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璟凝着她被吻得潋滟泛红的唇, 眼底情绪愈浓,胸膛伴着呼吸重重起伏, 沙哑到不行的嗓音落到她耳边:“去内殿。”
手上的罗伞早就不知跌落到哪儿去了, 或许在云姒去吻他时,便脱了手, 何况这种时候, 谁还会去管什么伞不伞的。
那人唇舌燃着炽热的温度,指尖流连,缠绵之际那般失控, 在听见她低唤后, 终于还是放了她的唇, 嗓音透哑跟她说去内殿。
云姒凤眸微阖,漾着朦胧氤氲, 眼尾的冰莲印记浮隐流光。
星河月影下,她紫衫一侧已依稀滑落肩头,衣襟亦是凌乱, 香肩半露, 玉颈胜雪滑腻, 丰盈的妙曼应着喘息的起伏若隐若现。
美人绝尘,无声, 却魅惑。
齐璟眸生波澜, 目光愈灼,没耐心再等她回应,蓦然俯身抱起了她, 往殿内大步而去。
双脚一离地,云姒急急紧搂住他的脖颈,整个人软绵绵的,晕乎乎的脑袋靠着他的肩,如丝呼吸在他侧颈流淌。
云姒略一掀眸,那人侧颜线条分明的轮廓映入瞳心,许是方才被他吻得迷糊了,她情不自禁地凑近,柔软唇畔轻轻碰了碰男人硬朗的下颔。
心底因她小小的似暗示的动作,激起千淘万浪,齐璟呼吸一沉,一刹口干唇燥,理智尽失。
自始至终,不管什么,似乎只要她主动往前一小步,他坠入万丈深渊也不足惜。
那便是,天子之尊也甘愿沦为她裙下臣的纵情。
“嘭”得一声,养心殿的殿门方被踹开,一瞬又猛得关上。
云姒被他放下,脚尖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人欺身一近,她蓦地就被抵在了门上。
殿内金灯亮得堂皇,而她眼前那高大挺拔的身躯覆下一片幽暗。
男人清冽的气息此时交织着浓郁深沉的情愫,自她头上沉沉压下,离她那么近,那入骨欲念缠绕在她周身,灼得她心跳怦然。
齐璟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揽着她的腰肢紧贴上自己结实的身体,将她圈在两臂之间。
他一低头,和她的呼吸交缠一处,眸中似跳跃火花,将她每一根发丝,每一寸肌肤,都燃得骤然升温。
此刻她衣衫不整,若是暗处也就罢了,偏偏殿内灯火通明,一点掩藏都没有。
何况在喜欢的人面前,那不加遮掩的坦诚,是欢喜,也羞赧。
想到自己之前在院里对他说的那些颇具占有欲的话,云姒双颊顿然绯红不已,而那人低喘声沉沉染欲,却久不见他吻下来。
云姒的脊背抵在殿门上,那人撑在门上的手缓缓流连到她的耳垂,而后指腹滑过脸颊,落在她唇上柔抚,描绘着她温软的唇。
他不急不缓,像在抚摸心上珍宝,滚烫的呼吸漾在云姒耳畔,似有若无地轻呵,一点一点挑起她的寸寸情思。
极致的暧昧流淌在两人之间,云姒被他撩拨得心鹿乱跳,终于按耐不住,素手纤软,轻推他的胸膛,咬唇低软唤他:“陛下……”
而这柔弱无骨地推搡,只会让男人觉得是欲拒还迎,揽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些,齐璟轻咬她的耳垂,透欲哑声:“这次,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云姒微微一愣,不解他话中之意,心绪紊乱间,他细细绵绵的吻已然蔓延到她嘴角,随之是那人一声蕴极爱欲的霸道:“朕就当一回暴君。”
话落,齐璟扣住她的脖颈按向自己,低头蓦地封住她的樱唇,宣誓般侵占领地。
云姒心湖被搅得涟漪荡漾,在他深深浅浅的舐吻下意识迷蒙,只知道抱紧他精瘦的腰,好让自己站稳。
齐璟揽着她,一路吻着往内殿走,太过忘情,跌撞到长案,一个踉跄往后一仰,他抱着她一起跌躺在案上。
长案的笔墨纸砚书册典籍,往事重现般又一次稀稀落落咣当坠地,但情缠未停。
三千青丝如瀑,指间梳入她柔顺的长发,齐璟撬开她的齿贝,寸寸尝尽她的香唇。
云姒趴在他身上,小手不由将他玄色蟒袍的衣襟攥得皱巴巴,而那人的掌心掠过紫裳往深处探索,徜徉。
齐璟固她在怀中,埋入她凝香馥郁的侧颈,情意千丝万缕泛滥,她外裳还在,最里的贴身小衣的系带却被扯了开。
殿外烟火喧哗,而他们在这纷扰的红尘中归入旖旎。
那柔香绵绵,胜雪花一般,白皙,冰清,仿佛淙淙清泉般温滑,慢慢自心上流淌过,温柔收拢,而呼吸在她耳边柔情百转。
