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烟看着短信愣在原地, 意识瞬间清醒,但随即又迷迷糊糊地有种眩晕感。
真的是他吗?
心里有股热气在胸腔发酵往上涌,迫切地需要一个发泄口,但到喉咙却卡住了。
“啊——”
闻烟躺在床上大笑,卷着被子翻来覆去, 过了几秒她又看了眼信息, 然后跳下床走向梳妆台。
两个小时前闻烟已经洗漱过了, 然而现在又涂上了粉底, 眉毛,眼影, 腮红……往常上班都没有化得这么认真仔细。
四十分钟后, 闻烟看着镜子里精致的妆很满意, 她走向衣柜, 穿什么好呢?
姜黄色的法式连衣裙?还是泡泡袖衬衣和牛仔裤?
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在身上比划不满意, 她又去拿另一件, 很快,床上又堆出很厚一片。
闻烟忽然不认识自己了,从读书到毕业,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浮躁的状态, 以前的她不会浪费时间在穿着上, 看星棠总买衣服每天苦恼不知道穿什么, 她还不理解,而现在,她终于懂了。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 是这种滋味。
最后,闻烟还是挑了一件白色的短款连衣裙,V领露出一半的锁骨,收腰的设计将线条勾勒得纤细,裙长在膝盖以上,她很少穿短裙,以前读书没有刻意在乎穿着,而现在因为工作经常去FA,她不想太引人注意,所以白白埋没一双好腿。
化妆穿衣服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但激动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闻烟正穿着衣服忽然停了下来,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发愣……
真的要去吗?
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闻烟忽然无力地坐在床上,拿起手机想再确认一遍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信息里显示距离他发送消息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零三分钟,事实证明,是真的。
这应该是他家的地址吧,既然让她过去,那是不是说明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
闻烟为自己的新发现忽然激动,黑亮的眼睛带着光,但下一秒眼皮又瞬间耷拉下来,凭什么他让过去,她就过去。
闻烟看着短信微微嘟嘴,但还是走到玄关处换上了鞋,红色的玛丽珍鞋,和白裙交织出一幅又纯又欲的画面。
正准备出门,但忽然想到什么,闻烟又折回卧室,在梳妆台前取出香水,红色的瓶身,好像叫作“挚爱”,依稀记得slogan是——
# 为爱,全情以赴 #
她喷在手腕,锁骨,脚踝,以及脖子的动脉,清甜沉稳的花果香调随着脉搏扩散,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黑加仑和玫瑰的气息。
真的要去吗?
闻烟望着梳妆台镜子里的女孩儿,犹豫不决。
但过了片刻——
闻烟不自觉地下了楼。
不自觉地坐上出租车。
不自觉地来到他家楼下。
啊——
站在楼下,闻烟忽然很想叫一嗓子。
不是她想要来的,是心里有一只鬼把她带到了这里,她什么都不知道。
想着想着闻烟忽然笑了,带着几分娇憨可爱,什么鬼理由,她自己都不相信。
又看了一遍信息里的地址,13号楼,闻烟抬头,面前这幢楼的楼身上,写着数字13.
想了那么久的人就在楼上的某一个房间,而她现在上去就能见到他。
这个意识让闻烟突然不由自主地紧张了,真的要上去吗?
还在不停纠结,但这时身边忽然路过一个老奶奶,看着她刷开门禁,闻烟默默地跟着进去了。
老奶奶在2楼就下去了,电梯里只剩闻烟一个人,她看着电梯数字往上跳,最后在17层停下。
心跳越来越快,怀着悸动和忐忑的心情,闻烟缓缓走出电梯。
.
谭叙深刚挂了视频电话,孩子周末住在爷爷奶奶家,刚打电话过来。
没有短信进来,也没有电话,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谭叙深看着信息里的“已读”回执笑了笑,是他太直接吓到她了吗?
