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伯一听胡小弟说“文主任有个大媳妇”,还咧着白牙笑了起来。
这会儿的胡大伯,脸又黑了一成,可能刚才又用锅底黑抹了一层。
胡大伯这一笑不要紧,把胡小弟给吓一跳啊,胡小弟往旁边撤了下身子说,
“大伯,你别笑啊,黑脸白牙的,要吓死个人。”
胡大伯伸出手正要敲下胡小弟的时候,又看了看自己黑不拉几的手,轻“哼”了一声。
“文主任啥大媳妇啊,他还没孩子呢,哪来的大媳妇,二媳妇的。”
胡幽一听,坐在副驾驶上低头“咯咯”地笑。
而胡小弟却是摇摇头说,
“大伯啊,你这话说得也对。文主任他啊,确实有俩媳妇。一个在城里头住着呢,一个在镇上住着呢。”
胡大伯再不懂,也听明白了胡小弟的意思了。张着嘴,一个字还没说呢,就听到胡小弟又继续说,
“文主任可真爱上进,不仅有个小媳妇,还是个爬墙头的小媳妇啊。”
胡小弟说到这“爬墙头”三个字时,还冲着胡大伯眨了眨眼。
胡大伯的人生阅历,足以让他展开了丰富的联想。
胡大伯一只手扶在大吉普车车门里面的把手上,一边还在不停地抖。
连着抖了几下的胡大伯,长长地出了口气,又抬眼皮看了眼笑眯眯的胡小弟,摇摇头说,
“亮亮啊,他都不怕让你知道,你咋一点都不害怕?”
胡小弟耸了下肩膀说,
“是九伯伯知道的,不是我。我怕啥啊。”
胡小弟一提到胡九伯,胡大伯就觉得脑袋疼。把一只大黑手又在黑脸上抹了一下,长叹了口气。
“唉,男男女女的,住得太近也是害人啊。”
胡幽一听,马上就竖起了八卦的小天线,转过头看着吉普车后排的胡大伯。
“大伯,说说呗,九伯伯和他的邻居是咋回事儿哩。”
胡大伯看了眼胡幽,先是白了她一眼,
“闺女家家的,知道的倒是不少。这个事儿吧,说来就话长喽。”
一个长话,就说到了胡九伯还是个光屁股蛋娃子的时候,和邻居的小姑娘,一起长大的故事。
当时俩家人关系很好,而且胡九伯家里还有个大狗洞,胡九伯成天钻狗洞找小姑娘玩儿。
玩着玩着,俩人就长大了。
玩着玩着,俩人就有了更多的感情了。
但是,胡九伯家里可是穷呢。
当时的胡家村那可是真穷啊,村里人喝水,还全是从河里打的呢,哪会有啥水井啊,也不会有现在的家家是好田的情景。
虽然姑娘家里头知道俩人好,但是,别人家能给出好彩礼。
为了那些彩礼钱,就把一朵鲜灵灵的花哭成蔫巴的花,给嫁了别村了。
可是,事情也巧哇。
胡九伯后来娶的媳妇早早的就去了,也没啥孩子,这些年就一个人孤着了。
而那个青梅的姑娘呢,嫁到外村后,也是男人命短,早早的也去了。不过,这个姑娘,哦现在应该叫刘姥姥了,只有个闺女。
闺女是要嫁人的,嫁了个条件不错的人家,刘姥姥也算是完成了人生任务。
可是,有一天,上镇上时,就碰到了孤了很久的胡九伯。
俩人好些年没见面了,见面的时候,还觉得仍是亲得不行。
虽然都老了,但是还是挺想着对方的。
想着想着,就经常见面啊。
胡九伯有驴车啦,一想起来的时候,就驾着驴车去找这位刘姥姥了。
这个事儿啊,知道的人还是很少的呢。
胡幽点点头,怪不得胡九伯总找不着人呢。
尤其是最近,三天两头的不见了人。
胡幽想想,觉得这俩人其实挺好的,在一起才叫个美呢。
可是,胡幽又觉得胡大伯说话的时候,总是恨恨的,弄不明白。
“大伯啊,为啥你好像不想让九伯伯把人接回来哩?”
胡大伯又白了眼胡幽,
“小宝啊,我看你是跑了几回上海,把咱村里人那心里头的那点儿心思,都给忘了吧。”
胡幽连忙摇头,
“咱村里头的人,多爱看别人家的事儿,这种事儿,不都是想着凑上来看吗,但也管不着吧?”
胡大伯直接叹了口气,
“是管不着,但能用唾沫星子把你淹死喽。”
胡幽抿着嘴,不说话了,这个事儿她算是深有体会吧。胡幽抬眼皮看了下符生,而符生自然也能感受到胡幽的眼色。
符生握着拳,在嘴上干咳了一下,低沉地说,
“大伯啊,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啊?”
胡大伯立即就“嘿”了一声,
“符生啊,还有啥事儿你不知道的?”