思绪早已不知飘散到何处去了,迷迷糊糊的,比这夜色还是朦胧。
此间柔肠,蕴藏了多少的情思。
有多少个日夜,凭空思念横生。
这感觉令她心间极软,云姒低低飘出声好听的轻音,转瞬人又被他拦腰抱起。
珠帘清响,急促拂起又落下。
齐璟将她放到榻上,随手一挑宫帷,帷帐飘散落下,将一切光源都挡在了外边。
他倾身,四下骤然幽暗迷离,仿若在慢慢寻找那神秘的宝藏。
眼前似蒙了层缱绻浮岚,慢慢模糊,山间迷雾似的虚虚实实,云姒心醉神迷地抬高下巴。
昏暗的帐内,不明不暗,衫裳半落,在地上随意丢着。
皇城中,烟火声声绽放,而此刻在养心殿最深处,她柔肤肩颈延至绵盈,都因那人泛起了点点绯痕,宫帐下一隅温存,仿佛尘世的任何喧嚣都与他们无关。
不知何时,碍事的裙裳被那人褪落,没了阻隔,更方便了他的攻略。
云姒动情咬唇,指尖陷入他的发里,不由自主稍稍用力,除了细碎嘤咛,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也知道低咛如猫音,充盈着诱人的丝丝惑意,是自己情动的证明,云姒甚感羞燥,而那人却不餍足似的,厮磨了许久,等她意动心驰,等她情潮泛滥,等她思绪薄弱,才抬起头。
心间明了,芸芸众生是她,万丈红尘也是她。
齐璟起身覆回,暗潮汹涌地吻住她,唇齿间尽是她的味道。
她早无寸缕,而他却仍衣着完好。
齐璟握住她软软搭在他脖上的手,引到自己的玄金腰封上。
光影幽暗,携着情意绵延至心底深处。
朦朦胧胧的,正觉恍然如梦,辗转缠绕间,云姒只听见他唇边透处一声尾音,喑哑低哄:“解开……”
这回没醉,却胜似醉了。
她浑身虚软无力,骨头都酥了,不太利索地摸索着,乖乖将他的封带松了开。
他的绵情深入骨髓,她的心智彻底紊乱,双腿修长白腻,曲折着跨在丝衾上。
宫帐下浮浮沉沉,缱绻柔情,他们继续做着她醉酒那夜未做完的事。
那未经之地被触碰到,云姒倏地呼吸一窒,思绪骤然从温情中脱离,一刹似回到了醉酒那晚,也是在这里,同样的情形,同样的心境。
环抱在他背上的手一紧,几分慌乱蔓延心上,她声调透着惧意,眸光潋滟又弥漫涣散,云姒茫然无措地不停唤他:“陛下,陛下……”
齐璟抑下沉重的呼吸,长臂一伸,将她揽入臂弯,按了她的脑袋到自己肩颈,紧紧抱住,嗓音哑透了,还是柔声抚慰她:“忍忍,乖……”
他偏过头,去亲吻她的发,给足了安抚,他知道她害怕,舍不得她哭,但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心。
他的细细密密落在她的发上,呢喃着安抚轻哄的话语,掌心抚着她的头,那么耐心温柔,那么细腻缱绻。
云姒渐渐松懈下来,慢慢合上眼睛感受他的柔情,只是那人再容不得她推拒,
云开花见月,夜色静静,和他的温情一起蔓延在每一寸心田,然而平静却又一瞬间翻天覆地,刹那间阻碍破茧般突破。
云姒原本还沉浸在他的柔情中,下一刻,撕裂般的痛感骤然席卷而来,竭力嘶声毫无预兆地冲破喉咙。
她疼得顺势用力朝他肩上咬了下去,所有剧痛都化作了唇齿间的狂乱低呜,指尖也使了力扣住他的脊背,留下红痕血印。
“别怕……”齐璟任由她咬着抓着,已是泛情到极致,却还是为她忍住不动,极为耐心抚着她的发,在她耳边轻哄:“乖,不怕……”
想来是烟花盛会结束了,殿外寂静一片,宫帐下,一人呜咽哭泣,一人温柔轻哄。
她黛眉紧蹙,声泪俱下,泪水簌簌沁透了他的心,齐璟一边稳住呼吸给她适应的时间,一边心疼地安抚。
过了良久,舌尖渐渐泛出一丝腥甜,云姒微微睁开眼,意识到什么,她止了哭,缓缓地,一点点地,松开了齿贝。
感受到她放松了些,齐璟侧过头去,见她发着愣,视线落在他渗血的肩膀,他无所谓地淡淡一笑:“没事。”
云姒对上他如深渊幽邃的眸,半晌,讷讷低喃:“出血了……”
她那么乖软,涟漪渐起,齐璟心中一动,俯身过去,浅浅地亲吻她:“不疼……”
交缠的呼吸再次错乱,丝丝痛意犹在,但却多了种特别的,说不出来的满足,不知不觉,因着那人的引领,云姒心情放软了下来,慢慢搂上他的脖颈,轻轻回应。
她的反应,倏地将男人紧绷的心弦挑断,齐璟喘息一促,深深埋入她颈窝,带着压抑的沉哑嗓音:“姒儿……”
三千长发如墨,披散着,如莲华绽放。
他开始尝试,又像珍视瑰宝,小心翼翼。
心塘轻轻泛起涟漪丛生,一抹清娆揉碎在她朦胧的眼底。
