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巧嘴被人家“揭了皮”她是一个修仙穷鬼,她不好意思时发现他深深地看着她。
元始正在动手杀她和不动手之间诀择。
她虽然不怕死, 但也努力地活着了。
慈航救了她一回, 她不入佛门的话慈航不可能永远保住她。她为了不被妖精吃掉或者防备着天上那一家子, 才努力修炼,不然她只想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凡人。那么让她多活个百年,也不是不可以通融的吧。
张巧嘴暗想:难道道友已经倾倒在我的绝世美貌之下了?
元始转开了头,说:“你真的只有中人之姿。”
张巧嘴被读心并回怼,不由得跺了跺脚,可惜这不是她自己的云, 元始的小云云让她一个无权无职的地仙修为的人踩, 它都觉得掉价, 她还敢跺脚?
张巧嘴脚一滑, 不慎栽下云头去, 正在这时,元始伸手拉住她的手,轻轻一提, 她又重新站稳。
元始松开了手, 忽问:“你当日许下为……观音修庙的鸿愿,有头绪了没有?”
张巧嘴说:“我出岛才多久, 哪有钱呀?我也在到处逛逛,寻找赚钱的机会。”
元始道:“你今生可有什么心愿?”
“心愿?”张巧嘴顿了顿,说:“道友为何这么问?”
元始道:“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实现。”
张巧嘴道:“那我心愿可多了。”
元始说:“你说说看,能帮你,我定然帮你。”帮她快乐满足地过一生, 在她渡劫前杀了她,她总不算白活,他也过了这个劫。
张巧嘴奇道:“道友,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元始微微侧开头,淡淡道:“我好吗?”
“好,人美心善,就是嘴毒。”
“呵……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
“以前说的都不是人?都是仙呐?”
元始睨着她,说:“不要东牵西扯的,让你说心愿,你就说。”
张巧嘴道:“我想天下有情人都终成眷属;当官的都不能再欺负百姓,贪官全回去自力更生当农民;天地分阴阳,二者平衡,那么男女不平等也是违逆天道自然的,天下男女夫妇都平等,互相尊重。我还想天下再没有奴籍,奴隶主的儿女和奴隶的儿女可以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不因出身而有偏见,也不因出身而对彼此怀有恶意和贪欲,因为彼此人格上的欣赏而成为朋友。”
“巧嘴马丁路德张戏精”指点江山,激昂文字,装够了逼,舔着脸冲元始笑眯眯的,像一只招财猫。
“道友,你可以帮我实现心愿吗?”
元始:“……不能。”
张巧嘴笑道:“我早知道你不行啦!其实,曾经也有一个人问我有什么心愿,可是也不怎么靠谱,都是不能实现的。”
元始用读心术也读不出她这部分的心事,他之所以常常对她使用这样的术法,除了她是他的应劫之人之外,就是因为她明明这样弱小,却可以让他不能知道很多东西。她是他这劫中的关键人,越不知道的东西,他越想知道。可是他试过问她,当时她以佛家一些理论囫囵着过去了,他拉不下脸来问第二次。
元始道:“你就不想在人间找个如意郎君,一辈子荣华富贵吗?”
张巧嘴说:“道友,我承蒙您的教导,都已是地仙级别了,我在人间找得到什么如意郎君?”
元始道:“像董永那样的,你不是觉得他人品很好吗?”
张巧嘴摇了摇头:“董永那么穷,哪来的荣华富贵?”
元始道:“董永不是考了状元,当了官吗?你也可以在人间找个状元。”
张巧嘴道:“我要是喜欢状元的权势,为何不自己去考个状元,为什么非要找个状元卑下地侍奉他?”
元始:“你是女子……”
“女子连皇帝都能当,为何不能当状元?”
