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当空照, 温暖的阳光洒在人身上,让人感觉暖绵绵的, 便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他们也忙了一整夜了。
天鹰教青龙坛位于台州, 青龙坛坛主姓秦, 秦琉是秦坛主的第三子,一起来的还有秦琉的大师兄黄敬胜。
秦琉打马到阿离身边,对她甚是敬畏,阿离骑着一匹白马,她的黑白还留在客栈, 秦琉打发兄弟去牵回台州。
“殷堂主,不知您怎么会光临台州地界,可是教主有何指令吗?”
阿离道:“我自己到江浙走走, 祖父没有让我来。”
秦琉道:“殷堂主……”
阿离道:“我虽然是教主的孙女,但是在教中并无职务, 秦公子不必称呼我为堂主。”
秦琉奇道:“殷堂主与峨眉派灭绝师太一战名动江湖,夺倚天剑为我教扬威天下,教主命你担任紫微堂堂主,此事全教皆知, 堂主此时又怎么说为话?”
要不事她实在有股上位者的气度,相貌武功难以做假, 秦琉真觉得她是假冒的。
阿离道:“还有这事?当日我和灭绝交手后,与师叔祖和封坛主分别,之后一直没有回过天鹰教。”
秦琉说:“殷堂主神功无敌, 我教有殷堂主在,六大派哪还能与我教争短长?”
阿离叹道:“六大派不足为虑,倒是如今这江浙一带,甚至福建路,都处在方国珍的手中,中原又有韩林儿、张士诚,湖广有徐寿辉。元室无道,群雄逐鹿,有些义军是明教的,有些不是,可是如今便没有我天鹰教的义军。”
不远处的黄敬胜道:“殷堂主何须多虑?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这些人也未必能成事,多年以前周子旺不也称帝,最后如何?”
阿离道:“此一时,彼一时。我夜观天象,如今元室式微,只怕也只还有十几年的气数。到时光复汉室江山,若是汉人皇帝不出自明教,只怕明教教徒将来日子不好过;若是新帝出自明教,无论是徐寿辉还是韩林儿,我天鹰教以后见了那些派系的明教中人,岂不低人一等?”
黄敬胜也不禁沉思,说:“元室真的要完了?”
阿离道:“倘若元室不是外强中干了,何须授方国珍官职?”
秦琉道:“方国珍从前也不过是盐贩子,在海上学过几手功夫,召集同门起事,如何与我们天鹰教相比?”
阿离道:“不管现在方国珍是何种人,但是十年前他首义反元,也是一条好汉。我真不想杀他。只是这群雄逐鹿之际,哪容得妇人之仁。”
秦琉、黄敬胜都不禁心想:难道教主或者天微堂的殷堂主有意问鼎天下?倘若教主真的反元成功,问鼎中原,那么也是他们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在中国从来没有教权高于王权的王朝,不会是教主自己不当整个中原的皇帝,让教中信众当皇帝。中原的习惯,皇帝就是至高无上的。史上如彭莹玉拉布贩子徐寿辉当皇帝,那是他太聪明,知道枪打出头鸟,一开始称帝的人一定不是笑到最后的人。就如秦末的陈胜、吴广起义,最后刘邦得了天下。
所以,有些本事和底子的男人都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从前天鹰教的人不想,是因为还没有天时。
秦琉说:“殷堂主留下海沙派的那些人,是想对付方国珍?”
阿离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秦公子如何知道?”
