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无二无别
文沐清雨
余之遇在天蒙蒙亮时醒过一次,就要起来去看叶上珠。
肖子校把她搂过来,说“我一个小时前看过,睡得很安稳,喜树在,不用担心。”
余之遇还没睡醒,听他这么说,又躺了回去。
难得好眠,再醒过来时,房侧已经空了,房间里静悄悄的,连草药都不在。
透过窗帘缝隙看向外面,天阴得不行,玻璃上有水滴,像是刚下过雨。
她睡得太沉,竟没听见半点声响。
余之遇拢着被子赖了会床,等意识完全回笼,才惊觉今天中医大的学生返程,抓起手机一看,已近九点,师生们原定的出发时间是八点。
既然已经错过,余之遇索性不急于起来了,她重新趴回被窝里,回想起昨晚——
肖子校把她抱回的宿舍,之后她去洗澡。
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余之遇脑子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这个澡洗得久了点。直到有人敲门,她一机灵“教授?”
肖子校嗯了声,提醒一句“水应该凉了,小心感冒。”
余之遇迅速结束战斗,出来时见他靠着墙壁站在走廊里,像是从她进去就一直等在外面没走。
肖子校把外衣披到她肩上,接过她手里的脸盆。
回到房间余之遇才想起来吹风机还在对门,不好意思再打扰喜树,她打算湿着头发睡了。肖子校没让,他去取了吹风机过来,给她吹头发。
显然是没做过,业务不太熟练,尽管动作已经很轻了,还总是扯痛她的头发。不过,长这么大,余之遇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她乖乖地任由肖子校把头发给她吹干。
然后,睡前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她正琢磨先前解馋的话题怎么破,肖子校走到门口,按下壁火关了灯。
窗帘拉得严实,没有月光灯光,房间一下子陷入漆黑。等余之遇适应了昏暗的视线,肖子校站在床边脱了t恤。
视线不佳,余之遇只看到个轮廓,可仅仅只是个轮廓,肩宽窄腰的衣服架子身材已显露无疑。她不自觉吞咽了下,低声提醒“不是说去喜树那边睡吗?”
肖子校扯过被子,抖开的同时,按住她肩膀,将她压到床上“一会去。”
余之遇不信他的话。这样多事的夜晚,在他的房间,他的床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因为是他,余之遇非但不拒绝,甚至还有几分期待,她告诉自己爱一个人就大胆一点,他喜欢的。
这样想着,余之遇枕在他胳膊上,手环住他的腰。
肖子校吻住她嘴唇,极尽温柔地与她厮磨。
余之遇呼吸渐急,浑身发烫,环在他后颈的手,慢慢收紧。
肖子校占据主动权,辗转缠绵地吻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耐心,深入。
一个吻都让人欲·仙·欲·死,能不被人馋身子?
余之遇在他的带动下回吻,手上学着他的样子探索属于他的宝藏。和想像的一样,某人看着精瘦,实则肌肉紧实匀称,结实得恰到好处,既不魁梧,又和性子一样,充满野性的力量。
肖子校更没客气,唇上含吮轻咬,手上揉捏占有,将男朋友的权力行使得彻底。
余之遇只觉得他嘴唇所到之处,如野火焚烧,狂热到似是要将她化作灰烬。她被撩得酥软,毫无还击之力,只能任由他在颈间,胸前,种下一片草莓之地。
余之遇心悸难耐,手从他腰间伸进去,悄悄向下探,触摸他的人鱼线。
肖子校在她颈间咬了下,嗓音暗哑地警告“你老实点。”
意乱情迷的小女人委屈“你说的给人家解馋!”
“越解越馋了?”他低低地笑,抬起身凝视她,“想要,嗯?”
余之遇仰起头,亲他喉结“你不想?”
想的不行。这样的冲动从未有过。他呼吸微滞,哑声“……等回家好好要·你。”
环在他颈后的手臂向下滑,他背脊微湿,有了汗意,余之遇低声控诉“假正经!”
他喉结轻滚,低头亲了亲她锁骨,“不想委屈了你。”随后压在她身上,让她感受到他的蓄势待发“到时候天天喂你,别又求饶。”
余之遇懂得他的克制。宿舍简陋,两人稍微一动,床便嘎吱作响,有如伴奏,事后她想洗个澡也不方便,还要折腾起来去外面。而且,估计他也没什么准备。
她用指甲在他背上轻挠了下,看似体贴实则点火地问“那你难受怎么办?”