胡大伯又接着是叹了口气,
“就是刘姥姥那闺女,倒不是说不能让这刘姥姥二嫁个老男人,主要还是想多要彩礼钱。”
胡幽听了就觉得有意思啊,还有这种新鲜事儿呢,轻哼了一声说,
“老早听说有卖儿卖女的,就没听说过还卖自个儿亲妈的。刘姥姥这二嫁的彩礼钱,不会真的是她那闺女想自个儿拿着吧。”
胡幽正要多说几句呢,就听到胡小弟喊了一句,
“哟,前面那个就是文主任大媳妇。”
“滋”
符生赶紧踩了油门,胡小弟是第一个跳下了车。
虽然胡小弟是认识文布燎的大媳妇的,但是这个大媳妇却不认识胡小弟。
符生也立即从车上下来了,胡小弟今天穿的还是破袄,这个文布燎的城里大媳妇,满脸的嫌弃,更别说听胡小弟说话了。
符生一走过去,一身的的军装,还有他背后不远的绿色大吉普车,都让这位城里媳妇高看了几眼。
一样是从大吉普车上下来的,胡小弟就被人嫌弃,符生却赢得了对方的好感。
符生说的话非常简单,也就几个字,
“我给文主任送东西的。”
文布燎是什么人,他的媳妇能不知道,立即点点头。
“行,跟我来吧。”
胡小弟也回到了车上,无奈地给这位文布燎城里大媳妇让了个位置,而这人也是轻声地“咂巴”下嘴。
不过,文布燎的这位大媳妇,不愧是文布燎这大主任的媳妇,让符生把车开到一个挺偏的小院跟前。
这个女人把院子打开后,对符生说,
“就放这里吧。”
胡小弟和符生,还有胡大伯,把大吉普车的后备箱打开,从里面先把两大筐的大鸡蛋抬了出来。
就见文布燎的这位大媳妇,刚才还是一脸傲不几几的样子,现在眼睛瞪得溜圆,还用一只手捂在嘴上。
等把两筐大鸡蛋放到院子里时,胡小弟和胡胡大伯一人提着一个袋子,也放到了院子里。
胡幽都没下车,用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文布燎的这位大媳妇,在表演。
就见文布燎的城里大媳妇,又走进院子,打开了其中一个袋子。
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直接“哎哟”了一声。
胡幽看着她一只手扶着额角,要昏倒的样子,差点没笑出来。
确实,一个大猪头,没褪毛没收拾,还有点血淋淋的,就被那么放在了袋子里头。
翘起大鼻子的大猪头,可以想像这种城里头的娇媳妇,得吓人啥样啊。
符生又提进院子一个更大的袋子,转过头看了一眼要晕过去的这个文布燎大媳妇,撇了下嘴,啥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而胡小弟和胡大伯,俩人是抬着另外一个大袋子,放进院子的地上。
同样是偷笑了一声,撇了下嘴,胡小弟和胡大伯也都出去了。
胡幽是伸着头看,一直到看不到那个院子后,胡幽才没忍住笑了出来,
“哎呀,不知道她一会儿能不能醒过来。”
胡幽刚才看见那个文布燎的大媳妇,伸手又拉开了一个大袋子。同一时间,人是直接倒在了袋子上。
大袋子里装的是大野猪的身子,可是被割断大脑袋的地方,还是有挺多血的。
胡幽和胡小弟“嘻嘻哈哈”地笑了好长时间,胡大伯却是有点担心。
胡大伯这会儿脸上还是挺黑的,微皱着眉,
“嘶,她会不会和文主任说我们的坏话啊。”
符生在前面开车的同时,也是扯着嘴角在笑。对于胡大伯想的,他倒是觉得不太会这样。
“自己媳妇是啥人,这个文主任应该清楚的。”
胡幽立即也点头,这文布燎看着很严肃的样子,平时也阴沉着脸。但是胡幽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大媳妇,和侯文媳妇,都很娇气啊。看来这位文大主任,就喜欢这种娇里娇气的女人呢。”
胡大伯这会儿才算是明白了,文大主任到底勾搭上了谁的媳妇,立即就“啧啧”了两声。
“侯文这几天还被传闲话呢,”
对于侯文这个人,胡幽可不同情。这人心里头的坏水儿太多,要不时时盯着点,就容易被这人捅刀子。
而胡小弟却对着泛同情心的胡大伯说,
“大伯,这个侯文可坏了。我二哥当时在镇上当老师的时候,本来被学校校长看上了,要当上门女婿,结果被这个侯文给抢走了。”
胡大伯一听这中间的事儿,马上就知道这个侯文很不安生啊。
“那他是咋去的老林子啊?”
胡幽低着头“嘿嘿”地偷笑,后面的胡小弟也大声地笑了出来。
胡小弟就把知道的事儿和胡大伯说了一遍,这么一说,胡大伯和符生先后也笑了起来。
可是,笑了几声,符生马上就和胡幽说,
“确实,那个牛护士用来盯人还是管点用的。而且,咱村的干部们都靠那些羊肉过年呢。”
胡大伯正要反驳两句,却被胡小弟给打断了。
“符生哥,你看那是不是那个文主任,还有我三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