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幽真不知道温文倇安的是个什么心,反正够毒。
看着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吕同志,站在自家院门口的胡幽,伸手指了指胡四俩口子那个大屋说,
“嗯,你找的人在那头吃饭呢。”
吕同志一听就跟一阵风似的,向那屋跑了过去。而胡小弟也从后面走了过来,自告奋勇地和胡幽说,
“姐,我去洗洗手和脸,一会儿去把那个温文倇给‘请’过来。”
胡幽这才忽然反应了过来,温文倇这是要借自家这块地,先让吕同志和她亲爹吕后闹矛盾啊。
一想到这位叫吕后的,长得像头猪,行为举止也像,吃相是更像了。但是,就是这么个人,还能给温文倇写情诗。
胡幽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了。
就这么个让人以为会是个蠢蛋的人,却是个再精明又能算讲不过的人了。
但是,吕后和吕同志的事,那是人吕家的内部矛盾,跑我姓胡的地界搞啥毛线啊。
胡幽咬了咬牙,心里头把个温文倇都骂了两百遍了。
胡幽把胡小弟带自己那屋,给胡小弟倒了一盆温热的水,让他好好洗洗。
“小弟,你就和温文倇说,吕后叫她过来吃肉呢。”
胡小弟冲着胡幽眨了眨眼睛,让她放心,交给胡小弟肯定是完全没问题的。
等胡小弟收拾干净,又擦了点香香,围着围巾戴着帽子去金兰那头找温文倇的时候,胡幽同一时候让符生找了个大盆,把锅里的骨头捞了出来。
胡幽让符生把大盆的羊骨头先放到了厨房的大锅里,不能冷了。又用了小了两圈的盆,把剩下的羊骨头全捞了出来。
还是符生端着这个盆,跟在胡幽后头,就进了大屋。符生也没搞明白胡幽又要整什么,就跟在胡幽后面,准备好好看看。
符生一进这屋,一屋子的人,再看地上大桌上全是空盆空碗,符生先把空盆收了起来,才把这盆新捞的羊骨头放在了桌子中间。
不过胡幽却眯起了眼睛,看到吕同志还真是厚脸皮挤着坐了下去。
现在不仅是胡幽和胡四媳妇想把这个吕同志踹飞,连吕后都是。
今天胡幽给准备的肉不少,所有人都吃得挺好的,但是地上大桌跟前坐着的这些人,除了胡三井父子三个,其他人都是没这样能放开肚皮吃肉的。
吕后在看到又一盆羊骨头端上来后,眼睛马上又亮了起来,可是却看到一只发黑的手,向盆伸了过去。
吕后眼神好,动作快,伸手就在吕同志的手上“啪”地打了一下。
吕同志正要说自己亲爸的时候,却听到吕后沉着声音说,
“洗手了吗?”
胡幽捂着嘴悄悄地笑着,符生一侧身子把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就在吕同志很不服气地站起来去洗手的空档,除了已经坐到大柜跟前的胡三井父子三个,其他人又都伸出大油手,去抓羊骨头了。
就在吕同志坐回桌子跟前时,看到盆里面只剩下不多的几块羊骨头,伸手直接抓了两块。
“通通通”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后门就被打开了。一个浑身香喷喷的女人走了进来,不过她的大头巾没有围在脑袋上,也没有围在脖子上,而是披在了肩膀上。
胡幽看着温文倇这骚气样,扯了下嘴角没有说话。
倒是温文倇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冲着坐在炕上的温家的两个舅舅用很软柔的声音说,
“大哥,二哥,我来晚了。”
胡幽抖了下身子的同时,被符生给拉住了胳膊,而胡幽正好看温小舅舅也在抖。
而温大舅舅却是都很正常,看着和刚才没什么两样。胡幽不得不感叹温大舅舅是多么了解温文倇这个人啊,估计温文倇将来有一天都成灰了,也能认出她是个什么东西来。
温大舅舅指着已经被胡三井父母三个腾开的地方说,
“你就先坐那吧,没吃饭吧,今天吃羊骨头呢。”
温文倇刚坐到凳子上的时候,胡小弟带着符萧黎悄悄地进来了,而且是一进来就躲到了拐角,俩人挤着一张凳子坐着看热闹了。
胡幽还没发现原来这屋拐角位置,放着一张发黑的烂板凳,估计是用了时间久了,凳子颜色都发黑了,居然没有看到。
眼尖的胡小弟悄悄坐了过去了,还有胡小弟的跟屁早符萧黎。