坐在沙发上,谭叙深目光掠向窗外,就在他以为她今天不会来的时候,余光忽然在监控显示器里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
谭叙深端着酒杯的动作顿住,眼底的笑意以控制不住的势头扩散,越来越深。
他缓缓走到电脑桌前,观察着在监控画面里略显娇小的身影。
由于孩子有时候自己在家,谭叙深在门外和客厅都装了监控。
不知道她到了多久,只见她往前走了两小步,停在原地看着房门,过了片刻钟又退了回去,如此反复了十几分钟。
谭叙深也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就这么隔着一道墙壁,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好像是在观赏自己的小宠物。
但二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没有敲门,谭叙深观赏够了,然后无奈地笑了笑走向玄关。
闻烟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她似乎永远都在最后一步止步不前,手放在门铃上,终究没有按下去的勇气。
心跳一直处在加速的状态,这样下去她很害怕心脏会过早衰竭。
然而就在她尝试按下门铃的时候,门忽然开了,闻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站在门后。
“准备等多久?”
闻烟的脸忽然一热,心底有些发虚,他怎么知道她站了很久?好像不论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皮肤细细密密地发烫,闻烟没说话,只站在原地注视着他,时隔一个月,两个人第一次对视,这么认真地看着彼此。
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相遇,谁也没有问怎么是你,所有的答案都在平日的隐晦中不言而喻。
“回答我的问题。”这一刻,闻烟忽然平静了下来。
这个困扰了她一个多月的问题,虽然她心里相信他没有结婚,但这只是她没有依据的猜想,如果答案是另一个,闻烟会转身就走。
她站在门外,他们之间不过一米的距离,谭叙深倚在门边注视着她,黑发披在脸颊两侧,清纯的外貌暗暗勾起了人的欲|望。
“离婚了。”谭叙深淡淡地开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闻烟微愣,猜了无数种结果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紧接着狂喜漫上心头,很快蔓延到眼睛和嘴角。
这次轮到谭叙深疑惑了,如果没看错,他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惊喜。
他当然不知道闻烟在想什么,以前闻烟和星棠说过,她的男朋友一定不能有很多女朋友,要爱她,要对她好……然而后来遇到谭叙深,闻烟推翻了之前她所设想的一切。
仅仅知道他是单身,她爱他没有道德和法律的约束,闻烟就把之前所有的规则抛在了脑后。
“进来吗?”谭叙深说。
还没有从他单身的消息中缓过神,闻烟脸上挂着淡笑,往前缓缓走了两步。
然而谭叙深站在门边却没起身,随着她往前走,他们只剩下几公分的距离,他甚至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谭叙深低头看着她:“知道进来意味着什么吗?”
闻烟微愣,看着他胸口的位置缓缓上移,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又快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缓缓移开了视线。
都是成年人,闻烟明白他的潜台词,但感情一片空白的她又不是一个合格的成年人。
而谭叙深却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这不是他第一次碰她,但闻烟还是悸动,熟悉的灼热触感在记忆里加深。
进去之后,谭叙深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在她脚边。闻烟扶着旁边的柜子,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拖鞋是新的,中性风看不出是男式还是女式。
房子的装修是简单的灰白色调,确实很符合眼前的男人风格,闻烟粗略地扫了一眼,跟着他一起去了卧室。
“会喝酒吗?”谭叙深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了。
随着窗户被关上,卧室仿佛一个密闭的空间,闻烟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镇定自若地坐在沙发上:“太烈的不会。”
