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佬被我始乱终弃了完

卿衣眨了眨眼。

反应过来后,捧着花笑得乐不可支。

“学长,你这是在吃醋?”卿衣问,“就因为一个身材没你好的路人?”

左知年说:“路人?”

卿衣说:“是啊,不然怎么叫人家,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刚才那间画室,是卿衣出国前的室友和几个师兄师姐合伙开的,办得还算有声有色。卿衣回国,自然要和以前的朋友联系,室友就问她要不要来一趟,权当叙旧。

刚巧卿衣办完事,在想去哪里等左知年,闻言随口应下,然后也不耽搁,立即坐车过来。

画室里的学生普遍年纪小,都是才接触画画不久,对这个圈子一知半解,哪里听过卿衣的名头。只听老师说卿衣的画功是他们那届里最好的,拿过不少奖,学生们觉得卿衣厉害,缠着要看她画画,这才有刚才画室里的那一幕。

听完卿衣的解释,左知年说:“那也不妨碍我吃醋。”

卿衣说:“那我现在和你说清楚了,你还要继续醋下去吗?”

他摇头,却又说:“画我吧,我给你当模特。”

卿衣说:“真这么想当?”

他嗯了声:“不想让你看别的男人。”

即使对方一点都比不上他。

卿衣说好。

不过:“我得去拿画板。”

她包里就一个便签本并两支签字笔,这点装备哪里够画左知年的。

她画他,少说也得正正经经地上画板。如果他不嫌麻烦,她还想给他画油画。

于是本该直接开回家的车,半路转道去了卿衣这几天临时居住的地方。

到地方后,左知年才知道难怪卿衣昨天说的是没带钥匙,而不是没带房卡,原来她借住了她另一个室友的房子。

室友这会儿正在家,接到电话就过来给卿衣开门。

卿衣进去,还没换鞋,就发现室友眼睛黏在她身后的左知年身上,不会动了。

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室友这会儿也还是没忍住原形毕露,陡然惊呼一声:“我记得你!高岭之花!”

这惊呼简直震天响。

怀里的孩子被吓得一愣,磨牙棒都掉了。

室友却来不及顾孩子,只又惊呼道:“我记得你被卿卿甩了!”她终于看向卿衣,犹如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你这个渣女!”

卿衣:“?”

不是很懂为什么叫她渣女。

系统心道,说得好!

他情不自禁地为敢于说出实话的室友鼓掌。

却听卿衣说:“只是甩了他而已,这在正常操作的范畴内,怎么能叫渣?”

系统:“……”

系统第不知道多少次地被卿衣的话洗刷三观。

室友和系统思维神同步,也被卿衣这话震惊了下。

世上竟有如此渣女!

室友努力扳回自己被震得岌岌可危的三观,对卿衣说道:“怎么不能!这样的高岭之花,颜狗见了都只想把他供起来,谁舍得甩他!”

正待好好跟卿衣讲解一下她的渣具体都是怎么体现的,那因见到左知年而发热充血的大脑在这时稍微冷静下来,室友回过味来,顿觉不对。

卿衣甩高岭之花那是五年前。

都这么久了,怎么高岭之花还会跟着卿衣来她家?

莫非高岭之花现在改了人设,开始变身舔狗追卿衣了?

室友一问,卿衣答:“破镜重圆了解一下。”

室友闻言,当场表演什么叫瞳孔地震。

跟画室那个仅和左知年打了招呼,就再没理会左知年的室友对比,眼前这个暂时是没救了。卿衣嫌弃地绕过她,给孩子喂了根新的磨牙棒,去拿行李箱。

卿衣回国带的行李多,光是各种画具就装了满满两个箱子。接连来回几次,所有行李箱全进了电梯,卿衣环视一周,确定没有落下的东西,她捏捏孩子的小手,准备走人。

室友这时已经回到正常状态,问:“不留下来吃饭吗?天都黑了。”

卿衣说:“不了,先走了,回头有空再来找你玩。”

室友晃着孩子的手说拜拜。

到了左知年的公寓,卿衣正想着是现在画,还是睡前画,如果睡前画,该怎么个画法比较好,就听左知年说:“你先收拾东西,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卿衣说:“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左知年这就穿上围裙,开始洗菜。

敏锐地注意到那条围裙很干净,却并非没穿过的干净,而是清洗过的干净,卿衣若有所思地问系统:“他这几年是不是偷偷学做饭了?”

