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弘续在观察日记里的那两段话，没多久就被卿衣注意到了。
注意到的那一瞬间，卿衣有种很熟悉的既视感。
目前只经历过两个世界，加起来不到二十年，卿衣的记忆还可以，没错乱到需要系统插手的地步。所以没记错的话，前面左知年那个世界，她也是得了类似的两段话。情话。
卿衣立即问系统，不同世界的大佬，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系统正在晒日光浴，闻言墨镜都歪了。
“不可能吧？”系统扶着墨镜坐起来和卿衣视频，“左知年和燕弘……恕我直言，他俩除了身材都不错之外，哪里像啊？”
卿衣说：“真的没可能吗？”
她把观察日记拿近了，好让系统看清楚那与左知年的情诗十分相近的两段情话。
这么一看，相近的格式，相近的字里行间的表白，以及那相近的独属于爱情的酸臭味，系统突然也有点不太确定了。
他说：“你等等，我去检索帖子看看。”
系统去灌水区，卿衣也去交流区，按照关键字检索帖子。
这一检索，果然出来不少相关帖子。
什么“818那个为了砍我追着我跑了整整7个世界的病娇男主”，“秀恩爱：途经奇幻世界随手救下的一只小史莱姆后来成了我老婆o(*￣▽￣*)o”，还有“实惨本惨！到处开修罗场的海王被拥有特殊的化身技巧的大BOSS教做人”等，各种花样百出。
不过身为老油条，深知很多帖子都是只能看标题不能看内容，系统挨个点进去看完，再结合以前卿衣给他看的那个讲述攻略目标的手段的帖子，最终得出结论，似乎是有可能的。
系统心事重重地离开灌水区。
他抬头看向视频里的卿衣，就见她微微皱着眉，显然是得出和他差不多的结论。
系统不由问：“如果左知年和燕弘真是同一个人，你要怎么办，放弃任务，还是……？”
卿衣听了，眉瞬间一松。
她抬了抬下巴，很有些小骄傲的样子。
她说：“为什么要放弃任务，他算老几？”
系统想了想：“他是大佬，应该算老一？”
卿衣：“那又怎么样？我放弃他也不会放弃积分。”
系统：“好！这才是一个天然渣，不是，一个任务者应该说的话！”
卿衣：“不过我现在有个想法。”
系统：“说。”
卿衣：“一般情况下，一个男人被同一个女人接连抛弃两次，多多少少都会对这个女人失望吧？”
何止是失望。
恨不得掐死对方的心都有。
系统把自己代入进去，设身处地地想象了会儿，待想到女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被男人折磨至死，严肃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等着，我明天就回来。”
此时的老父亲俨然已经把对前女婿和前前女婿的欣赏维护之情忘了个精光。
卿衣却摇头：“不用。你继续玩，什么时候我想走了，我再告诉你。”
系统说：“诶？”
卿衣说：“我现在对燕弘的身体还抱有新鲜感，不太想走，等什么时候腻了再说吧。”
系统：“……”
好的。
系统现在无比相信，一旦男人得知女人接连两次抛弃自己都是因为同一个缘由，那岂止是要掐死折磨死，是个人都得像那个帖子标题写的，不追上几个世界不罢休。
系统还想再劝，让卿衣别太浪，不然真翻车了不好收场，那边卿衣关掉视频，随手合上观察日记。
她坐在那儿沉思片刻。
随后像什么都没发现的没事人一样，照旧馋燕弘身子，过得十分快活。
直到这天，卿衣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趴在燕弘耳边问他：“我要是哪天离开你，你会怎么做？”
燕弘说：“你不会离开我。”
卿衣说：“打个比方。”
燕弘垂眸想了会儿。
当初那个当面批判燕弘的教授被开除后，那所高校转而特聘燕弘为历史系客座教授，燕弘有空就过去讲课，古代太子与现代教授的身份糅合到一起，气质独特极了。此刻他这么一垂眼，标准的睫毛精，卿衣瞧着瞧着，莫名品出点左知年垂眼时的味道。
之前没发觉燕弘和左知年是同一个人还好。
现在这一发觉，卿衣才恍然燕弘其实有不少小细节都和左知年有相似之处。
这时燕弘一抬眼，说：“我会跟着你。”
“嗯？”
“你去哪，我跟到哪。一年，两年，三年，直到你重新离不开我，你就还是我的。”
这回答让卿衣瞬间想起左知年也说过类似的话。
——又是相近的两段话。
这下卿衣完全可以肯定，燕弘和左知年就是同一个人。
错不了了。