这倒是给谭叙深出了难题,他很少有不烈的酒,低头看了她两秒,谭叙深缓缓走出卧室。
他出去的那一刻,闻烟长长地舒了口气,在家喝得果酒作用似乎已经消失了,她真的很紧张,神经一直紧绷着,今天晚上的事太梦幻了,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
以至于闻烟现在还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她出现在了他房间。
就在闻烟愣神的时候,谭叙深拿着一瓶酒进来了,前两个月买了瓶起泡酒,度数还比较低。
他倒酒的动作很优雅,闻烟看得赏心悦目,但忽然很后悔说要喝酒。
“一点点就好,我酒量不太好。”闻烟看着高脚杯里漂亮的液体,扭头看了他一眼。
“两杯?”谭叙深笑了笑。
“……”闻烟忽然不好意思说一杯,模棱两可地开口,“差不多。”
起泡酒的度数也就在9度,谭叙深倒了半杯,缓缓移动到她面前。
闻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现在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而他们似乎都没有困意,房间内暗流涌动,每一个动作都牵引着彼此的神经。
很巧,谭叙深房间是张双人沙发,闻烟坐在右边,在有限的距离中离他最远。
闻烟很矛盾,其实她最想做的是贴在他身边抱着他的手臂,然而想和做是两回事,中间可能隔着鸿沟。
他离婚了,闻烟很想知道是什么时候离的,以及他的前妻是什么样的性格,因为什么离婚,他们在一起多长时间……
这些让她微微泛酸的问题,闻烟有很多,但现在问似乎不太礼貌。
“那次在餐厅,是你帮我付的吗?”闻烟努力寻找话题,其实对她来说,现在已经坐在了这里,答案是不是他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是想打破放进诡谧的氛围。
“你觉得呢?”谭叙深嘴角噙着笑,没想到她还在想这个问题。
闻烟扭头看了他一眼,侧脸线条分明很好看。
他好像永远都这样,不承认也不否定,不主动也不拒绝。闻烟很讨厌这种飘忽不定的态度,但又不可自拔地被他牵动情绪越陷越深。
“可能是其他喜欢我的男生吧。”闻烟郁闷地喝了口酒,但刚喝完就后悔了,刚刚那一大口喝掉了三分之一,而她再喝两口可能就要醉了。
“看来闻小姐有很多追求者。”谭叙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而闻烟却是一愣,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闻烟脸上染上了浅浅的红晕,心中的欢喜慢慢翻涌,她扭头看着他,原来在她对他心心念念的时候,他也在注意她……
这场暗恋,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但闻烟也不想告诉他在此之前自己对他痴狂的迷恋,如果他知道了,自己肯定会被他完全拿捏,同时在这场感情中,她永远处于下风,没有回旋的余地。
“好看吗?”谭叙深眼底拂上一层笑,望着她呆滞的神情玩味地开口。
闻烟忽然回过神,脸瞬间更红了,她强装镇定地端起酒杯:“还可以。”
房间只有沙发旁的立式台灯亮着,光线昏暗,而谭叙深似乎看见了她脸颊的酡红。他忽然笑了,没想到她安静的外表下还挺有趣,似乎还有很多未知的领域等待着他发现,探索。
虽然现在她整个人看着安安静静的,但从她紧靠着沙发右边的动作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谭叙深能察觉到她的紧张。
闻烟不喜欢此时此刻的沉默,密闭的房间加上暗调的灯光,还有淡淡的酒味带来的微醺,空气中弥漫着的暧|昧气息越来越浓。
沉默就像催|情剂,闻烟很怕自己脑子一热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比如,她真得很想靠在他怀里。
但彼此不了解,他们好像也没有共同话题,闻烟坐着又开始心悸。
和闻烟不同,谭叙深似乎很享受这份安静,在这种环境中,能体会到彼此身上弥散的气息,引而不发,或者悄悄隐藏。
“你……几岁了。”闻烟打破了沉默,这似乎是一个比较安全的问题,而她也很好奇。
谭叙深端着酒杯笑了笑,修长的双腿交叠:“过来一点,就告诉你。”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闻烟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看得出来她紧张,谭叙深也一直和她保持在安全的范围,然而现在,他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如果我不过去呢?”闻烟已经乱得语无伦次了,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谭叙深唇角勾了下,他放下酒杯,抓住她的手臂往他身边移了移,接着慢条斯理地开口:“可以吗?”