偷什么偷。

大佬那叫光明正大地学。

系统先是批评卿衣用词不当,然后才答:“在国外读研那会儿学的。”

卿衣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她开始整理行李箱。

左知年这个公寓很大,七八个人住进来都绰绰有余。不知道他是不是早有要让卿衣过来住的意思,卿衣早晨就发现他专门留了个最大的房间,采光也好,正适合她画画。

卿衣把所有和画画相关的东西全放进去,以后这就是她的专属画室了。

接着又把衣服挂进衣帽间,和左知年的西装肩并肩。

其余杂七杂八的东西也都分门别类地放好,先前还显得禁欲系的公寓,终于看上去像模像样起来。

卿衣拍了拍手,把左知年买的一次性消耗品分开放好,大功告成。

“卿卿,”那边左知年喊她,“吃饭了。”

“来啦。”

卿衣洗了手,去餐厅里一看,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做法不是多费劲,但放在五年前,左知年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系统迅速拍照留念,然后说:“看看大佬为你做了多少。再看看你,你为大佬做了多少?”

卿衣闻言,稀奇道:“我都能回来让他给我当情人了,这做得还不够吗?”

系统:“……”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系统懒得跟这个渣说话。

卿衣坐下来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在国外呆得久了,卿衣觉得这顿饭很好吃。她不由夸左知年手艺好。

左知年问:“还喜欢?”

卿衣点头。

左知年说:“这就好。”

卿衣这才知道他是为了她学的做饭。

这个认知一出来,说没有一点感动是假的。卿衣踮脚亲他,说学长真好。

“觉得我好就把我画好看点。”左知年说,“不好看重画。”

卿衣说:“你已经足够好看了。”

左知年不置可否。

被卿衣命名为专属画室的房间似乎有重新装修过,灯光可以随卿衣的心意进行调节。卿衣开了空调,拉好窗帘,把灯光调成接近自然光的效果,然后打眼一扫,指了个地方让左知年坐。

左知年毫无异议地坐过去,再一次地开始他的模特生涯。

“今天全都脱了吧。”卿衣边削铅笔边说。

“全部?”左知年问。

卿衣点头。

于是左知年微微抬起下颚,不疾不徐地解衬衫。

望见他的动作,卿衣立即停手,专注地看他。

那视线,远比左知年记忆中的更热烈。

而随着衬衫被丢开,左知年再去解哪里,卿衣的视线就跟着到哪里。那视线中蕴含着的热烈也一秒比一秒更浓重,到最后,左知年就见卿衣抬手捂眼睛,她受不了了。

她总是这样。左知年想,不管什么时候,从来都不遮掩对他身体的渴望。

他继续解衣服,动作从容不迫。

卿衣却想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会了。

脱衣服而已,竟然不管脱哪都显得好勾人。

她更加期待接下来和左知年之间的化学反应。

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卿衣放下手,重新睁开眼睛,强行让自己沉浸下来,以创作者的角度去看她的模特。

越是符合创作者审美的模特,越是能够激发创作者的灵感。

于是卿衣落笔的时候,改变了原先的想法,只打了身体的轮廓。

她没画左知年的脸,只画他的身体。

一开始还都很正常。

渐渐的,她越画越急,左知年甚至能听到笔尖重重划过纸张的刺耳声响。

左知年第一次给卿衣当人体模特,卿衣画素描,画了总共三个小时。

这第二次,仍旧是画素描,可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我画完了。”

卿衣说着,人还坐在那里,手里的笔一扔,红着眼叫他过来。

左知年过去了。

刚走到她的面前,还没来得及看画,就被她一把勾住脖子,横冲直撞地亲上来。

她动作急切,像是要疯了。

左知年全部承受住,同时托住她后脑,指腹一点点地摩挲,安抚她的情绪。

卿衣慢慢平静下来。

然后咬着牙说:“左知年,你就是来克我的。”她语气有点恨恨,“你全身上下,太杀我了。”

左知年说:“是吗。”

他把卿衣从椅子上抱起来,换了自己坐下,好让卿衣坐他怀里,更方便施为。

画板被撞倒。

这次没人去扶了。

时隔五年,或许更久,卿衣眼泪都要逼出来,呼吸也乱到不像话。

左知年吻她眼角,声音极轻地说了句什么。

“明明是卿卿杀我。”

……

正在欣赏卿衣这次超水平的创作,却突然被屏蔽了的系统:“?”