元始不由得想当初海上扁舟中她说的话,看来这也不成了。她这样的功德深厚之人,一辈子这么可怜,然后突然死在他手中,他总觉得难以接受。
元始松了一口气,又似有一分喜悦,他找着了现在不杀她的理由。
张巧嘴暗想:他为何总问我有什么未了心愿,一副随时等着为我大方掏钱,要把我像小白女们梦想的宠上天的感觉。难道他已经如此钟情于我了?之前那样看我,可能是真情流露,男人好面子,嘴上喊着不要,心里又想要,这也有可能呀。他又问起“如意郎君”,难道在试探我喜不喜欢他?男人这骚操作,真是……我真是,我该答应他还是不答应他?答应他的话,他修为这么高,不会想要我做妾吧;不答应他的话,救命授艺之恩怎么还呢?哎呀,干嘛要这么喜欢我呢,我真的不忍伤害一颗纯洁的神仙的心呀……
元始斜眼睨着她,一多汗当中,他轻咳一声。
张巧嘴捋了捋头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只打了一条辫子,在古代,这发型也简单了。
她美美的样子不是这样的……
元始摇头,说:“你少胡思乱想,你真的长得一般,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张巧嘴被读心都读习惯了,居然也没有太计较,道:“我理解,我都理解。你能认识到我们不合适也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你。你是活过千万年的高级神仙吧,喜欢我最后会承受痛苦的,我的生命对你来说太过短暂了。”
地仙如果不渡天劫,最多也不过五百年的寿数。
元始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她,直接一脚将她踹下了云头。
“啊!!”
张巧嘴惊叫一声,终于运起法力飞行,元始从云端向下看了她一眼,暗自摇头,化为一道白虹回昆仑去。
还未抵达昆仑,感应到了大哥的召唤,元始便上了大罗天八景宫。
两个道童将他迎进老子屋内,老子正是一个老头子的模样示人,直到童子出去了,才现出真容。
元始入座后,老子才道:“二弟,你的劫应在那个女子身上吗?”
元始垂眸,道:“大哥已然知道,我也不再相瞒。我自从初次见到她,便感觉到她只怕和我有些关碍,解除体内的邪气只怕也与她相关。我一直在观察,想必大哥也发觉她的不同了。”
老子道:“你既然知道怎么过这次劫,为何还不动手?”
元始沉默了一会儿,说:“她……是一个功德深厚的人,她很特别,和旁人都不一样。我有我的劫,可她也是无辜的,现在我下不了手。”
老子叹道:“你现在下不了手,将来只有更下不去手。你现在杀了她,应了这天数再说,我送她去轮回,她来世投个好胎,你看可好?”
元始道:“这不成,我若动手,她绝不能再轮回了。否则,我也不会那么为难。”
封神时期,杀了那些神仙和凡人,他们还可以死后灵魂成就神道。那种无缘仙道的凡人,能成就神道,还是一个不错的前途。但是杀了张巧嘴,她别说封神了,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老子道:“我看,你不如先去凡间走一遭,凡人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也许还有机缘应了天数,到时你再回来。”
元始道:“……不成。大哥不必为我费心了,我们历经万劫也该明白,劫数一事,别人怎么也帮不上忙的。”
老子手上那么多先天法宝,杀了人也不沾因果,可是他去帮元始杀了张巧嘴也没有用,这必须他自己动手。以前还觉得通天让他头痛,他从来没有想过元始会这么让他头疼。
……
张巧嘴回到丹阳城已至中午,坊间还有昨天热闹过后的痕迹。但市井间正盛传着一则悚人听闻的消息,丹阳一霸傅官保昨晚死了。
“听说是一个女妖所为。”
“我的表哥就看到了那傅官保的尸体,光溜溜的,全身发青枯瘦,正是被女妖吸干了精气。”
“听傅家的下人说,那女妖乃是天仙之姿,这中秋夜里还穿着一身白衣……”
“那傅官保也是草包,夜里穿着白衣的女人也敢惹。”
“要不是女鬼,谁会在中秋晚上穿白衣?”
