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海兰拿到了张书记的给开的证明,既然萧北辰会支援她部分在市里的生活费,就宜早不宜迟了。
她在7月15日就收拾了东西出发了,王大叔还好心用牛车拉她去镇上,因为镇上才有通往县城的客车。(注:1978年的高考时间为7月20日—7月23日)
7月15日,李玉柱才刚刚晒干了不成熟的巴豆,他还的找机会将过捣成粉状,才能下在王家的水缸里。
现在和原来的轨迹不一样,原来李玉柱还是能适当地接近欧阳海兰的,她在家里复习时,他装作去给她送个核桃、送个玉米饼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现在欧阳海兰是有光明正大的“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又和李玉柱闹翻了,他再去找她也不受待见,未必得到机会。
只有趁机去王家,把东西下在王家的水缸里。
可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他,欧阳海兰提前走了。他难道跟着他们进城吗?他也得有武侠世界的跟踪不被发现的能力才行。
再过了三天,李玉柱磨好了巴豆粉去了王家踩点,才听王家的孩子说欧阳海兰早进城去了。
李玉柱简直是痛心疾首,他本来是想在她高考前教训她,且不管她考得上考不上,她准备这么久,连考都不能考,才叫他解气。
如今计划落空了,他回到家里,只有安慰自己,还有机会教训她。考完后还要填志愿、等成绩,要到十月才能开学。
……
7月20日上午,欧阳海兰已经坐在市考点的教室里考语文了。
理工科和文科的试题用同一张试卷,但是要求答的题不一样。试卷内容没有后世那么刁钻,也没有那么大的题量和文言文。
年代感十足的卷子,上面的填空题还有“勃列日涅夫”这样的人物。
数学、英语、物理、化学也没有她后世经历过的高考那样难,没有什么迷惑性。为了能进最好的学校,欧阳海兰也只稍稍保留自己的实力。
出了考场与赵修平相会时,他看着她的目光有异,她就知道“玉郎”休息去了。为了保障高考顺利,这几日“玉郎”一直亲身上阵。
听他说过他的精神会疲惫的,就像人需要睡觉一样,这时候就让只有这一世记忆的他来应付。
赵修平其实在7月16日才真正和欧阳海兰见面,因为之前会去西河村找她的一定是萧北辰。赵修平早就知道自己与常人有异,但是这一回让他害羞得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另一个自己真是为这个女人掏心掏肺,把自己一半多的钱都花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赵修平看看她手腕上的表,是自己想要了许久的东西,今年春天时妈妈来看他才给他买的,现在也戴在了这女人的手上。
欧阳海兰说:“你考得怎么样?”
赵修平满脸通红,说:“我怎么知道?”连续三天时间,都是另一个自己出来考的。
赵修平不敢看她,说:“我们……回招待所准备吧,明天回村去。”
欧阳海兰说:“几天暴雨,发生泥石流,公路塌的塌、堵的堵,没有那么快打通的。”
赵修平奇道:“你怎么知道?”
欧阳海兰说:“前两天听人说的。”
赵修平想起前两天都是另一个自己控制局面,那个自己估计也知道。
赵修平说:“现在在这住着,又要多花钱了。”
欧阳海兰笑道:“你不是说有钱吗?”
赵修平弱弱地说:“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的。”
欧阳海兰负着手,得意地说:“那我可不管,你说要养我的。”
“毛主席说要自力更生,妇女也顶半边天……”
欧阳海兰摇头:“你想不认?你不养我,以后回城我嫁别人去。”
赵修平确实从来没有见过像她长得这般风姿高华、灵秀动人的年轻姑娘,令人一见便起相思。
赵修平局促地搓了搓手,却又担心起来:“你要是没有考上怎么办?”
“是呀,我没有考上怎么办?”
赵修平想了好一会儿,说:“要不……咱们在乡下先结婚,我考上了,我带媳妇一起回去,也是合理的要求。”
“你不是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吗?”
赵修平说:“总之……不可能差了。”另一个自己出手,从来没有搞不定的事。赵修平是这个年代的人,他是很唯物的,所以不相信身体里的是鬼怪什么的,只觉自己估计是“精神分裂”或者“记忆分裂”。
他见另一个自己选的媳妇这么漂亮,二十郎当的少年,别说不想要。
欧阳海兰手戳着他的额头,说:“你这人还鸡贼鸡贼的!”
