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的黑眸像是被长篙搅动, 在芦苇荡中起了层层涟漪。
他听见了一个“爱”字。
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谭叙深胸膛波澜四起,分不清是酸涩还是感动。
“我不想在我们感情中得到的教训用在下一个人身上, 也不想你的难过被别人治愈,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不该去拥抱别人的。”谭叙深微微往前倾,抚摸着她的头发, 面庞被月光羽化了轮廓, 温柔又深情,“过去的一年,我们已经把这辈子的痛都经历完了, 以后的苦留给我, 难过留给我,伤害也留给我,我只希望你快乐一点。”
月色如水, 照在地板上有些凉, 在房间内铺了一层寂静。
被子下, 闻烟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床单,越来越紧, 她不知道自己在抗争什么。
“可是,拥抱你我会疼。”闻烟眼底微动,平静地看着他。
抚摸着她头发的手顿了顿, 谭叙深注视着她的眉眼, 过了片刻向她张开了怀抱, 暗暗观察着她的情绪然后慢慢收紧。
“我要睡了。”闻烟自始至终没有回应他,在他抱紧的那一刻,闻烟呼吸不自觉地加重, 然后将他推开了。
眼底浮现出一丝落寞,谭叙深缓缓放开了她,他知道急不来,而且今天晚上已经比他预想的好了太多。
他的女孩儿,真的很傻。
“晚安。”谭叙深抚摸着她的脸庞,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依旧没有回应他,闻烟躺了下去,然后用被子蒙住了头准备睡觉,感受着他将被角压好,然后传来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
房间彻底陷入宁静。
闻烟始终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睁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真得睡着了,只是在意识朦胧间,她模模糊糊地想到以前不知道在哪看到的一句话。
听说额头的亲吻代表疼爱和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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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谭叙深醒来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可能是临近天亮才睡着。
以前因为工作一切都是从简,所以谭叙深很少有做饭的经验,厨房里,他按照食谱做了个简单却又很丰盛的早餐。
“爸爸,今天的早餐真好吃。”易阳以前在家也是和谭叙深吃面包喝牛奶。
“多吃点。”谭叙深给易阳夹了块饼。
“姐姐还没起床吗?”易阳吃得肚子有点撑了。
“嗯。”谭叙深往楼梯的方向看了看,低低应了一声。
知道她昨晚睡得也很晚,谭叙深没有叫她,想让她多睡会儿。
吃完饭,易阳趴在桌子上画画,谭叙深拿了一本书坐在沙发上,冬日的阳光照进来,让人昏昏欲睡,乏力得没什么精神。
这样的时光像是偷来的,谭叙深看了一会儿有些困了,手撑着头渐渐闭上了眼睛。
但没过多久,谭叙深忽然睁开了眼睛,安静的睡颜线条立即变得紧绷,眼里还有不安和惶恐。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爸爸,你怎么了?”易阳看谭叙深睡着了,本来想为他盖一条毯子,但还没走近就看到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没事。”梦里的声嘶力竭还历历在目,谭叙深的头好像更疼了,他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
墙壁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十点多了,但她依旧没有下来,谭叙深看着楼梯的方向然后缓缓起身:“爸爸上楼一趟,不要乱跑。”
“知道啦。”易阳往窗外看了一眼,很向往但还是收回了视线。
院子里有很多绿植,门是锁着的,但谭叙深说不让出去,易阳就不出去了。
脚步声放得很轻,谭叙深在门外站了几秒,但没有听见里面有丝毫动静,接着他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听到回应。
然后他缓缓推开了门,朝里面走进去。
“烟烟,起床了。”谭叙深站在床边,看她又把头蒙上,只露出来一个脑袋。
听见声音,闻烟动了动,但还是没醒。
窗帘合着光线很暗,谭叙深坐在床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刚才梦里破碎的画面在这一刻变得宁静。
注视了片刻,谭叙深将被子往下拉了拉,但看到她的脸时,他愣了愣。
“烟烟?”她脸红的有些不正常,谭叙深手贴在了她的额头。
很烫。
“头疼……”闻烟动了动身体,声音如同缺水似的干哑,皱着眉心一副痛苦的样子。
“我们马上去医院。”谭叙深没有找温度计,刚才碰到手心的温度太过灼热,肯定是发烧了。
谭叙深掀开被子,想抱闻烟下楼然后去医院,但却被闻烟拂开了手。