张巧嘴路过市井,耳力太好,听到他们的议论声,心下讶然,再低头看看自己穿着一身白衣。
正在这时,市井中八成百姓也发现了她,正符合流传的女鬼的形像。她本来长得就美,这一身仙衣更衬托得她清绝出尘,不想让人发现都难。她穿这仙衣可不是装白莲花的,而是掩藏功德、助力术法、护身等综合效用,这样式只怕是道友的品味,跟她无关,她只承认道友的品味比太白金星要高许多。
“鬼呀!”
“女鬼白天出来害人啦!”
百姓们惊慌作鸟兽散,一片烂菜叶飞向张巧嘴的面门,她急忙侧身避开。
张巧嘴被丹阳城的百姓当作吸人精气的女鬼了,不仅仅是她出入市井时引起大家的注意,还因根据傅官保的小厮们的描述和百姓所见,让画师画出了她的画像张贴起来。丹阳城人人自危,附近的和尚道士,生意都好了起来,这让张巧嘴羡慕不已,这就是“合法赚钱”呀,可怜那些没有什么道行的人去赚钱,她这个人间真高人被诬作女鬼。
张巧嘴偷偷隐身赶到傅家,傅官保还没有下葬,尸体停在灵堂。傅家老爷和太太已经累晕的累晕,哭晕的哭晕,灵堂只有几个小厮守着。
张巧嘴隐了身进入灵堂,张巧嘴是一个医者,又当过将军和半神棍,早不是当年的初出茅庐的凌菲,当然不怕死人。她掀开傅官保面上的白布,就见他的死状,浑身白中泛青,精气全失,确实是被妖邪吸了精气的状态。
她前世接触鬼怪的经验太多了,所以感到了一阵骚气。
狐骚?
张巧嘴前世的好友苏锦云就是半妖狐,她也有狐形,但是她没有这样的骚味。听她说,只有修邪道的妖狐才会这样骚,因为吸人精气,也会将人体的污浊一起吸走,污浊积在体内和狐族本身的天性味道混在一起就形成强烈的骚味。
忽然一个打盹的小厮看见盖傅官保尸体的白布动了一下,就疑神疑鬼叫道:“鬼……鬼……”
在场的其他小厮还没有看清楚,全都跑出了屋子,院里有一僧一道,各带着两个小徒弟,他们听说有鬼,然后开始跳大神了。
张巧嘴暗自摇头,出了院子,但想现在自己背着“害人女鬼”的名声也不好。傅官保会遇害自然是他好色的原因,但是她要教训他,把他带离小厮身边去避静处,这才让他落了单。
这时就帮傅家和丹阳城的百姓除去这狐妖好了,她看看身上的衣服,悄悄换了下来,沾了短须扮作道士敲门进了傅家的大门。
这时傅老爷病在床上,但是人人自危,道士上门还是比较受尊重的,被管家迎了进去。
一僧一道看到又一个来抢饭碗的,不禁目露深深的敌意。
张巧嘴装模作样,对管家说:“好浓妖气呀!贵府少爷是被狐妖所害,贫道一定为贵府除了妖邪,为他报仇……”
那个中年道士骂道:“你是哪里来的后辈小子,在此胡说八道!傅家少爷明明是被女鬼所害,怎么会是狐妖?”
张巧嘴道:“贫道姓张,师从昆仑,不是阁下是哪个山门的?”
那个中年道士道:“贫道在茅山修道二十年,可不像一些阿猫好狗只会招谣撞骗。”
那和尚跳了出来,说:“你们道士自己都打起来了,只怕都是假的吧。”
那中年道士骂道:“秃驴,贫道早看你不顺眼了!你说你是寒山寺的长老,只怕也是吹牛。”
张巧嘴调解道:“二位这是何必呢?和尚只管念经,道士只管化符,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和平相处不是挺好的吗?”
“你闭嘴!”
