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道:“妖精!你休想骗老纳。白素贞若真的不贪恋红尘, 又何必留恋人间?”
白素贞道:“我受观音大士指点,在师叔祖麾下效力, 我留在这里有何不妥?”
法海不禁想着,白素贞是黎山老母的弟子, 黎山老母师从通天教主, 从前的名号叫无当圣母。能令白素贞称为师叔祖的, 那不是和通天教主是同一辈吗?
女仙之中和通天教主同一辈的只有女娲娘娘了吧?
女娲娘娘虽然也是妖族,但是人凡间之妖可不一样,补天、造人功德摆在那里,又是圣人修为, 是三界之中再正的神仙不过了。
法海再以降妖为本职, 可也不敢去降女娲娘娘,他惊道:“女娲娘娘怎会下凡间来?”
张素道:“我可不是女娲娘娘,我受道祖指点,要在凡间行走几十年,别人才敬我这辈份。白素贞与许仙的姻缘恩情因果已了, 现在也和离了, 你就不要再来打扰她了。否则, 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法海道:“若真是受道祖指点,哪里会如此藏污纳垢?先不说那犬妖私配凡人之事, 白素贞留连此地,根本就是和许仙暗通款曲。”
张素说:“你一个出家人还懂什么暗通款曲呀?白素贞受上界指点投我麾下,我又收了许仙为徒,这也是巧合。我是惜才之人, 愿将一身医术传于许仙,天条有规定我不能收凡人为徒吧?”
法海哑口无言,这时他已经抓不住朝白素贞下手的点了,便道:“白素贞与许仙和离之事,老纳就暂且不提,待老纳查出真相再说。今日老纳就先降了这大胆私配凡人的犬妖!”
墨云和杜茵不禁后退一步,以他们的修为还不是法海的对手。
张素道:“法海,你是佛门弟子,我敬重佛主与菩萨才与你费这口舌,但是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墨云与杜茵如今拜在我门下,一方面助我修建观音禅院塑我佛金身,另一方面担着广种棉花、推广棉衣棉布的重任,你敢降他们?”
法海道:“我不敢你是何人,你敢处处背着天条行事,我便能降。”
法海说着,举钵朝墨云照去,墨云瞬间被那法宝的降妖法力笼罩,他啊一声倒地,不禁露出黑犬的耳朵和尾巴。
杜茵大惊:“墨云!”
杜茵又朝张素看去,道:“师父,你救救墨云!”
张素朝她摆了摆手,让她先别急,正当墨云就要支持不住变回原形被那紫金钵收走时,墨云身上忽然发出一道红色祥光,把那钵的法力覆盖。
法海手中的钵一震,他的手被震得酸麻,不禁后退一步。
法海道:“怎么回事?”
张素道:“现在你该歇着了吧?不要口口声声说天条,这就是天数。”
法海惊讶地看着她,道:“天数?为何我都不知道?”
张素道:“你降妖时起了私心妄念,是以佛主就没有指点你,以示惩戒,也未可知。你原也是佛法经深之人,待我的观音禅院修好,我分你功德,请你再来禅院讲一年佛比,渡人间苦厄。这也算了结你与白素贞的恩怨,你看如何?”
法海这时也不得不信这位是真受道祖指示在人间行走的高人,小小犬妖私配凡人,他都收不了他,可见他们所谋功业的不凡。法海再不忿白贞素当年偷他丹药的事,他也无可奈何。
但是想要这老和尚立时除掉心魔答应张素之邀,他还拉不下脸来,冷哼一声离开了张府。离开得很快,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杜茵扶起墨云朝张素一拱手,道:“多谢师父!”
张素道:“现在,你们暂时可以放心了。不过,你们的婚事也早点办了吧。”
墨云不好意思地看着张素,道:“师父,我如今这情况,又怎么娶茵儿?”
张素道:“杜家没有儿子,杜茵的两个姐姐都出嫁了,你去入赘呀!杜家总不会不乐意吧。”
杜茵满脸通红,看看墨云,说:“只怕墨云觉得入赘丢人吧。”
墨云喃喃:“也不是……”
张素道:“你又不是人族,你有际遇成精,可是你连你祖宗是哪条狗都不知道,连姓氏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宗祧要承。入赘有什么关系?”