“……不去。”闻烟想睁开眼睛,但觉得眼皮太重了,身上也没有一点力气,她只觉得很难受,想在床上躺着。
看着闻烟痛苦的神色,谭叙深抱着她停在原地,表情凝重。
她烫得厉害,谭叙深不敢耽搁,但又不想折腾她。
“好,我们不去。”谭叙深妥协了,将闻烟重新放在床上。
为她盖好被子,谭叙深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医生马上就过来了,再坚持一会儿。”谭叙深弯腰倾身,将她耳边的碎发整理好,却发现她额头上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冷…”闻烟呼吸微弱,皱着眉心。
注视着她苍白的嘴唇,谭叙深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愧疚,将房间的温度调到最高,他出去接了杯温水,还拿来了体温计。
“来喝点水。”谭叙深手放在她后颈,想把她拖起来,但闻烟却摇了摇头。
“不喝。”闻烟浑身乏力,躺着也不舒服,动来动去脑袋始终昏昏沉沉的。
将水杯放在一旁,谭叙深没再动,拿湿毛巾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汗,还仔细地擦了手,然后拿着额温枪照着她的额头测了一下。
39.3℃
望着那个数字谭叙深愣住了,沉静的眼眸里带着慌乱,他连忙拿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
“您好,请问您还得多久?”谭叙深坐在床边,握着闻烟的手。
“马上就到了,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医生在开车。
“好,还请您尽快,刚才测了□□温三十九度多。”谭叙深目光注视着闻烟,带着心疼和不安。
“好好,马上就到了,别担心。”
谭叙深将温热的毛巾敷在闻烟额头,伏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医生马上就到了,别怕。”
闻烟听见了他的话,也知道他一直在身边,但没有力气回应,一直沉沉地闭着眼,只从紧皱的眉头知道,她没有睡。
过了十几分钟,医生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眼镜。
谭叙深从来没有觉得十几分钟如此漫长,带他上楼的时候易阳也跟着上来了。
“听你们说话不像南城人。”医生是附近诊所的,刚刚接到电话就匆匆赶来了。
“嗯,A市的,昨天刚过来。”谭叙深没有耐心和他攀谈,只想知道闻烟严不严重,“她怎么样?”
“可能是不习惯南方的天气,输液配合吃药能好得快一点。”医生从医药箱里拿出工具,又测了遍体温,然后看了看闻烟的眼睛和舌头。
“好。”谭叙深低声应下。
在路上开了很久的车,她没休息好也没好好吃饭,昨晚又是很晚睡,谭叙深望着闻烟的脸,很愧疚。
闻烟睁开了眼,眼睛红得厉害,她感觉脸颊眼睛哪都很烫,但唯独身体很冷。
在床边吊了液体,医生准备扎针,看着那锋利的针头闻烟瞬间清醒了不少,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缩。
“不要怕。”谭叙深手轻轻覆盖在她眼睛上。
眼前一片黑暗,闻烟随之感觉到手背一阵疼痛,但很短暂,马上就不疼了,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一共三瓶,这瓶完了换这瓶,全部结束的时候拔了就行。”医生指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明天还得输一天,这是一天的药,剩下的我明天再带过来。”
“谢谢,麻烦您了。”谭叙深拿起桌子上的药看了看。
“不用客气,林阿姨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吓坏了。”医生笑了笑,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那我就先回诊所了,有事再打电话给我,离得挺近,过来也方便。”
林阿姨就是帮谭叙深打扫这间房子的人,虽然他外公外婆去世了,但江淑因不想让房子落灰,这么多年,林阿姨一直帮忙打扫。
“好,谢谢,我送您下去。”谭叙深看了闻烟一眼,又看向易阳,“在这里看着姐姐,我马上就回来。”
“知道了爸爸。”易阳搬着凳子坐在闻烟床边,安静地看着滴落的液体,不吵不闹。
医生收拾完东西合上箱子,但看到额温枪落下了,他正准备放进去,但余光注意到谭叙深的脸色,就抬手在他额头上测了一下。
“谭先生,你也发烧了,要不要一起吊个点滴?”医生看着显示的数字,38.1℃
谭叙深微愣,早上起来确实不太舒服,他以为是没有睡好所以头疼乏力,但看到她那么烫,身体的不舒服就被忘了。
闻烟睫毛微动,往那边扫了一眼,又缓缓合上了。
“没关系,不用了。”谭叙深很多年没有吊过点滴了,而且,不方便照顾她。
“爸爸,我可以照顾你和姐姐的。”易阳走过来抓着谭叙深的大手。
“小朋友真乖。”医生笑着摸了摸易阳的头,然后又打开药箱拿出几服药,“这是退烧药你先吃着,明天我再把药一起拿过来。”
“好,谢谢了。”谭叙深轻笑。
送医生离开后,谭叙深将毛巾换了又为她敷上,易阳在旁边的凳子上乖乖坐着。
“先把药吃了再睡。”谭叙深把水杯放在旁边柜子上,手托着闻烟的背将她扶起来。
有胶囊,有药片,还有冲剂,闻烟看着谭叙深手里的药,感觉舌苔蔓延出一阵苦。
