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一连几天都是晴朗的天气,一行人走得也快,但是接连几日都在赶路到底是消耗体力的。
加上连续两日都没找到客栈,所以都是宿在野外的,身上难免带了些风尘仆仆。
“还好没下雨。”,苏楣嘀咕一声,她不耐烦一直闷在马车里,便跟着众人一起骑马,她骑着那匹白色的小母马,走在队伍的中间。
“小姐第一次出远门吧?”,前面一个肤色有些深的青年听得她这话,回过头来笑着向她道,“别看现在这天气好,指不定下午就下大雨了。这个地方一直这样古怪。”
那青年是这队骑兵里的领头人,叫鱼安,说话很爽朗,看起来也很年轻,笑起来还带着酒窝,脾气也好。
他前几天刚刚成婚。
苏楣之前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刚刚闲谈才知道的,她很不好意思,“早知道就让祖父给你放几天假了。”
“这是属下的职责。”,鱼安回答得果断,铁面无私的模样,但是提起那个姑娘却还是悄悄红了脸,小麦色的皮肤上泛起红晕。
周围的人见了,便是一阵调笑,还有的在起哄。
鱼安窘迫得脖子都红了,结结巴巴地去训斥那几个起哄的骑兵,然后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这队骑兵年纪都不大,二十来岁的模样,是苏老一手训练起来的,出身不是奴隶便是孤儿,一群大老爷们全住在军营里,也不讲究,基本找不出几个有家可以回的。
鱼安算是个特例。
“可你的妻子肯定很想念你。”,苏楣想了想,“到王城后,你便回去看一看吧,给你的妻子带些胭脂回去。”
“她肯定喜欢的。”
鱼安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苏楣,“属下接到的任务是保护小姐的安全。”
“也有在青衣城里的任务啊。”,苏楣眨眨眼,笑得狡黠,像是一只小狐狸,“祖父那里肯定也是需要人的啊。”
小麦色皮肤的青年抿了抿唇,看向苏楣,眼里透着坚持,“既然家主信的过鱼安,那么鱼安就得跟着小姐一起,一起去一起回,断没有抛下小姐,自己却回去的道理。”
青年说话像是在起誓一般,“莫说过些时日还回去,便是一去不回,鱼安也不会犹豫半刻的。”
这话说得决绝,周围的那些骑兵却都是赞同的表情。
苏楣愣了愣,若是那命令是错的,他们也会毫不犹豫么?
苏恒见苏楣表情怔愣,叹了口气,纵马到苏楣身边,倾过身子,低声向着她道:“骑兵就是该一往无前的,若是心有退意,那离着死亡也便不远了。”
“所以无论什么命令,他们都会执行下去。”
在战场上,骑兵打头阵,便再也退不得,他们若是一退,在后面的士兵便就完了。
他们是忠诚的骑兵,即使前方是万丈悬崖,只要下了命令,也会毫不犹豫地前进。
苏楣因着这话愣了一愣,随即便想起一件事情,按照现在这个王朝发展的轨迹来看,不过几年便是要打仗的。
到了那时,这些骑兵便都是要上战场的。
便可能是真的一去不返了。
苏楣想到这里,心里莫名难过起来,情绪低落下来,之前战争在她脑海里只是一个数字,一段在史书里冷冰冰的话。
如今却因着鱼安的一席话开始鲜活了那么一点儿,战争的概念便有了那么些形状。
苏恒见她眼带迷茫,没再跟她说话,只是留她一个人自己在想。
她长大了,也该慢慢接触一些事情了。
苏楣低落的情绪仿佛影响到了一队人,再接下去便无人开口了,安静的气氛在蔓延。
一身红色胡服的少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忽地回头对着鱼安道:“我不会下不好的命令的。”
她眼睛里还带着些许茫然,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坚定,“我想让你们都能早些回家。”,这话没头没尾的,听的人却都能理解她的意思。
沈离听闻她这话,低低地笑了一声。
她实在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
好像是应了鱼安的话,当天傍晚便下了瓢泼大雨。
这段路上人烟稀少,官道两旁常有野兽出没,所以晚上若是停留很不安全,不过据鱼安说,往前二十里就有一家客栈。
一行人戴了斗笠,披着蓑衣匆匆赶路,路上积了水,马蹄踏过的时候便溅起一片泥泞。
苏楣只觉得雨水被风吹进了她脖颈里,难受地紧,眼前也看不清楚。
但是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要进去马车,毕竟那还要大家都为她停下来,而且苏楣总觉得光她自己进去马车里也不太好,也就只能咬牙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是看到了在前面的一家客栈。
虽然从外面看上去有些破败,但是还是挺大的。