秦琉见她双目犹如一对黑曜石镶嵌在一对白琉璃中,湛然生光,鼻梁高挺,皮肤白皙犹如美玉雕成。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容颜如此之盛,便如天人,他到底是男子,见她一笑,脸上不由得一红。
秦琉低头道:“方国珍有支奇兵,便是利用毒盐进攻,虽然毒盐制起来也要点麻烦,但是在战场上屡收奇效。方国珍和海沙派都是盐枭出身,海沙派也会这秘术,要对付方国珍当然是学会此中奥秘。”
阿离吃了一惊:这果然是武侠世界,方国珍还有这一手,她要是真的能在处州拉出一支队伍来,要是没有知己知彼,也打不过方国珍。
阿离也有虚荣心,不会陈明自己事前不知,失了“堂主的威仪”,便微笑道:“你倒是反应得快,但我还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别的用处。”
是有兄弟飞鸽传信回台州,到了台州城外,秦坛主就亲自出城迎接。
阿离知道秦坛主追随祖父多年,也下马与之见礼,秦坛主接了她到青龙坛内休息。晚上秦坛主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亲传弟子都出席宴会。秦坛主的两个女儿也学过一些功夫,但通常并不出面应酬,考虑到阿离是女子,秦坛主才让她们作陪。
觥筹交错间,吹了一通彩虹屁,阿离也就笑纳了,然后问起方国珍的事。
秦坛主道:“方国珍虽然占了杭州、台州、温州几郡,又得元室授官,但是我天鹰教也不会惧怕于他。”
阿离道:“但我教势力在浙东毕竟还薄弱,数百好汉也扛不住千军万马。”
秦坛主道:“不知殷堂主有什么高见?”
阿离道:“虽然祖父没有说过起义之事,但是如今中原、江左、湖广的明教义军蜂起,我天鹰教尚没有一块地盘。”
秦坛说:“只要教主令下,秦某愿为我教起义。”
阿离心里也苦,她年纪轻,时间又这么紧,眼见两年后就是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了,她想用自己人起义,手上一个可用人才都没有。天鹰教若要起义,一定也要殷天正点头才行,原著中,他是返回明教之后自己奉外孙的调遣来起义了。
阿离道:“我是要写信问问祖父。”
阿离暂时无奈,先不管起义的事,想到人才,不禁想到抓来的那几个私枭,比之洞宫山寨那些人总强上不少。这些私枭都不是善与之辈,但是老实人有老实人的用法,恶徒有恶徒的用法,要是像洞宫山寨一样,哪了土匪还是山里的农人思想,那真的用不起来。
秦坛主又介绍了自己两个还没有出嫁的女儿秦瑶、秦珍。
阿离一见,笑道:“我最喜欢年轻的女孩子了,两位姑娘几岁了?”
秦坛主道:“瑶儿十五,珍儿十四。”
阿离哈哈一笑,说:“真巧,我刚满十六,此次出来得急,身上没有带见面礼,下回我遇上好东西了就取来,给两位妹妹补上。”
秦坛主道:“殷堂主这回只身前来浙东,秦某正想送她们给堂主做个随身丫头。”
阿离知道这和男人间送小妾差不多,只是遇上她一个未婚女子,总不能给她送男宠,把女儿送给教主的孙女兼紫微堂主当丫头,那也不算辱没了她们。历练几年,将来就能在紫微堂混出名堂,对于江湖女子来说,正是好前程。
阿离笑道:“我浪迹江湖,还从来没有用过随身丫头。我见两位妹妹也是习武之人,要是不嫌弃,便给我做个徒弟吧。”
秦坛主大喜,道:“久闻殷堂主神功无敌,一招打败峨眉派掌门,为我教夺了倚天剑,殷堂主若能随便指点小女几招,那都受用不尽。”
秦瑶、秦珍也忙起来朝阿离拜倒,口称师父。
第二天一早,秦坛主让两个女儿正式行了拜师礼,敬了茶。
阿离坐在上首,受了她们的拜师大礼,喝了茶,然后道:“我虽是教主的孙女,但是我的武功不是我祖父所授,另有传承。身在武林,那些名门正派的人都自恃有门派,江湖上的人要是问起你们的武功是什么门派的,你就说是逍遥派的武功。门派总要的是人才和功法,而不是谁占了哪座山。”
礼成后,阿离再问起秦坛主那几个海沙派的人。
秦坛主道:“我听琉儿说过堂主另有妙用,是以将他们关押在石牢里。”
阿离道:“把他们带去校场,愿意为我所用的就留下,不愿的……”
“杀了吗?”
