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振兴和温大舅舅,正好坐在胡幽的对面,而胡幽旁边是胡小弟,胡小弟旁边是符生。
相当于他们这一行人,六个座占了五个。
依据胡幽的推算,应该不会有人再过来坐了,因为这次回去的时候,火车上的人并不多。
这个年代的绿皮火车,带卧铺的不太多,火车是见站就停,晃晃悠悠地前行着。
不过也因为都是自己人坐在一起,符生把装着玉米饼子的饭盒,和装着酥饼夹肉的饭盒,都拿了出来。
胡幽还做了卤肉和卤菜,卤菜有卤的鸡蛋,豆腐皮,木耳,蘑菇,鸡块。
还有一大盒的白面薄饼,把这些挨个放好,卷着吃。
符振兴也是经常南北跑着的,就没见谁像胡幽这么会吃的。
符振兴低声地问胡幽,
“要不是我和大舅舅跟着,你不会真的啃玉米饼子到下了车吧。”
胡幽点点头,“风景如画,吃啥也香。”
温大舅舅连笑都没笑,扯了下嘴角,算是给了回应了。
一路上走得特别得顺利,顺利到胡幽都要开始怀疑人生,因为符振兴中途下车了。
符振兴朝着胡幽挥挥手说,
“小弟妹,下次给你带肉罐头。”
胡幽就忽然想起来,自己和符生刚订婚那会儿,符生用网兜兜了几罐罐头到胡爷爷家的。
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符振兴给的。因为这个年代的罐头可不好买,尤其是符生当时拿的还不少呢。
这个年代的许多好罐头,都出口到欧洲那头了。
虽然这会儿不太和外国人打交道,但是并不影响一些精细产品的出口。
尤其这会儿中国的猪肉,还不是量产呢,做的罐头,那才叫贼拉地香哟。
不过现在很多营养品都没有,最典型的就是麦乳精。
胡幽还是给胡大哥带的羊奶粉,仍然是用大的塑料袋装好的,封好了口,让符生装在他的大包里头。
胡幽挎着个不大不小的绿包袱,连胡小弟都挎着个小包袱。
跟在符生后头下了火车,而温大舅舅,幽雅地提着个皮箱。这里是偏远的城镇,一看温大舅舅就像是大城市来的。
符生和温大舅舅说,
“现在给你们登记的是胡志鹏的家人,你们还是先住在部队的招待所里。”
胡幽觉得住哪里都行,就点点头,可符生又立即说,
“等我再升升的,就能申请自己的住房了。”
在部队上副营以上可以申请自己的住房,而符生再向上升一下就可以了。
胡幽没好看地具瞪了眼符生,这人现在越来越流氓了,可是要别人看还是个一本正经的钢板一个。
符生刚才在说话的时候,还用眼睛看了几眼胡幽的小圆脸,连温大舅舅,了有些看不下去他这样了。
太色眯眯了,还没结婚就被迷成这样。
温大舅舅摇摇头说,
“你自己也注意些,我听符振兴说,外段都传你和一个又黑又丑的村姑在谈恋爱呢。”
温大舅舅在说完这话时候,看到胡幽的身形明显僵了下,立即就“呵呵”地乐了两声。
“符生啊,尤其是你啊,要注意影响注意影响。”
符生给了温大舅舅一个笑,
“舅舅,我媳妇是个黑丑村妞,不招人,没事。”
胡小弟这会儿站在胡幽的跟前,一直盯着胡幽看,快到招待所的时候,才对胡幽说,
“姐,他们眼神不好。”
胡幽伸手摸了摸了胡小弟的头,忽然感觉这个高度不太对呀。胡幽吃惊地问,
“小弟,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呀。”
胡小弟用手挠了挠脸蛋,还是摇了摇头。
“没感觉啊。”
旁边的符生把胡小弟仔细看了看,
“回头带你去量量,记住这个高度。”
听到又可以到部队的澡堂子里洗澡了,胡小弟特别地高兴。
“符生哥,这边澡堂里的光屁股,是不是也特别的黑。”
部队的澡堂子里有个称,还能量身高,胡小弟对这个还是挺清楚的。
符生没法回答胡小弟的话,都好几年前的事了,这小子记得这么清楚。
而一旁的温大舅舅却觉得挺有意思的,他还没和一池塘的黑煤球一起泡过澡呢。
温大舅舅就有了个提议,
“亮亮,到时候叫上你大哥一块去吧。”
胡小弟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后,和温大舅舅说,
“我大哥就是颗黑煤球。”
等温大舅舅见到胡大哥时,觉得这个黑的程度还可以接受。
胡大哥看到又白又圆的胡幽时,还抹了两把泪。
“小宝,你咋瘦了?”
