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留下来,同莫非母子及于雷一起用了晚饭,席间莫非叨叨地说起运动会的比赛,和于雷你一言我一语解释起来。原来他想请母亲和四眼叔叔同他一起参加一个亲子比赛,叫做“横行霸道”。就是父母带着孩子绑左右脚比赛速度。
莫非生怕母亲不同意,说完忽闪着大眼睛看住母亲,拖长了声音叫:“妈妈——”
莫北也对住莫向晚说:“可以吗?我没有问题。”
莫向晚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摸摸儿子的小脸,向莫北点了点头。
饭后,莫北提了他们家的垃圾袋并把于雷送回了家。于雷爸爸见是莫北,很是惊讶,于雷介绍:“这是莫非家的莫叔叔。”
这个解释稀奇,莫北并没有再多加解释,只是于家的夫妇看他的眼神多一点暧昧。
有句老话叫做“寡妇门前是非多”,可以同理用在单身女人身上。莫北开始的时候很奇怪,莫向晚这样的天生丽质,怎就没有半丝异性情缘的迹象?
他们那行里在传她和于正的关系不清爽,莫北也亲耳听闻。正是前天,他们这个系统里市法院办公大厅开会,许淮敏也去了,并和旧友说了她们那行里的一些八卦。
莫北听见她在抱怨:“这年头,除了女明星出来卖,女职员也豁的出去呢!她还不睬我,以为自己多清白?三十不到的女人有个八岁的娃娃,年轻时候不知道搞了多少风流事体,被多少男人睡过。”
莫北端着茶杯,走到许淮敏的身边讲一句:“阿姐,你中气很足的嘛!看来昨晚夜里姐夫伺候的不错。”
把许淮敏说得又羞又气,笑骂他“又耍流氓了”,一下没好意思再把话题扯下去。
早些时候,于直说起于正,讲过一些情况:“于正有一点好,兔子不吃窝边草,不想我们家老大,整个妖艳女秘书在身边,搞得大嫂天天河东狮吼家无宁日。玩女人也要懂得适度的。”
这么些日子来,他对莫家母子的作息快要了如指掌。莫向晚工作家庭读书,忙得连去美容院的时间都没有。这位女士,竟然全然杜绝异性,或者说是爱情。
莫北不能猜到原因,只惊讶于她的强悍和坚决。
她也脆弱过,那一天酒醉,她揪住他的领子,说了一句事后大约她自己都忘记的话。
她说:“Mace,你能不能放过我?”然后吐了他一身。
那段时间他一直在琢磨莫非的身世,并无深想。那日两人此举此言,看在蔡导眼里,变成另有文章。
有一次蔡导同他开玩笑:“难怪你要迁居,原来幽谷有佳人。”
莫北没有反驳,仿佛是想存心令别人误会他和她的关系。他和她的关系,不仅仅是生了一个莫非。但是她开始这么怕他,要他放过她。
酒醒以后的莫向晚有着层层武装和灵敏的反应,全然不会这么坦白。
莫北事后细细地想,莫向晚恐怕是将他当作了恶人。他代表的是一个过去。
想通了这一点,莫北就没有再在她跟前提同她结婚的事情,他想她最想要的结果应该是他远远离去。可他不情愿。
莫北想,只要在他身边,莫向晚总有用的到自己的地方。
这一次莫非提出了参加运动会,他就很爽快地答应了。能够更多接近她,他感到愉快。
莫北吹着口哨回了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几回,他一看,是蔡导。近来同娱乐圈无甚交集,不知这位导演又找他作甚,也就没理会。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
蔡导找莫北是有一个小忙要他帮,他说:“我找了个投资人,过俩月注册一间公司,这事我筹备多年了,又有合伙人支持,一切就需,就缺人才。”
莫北懂了,笑起来:“你预备翘墙角?”
蔡导说:“错,明珠不可暗投不是?”
莫北说:“可惜我不是猎头啊!”