怎么办?她敢造次,就得负责。
最后,肖子校引导她探索全新的领域,让她体验了把手动挡的乐趣。
手酸之下,更馋他了。
临睡前,余之遇在他颈间蹭了蹭,轻声挽留“别去隔壁了,我一个睡害怕,会梦见蛇。”
明白她也受了惊吓。肖子校亲她额头“不去。”
昨晚情·动,并没觉得有何不妥,现在回想他拉着她的手按在某处,点拨她如何动,余之遇连脚趾都羞红了,她把脸埋进枕头里,轻骂“禽·兽。”
宿舍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打开,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只禽兽回来了。
肖子校以为她还睡着,深怕吵醒她,开门的动作很轻,门打开的角度也很小,边朝草药做噤声的手势,边把它放进来,视线一抬,就看见余之遇半撑起身,扭头看他。
肖子校关门过来,把给她带回来的早餐放在桌案上,坐到床边“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余之遇偏头靠在他腿上“你怎么没叫我?”
目光触及她肩头,肖子校眸色一深,他附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不动声色地用被子盖住满床春色“早上下雨,不适合拍照,我让他们直接上车了。老师们要来看叶上珠,我拦下了,怕打扰她休息。”
余之遇问“她还没醒吗?怎么睡了这么久?”
肖子校说“早上醒过一次,喜树喂她喝了点粥,服了药又睡了。睡眠对她尽快恢复体力有好处,不用担心。”
余之遇想到那群药学生“没人问我吗?”
肖子校似笑了下,用手指拨了拨她的头发“都在找他们师母,我说等我看过他们的实践报告,通过的才给见。”
余之遇也笑起来“叶子这样晚上我们能走吗?”
根据行程安排,余之遇要和叶上珠及摄影师坐晚上的飞机走。
“今天肯定不行,她身体还太虚弱。”肖子校建议“摄像师可以按原定计划走,你们的机票退了吧,等她休息两天,我们一起走。”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余之遇眼睛一亮“不留下研究你的宝贝药材了?”
有了上次峰会的经验,即便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此前余之遇也没问他的归期,深怕影响他正常的工作安排。
肖子校捏了捏她的天鹅颈“回去喂你,免得馋坏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余之遇捶他大腿一拳。
叶上珠再醒过来时已是日暮西斜。
她眯眼看向窗外,夕阳西下,天空美得自带滤镜一般,身旁的少年被落日余晖笼罩,温柔而安静,一切恍如隔世。
叶上珠偷看了喜树半天,才意识到口渴,想拿杯子喝水,勾缠之下发现手被喜树握住。
她一动,在床边守了一天一夜的喜树猛地睁开了眼。
见她醒了,他低头问她“渴不渴?”
叶上珠嗯了声,“躺得好累,想坐会儿。”
喜树扶她起来,把枕头放在床头,让她靠得舒服些,又给她倒了杯温水,直接送到她嘴边,把握着角度,让她顺利喝到嘴里。之后去打了盆水,沾湿了新毛巾给她擦脸。
叶上珠像个孩子似地被照顾着,心里渐渐忐忑起来,她有点磕绊地问“我……没破相吧?”隐隐觉得某棵大树对她的好是因为点什么,于是她挑自己最在意的问。
喜树的反应慢了半拍,他说“伤在手腕和脚踝,脸没事。是伤口疼了吗?”
叶上珠感受了下,实话实说“一点点。”
“痛感会越来越轻,晚上我再给你换一次药。”喜树说着,站了起来“厨房里余哥给你熬了粥,我去拿。”
叶上珠不让他走,朝他伸手。
喜树递出手握住她的,问“怎么了?”
叶上珠手上微用力拽了他一下。
换作是余之遇对肖子校做这个动作,肖子校必然马上心领神会,俯身抱住女朋友,亲吻安抚一番。喜树则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没动,懵懂的表情分表在问干啥?