“先吃这几片。”谭叙深坐在床边,试了试水温,把胶囊递给她。
闻烟仰头,喝了一大口水,避免药片沾到舌头赶紧咽了。
“这个不苦,是甜的。”谭叙深将冲剂的杯子放到她唇边。
闻烟慢慢接过来,依旧皱着眉,就算是甜的,但只要跟药沾上关系,总是怪怪的。
她还是大口大口地喝下去了。
“再喝一点。”谭叙深又递过来一杯清水,看着她吃药的样子轻笑,简直和易阳一模一样。
闻烟喝了两口,将口腔里那股药味咽下去,正准备继续躺下,忽然发现唇边忽然多了一颗糖。
视线低垂着,闻烟目光落在那颗糖上,糖衣很漂亮。
她抬头扫了一眼谭叙深,没动。
嘴角挂着笑,谭叙深将糖放在她唇边。
“爸爸,我也要吃糖。”易阳从凳子上跳下来。
听到易阳的声音,闻烟不再僵持,头微微前倾,含下了。
然后无力地躺了回去。
舌尖像羽毛似的扫过指腹,留下一阵温热和细密的痒,谭叙深看着她躺下,缓缓收回了手。
“走,我们出去。”想让闻烟好好休息,谭叙深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给易阳,拉着去了隔壁房间,“你在这里玩,不要吵到姐姐。”
“好,那我下楼把水粉拿上来。”易阳的画到一半,医生来了。
“我帮你拿,不要乱跑。”谭叙深怕他上下楼摔倒。
“好,知道啦。”易阳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
到了楼下,谭叙深接了杯温水,将医生刚才开的退烧药吃了,然后拿着易阳的水粉上楼。
南方的冬天时常阴云连绵的,最近天气却很好。推开隔壁的门,他将窗帘拉开一半,阳光照了进来。
谭叙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烫,但她好像睡着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将另一瓶液体帮她换上。
退烧药里好像有安眠嗜睡的成分,谭叙深坐在椅子上渐渐困了,但始终不放心,他出去抽了两根烟又进来。
一直到输液结束,闻烟都没有醒,睡得昏昏沉沉的。
谭叙深手伸到被子里,她身上冒了很多汗,额头还是很烫。
“冷……”
低声的喃喃,谭叙深没有听清楚,他低头伏在她唇边:“什么?”
闻烟蹙着眉心,睡得很不安稳:“冷…”
这次,谭叙深听清楚了,注视着她苍白的脸色,他犹豫了片刻,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轻轻抱着她。
她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汗浸湿了,谭叙深心里的不安又加重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还不退烧。
闻烟还在意识不清地喊着冷,谭叙深的手臂又收紧了一分,手情不自禁地在她眉眼摩挲,想将她的难受抚平。
久违的熟悉气息,是淡淡的奶味,谭叙深埋在她的颈窝,对她的愧疚似乎永远也无法平复。
这次是他太冲动了,什么都没计划好就把她带来,害得她又生病了。
躺在床上,还有鼻间熟悉的气息,谭叙深的困意再也撑不住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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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闻烟睁开眼睛缓了好久,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意识渐渐清醒,她感觉腰上有一条强劲有力的手臂。
嘴里好像还残留着糖的甜腻,睡意朦胧中那些不清晰的画面也涌上了脑海,好像有人一直握着她的手,也一直抚摸着她的额头。
想到这里,闻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身体也轻松了不少。
原本打算今天早上五点起床,趁着他还在睡,她悄悄离开,但没想到发烧了,睡得不省人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医生说他也生病了。
腰上那条手臂连睡觉都抱得很紧,闻烟一直没动,过了片刻,她微微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面对面这么近的距离,闻烟呼吸忽然变得沉重,她屏着呼吸,过了片刻平复下来。
沉默地注视着他的脸,闻烟缓缓抬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很烫。
睡梦中感觉到轻盈的触碰,谭叙深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第一反应就是去摸闻烟的额头。
还好退烧了。
“醒了?”谭叙深舒了一口气,心也跟着落下来,这时才感觉到头痛欲裂,他皱了皱眉却又温柔地看着闻烟,“饿不饿?我去做饭。”
这一系列的动作,还有他脸上未褪下去的紧张和难受,闻烟不知道怎么了,平静的眼底忽然有点酸。
“没胃口。”闻烟移开了视线,想推开他,但感觉身上没什么力气。
“少吃一点。”谭叙深感觉头好像比睡觉前更疼了,轻飘飘地又很沉重,“你再休息一会儿,做好了叫你。”
谭叙深掀开被子下了床,但腿刚落到地上有些软,差点没站稳。
他从外面接了杯水放到床边的柜子上,才离开。