阿离道:“自姑姑去世后,祖父仁心越重,能不杀人,便不杀人吧。”
阿离在浙东收揽人手,苦心经营,且先不提。
却说张无忌在蜀中呆了大半年也无阿离的消息,便上了光明顶。
杨逍待之甚厚,杨逍与他交手过招,对他的武功也佩服万分。杨逍掌管着天地风雷四门天地风雷四门其实正相当于“人事部”:天字门,所属中原男子教众;地字门,所属中原女子教众;风字门,所属释家道家教众;雷字门,所属西域番帮人教众。
试问,明教之下,谁又不属于这四种人呢?
只不过别的派系的人武功高强,另有所用,所以脱离这四门效力,而四门之下却管着千千万万普通教众。
五行旗却是属于谢逊派系的。张无忌可是谢逊的干儿子,此事天下武林皆知,张无忌也自然与五行旗的人亲近。而五行旗则是行军打仗、攻城掠地的利器。
张无忌武功不凡,智力超群,时常与天地风雷四门的高层切磋武功,其实也是对他们多加指点。他对五行旗的阵法变幻还有机关之术也提出了许多意见,毕竟是在瞎眼的情况下还能造出蝙蝠岛的人,加上现代的知识,只要有人手,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杨逍当初虽然与殷天正不和,权欲之心甚重,但是自纪晓芙死后,他把这些看淡许多。张无忌和殷离对杨不悔有大恩,张无忌在此等殷离,杨不悔回光明顶后的近一年都不太开心,张无忌来后才始展颜。
杨逍对张无忌喜欢找他下属的四门的人交往,也任其作为。
张无忌在光明顶收揽人心,摸底各个人才的特长,顺便代阿离传授杨不悔武功,刚开始时还兴致勃勃,但是过了半年,敌不住对阿离的思念。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到了四月,便是西域昆仑也是万物复苏,杨不悔正在桃花树下勤练武艺。因为晚了近三年回光明顶,她性子并不娇气,对习武的热情极高。
杨逍和张无忌走进院中,杨逍看着杨不悔那套白虹掌法越发精妙,心中也得意起来。
“不悔长高不少了。”
张无忌却看着落花,说:“是呀,不悔妹妹都长高了,桃花开了又落,表妹怎么还不来。到底是去了哪里。”
杨逍很看好张无忌的才华,若是旁人,他定会招之为婿,但张无忌一直只心念着殷离,但想那女子的风采,他也就没有这打算了。
到了四月下旬,张无忌便向杨逍告辞,杨不悔听说他要去找阿离,闹着杨逍,说要跟他一起去。杨逍虽然舍不得女儿,但想女儿武功自有传承,只怕跟着张无忌、殷离,将来才能成为高手,也只有忍着不舍,允她跟着走。
张无忌天地风雷四门及五行旗高手们惜别后,和杨不悔下了昆仑山,一直跟随张无忌的殷无福也随之下山。
端午前,他们抵达了蜀中天鹰教总坛,殷天正不在总坛,倒是殷野王还坐镇蜀中。
张无忌与殷野王见过了礼后,问道:“外公年岁已高,怎么还如此操劳?什么事要他老人家亲自出马?”
哪有儿子堂中坐着,老人家还要跑那么远的?
殷野王道:“还不是阿离那个逆……阿离捅出大事来了。”
张无忌脸上变幻莫测,说:“阿离……找到阿离了?”
杨不悔坐在一旁,喜道:“阿离姐姐在哪里?”
殷野王叹了口气,禀退了下人,悄悄说:“据青龙坛秦坛主传回来的密信,阿离在二月时吞并了偏居浙南闽北一带的海沙派,三月时阿离偷偷刺杀了方国珍,方国珍下头的几个兄弟方国璋、方国瑛、方国珉内讧争权,无暇他顾。四月时阿离与青龙坛的人趁此机召集三千兄弟在台州起义,夺下了台州,攻打温州。其实她二月来信时,就说起要在浙东起义的事,爹没有应允,没有想到她蛊惑着青龙坛的人跟她擅自起义。”
张无忌瞠目结舌半晌,才道:“宋时明教方腊也在浙东起义,江浙一带明教信众诸多,与方国珍争夺,未必会输。”
殷野王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父亲和师叔只能赶过去支援。只怕方国珍的几个兄弟回过头来一起对付他们,他们人数到底还少。”
张无忌暗道:外公这是怕你和阿离父女间有嫌隙,才不派你去。
张无忌终于得知阿离下落,哪里还待得住?此时天色不早,他和杨不悔只能在殷家休息一夜,翌日一早就向殷野王辞行。
殷野王如今虽然口称殷离为逆女,但是被自己女儿碾压久了,渣父又难免有几分得意。此时,殷野王还想得很美,阿离急着加入这群雄逐鹿的序列,天鹰教真的一统天下后,当皇帝的也是他。女儿能干一点有什么不好,李渊的女儿不也挺能干的吗?