墨云说:“入赘……也要点嫁妆……”
杜茵道:“没关系的,我不在意这些。”
张素不禁乐了,哧一声笑,道:“行了,我让老李与和杜老爷说说,再让雪姬给你张罗一份嫁妆。你嫁进杜家,再与杜茵一起进出,也没有人敢说闲话了。”
这年阳春三月,墨云入赘杜家,成了杜墨云,杜家得一相貌俊秀、武艺出众、师出名门的少年为入赘女婿,不禁大宴三天。
翌年五月,杜茵加入了怀孕的队伍,督促棉花种植推广和观音禅院修建进度的事大多就落在了墨云身上了。
犬妖的好处也体现出来了,对妻子就是一条忠犬,对师父关心的大事也是尽心尽力,不辞辛劳。张素降妖姿势不对,能得到这样忠心的小弟,心头也甚是高兴。
杜茵虽然怀孕,但是还是常来听张素的课,张素怕犬妖修为不够,将来孩子生出来会显出犬妖破绽,也给杜茵喝一点昆仑灵泉,用点仙力补充。
到了腊月二十五日,杜茵生了三胞胎,一对兄弟和一个妹妹。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没有儿子的富豪之家,增加了两个孙辈男丁,怎么不让人高兴。
张素偷得浮生半日闲,和白素贞、雪姬带着刚刚会走路,调皮万分的许仕林一起玩,谈起杜茵生三胞胎的事。
张素喃喃:“三个娃娃,这可怎么带呀!”
雪姬笑道:“师叔用得着为杜茵操心吗?她杜家是扬州四大富贾,还请不起奶嬷嬷?”
张素说:“奶嬷嬷怎么及得上亲娘?你看素贞,她把仕林带得多好。”
许仕林听到最喜欢的漂亮姨姨提到他的名字,蹦跶到张素身边求抱,张素莞尔,抱起了他逗着玩。
这文曲星下凡前被她调戏,绝不敢冒犯半分,但是一转世,前尘尽忘,只觉这漂亮姨姨哪里见过,除了白素贞之外就最喜欢粘她。
张素抱着许仕林玩着,忽又说:“狗狗都是一生一窝的,想想杜茵生三个也不奇怪了。素贞是蛇,怎么不多生几个呢?仕林就有兄弟姐妹了。”
白素贞弄个大红脸,她是蛇,蛇生蛋也是生一窝的。
雪姬知道自家师叔自从怀孕之后,不但脑洞大,有时说话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处处周全了,于是打着圆场。
“师叔,这天道之下的众生,根脚越好,怀胎数量一般也越少。便如虫族,一生几百上千,再要鱼虾也是如此。但是这如素贞这样的上古神裔遗脉,已完全蜕去原身,化为人形,哪还容易一胎生几个的?”
张素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有道理!想想水中的鱼类,鱼籽要是少了,人们怎么做鱼子酱呢……哺乳动物中猪和老鼠是生得多的,一胎十几个也基本是极限了。”
雪姬和白素贞对看一眼,两人暗自摇了摇头。
张素又抚了抚自己仍然不显怀的肚子,叹道:“以他的出身,这只怕也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了。”
张素这样一想,对这孩子的怨念就少了许多,生出爱怜之意来。
……
却说紫微星下凡前,倒也找过张素,先拜一拜山门。紫微星是有名的天庭大帅哥,比之命犯桃花的文曲星还要俊美一分,张素这一回终于没有犯傻,只想问他投身哪户人家,也好早点找着他一起干。
但是紫微星也没有说清楚,张素梦就醒了。
岁月匆匆,又过五年。这些年来,棉花在江南之地广泛种植,新的纺纱机、织布机推动棉纺织业快速发展。
张素与地头蛇徒弟崔家、杜家合营“机械制造厂”,进行标准化生产纺纱机和织布机,便于促进行业发展。
但是这工厂也不是现代那种大型工厂流水线,而是分成许许多多的家庭小作坊。几家佃户跟着一个匠人学习制造个零件的一道工序,做完后卖给邻近的下一道工序的作坊。工厂向直接关系的零件作坊下单,还给现钱,规定时间交货就行了,然后在工厂进行机械组装。
如此,机械的价格压得很低,那些能够山寨他们的机器的人的生产成本高于他们的零售价格,自然让山寨无法生存,在这种没有知识产权保护的时代,只有靠这样的土办法了。
张素不但设计了机械,还设计了这样特别的经营方式,也让崔家、杜家对精于俗务的仙姑更加信服。
这五年间,江淮一带的麻的产值就大大减少,麻布被棉布冲击生存空间。而江南的百姓也陆续用纺纱厂不要的残次棉花填充进棉布中的作棉被,比之原来的填充物要舒服多了。
接着,张素让人采集江南人的身材数据,靠着培养出来的翠萍等丫鬟,规划了建起了成衣厂,采用如现代时的浙江的许多家庭式来料加工一样的生产方式,妇女们每次分别领布匹去按着标准模子裁剪或者缝制一种成衣的构成部分,工厂负责验货和包装,再通过杜家和崔家的生意网在江南经销。