等明白过来,系统忍了又忍,也还是没能忍住,脱口而出一句草。

草完才觉出口误,忙在心里补了句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春天真好啊。

老父亲想。

这夜过得很是有些歇斯底里。

对卿衣而言,左知年和她太契合,她食髓知味。

而对左知年来说,他等这一天等了这么久,如今终于等到,他停不下来。

于是头一次的,卿衣主动叫停。

“好学长,”她嗓子已经哑了,“差不多够啦,我困了。”

左知年喉结上下一动,勾人得要命。

他说不够。

卿衣:“可我跟不上你节奏了。”她可怜兮兮的,“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继续嘛。”

左知年沉默了下,说:“最后一次。”

他说话算话,没多久就抱着卿衣去洗澡,让她睡觉。

卿衣靠着他胸膛睡过去。

之后久违的,起床时腰泛酸,腿也发软——这还是左知年揉过了。他要是没揉,卿衣今天一整天都只能在床上度过。

卿衣只好自己再揉了揉,边揉边对系统说:“好久没这么快活了。”

系统说:“爽吧?”

卿衣说:“爽。”又说,“果然还是他最合我胃口。”

系统说:“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大佬恢复他男朋友的身份?”

卿衣说:“随时可以,只要他开口。”

系统得了准信,开始蹲左知年开口。

谁知一天天过去,左知年什么话都对卿衣说了,愣是不提情人这个话题。

这发展有点不太对。

系统觉着大佬是不是忘了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个情人,就跟卿衣说,要不她开口算了,不然哪天别人问起她和左知年是什么关系,她嘴上没把门来一句情人,可不得捅娄子。

卿衣想想觉得有道理,就在左知年来学校接她下课的时候,告知他考察期结束了。

左知年说:“考察期?”

卿衣说:“从情人过渡到男朋友的考察期。”

左知年:“我合格了?”

卿衣:“满分!”

左知年笑了下。

他是真的很少笑,更别提这次笑的程度还有点深,就更难见。

卿衣自诩并不太馋左知年的颜,这会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歪头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就觉得手痒,很想把他这个样子画下来。

不过转念一想,他现在已经全面接手家族企业,在他那个圈子里开始正式的崭露头角,听说不少人都在打听他是否单身,想把女儿侄女介绍给他。情敌已经足够多,她要是把左知年的脸画下来,不流出去还好,万一流出去,光冲他这张脸,可不又得多出好些情敌跟她抢他?

虽然她一直都不怎么在意左知年身边都有些什么人,但如果自己凭空给自己整一堆情敌出来,那就不太美妙了。

想到这里,卿衣打消画左知年脸的念头,转而寻思自己是不是变了,竟然疑似对左知年产生占有欲,想让这个男人只属于她,除她以外,谁都不能沾染他身体。

卿衣把这个发现跟左知年说,问他有什么想法。

左知年说:“挺好。”

卿衣:“咦?我以为你会像别的男人那样,觉得我这样不太好。”

男人的劣根性,十个里得有九个半想要自由,剩下那半个是不懂情爱的小孩。

左知年说:“不会。”

他这个态度有点非同寻常。

卿衣只好再寻思了会儿,恍然大悟:“原来你其实很想被我管?”

左知年说:“嗯。”

卿衣说:“你果然很闷骚。”

左知年说:“不闷骚当不了你男朋友。”

卿衣被说服了。

当下也没跟系统讲悄悄话,她默默开启新一轮考察期。从男朋友过渡到老公的考察期。

她虽然嘴上和系统说想让左知年当她老公,但她心里也明白,真让左知年当老公,她需要付出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这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想字能概括得了的。

卿衣把这个事存在了心里。

心里有事,做事就不太细心。等卿衣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竟然把左知年第二次当模特的那张画当作投给双年展的画稿拿给了导师。

她立即找导师询问那张画还在不在。

导师回复说已经帮她投上去了。还说两张画放一起,他也是纠结很久才选了这张。

卿衣:“……两张?”