但凡稍微厉害点的攻略目标，都能做出强留任务者的举动，那么像她眼前这个男人，被誉为大佬中的大佬，他跟在她身后，好像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
于是卿衣笑了笑，梨涡甜得很：“这样啊。”
燕弘有被甜到。
他不由靠近，亲在那梨涡上。
卿衣由着他亲。
然后当晚就联系系统，让老父亲带她脱离这个世界。
系统老早就结束假期提前回来，一直在暗搓搓地等卿衣发话。
这会儿真听到这话，系统没能忍住，心肝先颤了几颤，才问：“现在就走？不再多留两年？”
卿衣：“不留。”她眯了眯眼，神色有点冷，“我倒要看看下个世界会不会还是他。”
攻略型任务向来多，光是经过系统筛选出来专对大佬的，都多达几十页。
卿衣在这么多任务里挑到燕弘的世界实属偶然，结果就这样还能碰到同一个人，卿衣很有理由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譬如能够追踪她行迹的信号之类，否则怎么能在系统切断全部链接后，还这么恰好的继续担任她的攻略目标？
基于此，卿衣怀疑这个男人并非真正的大佬，而是个和她一样的任务者。
据她所知，总局里不是没有以角色扮演为主的任务，只是限制太多，没哪个任务者敢接。
“下个任务我还要使用替身。”卿衣说，“要最新一批制造出来的。”
系统心肝又颤了颤，莫名有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但卿衣都这么决定了，系统说再多也没用，只好小心翼翼地操作着，先切断卿衣和替身的链接，再切断卿衣和这个世界的信号链接。
刚切断，卿衣说：“你多检查检查。”
系统依言再三检查。
确定没留下任何痕迹后，老父亲特地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见实在是没发生不该发生的动静，才带卿衣去任务点交任务。
任务点一如既往的人多，卿衣和上次一样等在积分排行榜下。
等着等着，周围有惊呼声响起，卿衣循声一看，是排行榜有变动了。
这次的变动是排在第五的Z。
只见这个传说级任务者的名字闪烁着光芒，很快就上升一名，把原先的第四给干掉了。
周围人齐齐震动。
“Z到底在做什么任务啊啊啊啊！”
“不行了我好酸，Z上次从第六爬到第五后，积分根本没再动过吧，这回一动就爬到第四，到底是什么任务能一次拿这么多积分？”
“卧槽传说级的积分攒这么快的吗，Z真的没有开挂钻空子？”
“举报！投诉！对不起我也不想红眼病，可现实逼得我不得不红眼病！”
“哈哈哈你们想多了，传说级要遵守的规定比咱们这种小虾米多多了，积分升这么快，肯定是完成那种咱们拼死拼活都搞不定的高难度任务。”
“是啦是啦，Z那种人，他才不屑玩开挂。”
卿衣敏锐地抓住这句话里的重点。
她立即问对方：“你认识Z？”
对方和卿衣一样也是个任务者，闻言很爽快地答：“不认识，传说级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这种渣渣怎么可能会认识……就有幸远远见过一次。”
“那Z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男人。”
“你知道Z的真实姓名吗？”
“不知道。那种传说级，能见个影子就是走了大运了，哪能连人家叫什么都知道。”
卿衣点点头道谢，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时系统回来，还没说这次任务得到总局嘉奖，额外奖励了好些积分，就听卿衣说：“你能想办法打听和Z有关的消息吗？”
系统说：“Z？”他茫然抬头看排行榜，顿时一震，“这么快就第四了！”
照这个速度下去，会不会有朝一日Z能登顶？
自觉未来说不定能见证历史，没等系统感慨一下传说级的任务者就是厉害，卿衣说：“我怀疑Z是左知年。”
系统：“？？？”
他刚要说Z是任务者，左知年是大佬，这俩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却忽然想起那些寻常任务者连观看资格都没有的真正高难度的任务，不由心脏怦怦直跳：“一个字母而已，你怎么会把Z和左知年联想到一起？”
卿衣：“字母这个先不提。Z这次从第五升到第四，积分少说得上亿吧？”
系统点头。
上亿还算少了。
真说起来，几十亿差不多。
卿衣说：“我是新人，每次任务的保底积分就一百，成功完成任务才能翻倍。就算以后成了老手，在有加成的情况下也顶多翻十倍，不会再多了。”