云姒搂紧他的脖颈,咬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渐渐的,还是没忍住低低嗯出了几声。
眸色如烟迷离,她忽然想到那天,他故意调侃她时说的闺房之乐。
还有他在她耳边字字清晰,低语的那句香艳。
“玉杵探花,琼蜜涓流,情眉暗蹙难消怀”,她现在,似乎就是这般心境,她香汗涌动,而他单枪匹马,枪枪直入腹地。
鸳鸯绣被翻红浪,宫帐上绣着九龙蟒纹,细致,又威严,而此刻深夜弥漫,一丝不苟的帐幔极有节奏地,伴随着帐内断断续续的细碎猫音,一晃一晃。
所有岩浆般的熔炎都缓缓纾解,那里边,是渺然旖旎,横生无限春情。
……
夜很静,亦已深,殿内金灯烁目,衣裳散落了一地,榻上映着光晕斑驳,影影绰绰。
暖浪渐渐退散,帐内浮香迷荡。
男人得尽欢爱,双眸浅阖静静躺着,云姒依在他的臂弯里,呼吸温浅,初历情爱,她累得很快便沉沉睡过去了。
她的身躯柔弱无骨,齐璟拥扣她在怀,轻抚着她滑腻的香肩,似在回味那未久前,渲了一榻甜腻的鱼水之欢。
方才,他难以自持地反复要她,离合她千万遍都不够,仿佛要将多年蓄满的深情一瞬倾注,好久好久,才念起她是初次,终于算是放过了她。
而她喘着气,腿无力地自他肩头滑落下去,瘫在丝衾上,是一动也不想再动了,他去取水替她擦拭身子的功夫,她竟已睡着。
齐璟缓缓睁开眼,低眸望着侧窝在他怀里的姑娘,她满容倦意,皆因他有失分寸。
伸手替她盖好被衾,而后他在她发间落下极轻一吻,下巴抵着她的发,拥她合目入睡。
曾有无数个夜晚,他也是这般抱着她睡,但今夜的心境总归是不一样了,她是真真切切地成了他的女人。
他想予她肆意的洒脱,想给她无尽的盛宠,想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哪怕千人问责,万人唾骂,也再不诉离殇。
他想着,待此间事了,他要立她为后,后宫三千美苑,他从来都只为她一人留的。
……
这处一场情缠舒遣,恍若极致诱惑的梦境,而宫门外,与此同时,有人逃难似的,脚步杂乱无章。
已是子时夜半,官道上笼了层淡烟轻雾,如许深夜,暗色沉沉,连星月的光都窥不得半点。
蝶心行色匆匆,裹携着鼓鼓的盘缠,步履飞快地逃离皇宫。
云姮答应过她,给云姒下药后,引赫连岐过去,便算是成事了,虽然今日不仅没传出云姒受辱的丑闻,反而得到的是赫连岐遇刺重伤的消息,但这和她有何关系,她办好了事,自然能要求云姮履行诺言。
云姮倒是也没为难她,轻易就应承了下来,安排了今夜子时送她出宫。
果不其然,蝶心按照约定的时间,趁着众人今夜欢畅放松了警惕,她悄无声息地从掖庭偷跑出来,而宫门处没有士兵把守,连官道也无禁军,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出了宫。
四下黑灯瞎火,一个人都没有,蝶心欣喜之余,不忘快些离开,她边疾步走着,边细细思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把守宫门的士兵就罢了,没想到云姮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连日夜巡逻的禁军都差遣得动……
正这般思琢着,忽然她听见几许若有似无的脚步声,在这寂静无人的暗夜里阴恻恻的,格外瘆人。
眼下在逃难,不好提灯出来,但好歹是女子,蝶心心中一惊,吓得蓦然顿住,听出脚步声的方向,她想也没想,回过身往反方向逃,却不料身后早不知何时站了两个蒙面人。
身前身后共有四人,他们皆黑衣蒙面,提着砍刀,一步步走近她。
蝶心慌了声:“你 你们是谁……”
她不断往另一侧退,可那处是墙角,却不是生路。
蝶心走投无路,解下布袋,颤抖着丢下包裹:“我 我有首饰和银子,都给你们,”她捂着头快哭了:“不要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为首的一人瞧了眼地上的东西,不屑低哼:“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怪只怪你命不好。”
得知他们是受人所托,蝶心怔愣:“谁?是谁要杀我?”那人啧了声,似在嘲她蠢:“你说呢?谁会想要杀你灭口,自己不知道?赶紧动动脑子想一想啊!”
