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三岁的时候, 妈妈给她生了一个妹妹。
妹妹很小一个，跟个小猴子一样。
小大人，陈乐很瞧不上这么丑的小孩, 觉得她跟爸爸妈妈，跟自己都不像。
而且她还让妈妈受了伤, 妈妈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包着襁褓的小妹妹。
她皱着眉头似乎很不喜欢这个世界，头发紧紧地贴在头皮上，皮肤发红。
陈乐趴在床上看她, 很嫌弃地跟妈妈说：“妈妈，医生是不是把小孩拿错了呀？”
陈乔想笑，可是一笑肚子就会痛。
她侧头看着陈乐, “为什么呢宝贝？”
“因为她好丑呀。”她蹙着小鼻子, 不太开心。
宗信然蹲在她旁边，听这话也笑了。
刮了刮陈乐的小鼻子。
“乐乐小时候也是这样的。”他说。
“胡说，我一生下来就很漂亮了。”她傲娇地抱手。
然后问妈妈：“妈妈，对吧？”
“没有哦，你生下来也是这样的。”陈乔没有给她这个面子。
陈乐难以置信地看着妈妈, 没想到自己小时候也这么丑，人生观崩塌。
陈乔忍不住笑了一下, 伤口被拉扯，强烈的不适感。
陈乔让宗信然把孩子先抱开。
陈乐爬到妈妈的怀抱里。
“妈妈，疼吗？”
她已经知道生孩子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陈乔摸摸她的头发。
“能忍受。”这次也打了无痛，只是年龄还是大了, 毕竟已经三十六岁了，不管再怎么锻炼，跟前几年相比, 身体素质还是要差一些。
陈乐摸着妈妈的脸。
“妈妈，以后不要生孩子了好吗？”
“当然，有你和妹妹，我已经很满足了。”
“嗯。”
“妈妈。”
“怎么了？”
“我爱你。”陈乐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也爱你。”陈乔从不吝于对她表达自己的爱。
陈乐抱住妈妈，想要减轻她的疼痛。
陈乔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在我心里，乐乐和妹妹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嗯。”陈乐答应着，静静感受着妈妈的心跳。
宗信然抱着新生的婴儿看着母女两个。
他很心疼陈乔，也劝过她不要再生孩子，可是陈乔心意已决。
这个孩子同样不是通过自然受孕的方式来的，和希尔一样，宗信然在国外定向捐精，陈乔通过人工选择了一个女儿。
这个孩子在法律上同样跟他没有关系，他能理解陈乔的做法。
“乐乐，走吧，让妈妈睡一会儿。”他说。
“好。”陈乐从床上跳下来。
宗信然把小婴儿放回婴儿床上，由家里的阿姨看着。
陈乔说过，生第二个女儿，最要关心的是陈乐。
陈乐的内心非常敏锐，如果忽视她，她一定会感到伤心。
宗信然牵着陈乐到医院后面的花园里。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陈乐有些不安地问他。
她不喜欢这里。
“再过两个星期好吗？我把你的玩具都带来了，我们在这里玩几天等妈妈行吗？而且你还可以不用去幼儿园。”宗信然蹲身跟她说。
“好吧。”幼儿园那些小孩都太幼稚了，陈乐不屑于和他们一起玩。
“我的魔方也带了吗？”
“嗯。”
“几个都带了吗？”
“带了。”
陈乐非常聪明，没人教过她，她就能自己把魔方复原。
之前玩的是个简单二阶，后来依次买三阶四阶五阶和金字塔魔方。
陈乔带她去测过智力，远超平均水平。
“谢谢爸爸。”陈乐说。
宗信然摸摸她的头。
“乐乐想坐秋千吗？”宗信然指指不远处的秋千。
陈乐看了看树下的秋千，点点头。
两人牵着手到了树下，陈乐自己爬上去，宗信然在后面轻轻推动着秋千。
不管陈乐再聪明，始终是个小孩，还有小孩的心性。
她玩累了，在宗信然怀里睡着。
宗信然把她抱回房间，陈乔已经醒了，让阿姨把床摇起来了一些，她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姑娘。
她更小一些，只有五斤三两，没让陈乔受很大的苦。
宗信然把陈乐放在床上，给她盖好小被子，然后坐到陈乔身边。
他看着母女两个。
陈乔也全神贯注地看着小女儿的眼睛鼻子耳朵，所有的器官都小小的，看着很袖珍可爱。
“你说她长大了会像谁？”她小声问宗信然。
“像你。”他说。
“为什么？”她抬头看他。
“因为你漂亮。”他对着陈乔总不自觉地说着甜言蜜语。
陈乔嘴角上扬。
“我希望她个子能像你。”陈乔一六米多，觉得矮了，所以不管是希尔还是宗信然个子都很高，而且腿都很长，腿型也好看，她需要他们改善她的基因，尽可能地给她女儿天生的好条件。
宗信然帮她把滑在脸颊边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