哪怕像她这种，只对攻略大佬感兴趣，到手的积分比寻常新人要多，实际也多不到哪里去。
由此可得，即便她成为老手，往上说点是精英，精英的加成和翻倍会更多，但想要一爬几十亿的跨度，也是根本办不到的事。
唯有传说级的任务者可勉强一试，就这还不一定能一次性到手上亿积分。
然而Z却一下子横跨了几十亿的差距。
“什么样的任务能让Z结算几十亿的积分？”
卿衣越是分析下去，头脑越是冷静：“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我作为新人，结算的积分翻了那么多倍，总局都还得额外奖励我。假定燕弘是Z扮演的，这种任务出了名的限制多，给的保底积分也只多不少。传说级任务者的积分加成已经足够高，加上完成任务后的翻倍，以及总局再奖励奖励，够不够结算个几十亿？”
系统：“够，够吧……”
系统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思考。
卿衣说的对，燕弘这个世界的任务过于特殊了。
世界秩序从古代背景偏离到现代，总局已经放弃到连任务详情都全部空白，有这样的前提在，任务可谓是难上加难。卿衣一个小新人都能结算这么多积分，何况是Z？
换成别的任务，几十亿积分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但燕弘这个任务，还真不好说。
“退一万步来讲，燕弘就算不是Z扮演的，能接下这种任务的，也只有传说级。”卿衣又说，“积分排行榜上的传说级，就那么十个。”
从她脱离世界到现在，总局也没通知说有变动，可见她的脱离并没有给燕弘造成什么影响。
再往前推，她第一次出任务可没用替身，脱离是真脱离，左知年找到天涯海角也再找不到她的那种脱离，却也是直到现在，总局都没让她回去继续任务。
所以同理可证，扮演左知年和燕弘的那个任务者，他这两个世界的任务也都顺利完成。
而那十个传说级任务者里，最近的动静，唯有前不久Z从第六爬到第五。
那个时候，刚好是卿衣交第一个任务的时候。
这次爬到第四，也和卿衣撞上。
——太过巧合的巧合可不叫巧合。
卿衣：“Z，左知年，这字母也撞上了，你叫我怎么不去怀疑？”
系统：“草。”
系统咽了咽口水。
可别说，他现在也极度怀疑Z就是左知年。
“草铺横野六七里。”系统艰难地念完诗，“如果你的猜想是真的，那么我现在就得开始担心Z会不会在总局里给你使绊子。”
卿衣：“我不怕。”
系统：“这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
传说级任务者拥有的特权，是寻常任务者根本无法想象的。
Z今天晋升到第四，拥有的特权比排在第五时更多更广。他如果趁热打铁利用特权向总局提出点关于卿衣的要求，保不准总局还真得捏着鼻子答应。
没办法，新人再有能耐，也比不过有可能登顶的元老。
系统越想越担忧。
“那他来呗，”卿衣还是那副无所畏惧的姿态，“我等着他。”
系统：“等什么，等着他再让你踹一次？”
卿衣：“是呀。”她不再看排行榜，抬脚朝广场外走去，这次做任务时间不长，但她还是想休息，“反正你们老说我渣，我一渣到底，不是很合理吗？”
系统：“……”
系统心肝第三次颤了颤。
他下意识摸摸头顶，意外的没发凉。
于是突然就觉得，那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似乎不是针对卿衣，而是针对Z？
这样的话……
老父亲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
嘛，反正难受的不是自家闺女，想想也挺美好的。
……
卿衣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状态，准备接新任务。
系统惯例进行筛选。
没像上次那样上来就排除掉高难度的，这次系统先把长相不好的攻略目标排除掉，身材不好的也排除，最后留下来的才给卿衣挑。
于是留下来的不管脸还是身材都很养眼，卿衣挑来挑去，挑了个古代世界的小郎君。
点开任务详情，小郎君叫齐予恭，北齐王之子，打小便被送去大梁当质子，至今已有十五年之久。初始设定是一辈子留在大梁，谁知现在竟成了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还蠢蠢欲动预备回北齐，世界发展路线因此出现偏差，世界秩序也岌岌可危。
这个任务被标上了加急。