两人在城里又耽误了两天,才挤了唯一一班汽车赶回县城。又寻了一辆顺路的拖拉机,从县城赶到了镇里,已是天黑了。
赵修平不放心欧阳海兰,送她回了西河村,留宿在王家。
……
到了八月下旬,成绩和分数线已经公布,这时候没有电脑网络查询,县里的考生都要去教育局里查看,然后在县中学里统一填报志愿。
省里传来大喜报,欧阳海兰考了全国理工第一名;萧北辰也考了全国理工科第六名。现在全国恢复高考的工作如火如荼,本县有这两项殊荣,也能引起高层的重视,县里的领导们都觉脸上有光。这说明知青下到他们县里,是劳动与学习两不误的,领导们的知青安置工作很扎实。
欧阳海兰知道萧北辰肯定是保留得比她多,否则现在的高考题怎么难得住他?
两人都报了青花大学,以他们的成绩也只要等录取通知单了。
西河村也因为欧阳海兰考了全国第一名而热闹非凡,人人都说村里出了状元了。
许多村民就把孩子送来跟她学几分,因为还没有离开村子,欧阳海兰就在村小教愿意学的孩子们读书,村里也全力给她方便。
李玉柱不禁惊呆了,没有想到这个贱女人还有这本事,更加痛心疾首当初晚了三天,否则让她考不成才好。
现在用巴豆粉也没有用了,李玉柱再干完一天的活后,满身疲惫,对一切感到绝望。
吃了晚饭,时间早也睡不着,这个年代村里也没有别的娱乐,就是乘乘凉,聊聊天。
李玉柱本是到村口的大樟树下乘凉,听村民们说起的还是欧阳海兰的传奇,说她漂亮聪明,又谈到她的“娃娃亲”对象,考了全国第六名,也是一个才俊。
“早前,玉柱不还追着人家跑,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
“是呀,俗话说得好,龙配龙,凤配凤。”
“玉柱现在总歇了那份心了吧?咱们这村子小,哪里能容得下全国状元这只金凤凰哟!”
“要说她真的同意嫁给玉柱才是被误了呢。”
“玉柱的心也太高了,要说他想娶那个女知青还有点谱。”
“你说姓陶的那个吗?”
“对。”
“那也不行呀,人家也当老师了,怎么看得上玉柱?他只上了三年小学。”
“那总比想娶全国状元靠谱些,这状元将来是要当官的!”
“不知道将来她还记不记得我们西河村……”
李玉柱站在小弄口的转角处,听村民们议论得热烈,心头如插着千刀一样。当然还有另一个人也觉得心如饺子馅一样了,那就是陶然。
陶然眼中划过一分阴暗,看看早她一步站在这儿听的李玉柱。
……
“你不是喜欢欧阳海兰吗?她要走了,你甘心吗?”
陶然和李玉柱悄悄走到,到了村中僻静之处,陶然心中窝火,便试探开口。
李玉柱哪里甘心,只是苦于没有办法,总不能强抢进房去吧?
陶然想想欧阳海兰那个“娃娃亲”对象,就更加心理不平衡了,可是她心中又害怕。
陶然看看李玉柱,这只是一个无脑的村民,她嘴角勾了勾,说:“你是在左想右想也得不到了。她可是看不起你呀,你对她一片真心,这几年帮她干了多少农活,全都喂了白眼狼了。到时候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了,哪里还记得你?”
李玉柱知道陶然是刺他,但是这话又全说中了他的心坎。
李玉柱眼神阴鸷,说:“你管好你自己吧。”
说着,李玉柱转身走了,陶然不甘地跺了跺脚。这时候欧阳海兰根本没有和陶然交往,人人知道她们并不怎么和气,欧阳海兰也说过除了公事,陶然不要找她,她对陶然的私事也没有兴趣。
陶然当然也不会知道欧阳海兰具体的洗澡时间,无法配合李玉柱,故意支开王家的小姑娘了。
当然李玉柱这时也还没有收买陶然,因为陶然不是欧阳海兰的好朋友,没有什么好收买的。
况且,现在她是全国状元,是金贵人,她和他的关系僵持,他在她洗澡时再闯进去,村民可不会认为欧阳海兰勾引了他。她都要去京城上大学了,还有个长得帅气又有才华的未婚夫,脑子有病才勾引李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