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慕容城被当作贵客在秋水山庄暂住, 可与庄主交流武艺,心中激动不已。

这秋水山庄的庄主武艺绝伦, 他也早有耳闻。

他见到庄主与当时渡口的那个蓝衣姑娘那么相象, 也猜出她们大约是姐妹。

她们全是年轻女子, 武功还能练到如此高强, 倘若让他得到了她们的武功心法,他一定会比她们更强。

早听秋水山庄风光秀丽, 他在第二天就出去走走。

秋水山庄的仆人们各司其职,并没有人来限制他这贵客的行动自由。他信步在山庄花林之中,左顾右盼, 但见四周种着各种花卉, 兰花、牡丹、月季、芍药、茉莉等等,且皆是多年积累的名品。正值人间四月天, 百花齐放,花气袭人。

到了花林草木最盛之处,忽听前方有人说话,闻之正是李庄主的声音, 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他永远不会忘记,因为那一次败得这么干脆。

只听那个女人说:“这些年,我在汴京挺好的。有机会授一授徒, 京中殿前军和御前侍卫我也认得不少。”

李秋水说:“他们若得掌门师妹指点,受益无穷。”

那女子道:“全是师父遗泽,我不敢居功。这次我来, 实在是汴京人多口杂,我不放心本派圣物放在那边。还是师姐这里好,悬居于太湖八百里之内,外不易进,内人不易出。外人也必不知道我会圣物放在你这里。”

李秋水道:“掌门师妹信得过我,我定当保存好。这‘无相神功’仍是师父百年心血,我派也是靠此功无敌于天下。师父的手稿,只此一卷,理应好好保存传承。只是我这太湖水境,湿气太重,我怕会损坏。不如放在后山密室,那边较高,湿气没有那么重,还是禁地,不得我允许,没有人敢进。”

那女子笑道:“如此便最好了。”

慕容城心头砰砰直跳,差点吐露气息,但他做惯了偷盗武功秘笈的事,偷听和踩点等经验丰富,及时屏住呼吸。直至李秋水和那女人越走越远,他才重新呼吸。

无相神功?

他是闻所未闻,但是一听就是不凡。但想李秋水和那蓝衣女子的武功,慕容城如何也压抑不住贪念。

秋水山庄的侍卫武功不错,但是相对慕容城这个高才来说,他们太普通了。

晚上,慕容城避过了在通往后山的路口的守卫,悄悄摸上山去。

到了山顶,借着月光就见那一座精美的屋子,最大间的屋子是一间练功房,房门紧闭。

如这屋门前设的小小防备机关和那把锁,对慕容城这样的深通机关和防盗警示手段的惯犯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他闯了进去,四周一片漆黑,他掏出火折子点了一根随身带的蜡烛。只见这里打扫得干干净争,四周墙上挂了一些字画,但是与武功无关,倒像是文人的风雅。

他按经验,到了那榻上去寻找机关,却没有找到,心头有些着急。

这屋子就这么大,能藏在哪里呢。

慕容城想起她们的对话,放在这里是怕沾了湿气。哪里的湿气最小?当然是离地远的地方!

慕容城抬头看看房梁,施轻功一跃……

慕容城兴奋得手中全是汗,收拾了痕迹,吹了小蜡烛,将门关好,跃过门前设的警铃陷阱。

他正要下山去,打算明天一早和李秋水告辞,那时她还没有发现,应该不会留他。等他回到燕子坞,秋水山庄也没有这么容易打倒他。加以时日,他练成神功,也就更不怕李秋水了。

想像很美好,但是下山的路口站着一个人影。

“慕容公子深夜不眠,是鄙庄招呼不周吗?”

……

共同处置了慕容城偷盗本派武功的事,李秋水对着李沧海也没有那么尴尬了。李沧海不会轻易杀人,所以只允李秋水给慕容城种下了生死符,任由秋水山庄“收编”燕子坞。

这钓鱼执法了,慕容城也总不会冤,燕子坞受秋水山庄节制,应当做不出挑起武林纷争、危害天下百姓的事来了。而一个身中生死符的人,日子久了,哪里还有皇帝之梦呢?做梦都想解了生死符。