加急的意思很明显了。
一旦短期内没有任务者接下该任务，前去挽救、维护世界秩序，那么该任务在到达一定时限后，就会自主升级，成为像燕弘那种连任务详情都是空白的极有可能会被总局放弃的高难度任务。
大概是被Z的晋升速度给刺激到，卿衣不知不觉间也开始注重积分。
她先把之前兑换的天才级科研技能给退了，换回点积分，又问系统，确定加急任务给的保底积分相当可观，最后瞅了眼齐予恭的照片，让系统带她去换替身。
“这是最新送过来的替身。”系统说，“十分钟前才通过初次检查，没问题吧？”
卿衣点头。
由于是加急任务，总局紧急拨的这个新替身叫赵倾，设定为大梁郡主，自幼父母双亡，被圣上一手带大，真正的掌上明珠，娇生惯养。
——和齐予恭简直是两个极端。
卿衣却很满意：“不一样才好玩。”
她兴致勃勃地换好替身，催促系统赶紧带她去新世界，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她的想法究竟准不准确。
系统二话不说带她走。
睁眼就是古香古色又极其奢华的床帐，呼吸间也能嗅到淡淡的熏香味道。卿衣坐起来，还没再看看周围环境，旁边一直守着的小姑娘瞬间扑过来：“郡主！您醒了！”
卿衣没推开小姑娘，只嗯了声。
来时系统有把相关资料塞给卿衣，这小姑娘圆眼睛圆脸蛋，卿衣立即认出这是圣上赏赐的贴身宫女碧桃，私下里叫小桃，简单又好记。
碧桃边伺候自家郡主起身，边说道：“郡主，才宫里来信了，让您醒了去宫里一趟。”
卿衣说：“有说是什么事吗？”
碧桃说：“没有。不过奴婢悄悄打听了下，好像是圣上想为您相看夫婿……”
卿衣一顿。
这具身体满打满算已经十四岁，再过几个月就要及笄，的确是该相看夫婿的年龄。
碧桃又说：“听闻圣上这些天召见了不少年轻才俊，许是有了满意的，才让您进宫，想和您说这事。”
卿衣没接话。
碧桃也不再说话，招手让呈上刚刚出炉的糕点，伺候着卿衣用了几块，又喝了一小碗温奶，才问是不是该动身进宫了。
卿衣摇头。
她才刚来，还没见到齐予恭，哪有心思去和别的男人相亲？
甭管齐予恭皮下到底是不是Z，她可记着齐予恭那身材，宽肩窄腰，养眼又耐看，是她的菜。
于是卿衣说：“小桃，你让人给宫里传个信，就说我不乐意相看夫婿，我要离家出走。”
碧桃说：“啊？”
卿衣说：“快去。”
碧桃本就圆的一双眼当即瞪得更圆。
好在从宫里出来的人，别的不说，单单听话这方面就做得很到位。不出半刻钟，碧桃安排好去传信的人，回来正要禀报，就见刚才还好端端坐着的郡主，这会儿竟不见人影了。
碧桃先是一惊，下一瞬又镇定下来，沉稳着指挥人去找郡主。
偌大王府立即变得热闹起来。
“郡主——郡主您在哪——”
“郡主，您上个月才离家出走，怎的今天又离家出走……”
高高低低的喊声不绝于耳。
卿衣听着一咂嘴：“以前也经常离家出走？果然很有我的作风。”
系统说：“这你得感谢我，是我临时打了申请，让总局拨个和你性格最贴近的。”
卿衣：“好的，谢谢我亲爱的老父亲，么么哒。”
卿衣边么边翻墙。
奈何前头没经历过古代世界，这一翻墙，没料到长及脚踝的裙摆会被勾住，计算失误的卿衣手掌一滑，整个人往下掉。
系统正享受着女儿爱的么么哒，见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本该掉到地上的卿衣竟被人接住了。
系统定睛一看。
哦豁，瞧这宽肩窄腰，又朗眉星目，整个一俊俊俏俏的小郎君，可不正是卿衣心心念念着的齐予恭吗？
卿衣也没料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一砸就砸中个小质子。
她抬眼看齐予恭。
齐予恭也低头看她。
刚才接人的时候还没发觉，这么一看，怀里的少女长着一张极美的脸，天香国色，色如春花。
齐予恭一下就认出来，这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小郡主。
他原也是在别处见过的。
只是没有哪次能像这次这般，让他不由自主地想，传闻中的京城第一美人，原是这样的。
齐予恭尚处在惊艳中，怀里的小美人已然伸出手，捏在他下颚处。
这手也极美。
纤纤玉指，肤如凝脂，不愧是娇生惯养。
齐予恭甚至能感到她触碰着的地方有温凉之意蔓延开来，玉一样。
他还在感受着，怀中少女已然开口道：“你是谁家的小郎君？长得可真好，抱住我也不晃的……给我当夫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