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烟和希凡玩了太阳神车, 水晶神翼,还有奥德赛之旅,那种灵魂被甩出去的感觉, 一下午都像是在梦游。
工作日人没有很多,几乎不用排队,希凡拉着她拍了很多照片。
最后希凡问她还想玩什么,闻烟说, 蹦极。
她曾经说, 想和谭叙深一起体验临死时把彼此拥进身体里的感觉。
但现在,她想知道临死前最留恋的是什么。
日月湾,希凡的车停在楼下, 闻烟抱着奶茶坐在希凡车里。
“谢谢, 今天玩的很开心。”奶茶暖暖的,最后,她还是没有去蹦极, 希凡说时间晚了不安全, 怎么都不让她去。
“晚饭好吃吗?”希凡也捧着奶茶, 他很喜欢甜的。
“挺好的。”闻烟回想了一下,很正宗的日料。
“我朋友开的, 恰好在你公司附近,以后可以去吃霸王餐。”希凡扭头看着闻烟轻笑。
“……报你的名字吗?”没想到是他朋友开的,闻烟愣了愣随即玩笑道。
“你的吧, 你名字好听。”希凡眼里莫名带着宠溺, 但想到下午的事, 他收了收脸上的笑,“如果你想去蹦极,过段时间我陪你去。”
车里开着暖风有点闷, 闻烟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舌苔上蔓延着奶茶的香甜,渐渐地有些腻,闻烟咬着吸管凝神。
“不去了。”闻烟低垂着视线。
听说蹦极五十万中会有一个死亡,像是冥冥中注定,她害怕成为那五十万之一。
“……好。”希凡注视着她脸上淡淡的神情,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但恰好,他也不想让她去。
“希凡,你为什么想和我在一起?”闻烟扭头,神色忽然认真起来。
粉色的跑车外面挂着三个氢气球,在路灯下随风飘荡,氛围无形中变得浪漫,连晚风也变得格外温柔。
四目相对,希凡手撑着头想了片刻,但一时间好像想不到能让她感动得甜言蜜语,他笑着倾身,将她耳边凌乱的碎发整理好:“很舒服,很安心,想一起去玩很多东西,想让你开心,想对你好。”
闻烟顿时笑了,这么纯粹的感情她也很向往。
“希凡,其实我现在很自私,一方面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感觉,但又没有办法回应你。”闻烟望着窗外飘荡的气球,声音透露着愧疚。
“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希凡笑了笑,他总是能抓到自己想要的重点,那些不利的刻意抛在脑后。
对于闻烟,希凡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起初确实是觉得待在一起很舒服,看见她不开心想带着她一起玩,但渐渐的,她身上好像有种平静美好的魔力,不知不觉就被吸引,就是想和她待在一起。
“如果不考虑愧疚对不起你,是这样的。”闻烟将心里的想法确切地告诉他。
“你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喜欢我,信吗?”希凡嘴角上扬,眼底浮现出几分自信,“以后我每天中午去你们公司找你一起吃午饭,然后晚上接你下班……”
“希凡……”闻烟望着眼前的男孩子,太过耀眼,她微微垂着眼皮,“我现在连爱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希凡脸上的笑慢慢停在那里,这好像是第一次,她将自己的脆弱表现出来。
“烟烟,你太干净了。”希凡注视着她无助的神情,过了很久,忍不住开口。
“不,我很脏。”闻烟声音清冷,脸色也冷下来。
希凡皱了皱眉,她的快乐好像永远都是假象,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过去的事情追不上她。
他见过好多女孩儿,有文文静静但暗地里不声不响吊男人的,也有玩的很疯但直到遇到某个人想为他生孩子的,结果都不好,但也没有谁走不出来,现在依旧交男朋友继续生活。
“不许想了。”希凡笑着用手指微微扯着她的唇角,其实他更想吻她,“笑一笑。”
闻烟收拾了下情绪,朝希凡笑了笑:“晚安,路上小心。”
“知道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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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烟抓着三个氢气球费力地走出电梯,有一个还差点被电梯夹到,她忍不住笑了,希凡非要让她拿回家。
但刚转身闻烟就停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男人,唇角的笑僵在了脸上。
以前看见她笑,谭叙深工作一天的疲惫都不知不觉缓和了,但现在却觉得很刺眼,谭叙深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又扫过她身边碍眼的气球,最后落在她身上的黑色毛衣,如果没记错,谭叙深记得她上午穿的是灰色衬衣……
“做了什么?”谭叙深胸口微微起伏,眼底涌着无声危险的暗流。
“你想听什么?”闻烟笑了笑。
走廊里无声的沉默,静得空旷,谭叙深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从上衣到裙子,再到脖颈露出的肌肤。
闻烟站在那里任他打量,然后笑着走到门前,手指在密码锁上按得飞快。
门打开一条缝隙闻烟连忙进去,然而气球却卡在了外面,她刚想将它们拽进来,谭叙深的手忽然放在了门上。
一股她抵抗不了的力度。
闻烟抬头狠狠看着他,而谭叙深也低头沉默地注视着她,四目相对,僵持不下。
“放手。”闻烟冷凝着脸。
谭叙深渐渐用力,推开了门,然后抓住她握着气球的那只手,看着她的眼睛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你干什么?”闻烟用力握紧却握不住。
