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无二无别
肖子校没上校谨行的当,他语气寻常:“说宣战太严重了,或许他只是在向你学习。”
校谨行失笑:“我优秀到可以为人师了吗?”
肖子校抬手蹭了下眉心:“校总有多优秀万阳的年终利润报表是最好的答案,他确实有想法有魄力,却欠缺实战经验,向你讨教几招,是走捷径。”
校谨行并没有被这份褒奖冲昏头,他敛了笑,说:“他学习可以,若他要另创造一个市场,我悄悄推他一把都行,可我到手的果实,不能随意被瓜分。这一杯羹,不是我一个人的。”
他是万阳的总裁,真有人触及万阳的利益,即便他不抵抗,那些与万阳同呼吸共命运的股东和员工也会有所动作。
肖子校沉默了几秒,最后说:“只要他不过分地抢占万阳的市场份额,给他让出一条路。”
校谨行似是被气笑了:“只怕过分的标准,我们很难达成共识。”他啧了声,像是确实为难,闭了闭眼说:“我只能答应你,我不过问。”
只要校总不过问,陆总应该应付得过来。
肖子校很郑重地说了声:“谢谢大哥。”
校谨行敛眸,沉声:“你这么做,余之遇懂吗?”
肖子校笑了下:“她不用懂。”
余之遇是否懂是后话,在中新开始与媒体合作造势时,余之遇先有了烦恼。
祁南显然是故意为之,关于中新的采访报道,她统统交给了采访一部。
中新已获得五种中药制剂独家专利权的消息自中新的官方微博发出来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签约仪式。
中新要进军中医药市场,宣传造势是正常的营销手段。此前,祁南把任务下达过来时,余之遇什么都没说,安排了叶上珠过去。
但这一次……余之遇把签约仪式的邀请函甩到了祁南办公桌上,“你作为总编,应该清楚,这种专访,派一位主任记者去没问题,为什么是我?”
中新一次性购下五种中医制剂的专利权,签约仪式当天,专利的发明人,与此前购买专利的企业负责人都将到场。签约完成后,会有一个专访,祁南点名余之遇负责陆沉的专访。
“为表与中新合作的诚意。”祁南拿出一份合作合同,屈指敲了敲:“更是受合同条款限制:总经理级别以上的专访,必须是高级记者来做。”
这种合作条款不是没有,受访者身份职位越高,记者的级别相对就高。否则,人家总裁的专访,你派个实习记者去,且不说是否会搞砸,首先态度上便是不重视。
不过,对方是中新,受访人是陆沉,性质明显不一样了。
余之遇毫不客气地把合同甩到她身上,一字一句道:“是你未婚夫能够限制得了你,还是你原本就是拿这份合同来限制你未婚夫的前女友我?”
祁南竟不生气,她把合同接过来,“余部长,这是公事,我请你专业一点。”
这样的原话奉话让余之遇有片刻的语塞,她冷静几秒,试图做最后的争取:“网站不是就我一位高级记者,和我同级别的夏部长不行吗?”
“包括我在内,公司里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中医药。”祁南注视她:“抛开私人关系,以事论事,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从工作角度来说,确实是这样。
自四月的报道事故起,她做的报道,写的稿子,基本没离开过医药行业。
如果不是中新,不是陆沉,余之遇本没有拒绝的理由,确切地说,她应该主动争取这个采访的机会,尤其一家药企提出中西医结合的理念,值得深挖。
像是洞悉了余之遇的心思似的,又或者是不希望再被辞职将军,祁南说:“即便我现在签下你的辞呈,你也不能即刻离职。”
余之遇却不想再被祁总编所谓的公事公办压制了,她说:“那就请你现在签。”
祁南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可以。但在总部的签批意见下来前,你依然要履行岗位职责。”
第一次在祁南面前栽了跟头,余之遇心里憋屈。随着中新的发展,她清楚这只是个开端,祁南在总编的位置上坐一天,就不会停止对她的为难。
余之遇在办公室坐了很久,要不是叶上珠过来提醒她下班,她都没发现大厅的记者走光了。
下楼时,叶上珠问:“你和祁南吵架了?”
余之遇情绪不高地嗯了声,见叶小姐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说:“我早晚都是要走的,我们不可能做一辈子同事。”
“为什么一定是你走?”叶上珠瞬间红了眼眶:“就不能是她走吗?”
和总编对抗,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可若换成是夏静这样为难她,她会一走了之吗?余之遇既不想和祁南有所交集,又有几分不甘。
她长舒了口气,搂住叶小姐肩膀:“行了,我被欺负都没怎么样,你倒抢着掉金豆了。”
叶上珠正抹眼睛,校谨行从外面走过来,见状问:“这是怎么了,小姐妹吵架呢?”
叶上珠吸了吸鼻子,和校谨行打过招呼先走了。
余之遇才问:“你怎么来了?”
