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上次和这人见面的时候,居然和自己说会到胡家村。

可是,胡幽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是个医生。

胡幽不由自主地鼓了下腮帮子,

“你就是那个赖医生?”

赖波把最后一口玉米面糊糊喝了进去,这个玉米面还有点渣渣,一点也不滑溜。

赖波喝完了糊糊,立马就换上了一副非常可怜的表情。

胡幽真是闹不明白了,在赖老头家里,见过他很多次,总是沉着一张脸。不管是下跪,还是被扔鞋巴子。

赖波脸上的样子胡幽没有理解,赖波的嘴巴又一瘪,

“小宝啊,我也算是你三哥的师兄了吧,你咋给我就喝糊糊呢。而且吧,这个糊糊里面还有不少的渣渣。”

胡幽听了脸立马就黑了,村里头给的粮食居然还给不好的。

磨出的玉米面,有磨的细的,有磨的粗的。

这个粮食也不是给自己吃的,胡幽根本没细看。

旁边坐着的曲明老头儿一直在笑,声音也不高,但是肯定是在取笑赖波。

赖波叹了口气,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小宝,你就赏口饭吃吧。”

“哼,你等着。”

胡幽瞪了赖波一眼,无奈地去厨房了。

曲明老头爱吃那个鸡蛋韭菜包子,胡幽也给赖波热了几个,还有肉包。

没一会儿,胡三哥过来了,看到胡幽在热饭。

还不等胡三哥问呢,胡幽无奈地说,

“三哥啊,是你那赖师兄,没想到他就是那个赖医生。”

不过让胡幽没想到的是,曲明老头兄妹几个都是从德国留学过的,这个赖波,居然也是。

怪不得现在日子不好过呢,没被打成走资那面儿,很可能因为赖波是个能救人的医生。

但是赖波对能到村村里头的卫生所,好像还挺高兴的。

胡幽跟在胡三哥后面,又去了曲明老头那屋。

果然,这个赖波是饿坏了,一碗糊糊不顶事。

大肉包子和素包,有十来个呢,他全吃了。

胡幽看着他都胃胀,结果这人还让胡幽帮他冲一缸子羊奶粉。

赖波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唉呀,小宝,你这个羊奶粉真不错,我看我爸最近视力都好多了,没那么模糊了。”

胡幽听了立即就很高兴,“超级棒饮机”就是好用,而旁边的胡三哥却是松了一口气。

喝了一大茶缸羊奶粉的赖波,舒服地向后一靠,同时抬眼皮又把胡幽看了看。

“小宝,你这么能干,给师兄我煮点咖啡吧。”

一说咖啡,胡幽立即皱起了鼻子。

而刚才上了炕的胡小弟,手里还拿着一根画笔,看着赖波就问,

“啥是咖啡?”

胡小弟的话,一下就把赖波给难住,他又看向了曲明老头。

“小舅,你说说呗,你那里好咖啡豆还有不少吧。”

曲明老头居然坐起来,走到炕柜那里,从炕柜里头拿出来一个布袋子。

曲明老头从里面抓了几颗咖啡豆,放在了炕桌了。

曲明老头特别耐心地看着胡小弟说,

“亮亮,这个就是咖啡豆,做咖啡,就用这个。”

胡小弟放下手里的蜡笔,挪到炕桌跟前,用手拈起一颗黑色的咖啡豆,放在嘴里了。

胡幽冷眼看着这只馋猫,明显曲明老头就是在逗胡小弟。

果然,连一分钟都没有,胡小弟咧着嘴,就要哭。

被苦的,可是又不敢浪费粮食,不知道该咋办了。

胡小弟眼睛里都是泪,看着胡幽,胡幽把手伸他下巴下面,赶忙说,

“快吐出来吧,这个可苦了。”

胡小弟不仅吐了,而且一下跑到胡幽跟前,拉着胡幽一只胳膊使劲地挤眼泪。

一边要挤出点眼泪,胡小弟嘴巴也没闲着。

“这个东西真想让人哭啊,就跟二哥似的。”

胡幽就发现没有这小子不知道的,那会儿胡二哥一直偷哭,都没说因为个啥。

这会儿胡小弟却知道,

“因为那几个老头子呗,姐,他们吃了咱的肉骨头,最后给吃哭了。”