苏楣下了马,终于松了口气,跳到地上的时候不小心把戴着的斗笠掉了下去,头发立刻被淋得湿漉漉的,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流下去。
她欲要弯腰去捡,已有人给她戴上了一个斗笠——是沈离,他弯腰把苏楣的斗笠捡起来,起身的时候对她笑了笑,解释了一下:“脏了。”
客栈看着就很荒凉冷清的样子,根本没人,半掩着门,里面没点灯,一片昏暗。
几个人牵着马去了马厩,马车就停在了外面,苏楣站在门外屋檐下把蓑笠解下来,想了想,去马车里把她的那杆长.枪拿了下来。
她总觉得这客栈有些古怪,像是标准的鬼片配置,还是拿着武器比较好。
鱼安他们是时时刻刻都带着武器的,一把弯刀就挂在腰间,外面罩了斗篷,行动间有时会露出刀鞘,脚踏着牛皮靴子,靴子里面其实是暗藏机关的,有柄匕首跟银针。
十几个人齐刷刷全都这样穿,加上因着一直训练,生得人高马大,宽肩窄腰的,看上去颇有派头。
但是也像是下山来打家劫舍的悍匪,反正一看就不是好人那种,苏楣忧愁地想,万一把客栈老板吓到可就不好了。
鱼安打头,推开客栈的门,探头进去叫了一声,“小二?”
却没人应声,推开了门,苏楣这才发现原来客栈那厅里是点着一支蜡烛的,只是那光颇为昏暗,此时被灌进去的风吹得忽明忽暗的,显得很是诡异。
加上天差不多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气氛就被衬托地更像是鬼片现场了。
一阵寒风吹来,苏楣打了个喷嚏,拿着长.枪的手抖了抖。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她从鱼安身后探头看过去,“说不定老板在楼上睡觉呢。”
反正早晚都得进去,这附近就这一家客栈,如今天色已晚,便是想赶路也不能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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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客房里,一支蜡烛被吹灭了。
“不知来人是谁,大概十几人,三辆马车,随行的人全都披着斗篷,应是也拿了武器的。”,一个身着褐色衣服的男子低声向着上首坐着的人禀告道:“看衣着,不像是官家的人。”
“但是应该也不是山上的流匪,我看他们装备精锐,应当是世家养的私兵。”
“这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家客栈,八成是要在这儿落脚的。”
“我们这里就五个兄弟,怕是打不赢他们,接待他们一晚便是了。”,坐着的那人沉思半晌,这才道。
“不过怎地就偏偏撞上今天来。”,上首那人皱了眉头,而后看向地上被地结结实实的一个黑衣男子,“这客栈隔音又不好,来这么多人,今晚怕是不好收拾这厮。”
地上那人身着锦衣,衣袖上用金线绣了暗纹,手指上戴了两个青玉扳指,端的是雍容华贵,一看就一副“我很有钱”的模样。
此时正抬起头来,低低笑了一声,声音竟然还有些凌然,“你们费尽心思,绑了我来,不就是为了钱?”
锦衣男子眨眨眼,“他们给了你们多少?五百两?还是一千两?”
“我给你们双倍。”
坐着那人却笑了,语带嘲讽,“容钰公子,你这人忒小气,坐拥金山银山还用这点儿银子打发我们。”
“还不如您弟弟出手大方呢。”,说罢便示意手下把容钰嘴给堵了,而后冷笑一声,“便再留你一晚。”
容钰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果然是那厮,此番出来便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行程,还能把自己的护卫给收买。
他弟弟布置那么多,不知从何时开始算计的,绑自己的这人也难以策反。
他容钰十几岁开始从商,精心算计,奔波劳碌这么多年,将将攒够棺材本呢,一朝行差踏错,这就要英年早逝了。
不过……倒也难说,容钰眼神暗了暗,想到刚刚那人口中来的人。
他还有一线生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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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啾!手残渣渣作者的第二更照例应该会晚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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