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之人正是李先生。
信中说道, 长俊回去之后,一举中了县试案首。李先生对明盛表示感谢,还说等秋天过了院试之后, 打发长俊过来拜访韩家之人。
其余的再无他言。
叶氏并没有想那么多, 心中为李先生高兴。二人同是守寡之人,叶氏非常体谅李先生。叶氏守寡,还有娘家人和女儿帮忙。李先生不同,独自一人带着儿子跑了这么远, 还说是为了躲避豺狼一样的族人。叶氏听起来就觉得心疼, 这娘俩太不容易了。
等梅香去的时候,叶氏把这事儿说给了她听, “她这些年也真是不容易,好在长俊懂事,读书又好。”
梅香劝慰叶氏, “李先生和阿娘一样, 后半生的福气都在儿子身上。”
叶氏也和梅香开玩笑,“慧哥儿难道不好,你以后还有更好的日子呢。”
梅香也忍不住笑了, “我倒无妨,如今的日子我已经很满意了。就是茂林哥高兴的很,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
叶氏看了看大女儿,“你年少时辛苦, 但你命中带福, 总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这么多年, 什么难事到了你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说过了李先生的话, 梅香又和叶氏抱怨,“我还说三个孩子都去上学了,我总算能清静清静。如今青莲又整日在家,我又要成天带孩子。”
叶氏忍不住笑了,“青莲都多大了,还用你带,我看是她带着你还差不多。你让青莲没事就过来,姐妹两个一起玩一玩。”
李先生的来信就像一颗石头投入了湖中,溅起了两圈涟漪之后,又恢复平静。
四月间,明盛亲自带着几个孩子去府城参加府试。
期间,他又去拜访了胡老爷。胡三姑娘两年前就嫁到常家去了,如今两家也算是亲戚了,胡老爷和胡太太热情的招待了明盛。
慧哥儿走了之后,黄茂林整日在家里忧心不已。
梅香见他像头小毛驴一样在屋子里转圈,只能给他分派活计,一会儿让他上街买些吃的,一会让他去粮店里查查看,再或者让他去娘家送些东西。
趁着这功夫,梅香把细月和贵仁的婚事办了。
按理来说,早就该给他们办婚事了。细月满十七岁的时候,梅香说先把婚事办了。
话才说了没两天,贵仁病了一场。黄茂林和梅香也不是小气之人,请了大夫给他治,贵人却一直拖拖拉拉的没好。
细月忧心不已,最后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大奶奶才说要给他们办婚事,贵仁就病了,说不定就是自己冲的。
细月跪在梅香面前,说要把婚事解除。
梅香当时瞪大了眼睛,“贵仁生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好生照看他,过几日他好了,再欢欢喜喜办婚事,不要多想!”
细月不敢不听梅香的话,继续满腹愁肠,一边照顾贵仁,一边自我谴责。
贵仁知道了之后,拖着病体,带着细月一起,去外头找了个算命先生,把二人的八字合了合。
那算命先生摸了摸胡须,“这八字倒是不错,看似一天一地,虽算不上绝配,却也是十分相配的了。只是这中间怕是有波折,若是能一心一意,多熬两年,以后一生平安顺遂,和和美美。”
贵仁当时脸色苍白,问算命先生,“先生看,如今可能办婚事?”
算命先生神神秘秘,“这波折就在眼前,暂时不宜办婚事,若是能拖个一两年,等一切顺遂了,再办婚事也不迟。”
贵仁谢过算命先生,带着细月一起回去了。
细月把算命先生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梅香听,梅香也惊奇,“难道真要再等两年?再等两年,你就快二十了。”
细月先是脸红,又变白了,“大奶奶,贵仁的性命重要,等两年算什么,十年也行。”
他二人真心相好,梅香也不拦着,等两年就等两年吧。
夜里黄茂林回来时,梅香把这话说给他听。
黄茂林在被窝里笑得贼眉鼠眼的,“贵仁这小子,一肚子的鬼主意。”
梅香奇怪,“这又关贵仁什么事?”