蔡导笑骂他:“你就给我绕肠子吧!实话说了,我对你的芳邻一直心仪的很。”
“那你该三顾她的茅庐。”
“她是‘奇丽’天字头一号忠臣良将,我怕被白眼甩出来。于正这小子太运气了,他多少行政杂事是Merry莫挡平的?一个艺管部收住所有经纪人,把艺人定位整理的丝毫不差。这种员工带出去是公关经理,放公司里是行政经理,谁不想要?”
“你想要一条老黄牛啊!那也不能把我当猎手啊!”
“我这是征求家属同意不是?你对人家抱都抱了,我这得尊重你。”
莫北并不纠正蔡导的错误结论,他只是说:“她在‘奇丽’干的好好的。”
“于正那小子,呵呵!”蔡导干笑两声,再说,“反正你让她离了于正总没坏处。”
莫北不做正面回复了,他想起一宗事,问:“老蔡,你认识不认识这回市里艺术节的主要负责人?”
“你算问到点子上了,多少年的交情了。”
“那么我要请你帮个忙了,我亲戚家有个孩子,想上个节目。”
蔡导答的爽快:“成,冲你上回帮我那么大个忙,这个小忙我一定包你满意。”但又说,“我是真觉得Merry莫是号人物,不单是她的能力,还有她的正直勤力。你给我上个心就是。”
莫北最后没正面答应蔡导的要求,但是把他的话放进脑子里想了一想。他想,还是先做好莫非的好爸爸,带他参加好运动会再说。
那一间房间里的莫向晚,想的也是莫非的运动会。
她问莫非:“你已经向葛老师报名了?”
莫非眼神闪烁,点点头,又迅速低头做作业。半晌后才抬头,看见莫向晚正炯炯看住他,他嗫嚅地讲:“我跟葛老师说我爸爸从外国回来了。”说完又低头写作业。
室内安静得只听的到小风扇呼呼的声音。莫非怕热,一般在九十月还是要风扇来送凉。莫北也是怕热的,她去他家里的那几回,他的空调都开着。这对父子不像她体质这样凉。
莫向晚的一颗心在思量,莫北说,等她愿意的时候,才告诉莫非真相。这是一种极大的尊重,她领情的。
但是怎么同莫非说?他的出生其实不堪。
她问莫非:“你很想叫四眼叔叔爸爸吗?”
莫非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就叫一天,好不好啦?妈妈——”又是童音上扬的撒娇。
莫向晚不忍心去拒绝。
因为莫向晚的同意,让莫非在运动开始前的好几天都没有睡好。他最近晚上常常泡在莫北那里,莫北确实经常有几个朋友过来开会讨论正经事,莫非就乖乖坐在旁边做作业。等客人走了,他就会拉着莫北说话。
莫北去买了一件和上一回给莫非买的同款式的耐克运动服,预备运动会上穿。两个人在运动会前夜试穿好衣服,莫非开心得不得了,非要拉着莫北给莫向晚看。
莫向晚正在家里做作业,近来莫非缠着莫北,让她有了空闲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晚上也难得清净了。以前莫非只要不在跟前,她的一颗心就不得安定,如今有莫北,她已学会渐渐放下一半的心。
当莫北莫非穿一样的衣服站在她面前时,她差点没吓丢了手里的簿子。
她从来以为莫非长得泰半像他,但是当莫非和莫北这样出现,她才发觉,莫非身上莫北的痕迹在加重。任谁见到他们,都会说这是一对父子。
莫向晚千藏万藏,还是拼不过血缘,不由苦笑。
莫北不明白莫向晚为何神情古怪,就怕她又要不高兴,便说:“我想运动会上会合适的,事先没有跟你打过招呼。”
他的口吻小心,神态谨慎,却让莫向晚微微发窘,马上说:“没关系的,你穿好了。这——只是一个运动会。”
莫非比一个V手势,乐开了花,还问莫向晚:“妈妈,你要不要跟我们穿的一样啊?”
莫向晚浓眉一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又窘了,说:“不用了,妈妈又没有这种样子的衣服的。”
可莫北只是望着她微笑,他这刻在失神,然,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