张无忌和杨不悔再次赶路,乘了殷野王派给他们的船,沿长江顺流而下。
顺风顺水,十天时间就抵达了杭州。连日乘船奔波,几乎不沾陆地,此时到了杭州,船只补给见底,只得休息一两天,再转而出海,乘海路去台州。
因而,张无忌和杨不悔也得以休息一两天。
张无忌也想到外头打听打听江浙一带的消息,不知天鹰教的义军和方国珍的几个兄弟的义军打得怎么样了。
张无忌心想阿离虽然心善,却也不是白痴,她在私事上虚怀若谷,待人宽容和蔼,但是在公事上理智至上,严格要求。如此张无忌安慰自己不要太过紧张。
张无忌和杨不悔到了市井,打听到近日两军并非用兵,阿离必不会遭受造反事业的滑铁卢,两人心情轻松起来,便有了游兴。
午后到了西湖游玩,因时值农历五月中旬,西湖荷风初绽,两人前往“曲院风荷”。
到了附近,却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杨不悔见两人是猎户打扮,不禁道:“哪里来的乡野匹夫,偏还这么霸道!你说不能去玩,我便不能去了吗?”
杨不悔身为光明左使的女儿,师父是殷离,比亲哥还亲的无忌哥哥又是绝世高手,武当内定的第三代继承人。她不欺负猎户就好了,哪里还有猎户来对她横行霸道的?
杨不悔使出了阿离所授的凌波微步,这一年以来,这门轻功,她又精进了不少。但见那两名猎户还没有反应过来,杨不悔已经到了他们身后,张无忌看小妹子兴奋好奇,要试试身手,也只站在一旁暗中保护。
杨不悔想点住那两个猎户的穴道,她师承阿离,对敌时万不得己不会下杀手。
正在这时,飕一声破空声响,前方亭中又冲出两个猎户,张无忌这才大惊,运起内劲,一招劈空掌打了过去。
劲风扫到那只箭,杨不悔才没有伤着。
张无忌飞了过去,拉住杨不悔的手臂。二人从小相识,杨不悔当他是亲哥哥,张无忌心中除了阿离之外也决无暧昧之意,这时拉她的手臂,也不觉有什么不妥。
但觉又有四下飕飕声响,那箭上带着内劲,张无忌并不把这几个猎户的武功看在眼里,但是他们这几下射箭功夫当真了得。
张无忌大袖一卷,将几支箭都卷在袖中抛向远处的那两名猎户,四只箭,刚好射进了那两名猎户的发髻和持弓的左臂上。手臂受伤,便无法再射箭了。
张无忌拉着杨不悔飞纵到只两名猎户身边,笑道:“不悔妹妹想要练练点穴功夫,有何不可?去吧!”
他在杨不悔背后一推,杨不悔飞到那两名猎户身边,这时与他相隔得近,拳脚相交,已不便挽弓。
杨不悔兴奋不已,便先使出白虹掌法与二人交手,两只猎户哪里见过这样的功夫,两招内都吃了亏。只不过杨不悔到底不愿打死人,力道不大。
正在这时,忽见那边又飞出一个武士,是一个头陀打扮的汉子,脸上伤疤纵横,面目狰狞。
头陀长剑挥舞,犹似万道金蛇乱飞乱舞,张无忌又岂会是被这样的虚招所惑?
正想打得他残废,但见着他的毁容脸,忽然想起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