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似水流年

黛玉精研“小无相功”多年,之前又有两月随着迎春去庄里,那时迎春自己功成,反而督着她突破,两个月间,她已经把第三重都修习完成了。

这时十二岁的黛玉看起来像是十三四岁,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神态仪容从内而外流露出一抹风流潇洒。

她有这内功,有人进园来自也听到了,但是她仍然指间急速拨捻完成曲子最后的一轮博斗高潮,最后趋于平和,叮冬声清雅,像是闺中夜话,耳语呢喃。

终于弹到了最后一个音符,她抬起手,呼出一口气。

鼓掌声响起,她见是那个人,他还是不很白,可是没有人会觉得他丑。他很英俊,他蜜色的肌肤显出他身上彭勃的男儿阳刚之气。

黛玉起身来轻轻一福,李朔看到女神,就像是无知小毛孩,心理上一时改变不了仰望女神的身位,所以有些局促。

李朔说:“我……我没有打扰你吧。”

今年本来是黛玉与宝玉共读《会真记》的年纪。

原著描写宝玉的少年状态的辞句最为贴切:【谁想静中生动,忽一日不自在起来,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出来进去,只是发闷。园中那些女孩子正是混沌世界,天真烂漫之时,坐卧不避,嬉笑无心,那里知宝玉此时的心事。那宝玉不自在,便懒在园内,只想外头鬼混,却痴痴的,又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这岂不正是十二三岁的男孩女孩有的状态?女孩总是想着那个漂亮的男孩,又或者幻想着天边的美男,就是觉得近前之事百般没有滋味。男孩也是想着漂亮的女孩,幻想着云端的仙子,巫山的神女,哪里会在意眼前?

黛玉也是凡人女孩,自从与迎春从皇庄回京,懒在府里也左右不对,竟是将外头对她的流言纷扰都不在意。

漫说她还没有与宝玉转变感情,那时宝玉已遭了她的三分反感,她又定了人家的,便总是想起李朔来,想他哪一日回京。他离京前还来见过他,只不过两人都是生疏又守礼的,可是他俊美的样子也留在少女的心里。况且,英雄总有美人慕,李朔是本朝冠军侯又是未婚夫,黛玉因正少年,也生出一番痴来。

近些天听说他回来了,可是她也不能去瞧瞧他,她也不知他对她是否像王爷对二姐姐一样有心,只留些落寞空虚。

如今见着了他,心中欢喜,却又见他呆呆的,甚不聪明的样子,她也不会嫌弃,只觉有趣的紧,怎么这人还是简在帝心、平南荡北的定北侯了?

黛玉可是林怼怼,便如这年纪的男孩女孩总会对喜欢的人没话也要找话聊,又要脸面,便爱挑事,总是少年燥动引发的行为模式。

黛玉道:“你若扰了我,又如何?”

李朔走近来,说:“若是扰了你,我给你赔罪。”

黛玉抚着胸前的一缕发丝,走在一旁,说:“谁稀罕你赔罪,二姐姐说,男人的赔罪不值钱。”

李朔暗笑:贾迎春要贾迎春,你要将我的媳妇给教坏了。

李朔却笑道:“那我赔钱。”

黛玉转过头来,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一双妙目看着他,说:“你很有钱吗?”

李朔说:“没有法子,你说赔罪不值钱,钱总值钱了。往后我要是得罪了你,均可赔钱给你。”

李朔说着,取了荷包出来给她,黛玉收也不好意思,不收也不是,李朔到底有几分机灵,就放在桌上,说:“我的荷包赔给了你,里面的钱也就算了,你可得再给我做一个补上。”

黛玉也不答,李朔又从大袖中取了一个小袋子,说:“这是我从缅甸边疆带回来的物什,你拿着玩吧。”

黛玉好奇:“缅甸来的?是什么?”

李朔打了开来,只见是一些翡翠、宝石,那一对翡翠镯子、一对耳环、一条嵌了翡翠的金项链,用的是帝王绿,宝石也有红宝石、猫眼石、鸡血石。

黛玉说:“你不是去打仗了吗?哪里能弄来这些?”

李朔笑道:“打仗也可以赚钱的嘛。一些金银我拿得少,分给下面了,我见这些适合你用,便取了来。”

黛玉说:“皇上不会怪罪吗?”

李朔摇了摇头:“我没有多花朝廷的钱,在国外打仗取了一些战利品,皇上不会怪罪,这又不是贪污粮饷。我自己也拿一些,不会全用来收买人心,皇上才对我更好。”

黛玉低下头去,李朔又转开话题,说:“你戴给我看看。”

黛玉说:“有甚好看的?”

李朔说:“你嫌东西难看,那我扔了,再给你找好看的。”

说着他收起来要扔,黛玉急着抓住他的袖子,说:“谁说这个难看了?”

李朔被小女孩拉了袖子,心中狂喜,笑道:“那……这里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难看了,难不成你是说我难看?”