导师:“你明天过来一趟,我给你讲讲剩下那张差在哪里。”

卿衣:“……哦。”

结束通话,卿衣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听导师的意思,他显然以为她用哪张画投稿都可以。

这事不能怪导师,要怪只能怪自己粗心。可卿衣还是觉得不对,就去问系统:“你平时不都是盯着我的吗,怎么这次没拦住我?我把这张拿给导师就算了,导师居然还帮我投了……没入展还好,要是入展,左知年知道了不得弄死我。”

系统却也很懵:“你什么时候交的稿,我不知道啊?”

他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是一脸懵逼。

末了只好拿各自的记忆一对比,没对比出什么来,又去找总局问。

总局神通广大,很快调查完毕发信过来。

原来是之前双年展开始收稿,卿衣导师问她有没有能给双年展投稿的画,有的话他帮她看看。卿衣当时刚洗完澡,接到电话后,随便披了条浴巾就去扒拉画稿,没注意把画左知年的那张夹进去,一并拿给了导师。

在这期间,由于保护个人**的硬性规定,系统一直处于屏蔽状态,自然也就不知道卿衣多交了一张画。

再说后续,导师起先也没注意到这张夹着的宛如信手涂鸦的素描。

还是有天收拾桌子,这张画掉出来,导师一看,这张素描虽然简单,却很有味道,并且越看越觉得有味道,于是拿这张和另一张对比好一番,最终选了这张投稿。

卿衣:“……也是有点坎坷。”

系统:“可能这张画注定要被世人看到吧。”他叹息道,“你的宝藏要藏不住了。”

卿衣开始祈祷那张画不要入展。

系统也跟着各种转发锦鲤。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不久,卿衣接到通知,她的《风景》成功被选为入展作品之一。

卿衣:“……”

风景,什么风景,男人衣服底下的风景?

卿衣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导师居然起了这么个名字。

“好羞耻。”系统也不忍直视,“你名声要没了。”

卿衣以往的画作多以自然风光为主,偶尔也会画实物,但几乎没有过人像发表出去。

现在这张《风景》一出来,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这幅画想要表达的内容,外界对她的印象和评价估计要大改了。

卿衣哪里想不到这些,头疼道:“闭嘴吧你。”

卿衣这边在为《风景》入展的事发愁,左知年那边也出了点事。

原因出在边希身上。

当初边希找到卿衣跟前,挑拨离间不成,反被左知年警告后,他就一直安分守己,再没出什么幺蛾子,生怕左知年连最后的情分都不给。

后面卿衣出国,左知年也跟着出国,边希观望了会儿,确定短期内左知年是不会回来了,这才重新冒出头。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放弃左知年,选择朝家里一个小规模的公司下手。

开头他很小心,一点点地捞,如果不是特意去看,那点额度半点都不会引发注意。等捞得差不多,看没人怀疑到自己身上,他胆子大起来,瞄向其他公司。

他尝到甜头,变本加厉,越捞越多。

直等左知年回国,边希收到消息,第一时间收手,却是刚开了个头,就被死死按住。左知年半点情分没顾,直接让人整理好证据,提交给有关部门,边希很快被拘留。

昨天开庭,边希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要坐牢了。

为此,冯思恬找上左知年,想替边希求情。

左知年对冯思恬向来敬谢不敏,能让前台放她上来已经是天大的好心,谁知她张口就说求他放过边希,左知年当即想也不想就让她走。

“边希再错,也是你表哥,你不能对他见死不救。”冯思恬不肯走,“我要是不拿卿衣当借口,你是不是根本不会让我上来?”

说话间,左知年手机屏幕亮了下,冯思恬下意识望过去,入目是小坏蛋发来新消息。

消息内容是什么,冯思恬没注意,她只死死盯着“小坏蛋”那三个字。

——除了卿衣,还有谁能被左知年备注成小坏蛋?