“正好路过,就想看看你走没走,要是没走,带你吃个饭。”在她面前,校谨行头顶没了总裁光环,语气有些玩世不恭:“大校出差,替他照顾照顾你的胃。”
余之遇径自往外走:“没心情。”
“那更得吃了。大校说你在养胃,不能喝酒。那就……”校谨行无意征求她的意见,说:“找个正经吃饭的地儿。”
于是,余之遇硬被校总带去了一家她带肖子校去过的私房菜馆。
是她爱的一家店,等找好位置坐下,余之遇翻着菜牌有了胃口。
见她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校谨行皱眉:“这是没心情?大校在山里吃素,你倒不怕浪费。”说着抢过菜牌递给服务生,“够了,就这些。”
服务生看看人模人样的校谨行,再看看貌美如花的余之遇,那眼神分明是说:这样的男朋友要不得。
校谨行像是懂读心术似的,直接回了句:“看什么看,我是她哥!走菜!”
余之遇失笑。
等菜上来,校谨行看着那些小碟子小碗有点无语:“你没说他家菜码这么小啊。”
余之遇哈哈笑,笑够了她才说:“小份菜是他家的特色。我以前经常一个人来,然后点一桌子菜,各种口味。”
“一个人来?那你太可怜了。”校谨行损了她一句,拿起筷子尝了几样菜,觉得味道还不错,随即向服务生要来菜牌,丢给余之遇:“照这个标准再点十个。”
服务生:“……”这才是在我们家吃饭正常的点菜节奏。
等两人都吃饱了,校谨行进入正题:“明天中新的签约仪式你去?”
余之遇给他倒了杯水,实话实说:“不想去。”
“如果是顾及万阳,大可不必。”校谨行没和她客气,端起杯喝了口水,继续:“你是大阳网的记者,不是万阳专属。即便你是我弟妹,我也不会要求你只为万阳做报道。虽然从报道事故时起,外界视大阳和万阳为一家人,当然,许东律在时,确实是。但那位祁总编和中新是货真价实的CP,万阳与大阳拆伙是必然的。”
余之遇不得不提醒他:“万阳可是投放了几百万的资金过来。”
“几百万?”校谨行看她一眼:“说是万阳的九牛一毛我都嫌寒碜。”
余之遇瞪了财大气粗的校总一眼:“你这是要把天聊死。”
校谨行表明态度:“我是要告诉你,不要被万阳与大阳的合作限制了你。当时和许东律聊时,我确实是指定你来负责万阳的相关报道,那是我信任你。但我没说你不能为同业的其它企业做报道,我没那么狭隘。至于大校介不介意,是你们之间的事。”
余之遇问:“你怎么知道上面让我去跟中新的签约仪式?”
“因为你上面那位要在总部避嫌。她不能亲自出马,自然要找你这个记者中最懂中医药的人去。”见余之遇不情不愿的,校谨行笑:“你觉得被为难了,你当上面那位不难?明明讨厌你,又不得不倚仗你的业务能力。让你这个前女友去访她的未婚夫,她今晚怕是要失眠。”
郁结在心口的那股气消了几分,余之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问:“她确实是公事公办?”
校谨行纠正道:“她是利用自身的职权,为未婚夫拿到了最好的媒体资源,是打着公事公办的旗号以公谋私。”
祁南在大阳集团总部发展空间明明更大,却在陆沉回国接管中新之时,来到南城,坐上网站总编之位。这个位置掌控着大阳网全部的资源,在促成中新与大阳达成深度合作后,她可以调派业务能力最强的记者,更可以给予中新网络信息资源扶持。
余之遇有点想通了。当晚,她掐着时间,肖子校那边一下晚课她便打了视频电话过去,问他:“你让大哥来给我上课的啊?”
肖子校轻笑:“校总可不像学生那么听话,我说怎样就怎样。”他边往宿舍走边说:“他是看了最近关于中新的报道,发现大阳发的新闻稿署名全是叶上珠。”
对于合作的企业,网站通常会指定一名记者挂靠,该名记者作为该企业的“生产内容”传播者,负责为企业在新媒体传播中寻找“素材”,制造“新闻”。所以说,记者就是新媒体时代传统企业与互联网接轨的纽带。
当中新与大阳网建立合作,祁南要求余部长指派一名对中医药有相对了解的人作为中新的挂靠记者时,除了自己,最适合的人选便是叶上珠。
校谨行便知道这个烫手山芋落到了余之遇头上,而无论是从此前与许东律达成的默契,还是后来余之遇与肖子校的私人关系,余之遇其实都是隐形的万阳的挂靠记者。
“叶子转正了,我想借此锻炼她。”余之遇等肖子校回到宿舍才说:“祁南让我去给陆沉做专访。”
肖子校眉心微蹙,随即他离开了镜头几秒,似乎是给草药喂了口吃的,调整好手机说,“这位祁总编为了把手中的资源最大化倾斜向中新,也算费尽心机。”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模棱两可,余之遇没接,托腮看他。
肖子校看着女朋友乖巧可爱的模样,笑了:“看着我干嘛,正常的工作我不干涉。但是,”他停顿了下,沉声:“他最好别借此和你忆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