扬州附近的农村妇女都可以试着去厂里领活计,这种高效率的生产方式,将会慢慢冲击这个时代的成衣铺子和自给自足式的生产。
张素要的是产业成熟,这些产业相关的人员将来可以随时廉价提供军用物资。
鸿钧道人并没有说出口的野心——往“天外天”扩张文明,也就是扩张他的天道。这代表着凡间朝廷要跟北狄或者往北、往西北的地带打仗,这里最关键的就是御寒问题了。
就算是正史上,每当小冰河时期,都是胡人气数大涨,中原起乱气数最衰之时,要在这时候打赢北方民族,困难可想而知。
前几年天朝与北狄联盟攻击戎国,北狄攻无不克,而天朝北征收复失地却无功而返。北狄逐渐轻视起南朝来,看透了南朝的军队不堪一击和朝政的腐朽。
北狄对花花世界的□□更生向往。
而以王丞相为首的一派文官,巡边指挥打仗时虽然打了败仗,但是与北狄达成协议,赎回了汉人失地,以此升官发财。这遭到了朝中李右相的排斥,王、李两派在朝中争权夺利,而朝廷还需要向北狄交纳赎金及每年的岁币。
北地汉人和有识之事都对朝廷日渐不满。
事过两年,北狄已经从对戎朝的灭国定鼎之战中休养生息过来了,并且得到了南朝送的赎金和岁币,已有再战之力。
北狄太宗帝接受兄弟斡鲁不与粘罕的奏折,发动对南朝的侵略。北地数位南朝边将投降,北狄大军一路打到京城城下,南朝皇帝仓皇传位南逃。
本欲往长江南岸去的,以天险为守,才可万无一失,但是扬州崔家原也是世家,北狄大军也没有打过黄河,御驾就暂时停留在扬州。
行辕摆到扬州,崔家及扬州富豪出次修葺了崔家的一个别院为皇帝行宫,老皇帝住了进去。
这些年张仙姑之名也江南盛传,也收了许多凡人为徒。
天朝内部虽然腐朽,但是几位皇帝都信道。老皇帝已经传位给太子,现在当着太上皇,更有心寻仙问道。
张素早听说了朝廷之乱,但是一盘算,自己尚还要在人间呆二十年,孩子都还没有生下来,紫微星都还是一个孩子,便觉这个朝廷上肯定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张素并没有让门人去朝廷谋官的想法,没有想到老皇帝的圣旨下到张府,要她进行宫面圣。
此时身在人间,要在俗世有所作为,也得遵守人间规则,就算姜子牙以及去帮他的金仙和徒弟们也没有爬到周文王与周武王头上去的道理一样。
张素乘了轿子前往行宫,挺着八年的大肚子,进了大殿。便见殿中央的龙椅上端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皮肤白皙松弛,一把花白胡须,身材倒并不肥胖。
老皇帝一见那白衣女子进来,猛然瞪大了眼睛,无法移目。
但见她身着重重白色仙衣,面容端丽,色如春晓之花;仪态翩跹,姿如嫦娥下世。
如此国色天香,纵是老皇帝御宇多年,三宫六院,也从未见过。
张素无奈下拜:“民女参见陛下!”
张素连张百忍也未放在眼里,见到老君、佛主也未必下拜,此时居然要拜一个昏君。
“仙姑快快请起。”
张素这才扶腰站起身,老皇帝才发现她是一个孕妇。
老皇帝站了起来,细细打量张素,忽道:“朕听说过仙姑的神通,怎么仙姑并未出家吗?”
张素道:“我有丈夫,只不过他在外地修行。”
老皇帝道:“听说你有降妖除魔之能,不知可会炼制仙丹?”
张素道:“我只通一些医道与武艺,不擅长炼丹。”
老皇帝道:“仙姑可通晓长生之术?”
张素道:“凡人生死有命,长生之术有违天道,便是有仙缘之人,也要多修功德,否则难过劫数。”
老皇帝笑道:“朕富有四海,难道不是功德之人?”
张素道:“陛下之功德已都化作王权富贵了。”
老皇帝想了想,道:“这可是仙姑的推托之词?仙姑是不愿为朕效力?”
张素道:“我真的没有可为陛下效力之处。”
老皇帝起身走近,细看她的容貌,更觉美不可方物,也只那怀孕比较碍眼。
老皇帝道:“朕富有四海,美人通晓驻颜长生之方,美人若是进宫来享王宫富贵,岂不两全其美?”原来还叫仙姑的,现在美人都喊出来了。
张素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百无聊赖地说:“丑拒。”
她不是为了什么烈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主的封建思维,简简单单,太丑了。小色女张巧嘴,这个角色尤其看重颜值。要不是元始颜值实在太高,她可不保证什么忠贞问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