黄茂林哼了一声,“你以为那算命先生为什么说的话这样好听,那是贵仁提前给了钱的。”
梅香恍然大悟,半晌后忍不住咋舌,“贵仁待细月可真好!”
黄茂林把她搂进怀里搓揉一番,“难道我待你不好?明儿我也去请个算命先生上门,对着你说一番好话。”
梅香笑着拍打他,“胡说,贵仁这是病了,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还别说,梅香把婚期往后一拖,贵仁果然就好了。所有人都觉得那算命先生说的对,连贵仁心里都蹊跷,这回老天爷都站在他这一边。
如今两年期限到了,看着快二十岁的细月,梅香马不停蹄的开始预备她的婚事。
从过了年之后,梅香就不怎么吩咐细月干活,除了让她一起做做针线,别的事情都交给了旁人。
如今家里又多了不少下人,梅香身边也多了两个丫头。铃铛虽然比细月小,却已经嫁人了,嫁的正是王聚财。
细月的婚事说是梅香主持,具体的小事情都是铃铛在办。
梅香在家里找了一间朝向不错的大屋子给二人做新房,里面添置了一些家具,床上用的东西也是新的。
除了这些,梅香给细月做了几身新衣裳,又买了一些新料子算是她的陪嫁。
细月到家里快十年了,这十年间,她用心服侍梅香,带孩子、做家务、管教小丫头,后来还学会了算账,一直是梅香的左膀右臂,对梅香忠心耿耿。
虽然家里后来多了不少俏丽的小丫头,容貌一般的细月始终是梅香最信任的人。
如今她要出嫁了,梅香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铃铛跟她开玩笑,“大奶奶,细月姐姐就算出嫁了,还在家里呢,不过是换个叫法。以后就不叫细月姐姐,叫贵仁家的。”
梅香听了哈哈大笑,细月起来就去拧她的嘴,“自从嫁了个汉子,就变得没脸没皮!”
铃铛往梅香身后躲,“等细月姐姐也嫁了汉子,你就知道,这没脸没皮的事儿还有更多的!”
梅香伸手拍了铃铛一下,“才嫁人多久,就会说这些混账话了!明儿我问问王聚财,是不是整日不用心当差,只顾着和你说笑。”
铃铛赶忙赔笑,“大奶奶可别问他,他就是根木头,针戳一下也不知道疼!”
等二人成婚那一天,细月在后罩房里穿上了大红嫁衣,头上还带了两件金首饰,一件是梅香给的,一件是贵仁买的。
吉时一到,细月披上了红盖头,家里丫头婆子们把她扶到了正房。
贵仁已经候在这里了,夫妻二人一起,给黄茂林和梅香磕头。又一起拜了天地,然后回了新房。
家中难得有这样的热闹事情,梅香让厨房备了酒席,大伙都到偏院里吃喜酒去了。
铃铛和新来的丫头新月一起陪着梅香,梅香是女主人,倒不好去新房,赶紧把铃铛也打发去了,“你去看着他们,别让他们闹很了,细月脸皮薄。”
铃铛嘻嘻哈哈往外走,“大奶奶真个偏心,我成亲的时候也没说让他们少闹一些,难道我就是个脸皮厚的不成。”
梅香笑着骂她,“还不快去!”
铃铛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我去给细月姐姐说一些没脸没皮的事情。”
新月捂嘴笑,“大奶奶,王大嫂子说话真有趣。”
“你可别跟她学,我身边有一个猴子就够了。”
新月笑得更厉害了。
黄茂林受过新人的头,带着王聚财一起出去了。
细月成亲第二天早上,立刻回到梅香身边服侍。
梅香奇怪,“不是给你放了三天假,赶紧回去吧。”
细月红着脸,“我在房里也无事,过来听候大奶奶差遣。”
铃铛开玩笑,“细月姐姐,新婚燕尔的,这般狠心独自跑了出来。”
细月拿眼横她,“明儿大奶奶的那一副百子千孙图就给你绣,看你还整日说嘴。”
铃铛哼了一声,“这府里谁不羡慕细月姐姐,嫁了个美男子,还不兴我们说两句。”
梅香笑眯眯的看向细月,“贵仁对你好不好?”
