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在单位里处理了些文件,江主任对他表示慰问,他没多说,只同江主任谈公事。最近他们手里的市一电机厂融资案子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中,在吸收资本的比例问题上,莫北同江主任有了分歧。
江主任说:“洋资本进来,企业正好借机改革,区里也是支持的,划了这么好的地给他们。上头也有这个意思,就跟搓麻将一样,能和则和。这个问题你不用多提,上面听了多难办?”
莫北问:“那我们到底要把哪一个关?如果就合同论合同,他们只需要法务助理就够了。欧洲这间百达勤,旗下有多个国际大牌,他们一周前在华尔街开发布会,声明投入中国资本十五亿元不求回报。江老师,资本家绝对不会成为慈善家。他们要收购的是中国这整个行业,市一跌进去,是不是好?”
江主任对牢他语重心长:“你还是太年轻。”
莫北无话可说,接手看别个案子,下班以后约好于直等几个朋友打网球。
这样日子会好过一些。莫北工作上头的压力,从来不是因为他的能力限制。他尽情在球场上头发泄,把于直累的像条狗。
于直呼哧直喘气,说:“莫少爷,我不是你的阶级敌人啊!”
莫北把网球拍一扔:“烦。”
“那就找点儿有趣的事儿做做。”
莫北睨于直一眼:“你就欠嫂子让你跪硬盘。”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一同长大的两个朋友,一个叫徐斯,一个叫关止。徐斯对着于直调笑:“现在哪儿流行跪硬盘了?跪主板才刺激。”
于直哇哇叫:“你们就坑兄弟吧!”
关止说:“你们于家门正直兄弟俩,于正干活都要成劳模了,就你好意思整天吃喝玩乐继续当大少爷。”
于直却神情淡淡地,说:“他的追求和我的追求不一样。”
莫北问于直:“于正他们单位老加班,是不是真把员工当牛工用?”
徐斯插口:“他们那间娱乐公司,连公关活动都抢着做,号称‘娱乐界的百胜集团’,你参考肯德基模式就明白了!”
莫北正好拽住徐斯:“你们地产公司在闸北是不是有分部?帮我租个房。”
徐斯诧异:“你要在闸北租房干什么?你不是在浦东上班吗?这样一个来回那该多远?”
莫北没讲理由,只管闲扯:“我愿意。”说完又讲,“我有合适的地儿,明天把地址抄给你,你给我办妥就成。”
徐斯指着他对其他人笑道:“你们瞧瞧,求我给租个房,要求还这么多,地址都限制上了,真当我是孙悟空他师傅哪!”
于直笑:“是啊,你是够唐僧的。”
差点没被徐斯一阵打。
莫北此举,自己深思,也觉得无聊。
他把手头莫向晚的地址看了一遍,在MSN上给徐斯发了过去。
近来凡事冗杂,让他莫律师当了一次狗仔队,做出这种莫名之举。
徐斯在线上问他:“兄弟,那地方可是在中环外外环内,到市中心半小时车程,到你浦东单位得要一个多小时车程,路上一堵,你早上基本就睡不着懒觉了。你家到你单位可只要半小时。你确定你要为本市养路事业做贡献?”
“让你做你这么多话干什么?完事了请你吃饭。”
徐斯过了一刻钟,又发来一句话:“我确定你不是脑神经中枢出现故障,就是看中哪家妞儿了。”
莫北打了三个字母——“KAO”。
莫北这个人,从不是一个会做强求要求的人。如果他不用别个办法去接近目标,或许他的疑惑很难释怀。莫北想,不管他用何种办法去接近莫向晚,她总是会跳脚的。那么就干脆彻底一点,令她无可奈何。
所谓一句话,伸手不打笑脸人,莫向晚也是一个过分冷静的人,几次交锋,他渐渐可拿捏得住尺寸。
他决定住到她家附近去。这样还能时时看到莫非小朋友。他原本想一劳永逸,直接拔莫非一根头发去验DNA,这个念头刚萌芽,他就骂了自己一句“流氓”。
当年的草草骂他“你这个流氓”,不能真让她骂对的。
君子释疑,方法有道。
他只好用这个方法来解释自己的无聊行为。
徐斯的效率还算挺高,隔了几天就给他电话,说把房子租好了,顺便发了地址过来,莫北一看,乐了。
他心情非常好,回家收拾好行李,拣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吹着口哨准备搬家。
管弦一直劝莫向晚有了钱就先搬个家,老窝在城乡结合部的地界,不利于莫非的健康成长。
莫向晚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住的新村是一个老式新村,楼房之间空间狭窄,绿化寥寥,不用说设置给孩子们踢球打球的场所了。
自从上一次莫非把莫北踢伤,她同于雷的父母同时禁止了两个孩子的暑假踢球运动。现在的莫非做完暑假作业只能在自家小区里爬爬树抓抓金龟子养养蝈蝈。
但是楼市如今如火如荼,价格线一路飞扬跋扈,从来只有让莫向晚看的份。这些年要养育莫非,她并没有太多存款。此间房屋还是租住的,房东有好几处房产,此间是价格最便宜的一间,她本来也想租一间环境好一些的,可一看租金就望而却步了。
她算了笔账给管弦:“我一个月拿多少钱你也是晓得的,莫非现在一个月的饭钱、学费、各项书杂费活动费,还有他一年四季的衣服,吃的用的,还得存好钱,将来等到他上大学,不知道学费要多少呢!”
管弦不是不明白,说:“你是靠着死工资奖金的,这样不容易出头。”她又提到了宋谦,“那个人算是不错的,我不想看你年纪轻轻给自己守活寡。”
莫向晚回避着,她看到台上唱完一支歌的叶歆走下来,邹南正在吧台同酒保闲聊,叶歆上前抱了一抱邹南。两人亲亲热热坐在一起喝酒,好姐妹没的散。
管弦说:“你怎么不同叶歆说,是你推荐她去秦琴那儿的?”
莫向晚说:“说什么呢?再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她们好友之间开心就好了。叶歆有实力,就欠机会。”
管弦说:“不对,机会总是公平分配到个人头上,谁都不缺机会,而是要看自己给不给自己机会。我才不信真要机会的人会抓不住机会。”
莫向晚说:“我下个礼拜要去学校听讲,你就提前给我上概率论了。”
“你念好文凭又怎么样呢?这个圈子里不讲文凭,你别听于正瞎扯淡。”
“不是的,我只是想干一些有意义的事,除了工作,带儿子以外。”
管弦否定她:“不,向晚,你需要一次真正的恋爱。”
可是莫向晚也否定了她:“管姐,有了又能如何?没有又能如何?对我来说,哪里有区别?”
叶歆又上台唱起了歌,声音如天籁,洒落到人间。
莫向晚对着管弦举杯:“她今天唱最后一场了,我们来祝她。”
“你也多管闲事。”
“没有错,我向你学习。”
管弦说:“向我学习有什么好?”
莫向晚把酒一饮而尽。
“管姐,我想劝你,你离开于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