他身上也冒了很多汗,刚走出房间还很冷,谭叙深打开隔壁的门,灯亮着,易阳躺在床上睡着了,他走近帮他盖好被子,然后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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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烟躺在床上,只开了一盏夜灯,虽然睡了一天但还是没什么力气,没过多久她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半年,每晚都很难入睡,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很多梦,醒来后更累。
没想到生病倒是让她睡了个好觉。
半梦半醒间,闻烟听到门打开了,她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然后感觉到床轻微的陷落,额头上有温热的触感。
闻烟缓缓睁开了眼睛,原以为是谭叙深来叫她吃饭,但面前的却是易阳。
“对不起姐姐,我把你吵醒了。”易阳跪坐在床上,连忙收回了手。
昏暗的光线下,闻烟看到易阳脸上还带着压痕,明显是刚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的,说话还带着黏音。
“没有,很早就醒了。”闻烟笑着把灯打开,然后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姐姐感觉好点了吗?”易阳从口袋里拿出谭叙深给他的两颗糖,自己吃了一颗,给了闻烟一颗。
“好多了,这两天不要太靠近我,小心传染给你。”她和谭叙深都发烧了,闻烟担心小孩子抵抗力更弱。
“宝宝很强壮的哦!”易阳一脸得意。
闻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依旧没什么力气。
“爸爸去哪了?”易阳刚睡醒就来了闻烟房间,还以为谭叙深会在这里。
“在楼下做饭。”闻烟垂下了眼皮,没多说什么。
“那我们下楼吃饭吧。”易阳坐在床边,脚还够不着地。
“你先下去吧,姐姐洗个脸。”一天下来,闻烟还没有洗漱,而且感觉身上出了很多汗非常不舒服。
“那我等姐姐。”易阳笑着露出两颗空空的门牙。
“好,那你自己先玩一会儿。”
闻烟简单洗漱了一下,没敢洗澡,一天没吃饭她怕晕倒。
谭叙深按照食谱简单煮了个汤,准备上楼叫他们,却发现他们一起下来了。
“姐姐小心。”
易阳抓着闻烟的手,分不清谁扶着谁,谭叙深站在楼下嘴角轻扬。
“好点了吗?”谭叙深走到闻烟面前。
“嗯。”闻烟视线从他脸上扫过,很快移开了。
餐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谭叙深第一次做,鳕鱼汤,还有饼,有一张饼明显糊了。
“可能不太好,明天想吃什么我们可以点外卖。”谭叙深对自己做得饭不是很有信心。
“好吃好吃!”一眨眼的功夫,易阳盘子里的饼已经少了一半,笑眯眯的,嘴上泛着油光。
“慢一点,别烫到。”谭叙深轻笑,目光移到闻烟身上,只见她沉默地吃着饭,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闻烟刚吃今天的第一顿饭,虽然味道一般,但比过去他做的好多了。
可能最近每次吃他做得饭都是在很饿的情况下,所以才有这种感觉。
直到晚饭结束,闻烟也没说话,谭叙深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把药吃了。”谭叙深端来一杯温水,把她的药摆在桌子上。
闻烟皱了皱眉,和很多人一样,她最讨厌的事也是打针吃药。
看她吃完药,谭叙深才收拾餐具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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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还是很冷,但这几天阳光比较好,空气中没那么潮。
闻烟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旁边有几朵乌色的云,她失神地望了很久,目光最后落在了别墅的庭院门。
洗了碗,谭叙深也吃了点药,但他刚走出厨房神色立即变得慌乱。
客厅里只有易阳在玩游戏,她不在。
“……姐姐呢?”谭叙深喉结微动,向四周张望。
“在院子里。”易阳往外面指了指。
顺着窗户望过去,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无比静谧,谭叙深的呼吸屏住了,缓缓才落回原处,他无声地注视着。
她的行李箱一直在客厅,车钥匙也在玄关挂着,而庭院门,可以从里面打开……
心脏微微颤动,谭叙深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气息也跟着颤,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像是站在悬崖边被拉了一把。
总之,所有的来之不易他以后都会好好珍惜。
“天冷了,进去吧。”停了片刻,谭叙深拿了件衣服帮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