心中一股火直冲头顶,冯思恬顿时连自己是因为什么才来找左知年都忘了。

她气急道:“这是卿衣吧?你五年前和她分手,现在这是又和她好了?五年了,你就忘不了她?”

左知年说:“是。”

忘不了。

也不敢忘。

生怕忘了那么一分半秒,那个小坏蛋就彻底跑了,再也不要他了。

他面上神情淡淡,只在想到卿衣时,那一闪而逝的温柔被冯思恬看了个正着,于是心里留下极浓重的阴影,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那一瞬间,冯思恬差点哭出来。

她咬了咬牙,终归还是强忍住,只声音没控制住带了点哽咽。

她说:“我喜欢你那么多年,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他们都说我应该和你在一起……”

可到头来,这样的她,居然比不上卿衣。

甚至卿衣只需要那么招一招手,左知年就会立即过去。这是她从来不敢想的。

冯思恬不甘到极点。

却听左知年说:“他们?谁,边希?他说的话不能信,你不要再被他骗了。”

冯思恬以为左知年这是还记着刚才她给边希求情的事,反驳道:“我认识边希比你久,边希才不会骗我!”

左知年说:“给你看个东西。”

他拉开抽屉,翻出个文件袋,递给冯思恬,示意她打开。

冯思恬直觉这份文件袋里的东西是她不想看到的。

但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接过。

瞥到左知年在收回手的同时,也收回目光,没再对着她看,她深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准备,才打开文件袋。

出乎意料,里面除了薄薄的几张纸,就只有一个录音笔。

冯思恬不明所以地拿起录音笔,按键播放。

入耳是边希的声音。他似乎正在喝酒,冯思恬能听到玻璃碰撞的清脆声。

然后就听一个男声说道:“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喝酒了?不陪你家小青梅啊。”

边希说:“别提她,一提她我就烦。”

这语气听起来极其的烦躁,似乎这个她在边希心里就是烦人精的代名词。

冯思恬一下子按了暂停。

从小到大,边希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和有礼,斯斯文文的,不管她找他说什么,让他帮忙做什么,他都是尽心尽力地做到最好,从不说她烦。

因此得知边希要入狱,冯思恬也肯厚着脸皮求到左知年面前,为的就是不辜负边希对她的这份情谊。

可这段录音里,边希居然对着个她听不出来是谁的人说,一提到她就烦?

冯思恬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好看了。

她下意识望了左知年一眼,见他仍在低头处理事务,从头到尾都没关注自己,仿佛并不在意她听这段录音是什么反应,她悄悄松口气,继续播放。

又一声玻璃碰撞后,那陌生的男声问:“她怎么你了?”

边希:“还能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边希对那男声大吐苦水,说自己尽心尽力地铺好路,什么情况都给预想到,可冯思恬还是能全部搞砸,他次次都得去收拾烂摊子,还得花时间听她废话,绞尽脑汁地安慰她,然后下次她继续搞砸,他继续收拾烂摊子。

“我也挺累的。”录音结尾,边希这么说道,“我在她身上投资这么多,结果什么回报都拿不到。”

那男声说:“那就不给她当竹马了呗。”

边希说:“那不行。有的时候,她还是稍微能派上用场的。”

录音到这里结束。

冯思恬终于知道她在边希眼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崩溃了。

她开始哭,嚎啕大哭。

左知年抬头看她。

“这种情况,你应该立即核实,而不是只知道哭。”左知年难得对冯思恬态度这么好,还把纸巾往她那边推,“哭有什么用。”

他都这么说了,冯思恬却还是难过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没空去管脸上的妆花成什么样,只抱着纸巾一个劲儿地掉眼泪,边哭边摇头,是真的被伤到了心。

