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李朔拜林府

却说司马煊和李朔回京,鸿胪寺还在主持缅甸朝贡的事,李朔也暂时得假,皇帝正拟让他做“京西禁军节度使”。

拱卫京都的兵力分为“内侍卫锦衣司”、“京营禁军”(城防)、“京南禁军”和“京西北禁军”。其中“京南禁军营”和“京西北禁军营”总兵力达二十万,是中央朝廷的主要军事力量,起到震慑天下地方势力的功能。

皇帝看中李朔的能力,也看重他的低出身,皇帝早对京中禁军战备松弛有些不是滋味,眼见李朔带兵练上面是个奇才,便生此心。

李朔因为屡立奇功,这次回京,皇帝本是拟升他为一等定国公,但是李朔以年轻识浅,出身寒微,皇恩太过浩荡的缘故再三推辞。于是皇帝便让他领国公的俸禄,但是爵位暂时不升了。

本朝最年轻的未婚侯爷,本来还能升国公,将来没准就升了,且别管他是什么出身了,哪家女儿不想嫁过去?

定北侯府的老夫人惧怕那个“厉害狠毒”的林氏女,这些日子又被请去交际,被各家女眷和女孩儿奉承,又有些媒婆上门来,她也有些飘飘然起来。

这日傍晚,李朔下了兵部衙门,前来给母亲请安。李朔虽然是穿越的,但是他既占了人家的身子,该尽的俸养义务,他也不敢辞了。

李母便高兴地请他坐了,忽然提起他的婚事,李朔奇道:“我的婚事怎么了?”

李母愁道:“本来那林大人乃是我们娘俩的恩人,又是世代列侯、清贵传家的家世,就算林氏女年纪小些,娘也是欢喜的。只是……”

李朔奇道:“只是如何?”

李母便将外头的传言说了出来,反正外头是把林黛玉说成了毫无闺训、狠辣无情、性情刻薄、忘恩负义、小人得志猖狂的女孩,大家都同情她将来的丈夫婆婆,只怕整个家都要被这样不堪的媳妇毁了。

李母苦着脸道:“如此儿媳,让为娘怎么放心呢?咱们李家好不容易有今天,娘只想你娶门贤惠的媳妇,开枝散叶。这门亲,我看着,不如退了吧,与其将来乱了家,不如现在豁出去脸面得罪林大人。”

李朔越听越怒,不禁用力拍案,将茶几拍得散架,怒喝道:“岂有此理!”

李母叹道:“我的儿息怒,谁也想不到林大人的女儿这样不堪。”

李朔冷冷道:“谁不堪了?她好得很!母亲你要不懂交际,便少去那些人家,听风就是雨的,人家是不怀好意!”

李母奇道:“这……这可怎么说了?”

李朔想了想,如果说那些人嫉妒了黛玉能嫁给他,李母总是当母亲的,将来只怕要在夫妻关系的事上作一点妖来。他也不想为难原主的亲生母亲,但是要为了原主的亲生母亲而跟自己的媳妇离心,他怎么也不愿。

李朔本也是多智变通之人,心中斟酌一二,便道:“母亲糊涂!那些人是嫉妒孩儿的圣宠!”

李母说:“可是那些官眷女儿对为娘的也客气得很呀!”

李朔摇了摇头,叹道:“母亲到底不是高门出身的,岂不知在朝中便是敌人也是笑脸相对,背后捅一刀暗算的。朝中百官眼见我圣宠优渥,便想毁我一门好亲,又毁我名声来着。林姑娘才貌双全,又是毓亲王妃的表妹,王妃待之比亲妹子还亲,外头那些无才无能的膏粱子弟最想娶这么一个能带来荣宠富贵又才貌双全的媳妇了。”

李母道:“他们还想抢亲不成?”

李朔说:“抢亲倒不至于,他们没有这个胆量敢明抢。只不过是红眼病,他们没有本事得到这门好亲,便想孩儿也得不到。”

李母三观俱碎,可她在贵族中的见识本就有限,儿子又孝顺,当然更相信儿子。

“这些人的心怎么就这么坏!”

李朔又道:“毓亲王妃是王爷的眼珠子,我与王爷成了连襟,王爷王妃深受上皇、太后、皇上、皇后的宠爱,我这王爷连襟也就算是皇亲国戚了,咱们李家的门楣也就不同了。原来我也有机会尚个公主,可是尚了公主,以后到底不方便带兵了。母亲知道我没有读过多少四书五经,我不能再领兵,年纪轻轻,没有了权力,将来又要被人瞧不起了。况且我真娶个公主回家来,真的反要你来给儿媳立规矩呢,您老身子骨受得了吗?”

李母说:“娶公主会要婆婆立规矩吗?怎么能如此?”