胡幽被符生拉着去坐炕沿上了,而这时候却听到那个吕同志嘴里啃着羊肉“咂吧”嘴的同时,还在说
“去洗手啊,看你脏的。”
胡幽低着头一只手捂着嘴,正好看到温大舅舅的一只手敲了敲炕沿。
胡幽的小眉毛一抖,心说这个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呢。
果然在温文倇真洗好手坐回凳子上的时候,就听到温大舅舅说,
“二妹了,看你来晚了吧,什么也没了,只有骨头渣子了。”
一桌子的羊骨头渣子,都啃得比狗还干净呢。这些剩下的啃不动的骨头,确实是给狗留着呢。
生产队的那个断腿老狗小五子,还在胡四院门外等着呢。
胡大伯和胡爷爷都盘着腿坐在炕的最里头呢,胡奶奶因为吃得太撑,刚才已经下炕去旁边屋子看小虎去了。
对于胡奶奶没胡留下来看热闹,胡幽还是挺惊奇的。其实是胡奶奶吃得太快,撑得胃难受,实在在炕上坐不住了。
胡奶奶是一不小心错过了一场好戏,而温大舅舅却是叹了口气说,
“渣子只能留给小五子了。”
温文倇伸手就要拿盆里面最后一块很小的羊骨头时,却被吕同志给拦住了。
吕同志仍然是一副冷笑的样子,看着温文倇说,
“你既然来晚了,就别吃了。”
温文倇的眉头一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而这时候,吕中也皱起了眉,可吕后却没皱眉。
吕后对温文倇的样貌是十二分的满意,再看温文倇穿着的“与众不同”,只觉得温文倇是个上海的时髦女人。
吕后伸出他的大油手,把盆里最后一羊骨头拿了出来。就在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看着他的举动时,吕后把羊骨头“噔”地一下扔进了温文倇的碗里面。
而温文倇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羊骨头,被那人用手抓过的,而还是一头猪。就见这头猪咧着大油嘴,朝着温文倇张着嘴笑,
“哈哈,吃啊,快吃,再不吃就真没了。”
说实话,温文倇这会儿真有点没胃口了,可是,又有点嘴馋。就在温文倇还有些犹豫的时候,她碗里的那块羊骨头被另一只发黑的油手给直接抓走了。
吕同志不仅抓走了,还在这块骨头上用力咬了一下,“嘎嘣”脆的响声,吕同志就觉得牙有点疼,咬得用力了,但是却还强撑着和和温文倇说,
“你不吃,我吃。”
这个样子,显然是要为羊骨头打起来了,符生看着也觉得挺无语的。符生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啊,但是这样坐在一起还能要打起来,真是不多见。
尤其这俩个女人,马上要成为一家子呢。
对于这个事,温文倇是知道的,而且她对于眼前这头像猪的人,稍微有点想反悔的意思。
可是刚才这头猪旁边坐着的那个从刚才就沉着脸,而不说话的人,肯定是就这里的省公安局局长,吕中。
温文倇这会儿还在心里对权衡着利益得失呢,可是肉她也要吃,不能让人这样对她。
就在温文倇一只手拿起桌上了的碗的时候,温大舅舅突然就咳嗽了起来。
“咳咳……”
温大舅舅一下就看出来温文倇要做什么了,看来是要用碗打人呢。
这种事情要是发生了,温文倇嫁不成吕后这头猪可咋整。温大舅舅咳了两声马上就说,
“符生媳妇啊,厨房还有汤吗,给她盛碗汤去吧。”
胡幽从炕沿上站了起来,笑着走过去,从温文倇手里头拿过来那只碗。
胡幽真恨不得把温文倇咬一口呢,既能挑事又能坏事。
“没汤了,我去给你再弄几块羊骨头吧。”
温文倇的眼神立即变得很不好了,她看着胡幽,用一种很不好的眼神看过去,说的话还有些逼迫人的意思。
“哦,符生媳妇啊,那你怎么不刚才多上点羊骨头呢。”
温文倇的意思就是说,胡幽专门少上的羊骨头,就是想看她和姓吕的这个神经病女人闹。
胡幽早防着她呢,脸色都没带变的,轻笑着说,
“差几天就是年三十了,要去上坟呢。现在好不容易吃上一顿好的,也得照顾一下老祖宗啊。”
胡幽拿着桌上的盆出去了,可胡幽的话所有人也听懂了,
“你们现在要吃的羊骨头啊,可是和死人抢食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