比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告白被拒绝时,还要更让她伤心。

左知年没再说话,心里却想不如卿衣聪明。

如果是卿衣遇到这样的事,卿衣不仅会选择第一时间进行核实,或许还会找人先把边希揍一顿再说。

过了许久,冯思恬哭够了,也不好意思继续在左知年这里呆,低头跑走。

左知年收好文件袋,转而拿起手机,点开小坏蛋发的新消息。

【小坏蛋:有个很纠结的事,我觉得你有权利知情。】

【大佬:来了,刚刚在接待人。】

【大佬:什么事?】

【小坏蛋:我给你画的那张画,被导师投稿给双年展了。】

左知年知道双年展。

顾名思义,两年举办一次的展览,向来备受推崇。许多创作者都以作品能够入展为荣,如果获奖,那就更是荣耀。

【大佬:没事。】

【大佬:你画出来就是给人看的。】

【小坏蛋:可那画得太私密了。】

【大佬: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画的是谁,不用担心。】

【大佬:名字起了吗?】

【小坏蛋:风景,导师起的。】

左知年开始关注这届双年展。

准确来说,他开始关注《风景》。

双年展开幕后,他想和卿衣一起去,卿衣没同意,他自己一个人去,在《风景》前驻足良久。

当初看还没觉得,现在看,左知年莫名觉得《风景》会火。

果不其然,《风景》火了。

不仅是在绘画界,其余各界也都听闻有位新生代女画家,她画了一幅画叫《风景》,引无数人竞相前往观看。

冯思恬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得知《风景》的作者是卿衣,冯思恬心中不是滋味,越想越觉得难受,最后闷头大哭。

哭完好受许多,她起来洗把脸,给左知年打电话。

出乎意料,左知年接了。

“卿衣的那幅画你看了吗?”冯思恬笃定道,“《风景》,画的是你。”

左知年没有否认。

其实知道他和卿衣关系的,不用猜都知道卿衣画的是他,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敢像冯思恬这样说出来。

冯思恬问:“你连人体模特都愿意当?”

左知年反问:“有问题?”

“没问题,”冯思恬抬手摸摸脸,干的,她这次竟然没哭,“我就是觉得她很喜欢你,你没有被她辜负。”

左知年没接话。

冯思恬再说:“她对你好,我就放心了……那个,虽然现在才说可能有点迟了,但我还是要说,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烦你了。”

左知年还是没接话。

冯思恬只好又说:“我这次是认真的,我以后真的再也不烦你了。”

左知年说谢谢。

这道谢道得冯思恬有些难堪。

他是有多烦她啊。

她又摸摸脸,还是干的:“就这样吧,我不想诅咒你,也不想祝福你。我要拉黑你。”

左知年说:“嗯。”

冯思恬扭头就把左知年所有的联系方式全拖入黑名单。

从今天起,我要放下他。

她想,虽然爱情没了,但我还能追求别的,我得活出我自己。

她重新振奋起来。

冯思恬是放下了,左知年却放不下了。

他回想着冯思恬的那句“她很喜欢你”。

卿衣很喜欢他?

左知年想立即去找卿衣,问问冯思恬说的对不对,然而真走到门口,却迟疑地停住。

还是不要问了。

无所谓卿衣喜不喜欢他,他喜欢就够了。

他喜欢她。

他爱她。

……

《风景》的大火,给卿衣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最为直观的体现是她没有以前那么闲了。

这天她参加完研讨会回来,匆匆洗个澡,准备去书房写论文,就见左知年正在看电脑。

卿衣随意一扫,他看的是个视频。

视频里的人侃侃而谈:“……我可以确认,《风景》的模特,一定是作者的恋人。看这里,笔触非常细腻,可以看出作者对她的恋人怀抱着十分浓厚的感情,才能画出这样美轮美奂的线条。再看这里,从这里开始,笔触明显改变,显然作者画得很急,或许她急着要结束这幅画作,从而享受她和恋人的甜蜜时光……”

视频中对《风景》长篇大论的赏析还在继续,左知年却没再看了。

他转过头来,看向卿衣。

卿衣:“……”

打从左知年去双年展上看《风景》看出什么来,他就已经很误会了。现在整这么一出,他岂不是更要误会她其实对他“怀抱着十分浓厚的感情”,很想要享受“和恋人的甜蜜时光”?