他们异口同声朝她喝斥,那道士对管家道:“老管家,我看这小道士是假的,你快些赶走他,否则这鬼,贫道也不管了。”
和尚也说:“老管家,你已经请了贫僧来,怎么又请了两位道士呢?这可是对菩萨不敬。”
张巧嘴知道,他们是怕多一个人分银子心头不爽,不约而同要先赶走她这个后来的。而且还她年轻,又是一个人来的,看着好欺负。
张巧嘴说:“大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样才是对菩萨不敬。”
和尚道:“阿咪陀佛!老讷只是看不过去,你们不懂驱鬼,在此胡说八道,误了东家的大事。”
老管家看看他们争论不休,心想:这时已经有一位长老和一位道长了,为了平息事端,还是拿一点银钱打发了这位小道士吧。
于是,老管家道:“这位小道长,既然慧空法师和李道长在此驱鬼,我们还是不劳烦小道长了。请随我去院中用过便饭,休息一下,小道长再告辞吧。”
张巧嘴暗道:老娘一片除妖的良心和责任心,居然沦落至与两个没本事的骗子抢饭碗的地步了?
张巧嘴道:“是真是假,作泼妇之辩是辩不出来的。你们睁着眼睛瞧瞧!”
张巧嘴化出一道白虹飞上了天,飞了一圈又落回了地面,说:“两位也一展身手吧。”
一僧一道不禁傻了眼,看看天空看看她,心底十分为难。
还是老管家机灵,鞠了一躬,说:“原来是高人仙长到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
张巧嘴道:“算了,贫道来此,只为除妖。”
老管家看看另外一僧一道,说:“这位大师和道长还是去后堂用饭吧,我让人给二位准备一点盘缠。”
一僧一道面上十分难看,还是张巧嘴道:“他们还是留下吧,可能也能帮上我一点忙。”
慧空和尚与李道长的脸色才稍霁,这时什么不服气都没有了。
张巧嘴又让老管家带她去见傅老爷,傅老爷正卧病在床,听了老管家的汇报,提起精神招待了张巧嘴。
张巧嘴取了一颗药丸让傅老爷服下,他才觉好一些,更觉她是有些神通的。
傅老爷道:“敢问仙长,既然是妖精作乱,那么如何除妖?”
张巧嘴道:“今晚,还需……”
……
入夜子时,傅家点满了白蜡烛,张巧嘴借着傅官保的生辰八字和亲人之血施法,让傅老爷和傅太太喊着傅官保的名字。
不一刻,从门外飘进一个虚影,正是傅官保的鬼魂,他还处在懵懂状态。
傅老爷和傅太太被暂开了天眼,一见儿子,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哭起来。而那慧空和尚、李道士见了,不禁两股打颤。他们只是混口饭吃,没有想到真的见鬼。
张巧嘴道:“他魂魄阴气不足。”
说着,她取出一道符箓,意念一动,符箓飞到了傅官保魂魄的额头,灵力补充进他的魂魄,傅官保才恢复意识,一见正是自己家里。
傅太太哭道:“官保,官保……你没事吧?”
傅老爷道:“儿子都这个样子了,怎么会没事?”
傅官保道:“爹,娘,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呀!”
傅老爷看向张巧嘴,张巧嘴摇了摇头,道:“你的尸身精气全失,开始腐烂,无法还阳了。”
傅官保瘫坐在地上,哇得哭了出来,说:“爹,娘,儿子怎么办呀!”
张巧嘴道:“我且问你,可是中秋晚上带你去巷子的那个白衣女子杀了你?”
傅官保说:“不是,那个小娘子是个女土匪,只是打我,没有杀我。”
张巧嘴满意地点点头:“你还记得杀你的人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傅官保道:“她穿着桃红色的薄衫,二八年华,长得实在娇俏,我不知道她是妖怪呀,我就……”
张巧嘴道:“好了,详细过程你就不要说了。你再看看我是谁。”
张巧嘴突然改作女人声音,又撕下下巴上的短须,傅官保一见,说:“女大王,女王大人……”
张巧嘴道:“你家的小厮满城宣扬我是女鬼,说我吃了你,我就来看看谁杀了人想让我背黑锅。傅老爷、傅太太,现在事情清楚了,还请你们辟个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