细月又红了脸,“大奶奶放心,我们好的很。”
梅香笑得意味深长,“好的很?那就好!”
细月顿时急了,“大奶奶!”
梅香撑不住笑了起来,旁边的丫头婆子们都跟着笑。
可不就是好的很,从二人定亲到现在,贵仁等的头发都白了,终于得偿所愿。
细月在后院里被众人开玩笑,贵仁却神清气爽去了粮店。如今正值春收,他是黄茂林的左膀右臂,不敢耽误大事。
黄茂林一边忙着春收,一边翘首以盼。
过了些日子,明盛带着几个孩子们回来了。
慧哥儿一进门,直接去了正房,“阿爹,阿娘,我回来了!”
丫头婆子们纷纷行礼,梅香也出来了。
母子二人多日未见,自然另有一番亲热。细月赶紧让人去通知黄茂林。
梅香先问了问儿子这一路的情况,又关心他的身体,最后才问考试的事情。
慧哥儿一一回答梅香的问题,最后,羞涩中带着一些自豪,对梅香说道,“阿娘,儿子侥幸过了府试。”
梅香笑眯眯的看向儿子,“我儿有本事,阿娘一点都不操心,你肯定会中的。”
黄茂林刚进院子,正好听见这话,大跨步走进来,“慧哥儿中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慧哥儿又起身给黄茂林行礼,“阿爹,只是过了院试罢了,不能叫中了。”
黄茂林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是阿爹说的不对,过了院试也很了不起,阿爹连县试都没考过呢。”
一家三口欢欢喜喜在屋子里说话,等夜里青莲从韩家辞别清溪回来了,也跟着高兴。
黄茂林又想办酒席,慧哥儿仍旧阻止他,“二舅说了,让我收敛一些,好生准备秋天的院试,要是能一起过了,到时候再庆贺也不迟。”
梅香也赞同,“还是不要太打眼,你如今粮店里正忙,让慧哥儿好生读书,等入了秋再说。”
黄茂林又一头扎进粮店里,慧哥儿勤勤恳恳每日去学堂读书。
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十几天,某一天早上,叶氏忽然派人来匆匆忙忙告诉梅香,“大姑奶奶,家里老太太没了,太太说让您做好准备。”
梅香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时候没的?”
韩家下人再次回道,“昨儿没得,太太和大爷二爷马上就要回去,让我来告诉大姑奶奶,赶紧收拾好了。”
梅香立刻吩咐他,“你回去告诉我阿娘,我马上就收拾好,跟她们一起回去。”
那人摇摇头,“大姑奶奶怕是来不及了,我走的时候,家里车已经套上了,这会子怕是已经走了。”
梅香点点头,“我晓得了,你先回去吧,赶紧去通知二姑奶奶。”
韩家下人走后,梅香心中越发沉重。
崔氏没了,家里一干儿孙怕是都要跟着守孝。眼前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丧事办了吧。
梅香立马让人去通知黄茂林,她是出了门子的孙女,回去参加个葬礼也就罢了,回来后意思意思,守一两个月的孝,对外也有了表示。
黄茂林接到消息之后,立刻赶了回来,并让人把慧哥儿带了回来。
父子两个在路上的功夫,梅香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不少东西。
素净的衣服准备了许多,点了几个下人随从,找了两辆车。
等家人都回来之后,梅香先给大家全部换了合适的衣裳,套上车就往平安镇出发。
梅香头上金的玉的全部摘了,只插了一根银簪子。母女两个全部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黄茂林父子三个穿的也是素服。