“我想死。”卿衣说。

系统对此却喜闻乐见。

还很不走心地安慰,大佬对她这么好,被误会也没什么。

卿衣的担忧很快有了结果。

不久后的一个下午,系统以一种很久都没用过的极其正经且严肃的口吻,给卿衣下达了一个通知。

该通知是说任务进度已达标,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了。

说这话时,系统心情十分复杂。

他虽然经常念叨着让卿衣好好攻略,绝不能掉以轻心致使翻车,但实际上,在早先见到那长达两页的失败任务者名单时,他心里就做好任务极有可能会失败的准备,哪怕出任务后,卿衣做得不错,他也并不觉得卿衣真能攻略成功。

现在,那已经满格的任务进度,以及总局第一时间发来的恭贺信,无一不在告诉系统,任务完成了。

新人可畏啊。

“要走吗?”系统问。

得知任务完成,卿衣没表现出什么高兴的情绪,只反问:“你觉得我现在能走得了?”

系统诚恳道:“不能。”

单凭大佬那每天风雨无阻地来接卿衣回家的劲头,就知道一旦卿衣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大佬他绝对会做出许多系统无法想象且无法阻止的举动。

所以即便要走,也不会是现在走。

系统再简单说几句就匿了,他要去灌水区装逼了。

徒留卿衣自己坐在那儿想了半天。

晚上回到家,卿衣很郑重其事地对左知年说,她有个极其重大的事要宣布。

左知年依照她的意思正襟危坐。

她也正襟危坐,清清嗓子说:“我想宣布的是,新一轮考察期结束,现在我要正式公布考察结果。”

“这次是考察什么?”左知年问。

“考察你能不能从男朋友过渡到老公。”卿衣说,“恭喜你合格了。”

左知年一顿。

他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疑信参半,他只很冷静地问:“卿卿,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卿衣点头。

她没觉得由她来提出结婚有什么不好。

左知年再问:“你考虑清楚了?你知道结婚代表什么?”

卿衣说:“我知道。”这回换她问,“你是不是从没想过结婚的事?”

左知年说是。

他太了解卿衣的性子,所以从和她在一起的那天起,他就没想过结婚。

他常常觉得现在这种状态很好,只要卿衣还馋他,他就有把握让她离不开他,这样就足够了。

可现在,卿衣主动跟他说结婚。

明知她选择结婚的原因不是他想要的,但此刻他心脏还是跳得快要蹦出来。

“你没想过不要紧,我想了。”卿衣说,“我想了很久,已经想得很明白了,现在就看你,你好好想,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告诉我。”

装完逼回来的系统听到这话,顿感卿衣是不是受到什么打击,导致突然开窍,否则怎么能说出这种一点都不渣的话。

这太不卿衣了。

不知道大佬怎么看。

系统开始蹲左知年的答复。

左知年果然想了很久。

但结果不出所料,他答应了。

不答应还能怎么办?卿衣要是一个不高兴又踹了他,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把她勾回来。

答复一出,卿衣如愿以偿,非常高兴。

左知年却叹口气:“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卿衣说哪有:“我明明是仗着你身材好。”

他要是没这副好身材,他再喜欢她,她也不可能都完成任务了,还留在这里,更不可能对他提出结婚的事。

卿衣曾经想过,左知年这种身材是不是全世界都独一无二——

这样的话,等到下个世界,不说到时攻略目标是怎样的,单说身材,万一没左知年的好,或者说不及左知年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她该怎么办?

综上所述,她决定留下来,等到对左知年身体生出免疫力的时候再说。

“学长,”卿衣问他,“你喜欢我什么啊?”

“不知道。”

“真不知道?”

“嗯。”

但无可否认的是,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他的注意力就全在她的身上,想转移都转移不开。

可能一见钟情都是这样,一面就沦陷……

左知年想着,淡淡道:“见色起意吧。”

这话哄得卿衣分外开心。

她说:“这是在夸我漂亮吗?”

左知年说是。

卿衣说:“那我也要夸学长。”她仰起脸,笑容明媚又鲜妍,“我对学长也是见色起意。我那时远远看着你,就在想,像学长这样的人,我要是能拿下,那得有多光荣。”

左知年说:“恭喜你拿下我。”

卿衣说:“彼此彼此啦。”

左知年后来给她写了首情诗。

你说清风明月在我眼里,

风景如此曼妙;

可我看着你,

清风是你,明月是你。

风景也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