李秋水那时才表示愿意跟她去少林寺,向天龙寺的僧人解释道歉。

这也完全在李沧海的意料之中。

李秋水原来担心的被李沧海那种讨厌的胜利者姿态居高临下的嘲讽鞭挞,完全没有出现。

李沧海并没有再出言责备,更没有出言对她冷嘲热讽,还是一样亲和,谈话立场也完全与她一致。说起如何应对少林寺、天龙寺高僧的一会。

李秋水就算不想承认同样的穿越女比她强,也不禁对她的涵养有几分小小佩服,只是要嘴上也承认,却还需时日。

李沧海亲自修书一封致少林寺主持了性大师,请他主持化解逍遥派与天龙寺的恩怨,便由秋水山庄的下属以逍遥派的名义携书信先拜上少林。

李秋水简单交代了庄内之事,收拾了行礼,就先随李沧海进京等待,得到少林寺回覆后,再前往嵩山。

姐妹俩各带着一个贴身婢女马不停蹄返回了汴京。

一回到逍遥山庄,就听绿滟说,无崖子和巫行云刚好前日从恒山一带回到汴京。

四大高手相聚,却也没有其乐融融,各怀着心事。好在同门没有深仇大恨,有李沧海这个掌门维护团结,其余三人不会甩手不干。

李沧海设宴款待三大高手,先敬了大师姐和二师兄,称他们主持修建逍遥派驻地的大事,劳苦功高,自己当了甩手掌柜实在惭愧云云。

无崖子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其实他倒不觉得太辛苦,只是饱受相思之苦。

巫行云却又看向无崖子,发现无崖子这样看李沧海,自己追着他数年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不由得黯然神伤。她也终于知道无崖子心底有谁了,李沧海也早就长大了。

可是现在她要生气也无从生起,李沧海是掌门人,她因私情不遂而对掌门人不敬,那是怎么也占不住理的,掌门人也并没有和无崖子有什么苟且。

李沧海发现了这份微妙,于是将话题转为她之后将要上少林,化解与大理天龙寺的纠葛的事。

无崖子这才说:“我也听门人说起过,天龙寺的僧人找上门来,掌门师妹将之打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秋水这才说:“师兄,大师姐,其实,这是小妹一时生了玩心。久闻大理段氏,武功有独到之处,大理段氏的先辈段思平的武功就是师父也是推崇的。我便去天龙寺,将其‘六脉神剑’的剑谱盗了来。”

巫行云道:“量那大理段氏武功再高,又怎么能与本派武功相提并论?本派武功就能让你一生也学不完了。”

巫行云对本门武功最为自傲,如少林、丐帮等高手的武功,她都不放在眼里,大理段氏自然也不在她眼里。

无崖子也说:“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好的武功秘笈没有遇上合适的人也是枉然。便如本门武功若让平常人来学也未必学得会。再普通的武功,如我们四人使来也是威力无穷。我们逍遥派的人行事随性而为,秋水师妹拿了别人的剑谱本也没有大不了,只不过如师姐所说,这实在没有必要。去拿了人家的剑谱又被人看到,人家找上门来,令逍遥派被天下人耻笑,这事倒是不妙。”

李沧海暗道:果然是牛叉的人,霸道的三观呀。

李沧海这时才道:“师姐,师兄,现在责备姐姐也是无用了,咱们份属同门,总要担几分责了。少寺名望这样高,我和姐姐去会一会,他们总不至于暗算我们。大理天龙寺也不想与中原武林为敌,总还有转还的余地。我们奉还剑谱,让姐姐发誓一生不得使用六脉神剑的武功,也不外传,不知大理段氏能不能接受。若不接受,我想奉上‘天山折梅手’的武功秘笈抵押给大理段氏,以此来互相牵制、互不外泄,总是公平许多吧。”

无崖子不禁扑哧一声笑,道:“我派武功没有我派强大的道家内功为基,给他们也是枉然,小师妹这一招真是高明。”

李沧海道:“天龙寺修得是佛家武功,便是苦修四十年的高僧,如今也修习不完‘六脉神剑’。他们若是贪心要修习我派的‘天山折梅手’,内功不对而徒劳无功,还耽搁了他们修习段氏本门武功的时间。咱们交出‘天山折梅手’的秘笈,可显示我派化解恩怨的诚意,在少林面前又不失武林道义。但是这其中的道道,只有我们四人尽知。”

李秋水暗道:这人表面看来是个善良好人,有时圣母心到让现代人受不了,实际上可真是腹黑。也对,要是没有点成算的人,如何能夺得逍遥派掌门之位?自己不知道会不会堕入她不动声色的算计里。

无崖子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巫行云见情势如此,且也不会危及本派,也就没有反对。

……

李秋水来了京城,少林还没有这么快来信,李沧海也不让她闲着。就让她帮忙巡视逍遥派名下的产业,帮忙听各大掌柜报账。

这些事李秋水在秋水山庄时也做习惯了的,自然没有什么难的。

有人干活,李沧海才悠栽游栽,轻松起来,自己练练武功,去汴京城里玩玩。

有一回,李秋水忙了一整天回来,发现李沧海却倚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喝着茶,吃着瓜果,捧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李秋水真想掀桌。

李沧海还叹道:“看你脸色眼神,多有幽怨,是不是想那位楚公子了?”

然后,李秋水真的掀桌了,瓜果掉了一地。

李沧海也没有发怒,只是长叹一口气,说:“是小妹安排不周,该请楚公子一起来京的,你们不用分开这么久。”

李秋水扭头就走,和这种人争什么呢?

过了半月,终于接到少林方丈来信,定于八月十五,邀请李大掌门与天龙寺僧人聚于少林,化解这一段公案。

可是这时也才六月初,距八月十五还有两个多月,想必是天龙寺山高水远,往来需费时间。

无奈,李秋水还是得住下来,李沧海还是要将很多生意上的事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