到了平安镇之后,先住到了自己家里。
梅香是孙女,倒不用那么急着去。她先去了莲香家里,果然,莲香还没出发。
姐妹两个碰头之后,带着夫婿和子女,一起回了娘家。
当姐妹二人到的时候,韩敬义家里已经挂满了白帆,进进出出的人身上都戴了孝。
如韩敬义和韩敬奇兄弟,满身重孝,三个儿媳妇也是一样。
孙子辈里面,韩明全是长房长孙,身上的孝最重,其余兄弟几个也都穿了满身的孝服。
姐妹两个进门之后,根据当下的规矩,哭哭啼啼到了棺木面前,先磕了三个头,然后抱头哭了一顿。
礼法如此,虽然梅香对于崔氏的死亡并没有太大触动,想着她是韩敬平的生母,为她掉两滴眼泪也不亏。
梅香到了后没多久,兰香也带着常大郎过来了,家里孩子只有两岁,夫妻二人并没有带过来。
丧事是韩文富主持的,韩文富年纪大了,许多事情交给了长子韩敬堂打理,他只动动嘴皮子。族里男女也多,各司其职,整个丧事办得井井有条。
叶氏带着两个儿子才一回来,韩敬义和董氏就说了崔氏办丧事花销的事情。
叶氏二话不说取了十两银子交给了赵氏,“侄媳妇先拿去用,不够的话再说。”
赵氏接过了银子,“三婶放心,阿奶儿孙一大群,定能办得体体面面。”
董氏暗地里撇撇嘴,“家里金的银的下辈子都使不完,老太太丧事,就给十两银子。”
根本没有人理会董氏,叶氏该哭丧哭丧,该吃饭吃饭,她是个寡妇,又不是长房,没有太多责任。
明朗兄弟跟在韩明辉身后,并不出头。韩明辉反倒有些忐忑,弟弟好歹是县丞大人,却这般低调。
梅香和莲香哭了一顿之后,赵氏亲自给她们穿上的孝衣,还把他们家里人的衣服都拿给了姐妹二人。
梅香给黄茂林换上了身大半截身的孝衣,至于孩子们,样式就更简单了。
崔氏活了这么大岁数,也算值得了。虽然叶氏母子几个这几年与她并不亲近,但好歹名分在这里,崔氏在这十里八乡里,脸面也越来越大。
一辈子喜欢吵吵闹闹的崔氏,这两年反倒老实了。也不知是年纪大了的原因,还是因为日子过得顺遂,整日里只管吃好喝好玩好,再也没找谁的麻烦。
除了逢年过节,叶氏母子几个并不回来,只是经常托人送回来一些钱物,算是三房的孝敬。
虽然被长房一家子克扣了一些,养活崔氏也绰绰有余了。
这回崔氏过世,更是悄没声息的。头一天晚上还吃了顿饱饭,第二天早上身子都凉了。
这种死法,在乡下并不吉利。一来没有儿孙送行,二来还背着床走的。
韩敬义不敢对外说,只说半夜没的。但众人也不是傻子,给崔氏换衣裳的时候,那骨头都快硬了,可见早就没气了。
外人也不想管闲事,叶氏也不想管。
韩敬义和董氏却是真的伤心,靠着老母亲,他们一年能从老三家里赚不少东西呢。虽然这些东西与叶氏来说已经不算个什么了,对于董氏来说,却还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几年两房人之间达成了默契,叶氏只管出点钱,崔氏的事情她一概不管。
拿钱买个清静,倒是不错。反正赡养崔氏三房也有责任,既然跑不掉,能找到几家人都喜欢的方式,皆大欢喜。
崔氏在家停了七天,被送上了山头,与早就死了的丈夫葬在一起。
办过了崔氏的丧事,叶氏带着儿女们回到了镇上。
到了镇上之后,叶氏家里房屋不多,儿孙一大群,梅香就把兰香带到了自己家里。
等到了夜里,黄茂林与梅香商议,“阿奶去世,你两个弟弟怕是要守孝。”
梅香点头,“这是肯定的,礼法如此。”
黄茂林沉默了一会,“明朗怕是要辞官了。”
梅香抬头看向他,“明朗辞官,咱们家的粮店是不是就开不下去了?”