黛玉说:“左右‘难看’二字都是你说的,我又何曾说过?”

李朔说:“那你收不收?”

黛玉才说:“我收,为何不收?”

李朔取了那玉镯子给她,黛玉试着戴起来,那剔透的翠色与她白皙如玉的肌肤相映成辉。

李朔就看着她的手发呆,从前虽然警告自己不猪哥、不变态,这时忍不住去握住那手,黛玉一惊,挣了挣却没有挣开。

当然,这时候,她把什么神功都忘记了,只觉他身形健美挺拔,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男性气息,让正值躁动读《会真记》年纪的少女也有些迷醉。

李朔说:“玉儿,我有一年半没有见过你了,我可想你得紧。”

黛玉说:“你又来胡说了。”原著中宝玉说的一句情话,黛玉就羞恼哭了,这时黛玉已经定亲,又和迎春处久了,自与从前不同。

李朔叹道:“我可没有胡说,在边关时,我也会想,倘若死在战场便可惜了,我还未娶你过门。”

黛玉道:“你这才是真胡说,你别吓我。”

李朔喜道:“玉儿心里担心我,我便如何也不舍得死了。像我们当兵的,时常难以享天伦之乐,将士们也无不想家中妻儿,没娶亲的就想回家娶媳妇。一身本事也得日日训练才能保持,才能在关键时候保命。”

黛玉想了想说:“二姐姐武艺高强,出神入化,想来王爷也不会差了,请王爷传你一些保命功夫。”

李朔笑道:“王爷是传过我一些功夫,是有另一番天地。”

黛玉才放心一些,说:“你不要断了修习,将来遇上危险,也可逃回来。”

李朔说:“军人怎么能战场逃跑?”

黛玉说:“有准备的战场上自然不用逃跑,若是无备的,于己不利,先逃跑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朔不禁刮了刮她的挺直的鼻子,说:“这些是不是王妃教你的?这般无赖。”

黛玉俏脸通红,青春绝世容颜,如初荷悄悄开放,她身上又传来一阵少女香气,说好不变态的李朔不禁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依在他怀里。

黛玉只觉得这种感觉很神奇,知道不妥想推,可是又好奇又带着几分心醉依恋。

……

李朔用过了饭,又与林如海一起谈起朝堂官场的事,太阳西沉时,他才告辞离去。

黛玉下午在虚里,拿着他送的那些翡翠宝石,还有他的一个荷包,里头有两百两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

黛玉看看荷包,嘴角勾了勾,喃喃:“这荷包也真丑!”

说着,黛玉唤来了雪雁,将府中库房藏的一些苏锦宫缎各色都取一些来,然后又让寻些彩线来。

之后几日,她就做了几个不同颜色花纹的荷包。可是,她绣的荷包又送不出去,也不能让谁去送到侯府去,那太不庄重了,一时竟又苦恼起来。

李朔九月就去了京西北大营,统西北大营十万兵马,可谓是位高权重,若是皇帝无诏,他半个月才有机会休沐三天回京,他每逢休沐便会回京来,看看母亲,也来林府走动。这时黛玉才会将给他做的东西送他。

初时她做的是荷包,但是有一会见他便袍甚旧,他说他日常多穿军服、官袍,那些多是朝廷分发的或者买的。别的衣服也是市面上买得居多,母亲到底年纪大了。

于是,黛玉又给他做了两身衣袍。

又有一回,他穿着一双旧靴来了,正值热恋的小萝莉上了猪哥的当,又给他做了鞋。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又是两年。

……

这一年,迎春十六岁了,功夫出神入化,也早与司马煊圆了房,越发得他喜爱。只不过,两人因为迎春的年纪太小,打算她十八岁后再考虑孩子的事。

黛玉十四岁,李朔二十四岁,林如海也眼见李朔年纪实在不小了,这个时代十四成婚的人也多的是,十四岁也可以进宫选秀了。

于是,林如海也松口让他们早日成亲。

正当十月,李朔便跟朝廷请了婚假,择在十一月二十八迎亲。黛玉十里红妆出嫁,迎春自然有所添妆,而太后、皇后哪个又不添妆的?既便皇子不可结交外臣,但是皇后总可以恩典女眷吧。皇后育有皇子,也希望像定北侯这样的国之栋梁将来不会支持了那庶出的皇子去。

黛玉也几次陪迎春进宫,见过太后,太后也稀罕这个绝代风华的女孩,给她恩典,又让侯府、林府甚至王府的人心更在她身上,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她给了人家脸面,下面的节庆时各家也会向她送礼。

荣府本来厌了黛玉,只贾母还有些念着黛玉,时常觉得没有促成两个玉儿而遗憾。黛玉出嫁,贾母到底添了妆,如王夫人就只作不知,而邢夫人手头根本就没有钱。还是贾琏到底有几分良心,知道大观园中不少东西都是林家的,与王熙凤准备了一抬嫁妆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