:“你再不张嘴就化了。”

卿衣只好张嘴。

柏有纶问:“好吃吗?”

卿衣说:“好吃。你也吃。”

柏有纶说好。

而张了第一次嘴,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柏有纶一勺勺地喂她,偶尔也用另外的勺子舀给自己吃。

满满一碟子甜品很快见了底,他们出了这家店,继续慢吞吞地轧马路,往中心广场走。

到中心广场的时候是傍晚,卿衣看不见,只能凭着听觉,和柏有纶给她描述的,知道现在的广场上人很多,都是来听演唱会的。

“马上天黑,音乐喷泉会和演唱会同时开启。等演唱会进行到**,就开始放烟花,”说到这里,柏有纶微妙地停顿了下,“我把烟花录下来,等你眼睛好了,就能看。”

卿衣说:“你也觉得我眼睛会好啊?”

柏有纶说:“一定会的。”

天色越来越暗,人也越来越多。

夜幕正式降临的那一刻,音乐响起,欢呼声铺天盖地的,卿衣被震得耳朵有点不舒服。

听觉太灵敏,让她有种好像四面八方都被包围了的感觉。

她下意识捂住耳朵,往柏有纶那边躲了躲。

柏有纶见状,立即伸手捂上去。

半分钟后,卿衣适应了这种动静,她动了动手,柏有纶问:“好了?”

“好了。”

柏有纶松开手。

他们开始欣赏这场演唱会。

而正如柏有纶所说,演唱会进行到**,“砰”的一下,开始放烟花了。

顿时欢呼声更响,卿衣又捂住耳朵。

不过这回她是笑着的,还大声问柏有纶有没有录像。

柏有纶大声回答正在录。

他举着数码相机,录了烟花,录了喷泉,录了演唱会,最后转了方向,录卿衣。

录她捂着耳朵笑的样子,录她跟着音乐唱歌,录她突然朝他望过来,眼里像是落了星星。

那一瞬间,他生出个很莫名其妙的念头。

——她是初星,可又不是初星。

至少他不想叫她初星,而是……

“卿卿,”柏有纶这么喊她,“开心吗?”

“开心!”

她摸索着伸手过来,笑容而更加明朗。

她问:“你开心吗?”

柏有纶说:“开心。”

卿衣说:“下次还一起出来玩啊?”

柏有纶说:“好。”

录了足够的时长,柏有纶放下相机。

注意到她手还在轮椅上没有离开,他犹豫了下,慢慢握住。

紧紧的。

……

又是一个清晨。

书店里安安静静的,柏有纶坐在橱窗台子上,轻声念书。

念给他自己,也念给他身边的少女。

“夏天,如果这条街没有鞋匠,我就打赤脚,站到太阳下看太阳……”

“……太阳,当年基督入世,他也在这阳光下长大。”

柏有纶合上书。

他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空无一人的收银台。

不同于以往璇璇会特意来得很早,在收银台那儿盯着柏有纶,打从卿衣被柏有纶带出去玩,后面也时不时地继续出去,璇璇坚持着盯守半个月,就再没早到过了。

表姐也再没让家里的保镖跟着。

很显然的,正如柏父柏母乐于看柏有纶出门,璇璇和表姐也乐于看卿衣出门。

无论是家人,还是亲戚,抑或朋友,总是希望他们能敞开心扉,回归到最本质的初心,重新拥抱这个世界。

人生在世,最根本的,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柏有纶收回目光。

卿衣这时说:“柏有纶,你变了。”

柏有纶说:“哪里变了?”

卿衣说:“你念书有感情了。”

以前念的那些诗,哪怕他英文发音非常标准,好像广播一样,可没感情就是没感情,再让人听着心湖变得宁静,也仍旧是没感情。

今天这首就和之前的很不一样。

没有读得抑扬顿挫,更没有运用朗读方面的任何技巧,可偏偏让卿衣觉得,他在念的时候,感情很充沛。

他是真的在念这首诗。

“你变啦,”她笑起来,为他这好的改变感到开心,“坚持下去,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柏有纶没说话。

他看了她很久。

直到卿衣问他怎么了,他终于开口。

“你……”他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下去,“你没有男朋友吧?”

卿衣说没有。

不过柏有纶问这话的意图太明显,再单纯的人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卿衣很自然地反问他:“你想当我男朋友?”

柏有纶嗯了声。

“我可能是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他语气很平淡,藏着点不易被察觉的心跳感,“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发现我想更靠近你,也想更了解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可以吗?

——哪怕他是个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