蝶心皱眉思索,片刻后,恍悟般瞪大眼睛:“云姮……是云姮!是她对不对?她过河拆桥!”
闻言,那人挑眉,满意一笑,下意识举起砍刀挥舞:“对对对,就是她!快说,你做了什么她要置你于死地?”
大概是被他的大砍刀吓破了胆,那人一问话,蝶心脱口便回答:“她 她她要我……”
声音戛然,蝶心忽觉他颇为奇怪,杀手杀人,还带问话的?
她缩在角落,鼓起勇气:“你们真的……是来杀我的?”
意识到自己有些忘形了,那人清咳一声,正了正色,摆出肃容之态:“你妹妹的,小爷我慈悲为怀,给你条生路,别不知好歹!你要说了,就饶你一命,要是不说……”
他提起砍刀狠狠挥砍边上的麻袋堆,砰砰砰得震得灰烟漫天,骤然凶神恶煞:“就是爷爷刀下魂,见阎王去吧!”
这尘埃扑面,灼得左右三个同伴都迷了眼。
其中一个身形娇小的用力挥散灰烟,回头就踹了他一脚,声音清灵,却是不留情面地怒骂他:“死齐……你废话能再多点?直接刀架她脖上不行吗,是不是男人啊!”
蝶心一刹错愕,听声音,这显然是个女子啊……
那人一听,连忙压低嗓音提醒:“笨丫头!你露馅了!还女侠呢,下次不让你跟来了!”
另外两人相觑一眼,无言以对。
一人索性揭下黑面,漠然无情地锁视蝶心,借着半明半暗的夜色,蝶心看清他的脸,瞠目结舌:“云……云将军?!”
风昭言也干脆取了掩饰,边上的明华和齐瑞都愣住,偷梁换柱的戏码就这么结束了?
云迟眼眸一眯,言简意赅:“云姮买通杀手要取你性命,我已将他们截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他声线极冷,随即说了什么,蝶心跌坐在地上,蓦然失色。
*
翌日,天光破晓。
淡淡晨曦穿过窗棂,倾斜洒透宫帷,在床榻上耀下点点流光,清静明美。
许是太累了,一夜深眠,云姒睡得很熟,这会儿她半梦半醒,微微动了动,又嘤咛着蹭了蹭边上的温暖,极为留恋,想要舒服地继续睡梦,却不料幽秘之处忽感不适,酸疼得动不了。
黛眉微微一蹙,云姒幽幽醒来,一睁眼,便看见身边的男人眼帘微垂,湛湛凝视于她,他半敞丝衣,硬朗胸肌若隐若现,衬上他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颇显几许风流俊态。
而她抱着他的腰,窝在他臂弯里,身无寸缕。
四目相对,云姒懵了懵,脑中一片空白,那人的注视幽澈,如融了明净光华,含着温暖笑意望进她的眼瞳。
慢慢地,云姒才一点点记起昨夜他们动情的缠绵,在这宫帐下,记起他是如何换着法子挑拨她,如何与她汗如泉涌,如何与她被翻红浪。
也记起自己是如何仓促抓着被衾,浑身酥软,像浸入水中,最后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声声求饶。
而此刻蔓延眉梢的清醒,在他浮动眷恋的瞳眸中,她不由双颊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