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再下意识朝落地窗外看去。
天已经很黑了，小花园里的灯早早开了，灯光下，被佣人们精心侍弄的花朵在晚风中轻微摇曳。瞿再目光掠过那些花，很快停驻在与他隔着半个国度的距离，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身上。
“……卿卿？”
瞿再站起来，放在腿上的手机掉下去，连带着塞在耳朵里的耳机也掉了。他没管，只抬手揉了下耳朵，往落地窗走。
走到窗前，他把手贴上去，隔着玻璃看她。
他眼里有着很明显的茫然。
刚刚她还在和他打电话。
这真的是卿卿吗？
清楚地望见他那迷茫的小眼神，卿衣笑了笑，随即朝他晃了晃手机，挂断通话，嘴唇比出“开门”两个字。
瞿再犹豫一瞬。
他回头看向掉在地上的手机，之前还是黑屏，此刻屏幕亮起来，显示通话已结束。
真的是卿卿。
瞿再瞬间高兴起来。
他立即离开落地窗，过去要给卿衣开门。
有佣人正在客厅整理新插上的花，见瞿再往大门走，问：“这个时候出去吗？晚饭马上就做好了。”
瞿再说：“我不出去。”他正要开门，却忽然想起什么，对佣人说，“榨两杯橙汁送到我房间。晚饭也送。”
佣人听了，立即放下手里的剪刀，去厨房榨橙汁。
确定客厅里除自己之外再没第二个人，瞿再这才打开门。
卿衣果然在门外。
“卿卿快进来，”瞿再小声说，“快上楼。”
尽管并不清楚卿衣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横跨半个国度来到这里，但瞿再还是很快理清逻辑，他不能让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看到她。
哪怕家里早有人私下说，卿衣是不是在部队接受了类似于超人计划的秘密实验，才会这十几年来都没什么变化。
瞿再想着，把卿衣拉进来，连鞋都没让她换，直接带着她往楼上跑。
二楼走廊没人。
三楼也没有。
瞿先生和瞿太太今晚飞去外地参加酒会了，家里就瞿再自己，佣人自然也少。
跑到卿衣卧室前，瞿再刚要推门进去，却临时刹车，转而带卿衣进了位于对面的自己的卧室。
“不能让大家发现卿卿回来。”瞿再小口小口喘着气，解释道，“卿卿可以在我这里。”
卿衣关上门，慢悠悠环顾了一圈他的卧室。
不同于绝大多数孤独症患者习惯刻板的一成不变的环境，瞿再的卧室很规整不错，不过这个角落里竖着个小型智能机器人，那个区域里贴着他最感兴趣的艺术海报，地板上也铺着米色地毯，整体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的房间，温馨又干净。
卿衣蹬掉脚上的鞋，踩着地毯走到床边坐下，朝还杵在原地的瞿再招招手。
瞿再立即过去。
他挨着卿衣坐下来，脸颊因为刚才的奔跑显出一点潮红，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明亮。他上上下下打量卿衣好一会儿，确定了什么似的，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她的手。
纤细的，柔软的，有温度的。
是真的。
“卿卿累不累？”他问，“休息吗？”
卿衣说不累。
她屈指勾了勾他手心，有点湿，他竟然出汗了。她不由问：“再再很紧张吗？”
“不紧张。”
“那再再手心怎么出汗了？”
“因为期待。”
“期待？”
“可以亲卿卿。”
瞿再说着，目光专注地看她。
他说想她，她立即回来，出现在他面前。那么他说想亲她，她也同意。
他这样想着，毫不犹豫地凑过去，就准备亲。
卿衣还没反应，就听“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是佣人上来送橙汁和晚饭了。
瞿再只好停下来。
橙汁是两人份的，晚饭却只够一人份。瞿再知道卿衣吃不吃东西都无所谓，他先尝了几口，味道很好，就把筷子塞进卿衣手里，让她也吃。
卿衣却把筷子还给他：“我不饿。你好好吃饭。”
瞿再听话吃饭。
卿衣则在喝完橙汁后，起身打开瞿再的衣柜，从里面捞出一套明显是她穿的睡衣。
——她卧室的衣柜里也有瞿再的睡衣。
甚至和她卧室相连着的小卫生间里，也放着属于瞿再的牙刷、毛巾、浴巾等。
同样的，瞿再这里的卫生间也放有她的东西。
以前还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毕竟在卿衣看来瞿再就是个小孩，谁能拒绝得了小孩那眼巴巴恳求自己的样子？现在却不能觉得不妥，因为小孩已经不再是小孩，而是个成年人，会主动表达想法的成年人。
两个成年人的房间里充满着彼此的气息与痕迹，怎么想怎么暧昧。
卿衣隐约觉得今晚可能会发生什么。