黄茂林想了想,“也不至于,只是办事情不会像以前那样方便。明朗不在县衙里,还有张大人在呢。”
转天,梅香带着黄茂林和兰香一家子一起回了娘家。
明朗把黄茂林和常大郎叫到了书房,明盛也在一边。
众人坐下之后,黄茂林开门见山,“你是不是要辞官了?”
明朗点头,“虽是微末小官,但也不能不守规矩。”
黄茂林问他,“辞官之后,孝期满了,以后有什么安排?”
明朗想了想才回答他,“不瞒姐夫,我准备辞官之后,带着明盛一起在家里读书。等孝期满了,我们一起去闯一闯春闱。我在这县丞的职位上蹉跎了这么多年,也该动一动了。特别是明盛,他读书比我好,不能总做个教书先生。往常我也不敢轻易说辞官,这回也算是有了个契机。姐夫放心,就算我不做县丞了,你这几年也有了自己的人脉,粮店不用再做大。遇到急难之事,可以找张大人帮忙。”
黄茂林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安心读书,外头的事情交给我。”
后院里,梅香也问了叶氏。
叶氏形容有些憔悴,她年纪不小了,给崔氏办完丧事,叶氏休整了好几天,仍旧没有缓过劲来。
叶氏轻声安抚两个女儿,“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过几日就好了。你们兄弟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事,无非就是在家读几年书,等孝期满了,再想办法也不迟。”
在镇上逗留了两天之后,一家人又回到了县里。
明朗回去了之后,立刻向县令大人请辞,然后回家安心守孝。
县丞职位也是有品级的,县令大人立刻报了上去。没过多久,上头有了批示,还打包送来了一个新县丞。
自此以后,明朗带着弟弟和儿子安心在家读书。兄弟二人都断了营生,家里忽然少了很多进益。好在这几年叶氏置办了不少田产,黄茂林的粮店里和韩明辉的油坊里都有分成,一家人的生计不是问题。
明盛因为要守孝,不能再去教书,他把学堂交给了韩敬博。
韩敬博去年也种了举人,如今正在想办法谋个差事。一时半会儿也没谋到,干脆先接过学堂。
学生们的家长原来还担忧明盛守孝,如今见又来了个举人,立刻放下了心,仍旧让家里孩子在韩家学堂读书。
慧哥儿是黄家子孙,倒不用因为崔氏去世而停下学业,他仍旧每日去学堂,只不过是换了个先生。
韩敬博和明盛的教书方式有些不同,明盛思维更活跃,韩敬博偏保守。
慧哥儿刚开始有些不适应,跟着韩敬博读了一些日子之后,私底下仍旧跑去找两位舅舅。
有两位舅舅从旁辅导,又有韩敬博用心教导,慧哥儿感觉自己进益更快。
梅香从平安镇回来之后,整日穿素服、吃素菜,还把黄茂林撵到西屋里住。
这样坚持了三个月,直到夏天,梅香才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
出了门的孙女,能守三个月,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慧哥儿等人,该怎么样仍旧怎么样,吃喝穿着并没有什么变化。
虽是血亲,但姓氏不同,要求却天差地别。
崔氏死后百天,韩敬义按照规矩,把两个弟弟全家都叫了回去,给崔氏办了个百天。
无非就是烧纸、放炮,把坟墓再圆一圆,然后一家子聚在一起吃顿饭。
在给崔氏圆坟的时候,叶氏带着两个儿子把韩敬平的坟墓也整理了一下。上面的杂草都清理干净,墓碑前的杂物都清理走,坟上面的土再压紧实一些。若不压紧了,一下雨就会把土都冲走。
崔氏一死,二房三房和韩敬义的关系就会越来越淡。
但这种变化是谁也不能逆转的,韩敬义阻止不了这种变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和侄儿们离他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