李朔说:“我也只是这一说。我这一退亲,那是彻底得罪了毓亲王府,本来王爷待我甚厚,教我高深武功,便是有好处的事总不忘我。总是拿我当连襟兄弟看的。我这突然退亲,王爷王妃自然为林姑娘再找个贵婿,谁敢说不是了?可是往后,他只对新人好了,这退亲也是结下大梁子了,以后瞧我不顺眼。娶公主的事还轮不到,王爷王妃定然跑宫里去说我人品有瑕。”

李母忙说:“不能退亲!不能退亲!是娘糊涂,差点上了那起子小人的当了!”

李朔说:“这不怪娘,只怪孩儿如今深受皇宠,惹人红眼,就想搅着咱们家里生乱。”

李母见儿子不怪,心中才安,当下传饭,母子俩一起用过了饭。

……

翌日终于忙完了朝廷的急事,李朔得了休沐,李朔带了厚礼前朝林家拜见岳父。

林如海早一步得到了李朔派来的仆人的通知,便在正堂门前相候,只见李朔在扈从人员的随同下进了院门。

几步上前,单膝拜倒:“小婿给岳父大人请安!”

这时代的规矩,下了聘,交换庚帖定了亲,婚事就是板上定钉的了,所以在这个时代,退婚才是那样了不得的大事,能毁了两家交情,能让姑娘上吊。

林如海本也为黛玉担心着名声与婚事,这时见李朔神态无异,礼数周到,心中放心了大半。

林如海忙将人扶起来,携着女婿的手进了堂屋喝茶说话。

李朔奉上礼单,林如海笑着看了看,先交给了管家。

林如海问起他在南边的事,李朔也一一道来,再说起下个月,他将出任“京西北节度使”的事。

林如海也感叹女婿的圣恩之重,才干卓著。

李朔说罢,又问:“林姑娘今日可在府上?身子可安?”

林如海说:“三四月时,她心下不痛快,便和王妃去了皇庄住了两月,端午才回来,回来后便都大好了。这几个月也只是偶尔去了王府玩,余下时间便都闲在家里。”

李朔说:“不瞒岳父,我回京来后也不得空,昨日才从母亲那听说,京中有一起子小人污蔑林姑娘,我甚是担心。”

林如海心下忖度,说:“那事儿,玉儿也有不对,别人家的家事外人如何能管得?也是她小时候没有娘,我将她送至荣府养,她一时忘记当年乃是客居,才操了那门子闲心。”

李朔见林如海不瞒,也知他是在说明,当父亲的见女儿有那名声哪里会不担心女婿有心结的,总要说明一下的。

李朔因问道:“这又是有什么由头的?”

林如海便一一将黛玉劝宝玉读书,宝玉突然发痴摔玉,有个下人名叫袭人的就来说些让人憋闷的话,数落不是。

林如海说到这儿,一脸苦笑:“实不相瞒,当时玉儿是动手打了那丫鬟的。后来王妃还带着玉儿进宫去给贤德妃请罪。贤德妃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可是事情到底传到外面去了。”

李朔不禁笑道:“玉儿还能打那丫鬟?这可新鲜了。”

李朔也早知道贾迎春是穿越的能人,只怕比他还能耐一些,只不过她是女子,也没有非要吃尽苦头进朝堂的打算。他们是想互相瞒着来历也迟了,但是男女有别,不可单独相处说明确切来历。后来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心照不宣,偶尔她会给他一个“什么都明白”的眼神。这个穿越的贾迎春不但能耐大,对黛玉也是极好的,黛玉如今被养得被人挤怼时也不会自己流泪了。

林如海说:“我也甚是羞愧,委屈破军了。”

李朔说:“岳父大人怎么说这样的话?我本是武将出身,从来是敌人打我一巴掌,我就谋着砍了敌人的脑袋的。这打人巴掌总比被人打了要当个受气包强多了。我也听王爷说起,那贾府二公子素来不读书,且又动不动发起病来,偏偏那府上下都将他当了凤凰蛋。玉儿一片好心,人家不领情,我们自儿吃一堑、长一智也就罢了,没有为这事儿让自己不好过的。”

林如海听女婿这么说,心中大石总算放下了。

林如海留他吃饭,他也不推辞,却只说想见见黛玉。两人已然定亲,这时在父母允许下,发乎情、止乎礼相见,倒也无碍。人家宝钗还没有和宝玉定亲,引了宝玉进她屋去解了衣襟给你看金锁,又进了男人屋里去做绣活的都有。

林如海领了李朔到了林府花园,忽听园中传来一片急如浪涛滚滚的琴音,荡人心胸,李朔自己不会任何乐器,但是直男军人对那会弹琴跳舞的美人还是怀有天生的向往的。

“玉儿琴技如此了得。”

林如海抚着胡须说:“她随王妃学了些本事,这一曲《怒海狂涛》也是王妃所作,如今玉儿抚来越发不凡了。”

林如海说着,有几分得意,他自然知道女儿的好处,便是女儿时常给用内功疏经活络,这便不是常人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