不过她也没想过拒绝。该来的始终会来，她还记得她的任务是攻略。
当然最主要的，是瞿再不仅没长残，他身材也逐渐有模有样起来。卿衣观察过好多次，修长柔韧，六块腹肌整齐漂亮，是她喜欢的款。
卿衣拎起睡衣，说：“我去洗个澡。”
“好。”
瞿再抬眼盯着她的背影。
直等卿衣进了卫生间，门被关上，再看不见了，他才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哪里。
他抿起唇角，露出个满含期待的笑。
喝完橙汁，收拾好碗筷，瞿再开了点门缝，看外面没人，才把餐具端出去放到地上。做完这些，他立即关门反锁，速度快得跟做贼似的。
洗完澡出来的卿衣见他这个样子，顿时笑弯了眼。
还是这么可爱。
“再再去洗澡吧。”她边走边擦头发，“水温正好。”
瞿再依言去了。
出来的时候，卿衣坐在写字台前，翻他白天看的原文书。
注意到他不仅仅是看书，不懂的地方会做标记，感到有意思的地方也会圈出来，本就很厚的原文书愣是被便利贴塞得又厚了一倍，足见他的用功。
听到脚步声，卿衣正要夸他，他伸手过来合上原文书，说：“不看。”
“好，不看。”
“看我。”他说，“我好看。”
卿衣没忍住，又笑了。
她身体往后一靠，靠上椅背，头顺势仰起来，刚好和低头看她的瞿再对视。
这一对视，卿衣收回要说的好看，换成：“虽然迟了，但还是要祝再再成人礼快乐。”
瞿再说：“谢谢卿卿。礼物呢？”
卿衣说：“我这次回来除了手机，别的可什么都没带。先欠着吧。”
瞿再说：“不许欠。”
卿衣说：“好吧。你想要什么？我现在给你买。”
她正要拿手机，却被瞿再按住了。
瞿再一手按在她肩上，另一手放在她下颚上，让她继续看着他。
这样的角度，能看清他眼里流光溢彩，星星一样。
他说：“想要卿卿。”
卿衣闻言，心里啧了一声。
听这话说的，谁教他了吗？
他又说：“卿卿是礼物。送给我。”
说完低下头，吻上她嘴唇。
很青涩，也很温柔的一个吻。
他慢慢试探着，像小孩子，明明满怀好奇，却又十足的小心，生怕稍微莽撞那么一点，最宝贝的东西就要飞走似的。
好在卿衣没有推开他。
她并不抗拒他。
她还是像以往每次那样，接受他的一切。
瞿再吻得更小心了。
直等他手沿着卿衣领子往下伸，才见她睁开眼，细眉微挑，似笑非笑的。
她问：“谁教你的？”
她问的不明确，好在瞿再听懂了，很坦诚地答：“小电影。”
“谁给你看的小电影？”
“我自己看的。”他回答完，问，“卿卿，这样不可以吗？小电影里都是可以的。”
卿衣说：“你也说了是小电……”
最后一个影字淹没在唇齿间。
没有任何人教导，全靠自己自学成才的瞿再直把她亲得发不出半点声音，才弯腰抱起她，放到床上。
然后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几个小东西。
卿衣望见了，问：“你买的？”
瞿再点头。
他说：“卿卿第一次想用哪个？”
竟是完全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卿衣对此琢磨了下，在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是不会管别人的看法的。这个定理放在她身上也一样。
好比刚才，他想亲就亲了，他不会害羞，也不会忐忑，就只是很单纯的亲，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只要和他有关，她就会全盘接收，所以他怎么样对她都可以。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会征求她的意见，而非全然按照他的想法来。
于是卿衣仔细瞧了瞧，挑了其中一个。
瞿再这就把其他的放到一边，撕开被选中的。
卿衣微微眯起眼。
这画面冲击力未免太强了点。
卿衣第一反应就是关灯，却想起关不关灯对丧尸王来说都一样，她只好闭上眼，感受着他压下来，身躯年轻又鲜活，那激情满涨着，几乎要成实质性地溢出来。
“卿卿，我好喜欢你。”黑暗中，她听见瞿再轻声说，“好喜欢好喜欢。”
……
早晨六点。
瞿再准时醒来。
他正要起床，却忽然记起昨晚卿衣回来，连忙转头，还好，她还在。
“卿卿，”见她睁开眼，瞿再立即问，“你什么时候走？”
“马上。我是临时请假离开基地的。”
瞿再听了，也没遗憾或是生气，只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你这个月休假吗？”
卿衣摇头说不知道。
日常训练还好，休假时间到了就能回来。可如果突然有紧急任务临时下达，那就只能把休假往后推。
“没关系，我等你。”瞿再说，“我会很听话的。”
卿衣定定看他一眼，抬手勾住他脖子亲他。
她的再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