胡幽摸了下脸,又用两只手一起摸了摸,感觉这个圆乎乎的感觉,并没有变形。
胡幽笑着对胡大哥说,
“大哥,我可能长高了。”
胡大哥立即伸出手在胡幽的头上比了比,马上就高兴了起来。
“哎呀,小宝,你长高不少呢。”
现在他们几个都在部队招待所的房间里,是胡幽住的这间。
符生专门给胡幽找了个单人间,不仅空间大,还带着窗户。
温大舅舅手里拿着个保温杯,钢的,是他以前从国外买回来的。用了挺多年了,最近居然还有点不保温了。
但是,也只能用这个了,现在国内卖的都是瓷的,不太好用。
温大舅舅拧开他的保温杯,喝了口水,转过头就问站在自己身边的胡小弟,
“你大哥多久没见你姐了?”
胡小弟露着小白牙,答各可干脆了,
“三年了。”
温大舅舅心道,果然如此呀,胡家人果然不太正常。
而这时候,门外响起了“咚咚”地敲门声。
胡幽还以为是符生回来了呢,符生要和上级去汇报这次到上海的“收获”。
胡幽立即就走到门口,就去开门。
一打开门,还没看清楚是谁呢,就听到外面的人喊了一声,
“哟,小宝啊,都三年了呀,你怎么还这么矮。”
温大舅舅差点乐得一口水喷了出来,而胡小弟却嘟着嘴看着门外的人。
胡幽是鼓着腮帮子瞅着刘文,这家伙居然长高了。
胡幽把又黑又高的刘文给让了进来,
“刘文哥,你咋长这么高呢?”
刘文是听说胡大哥家人来了,就来看看。
刘文三年前在胡大哥家住了好几天呢,当时是扒着门框不想回穷不嗖嗖的刘家村啊。
刘文听胡幽这么一问,立即咧着嘴笑了起来,同时露出的白牙显得人更黑了。
“哈,我们部队现在经常吃白面馒头,还经常有肉吃,营养跟上了,我长高些不是正常的嘛。”
胡家村的情况刘文是知道的,刘文更是知道富得流油的胡四家是个什么情形。
刘文把个胡幽看了看,发现她除了脸特别圆外,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刘文就有些担忧,是真担忧。
“小宝啊,你是不是营养过剩啊。你这种情况可不多见呀,不管在咱部队还是在村里头,你这种情况不对劲啊。”
因为胡四家的人都长得高高大大的,刘文还摇了摇头说,
“你们胡家村可真出能人啊,小宝,你知道我们部队现在都在传什么吗?”
胡幽摇摇头,部队的事儿她哪能知道啊。
刘文一点了不客气,这会儿才想起来坐下来,立即拉了条凳子给胡幽,然后又从桌子下面给自己拉了条凳子。
刘文伸出两根手指,
“现在一共两个传闻,都是和你们胡家村有关的人。”
胡幽想想,应该和自己没啥关系,就看向了胡大哥。结果胡大哥被胡幽一看,立即就觉得不好意思,黑脸看不出红不红,不过眼神到处飘移。
刘文果然指了下胡大哥说,
“我们部队新来了个卫生员,叫萧芦花,很多人偷叫她芦花鸡。”
胡幽点点头,这个名字真绝。
而刘文却叹了口气说,
“部队里都传芦花鸡看上了卢副团长,结果,卢副团长被吓跑了,已经离开部队好多天了。”
刘文又接着叹了口气说,
“可是,就有那眼里都是屎的,一下就觉得那屎壳郎也好看。”
胡幽一听这话,眼神就飘向了胡大哥,
“刘文哥,你是说芦花鸡又看上我哥了?哈哈,那不可能的,我哥这么黑。”
刘文立即就说,“反了。是我们胡排长,看上了芦花鸡。”
刘文的话刚落,胡幽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刘文哥,这个就更不可能了,我咋听着像是个误会呢?”
刘文把椅子往前拉了一下,眦了下牙说,
“确实是误会,可那是一开始。现在我们排长忽然觉得芦花鸡挺好看的。”
胡幽觉得这肯定是被舆论引导了,说得人多了,像胡大哥这种实在人,肯定就当真了呀。
刘文这人今天真能叹气,连着叹了好几回。
“卢副团长为了摆脱大家传流言,就让我们排长把那葫芦鸡接收了。”
胡幽觉得这事好办,
“让我哥出去说不乐意,不就行了。”
刘文一拍双手,
“谁叫那芦花鸡长得好看呢,往那一站,连我都觉得心痒痒呢。”
胡幽这才发现,原来小战士们都着急把自己整出手了呀。
刘文伸出手又继续说第二件事,
“现在我们整团三个营都传遍了,说那个符连长,和胡家村又丑又黑的村姑搞对象啦。”
刘文把胡幽仔细地看了看,
“小宝,你这么好,长得白,人又勤快,做饭还好吃,符连长咋想的呢,怎么没看上你,看上个黑土妞呢。”
关于和符生的事,胡幽还没来得及解释呢,平常也没和刘文提过这个事。
刘文说话的同时直摇头,
“小宝,我都替你可惜呢。之前我们卢副团长,给符连长介绍了那么多对象,听说符连长都嫌老呢。”
“唉,可咋就看上了黑土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