谭叙深扬起手臂,将气球扔在了门外,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谭……”闻烟拧着眉心,却更不想叫他的名字。
将包扔在地上,闻烟准备开门去捡回来那几个气球,然而下一秒,谭叙深却突然将她抱起走向了沙发。
闻烟挣扎了几下,但忽然间就觉得很没意思,她再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慌乱,而他永远游刃有余。
既然他要抱,那就抱吧。
坐在沙发上,谭叙深把闻烟禁锢在怀里猛地掀开了她的毛衣,带着粗鲁和隐忍,动作毫不犹豫却又不想面对接下来的画面。
白皙光滑的皮肤带着温热,谭叙深看了几秒,然后又解开了她的裙子,直到闻烟全身上下只剩一套内/衣。
胸腔被堵塞着,谭叙深视线在她身上扫过,直到没看出什么异样,胸口那股浊气才疏散出来,然而他的心刚落下,就听到她轻飘飘的声音。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在我身上留印记。”闻烟手撑着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谭叙深黑沉的眼眸像是要滴出墨,很不喜欢她云淡风轻的模样,下一秒,谭叙深伸手放在她后颈,鼻尖相触,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气息紧紧缠绕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呼吸乱了。
“做了什么?”谭叙深喉结微动,喉咙像是混入了风沙。
房间里有暖气闻烟并不冷,并且看到他这幅样子她还有些隐隐的愉悦。永远都胜券在握的男人,怎么也会有这么隐忍的模样?
闻烟抬手,微凉的指尖放在他紧皱的眉心,她笑着开口:“你不陪我去游乐场,有人陪我去,你不陪我拍照,有人陪我拍照,你不爱我,有人爱我。”
动作温柔,声音更温柔,但说出的话却像刻薄的刀子。
因为现实就是这样,像刀子一样插在她的心脏。
“烟烟,不要否认我对你的感情。”谭叙深每次想解释,却又很无力。
“你对我有感情吗?是不是像对小猫小狗的那种喜欢?”闻烟冷冷地扯了下嘴角,“星棠家的猫在她8岁那年死了,往后的十年星棠再也没养过宠物,去年才刚养了条狗。”
闻烟笑着顿了顿:“请问谭先生是什么感情?”
望着她眼中明媚的凌厉,谭叙深如鲠在喉,他抚摸着她的脸:“烟烟,我从来没骗过你,从前喜欢你是真的,现在……爱你也是真的。”
心脏微微震动,谭叙深眼底起了波澜,原来这个字也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你是没有骗过我,但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闻烟情绪忽然激动,那个字像是触怒了她心底的记忆和屈辱。
她突然从沙发上起来,拿起茶几下的剪刀,走到玄关捡起地上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件灰色衬衣。
闻烟拿着剪刀,将那柔/软的布料剪得粉碎。
每次在外面换下衣服她都会拿回家里,因为扔了无济于事,只有看到那些碎布,闻烟才能继续呼吸。
谭叙深坐在沙发上愣住了,被她的动作,还有脸上疯狂的表情,无力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连忙起身,但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沉,谭叙深走到她身边去夺她手里的剪刀,但却怎么都拿不走。
“烟烟,我们明天去看医生吧。”谭叙深说话带着颤音,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儿,想以此来填补内心极大的不安。
“谭叙深,现在我一穿衬衣就觉得呼吸不过来,好像有人绑住我,我觉得要窒息了,要死了。”每个字眼都很痛苦,但闻烟说话时却面无表情,“只要你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永远都不会好。”
谭叙深的眼里爬上痛苦的神色,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把她伤害到这个境地。
下一秒,谭叙深抱着闻烟回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轻轻盖上被子,然后从背后抱着她。
而闻烟,完全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动不动地躺着。
闻烟的症结在于谭叙深不爱她,她在想如何让爸妈接受他、想嫁给他的时候,而他却在想着怎么把她推开,对他而言,她的爱是负担。
这种赤/裸的现实,把她的尊严踩在地上,让闻烟对自己厌恶,对过去的自己完全否定。
但闻烟的自我厌弃把自己逼上了死路,把过去他们在一起的美好全定义成了虚假。
她忘了谭叙深虽然不愿意去逛街,却还是和她去看了电影。
她忘了谭叙深虽然不愿意去游乐场,却还是和她去了游乐场。
她忘了谭叙深不愿意去野餐,却还是和她去了郊外一起看日出。
她忘了很多事情,只留下了痛苦。
“烟烟,我比你大很多,但我也会犯错,会冲动,会控制不住自己。”眼里充斥着红血丝,谭叙深伏在她耳边,声音有些颤,“回来吧好不好?”
“好啊。”闻烟眼睛忽然动了,像是灵魂回到身体,她笑着转身。
“……”没想到她会答应,注视着她脸上的明艳谭叙深身体僵住了,但心头刚漫上喜悦,就被她接下来的话一盆冷水浇灭了。
“毕竟我也有生理需求,但不要告诉别人,我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