他忽然的动作让闻烟心弦紧绷,再紧一点似乎就要断了,手臂上的触感依旧灼热,闻烟微微喘息,接着端起玻璃圆桌上的酒杯,想以此来掩饰此刻的慌乱,但再这么下去,她马上就要醉了。
这个男人,她招架不住。
“所以是多少岁?”闻烟强装镇定。
她很轻,以至于谭叙深刚刚的动作毫不费力,由于刚才的拉扯,白色的短裙似乎往上卷了几分,修长白皙的双腿斜斜摆着,在深灰色沙发的衬托下,有种别致的视觉感。
谭叙深喉结微动,喝了口酒:“35.”
闻烟微愣,这是今晚继他单身后,她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
看着她的反应,谭叙深有些想笑:“比你想的多还是少?”
眼睛里的笑有点藏不住,闻烟没有看他:“他们都说你四十几岁。”
谭叙深双腿交叠,身体往她的方向侧了侧,饶有兴味地开口:“这么好奇我?”
“……”闻烟瞬间语塞,稍不留神就跳进了他设下的陷阱,她又控制不住地喝了口酒,然后大言不惭地说,“一点点。”
闻烟回想着过去三个月“一点点”的好奇,心虚地不敢抬头。
谭叙深笑了笑,没有戳穿她,只见她酒杯见了底,他拿起酒瓶准备给她倒酒。
“不要了,我酒量不太好。”闻烟很清楚自己的线在哪里,再多喝一口她就会醉,现在已经醺醺然地有点恍惚,只想往他身上倒。
“不是两杯么?”谭叙深没再给她续酒,将酒瓶放在了一旁。
“一杯……”闻烟不好意思地说。
仿佛听到了很新奇的事,谭叙深看着她不禁笑了,他没有见过酒量比这更差的,而对于他来说,喝惯了烈酒,这种度数的起泡酒喝多少都不会醉。
以及谭叙深这才发现,她似乎是有些醉了,脸上弥漫着酡红,单纯中透露着可爱,微微向后靠在沙发上也没有刚才做得拘谨。
双人沙发并不大,两个人之间虽然还有距离,但随着谭叙深刚才的动作已经缩短了一半,双腿微动似乎可以有意无意地碰到。
“还能走吗?”谭叙深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可以。”闻烟从沙发上起身,像是要证明自己还能走。
她确实已经半醉了,如果是完全清醒的状态下,闻烟不会做这么傻的动作,也不会谭叙深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然而她刚站起来迈开步子,脚步虚浮地身体就往下倒,谭叙深不慌不忙地顺势抱住了她。
虽然脚步恍惚,但闻烟的意识还很清醒,酒精很好地去掉了她一半的紧张和慌乱。她半躺在他的怀里,纤长的睫毛微动,只安静地望着他,像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还是悸动,但心跳已经没有最初那么乱了,身体没有距离地贴合,被他温热的体温包裹,闻烟也渐渐变得燥热。
谭叙深的手放在她腰间微微施力,近距离下她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浓,很清冽的甜,果味混合着雪松和香草的余韵,让人有种想伏在她颈窝轻嗅的冲动。
安静的房间内,空气慢慢流转,缓慢的极致就变成了慢条斯理的暧昧和蠢蠢欲动的情|欲。
闻烟半躺在他腿上,抬头仰望着他,而谭叙深低头描摹着她的眉眼,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落在彼此脸上,无声地对视。
“想看电影吗?”谭叙深伸手,指腹在她嘴唇上轻轻摩挲,眸光变得越来越深。
“好。”闻烟抬头静静地望着他,唇上的轻触,身体越来越软,嗓子奇怪的想发出声音。
凌晨一点,两个人都没有丝毫困意。
“Marlene看过吗?”谭叙深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
“看过。”闻烟眼睛弥漫了一层水光,舌头本能地想去碰他的手指。
“五十度灰?”谭叙深低头看着她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
纯真女大学生和英俊企业家的偶遇,以及隐晦难言的秘密,闻烟回想着电影片段,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