五个老头把所有的大骨头和包子都吃了,最后还硬是喝了一大碗的玉米糊糊。

这个玉米面糊还很甜,胡幽给放了一点点白糖,像是一下能甜到人心里头去似的。

也不知道是谁先放下的碗,更不知道是谁滴下了第一滴泪,还不知道又是谁第一个失声大哭。

五个都上有了许多白头发的老人,伏在桌子上,哭了个痛快。

每个人心里头都有

胡幽一听,不由地又一心酸,算算时间,这几个老头还要熬好些年呢。

而曲明老头和赖波都没说话,气氛一下显得有那么点沉重。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胡三哥轻咳了一声,慢慢地说,

“县里来通知了,说这五个人的家人,都给寄东西来了。还说都检查过了,都符合要求,让我明天去县里去取。”

胡幽一听觉得还不错,现在还不算太严格的时候。

最严格的时候,连鞋垫都要拆开,棉袄也要给剪开检查,连封信都不能有。

但是,现在幸好是在胡家村,幸好胡三哥打入到内部去了。

胡幽立即就想和胡三哥第二天一起去,旁边赖波是看出来了,随后又一笑。

“你三哥那个婚退了吧?”

胡幽一听怎么又是这个事儿啊,就把当初的事简单的说了下。

“这婚确实是退了,只是吕家一直不给赔偿,我妈不干。”

赖波想了想才说,

“那个牛护士,现在到处在说你家的事儿,这个还不如让老村长站出来立个书面文件,双方再摁了手印。”

胡幽没想过会这样,这个事在村子里头就是和退了是一样的。

现在听赖波这样一说,看来刘家还想整事儿啊。

旁边胡小弟却插了一句进来,而且胡小弟的表情是一副嫌弃的样子。

“刘春花那个破鞋,谁会要她啊。”

第二天一大早,胡三哥一个人悄悄地来找胡爷爷。

胡爷爷一听,这事儿居然还没完。

“本来就想着俩家已经到这里了,各家留张脸,看样子他们是不想安生。”

旁边的胡奶奶却立即插了句,“这些外来户,贼拉能算,不是好东西。”

现在刘春花确实就跟破鞋似的,这是在村子里头。

其实,在城里面,搞对象不成的也是有的。

但是胡三哥当初订婚是被逼的,而刘家的菊花妈,图的是胡家的房子。

现在刘家又想再后悔一次,想继续巴着胡四家。

胡四媳妇要是明白她再整这么一出,这次真的要打上门去。

胡爷爷说这个事儿他来处理,胡三哥就回去了。

胡三哥坐村里的驴车去县城,胡幽和他一起去了。

虽然不知道那几家人能寄什么东西,但是书信之类的现在是不会有的。

不过这个季节能收到的,大概都是衣物。

到了县城后,胡九伯拉着胡幽跟着胡三哥去拿包裹。

进入县政府大院内,胡九伯很熟悉地就到了指定的位置,却被门口一看管的人拦住了。

胡三哥立即把村里的证明,还有五个人的身份证明,都给门口看管的人看了。

那个人看了几眼这些证明,然后从屋子里头拿了个单子出来。大概这五人的名字都在上面,算是一一能对得上,又让等着。

没一会儿,几个包狱被随意地扔了出来,胡三哥赶紧接住放在了驴车了。

那个人一直面无表情地,胡幽回头还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有些奇怪。

等往回去的路上的时候,胡九伯才说,

“这人不是咱这里的。”

胡幽一想现在只是1964年,事情怎么会这么快。

胡幽不敢多想,一直等到回了村里头,一下胡九伯的驴车,帮着把那几包东西放在了生产队牲口棚对面的其中一个房子里。

现在那五个老头都出去劳动了,胡幽看了下中,确实和胡四媳妇说的一样,这边的房子暖暖的住着是没啥问题的。

长长的大炕最顶头,是盘的个炉灶。

胡幽随意看了两眼就出来了。一出生产队的牲口棚范围,在生产队大院外面,正好看到那个卫生所。

最上面还用红油漆刷了两个字,“卫生”。

胡幽看了那两个字一眼,也就站了一分钟的样子,正要准备离开,就听到有人叫她。

“胡四家闺女,你等一下。”

胡幽连头没有抬,一个字都不想和这个神经病说。

结果胡幽在前面走,这个牛护士真是病得不轻一样,在胡幽旁边跟着,和胡幽说些特别烦人的话。

“我外婆就是牛婆,牛婆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咱这特别有本事的神婆。我外婆说了,看你特别准,你可要小心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