“嗯。”他温柔地看着她。
有了血脉的联结，他对她的感情似乎更深了。
这种感觉真的太难形容了。
陈乔的手指在婴儿的脸上轻轻滑动。
“你说她叫什么名字好？”
“你喜欢呢？”
“姐姐叫陈乐，妹妹叫陈悦，怎么样？”
不用起太复杂寓意太多的名字，陈乔只希望她们平安喜乐。
“好。”宗信然点头。
回家以后，照顾陈悦的工作被他全权接手。
照他的话来说就是，陈悦是陈乔生的，她们天然就有一种联结，作为父亲的他如果不付出多一点，多照顾孩子，和她培养感情，那么将来陈悦跟他的感情也不会好。
而且育儿本身就是需要两个人合作的。
母亲负责生育，已经很辛苦了，再让她操心孩子的事，多不公平。
甚至于，在陈乔确定怀孕之后，宗信然就去结扎了。
男性结扎是最简单的避孕方式，对比女性结扎，伤害和风险都极小。
当然结扎不是为了不带套，只是减少怀孕的几率，套还是要继续用的
从这里就能看出宗信然是少有的真正支持女权的男人。
在他看来，女权就是平权，是理所当然的。
这大概也是陈乔跟他相处起来很舒服的原因，他很尊重女性，肯定女性的付出和价值。尤其在他知道陈乔现在的事业是帮助其她女性之后，对她不仅是爱，也有钦佩。
陈乔这些年做了好多这类的项目，帮助了很多农村女孩，小的项目包括生理教育普及和提供卫生巾。大的项目包括资助农村女孩读书，女性创业项目孵化之类的。
她似乎对钱没有什么追求，之前投资的项目的盈利大部分都投入到慈善中了，不过就算这样，她的资产每年也都在迅速增长。
只能说尹舜是一个非常有投资眼光的人。
之前他劝说陈乔投资的网上教育公司，资产在这几年翻了几十倍，目前市值在五十亿左右，陈乔是最大的股东。
但是宗信然从没有见陈乔对那个公司指手画脚过，所有的决策权都还是在叶远手里。
分红每年会定期打到她指定的账户里。
现在陈乔账户里的钱早就不止十亿。
钱会生钱，难怪人们常说越有钱的人越赚钱。
宗信然每天带两个孩子，还要格外留意陈乐的表现，其实有点累，但是也很满足。
大概他本身就没有什么上进心，这样的生活在他看来就已经很幸福了。
他违背了父母的意见，没有继续读书，而是选择陪伴孩子成长。
书什么时候读都可以，孩子的童年就只有一次，他不想自己在她们的成长过程中缺位，也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现在的生活每天都很规律。
白天带带孩子，她们休息的时候他就去打游戏打球，晚上和陈乔一起健身。
这件事开始被父母反对，这不就是吃软饭的吗？
现在还好，以后年老色衰了，或者陈乔变心了，他再想后悔就晚了。而且女方结婚证也不领，两个人这么不明不白地在一起算什么事。
但是后来听他说孩子都有了。
他们也就不再操心他了，算了，每个人都由自己的选择，父母也不能为孩子做所有的决定。
而且他还有退路，未来就算分手了，他爸爸可以给他安排工作，家里房子车子票子都给他准备好了，够他体面生活。
最主要的是，在他们看来，如果一个女人不爱那个男人的话，是不会和他孕育孩子的。
陈乔的行为无形中也给他们打了个强心剂。
陈乔的选择是对的，宗信然确实是个好爸爸，他在教育孩子这方面非常有耐心和爱心，而且一视同仁，从没有一次偏袒陈悦，两人在他看来都是女儿，没有亲疏之分。
陈乐在学习方面很有天赋，陈悦在运动方面也很有天赋。
两个孩子都喜欢跟爸爸出去滑滑板，但是陈悦两岁的时候滑板就玩得很好了。
姐妹两个的感情也很好，虽然陈悦小时候还被姐姐嫌弃长得太丑，但是长开之后也是个漂亮小姑娘。
姐姐每天去学校，下课了她就跟爸爸，肉丸在路边等着姐姐的校车。
姐姐一下来，小马屁精就上去牵着姐姐，肉丸就衔着姐姐的小书包，爸爸跟在他们后面。
有时候姐姐累了，爸爸就会一边抱一个，把她们抱回家。
回到家，两人就要去找正在工作的妈妈要亲亲。
然后一起吃晚饭，晚上爸爸或者妈妈给她们讲睡前故事，讲完了她们也就睡着了。
妹妹三岁生日时候的愿望是可以坐一次公交车。
陈乔和宗信然带着两个女儿去坐公交车。
因为不是上班的点，车上不是很挤，有零星的座位。
妹妹被宗信然抱起来，郑重其事地投了八块钱。
他们找了座位坐下。
妹妹一直处于一个兴奋的状态，这是她第一次坐公交车。
陈乔笑笑，思绪却回到很久以前。
那时她还在做第一份工作，因为不包吃住，陈乔又舍不得钱租近一点的房子，就和别人合租了一间。离上班的地方很远，每天光是公交车就要坐一个小时。
大部分时候是没有座位的，就这么站到公司去。
恍若隔世。
“妈妈？”妹妹用手在妈妈面前摇了摇。
陈乔回过神。
“怎么了？”
“我们明天还可以再坐一次吗？”她问。
“等下就可以。”
“妈妈真好！”妹妹在陈乔脸上亲了一口。
陈乔摸摸她的脸蛋，看着前座的宗信然和陈乐，心中升起无限的感激和满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