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鱼,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
在听见俞晏晏放声大哭的那一刻,季思鱼不会想到。
三个小时后,自己将会面临这样一副场景:
周予言站着她面前,低着头,鞠了躬,带几分叹息,缓缓道:“季思鱼,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隔了好久,季思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有些干涩,但很镇定:“求我什么?”
“求你放过......不要再纠结于过去父辈之间的那些往事了。如果你能放下恩怨,还俞家一份平静的生活的话,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俞晏晏在旁边听得眼泪汪汪,大团泪水几乎又要掉下来。
只觉得周予言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哥哥,她绝对不会让季思鱼伤害他的。
“予言哥哥,你不用这样,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没有一个公道在了。”
“晏晏,你还小,你不懂。”
“我什么都懂了已经!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不需要你们再这样护着我,我自己也可以解决很多事情。”
“晏晏......”
他们说的纷杂。
但其实季思鱼还在思考刚才周予言“求她”说的那些话。
本来是想说“放过俞晏晏放过俞家”,但因为怕激怒她,所以才改口成了“父辈之间的那些往事”。
而“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意思是:在我心里,你不过就是我的一个追求者而已,做这些只是为了获得我的注意力。
季思鱼忽然笑了。
“周予言,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什么吗?”
“......哪天晚上?”
“我说我想你死。”
“......”
“我说,我真想你能从很高很高的楼上掉下去,血肉模糊,死相凄惨,永远不能入轮回。”
“季思鱼!”
“现在,我改变我的愿望了。”
女生静静地,冷漠地凝视着他,“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来找我说话,因为你没跟我说一句话,我就恶心一次,你说的越多,我越恶心。我希望你以后就假装不认识我,走在路上看见我也不要跟我打招呼,连点头都不要点。行么?”
整个客厅一片死寂。
“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我就答应你,不再找俞家的麻烦。”
周予言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侮辱了。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不允许他再去坚持自己的自尊,于是他忍着这种屈辱感,点了头:“行 ,我答应你。但你必须得保证......”
“放心吧。说实话,我对替母报仇这件事其实压根儿没有丝毫的兴趣,因为所有在你们看来会引起我愤怒的我母亲的悲惨经历,在我看来,都是活该。之前纯粹只是看你们家不爽,替天行道而已。”
少女弯了弯唇,“但是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跟你们这样的社会败类计较,简直就是在浪费我自己的时间,没作用也没意义。我不会再去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了。”
“但是你们泼到我身上的脏水,我一定会去澄清。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再去搞什么造谣式洗白的小动作,会得不偿失的。”
......
说完这些话,她转身就走了。
离开了俞家这座她曾经很羡慕,羡慕到发疯的温馨、富足、美满的别墅。
因为现在的她,只觉得这栋房子浑身发臭,到处都是恶鬼和骷颅头。
她知道既然已经开了头点了火,那么凭借俞家这几个人的性格本质,后面的矛盾压根不需要她去引,都会愈演愈烈,最后自取灭亡 。
所以,她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要考上好大学。
要好好上表演课和形体课。
要名利双收成为江韫那样的女强人。
她可以完全不管俞学林、钟碧巧、俞晏晏甚至是周予言这些人。
但她一定要让她那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在地下看到,她为了爱情,究竟抛弃了一个多么厉害的女儿。
她季思鱼,没有爹,没有妈,自己也可以活的很好。
.
“你这是怎么了?”
江时从外面打完篮球回来,正好看见季思鱼抹干脸上的眼泪。
“没什么。”
女生冲他淡淡一笑,“练演技呢。”
江时的篮球直接砸在了地上。
“嘭嘭嘭”蹦了好几下,然后滚得老远。
季思鱼不明所以,问了他刚才同样的问题:“你这是怎么了?”
“你没发现你刚才笑了吗?!操,你竟然还会笑?”
“......我又不是面瘫患者我为什么不会笑。”
“不是。你刚才那种笑,怎么说,就是很正常的一种笑你懂吧,我打从认识你开始,就没看你正常笑过。”
“......”
女生顿了顿,几秒后,脸上的表情果然就变成了那种熟悉的冷漠,“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在练演技。”
“那你也没必要牺牲这么大,真的。”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会说话的人?
——也是到了这时候,季思鱼才发现,最开始认识时看上去热心肠的不得了仿佛天天都在行侠仗义的正义勇士,本质上,就是个毒舌的要死还没半点眼力见和同情心的中二少年。
还整天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成熟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说,瞥给他一个淡淡的嘲讽的笑,转身就进了屋。
留江同学一人在原地无语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