叶上珠带点可怜地要求“抱抱。”
被索抱的喜树瞬间红了脸,迟疑两秒后,他重新坐到床边,轻轻地揽住了叶上珠的肩膀。
叶上珠靠在他怀里的瞬间就哭了,她说“怕死了。”
喜树哪见得了她这样,又心疼又急“对不起,是我去晚了,都怪我不好。”
叶上珠哭着埋怨,“你去哪了呀,明明看见就在肖教授旁边的,发了信息,那么久也不来。”要不是看他距离自己不远,前后脚就能到后山,她也不会先去。
喜树更是后悔死了,要知道她会遇到蛇,死活不会回宿舍取花,他拍拍她的背“我以后都跟着你,不让你落单,会好好保护你。”
“怎么能不落单啊,我都要回去了。”叶上珠吸了吸鼻子,“谁知道你要和肖教授在这深山老林待多久。”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南城。”喜树伸手抽了张纸,给她擦眼泪“以后,我都接你上下班,不就不会落单了吗。”
可能是睡多了,脑子有点涨,叶上珠犯起了迷糊“你干嘛接我,我又不是找不到家。”
喜树噎了下,他想说,那做了男女朋友,约会不都从接送上下班开始吗?可他哪有他老师的本事,别说撩,表白都不好意思,话都到嘴边忽然不知道从哪句切入了。
余之遇在门外站了半天,本想等他把该说的话说了,亲亲他家小叶子,她再出现,结果那棵大树大脑宕机,重启不过来了。
余之遇探进来个脑袋,替那棵大树说“他想以你男朋友的身份接送你上下班,那不就是跟着你,保护你了吗?”
叶上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愣了几秒,猛地松开喜树,盯着他看。
喜树的脸和脖子都红了,目光却无比坚定,他说“叶子,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搞得跟求婚似的。要不是身后的肖子校掐了她腰一下,余之遇险些笑场。
叶上珠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惊喜,再开口时微哑的声音透出不加掩饰的喜悦“你说的女朋友是我理解的那种吗?你是要和我谈恋爱?”
这回换肖子校忍笑,他低头,附耳问“女朋友还有别种的?”
余之遇偏头亲他侧脸一下,小声“说实话,你有没有女闺蜜?”
“我有你还不够操心的?”肖子校拍拍她臀,示意她安份点。
围观的两人正撩得起劲,就听那棵大树说“我喜欢你,很喜欢,我保证会很努力地工作和读书,尽量向你的标准靠拢。你要是同意的话,我想和你谈恋爱,以结婚为目的那种。“
余之遇惊讶,心想小伙子行啊,有态度,眼睛则瞥向肖子校。
这是怪他没态度?
肖子校秒懂,贴在她腰间的手微一用力,把她送到怀里,“只要你同意,我随时可以去民政局。”
余之遇憋了两秒,踮脚,贴着他耳朵问“要是我只想睡一觉呢?”
这个余登徒浪子风流鬼!肖子校咬了咬腮“那你就馋着吧。”
等余哥把她家教授气走了,被表白的叶上珠已经又搂住了喜树,哭哭笑笑着说“要知道被蛇咬一口可以换个男朋友,我早点送上门多好。”被喜树轻责了句,她也不生气,高高兴兴地抱紧新鲜出炉的男朋友不松手“我的标准就是你只喜欢我,只对我一个人好,而我会支持你读研读博,做你喜欢做的事。”
这哪里是交男朋友,分明是要培养出个喜教授啊,余之遇弯唇笑起来。她回对门把喜树的草药花送过来,说“恭喜中草药c组合成功。”
得知那一大捧草药花是喜树亲手摘的,叶上珠表示“我要把它做成标本!”
喜树笑得有点憨“你想要,我随时都可以进山摘给你。”
叶上珠偏头靠到他肩膀上“下次我和你一起去。”
别人送鲜花,你们共采草药花。果然中草药c与众不同。热恋中的余哥酸了一把。
下一秒,叶上珠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她突然啊了一声“脱单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妆是糊的!衣服也穿了两天没换!为什么我这么狼狈?!”
余之遇“……”
当晚,叶上珠把遇蛇的经过说了一遍,与余之遇所想如出一辙。
在等喜树赴约时,叶上珠发现有蛇,她当时吓坏了,本能想跑,猛地想起肖子校曾说过遇蛇时一定不要动,只要不惊到蛇,蛇未必会攻击人,喜树也不止一次和她强调过,她便站在原地没动,连呼吸都放轻了,极力减少存在感。
和蛇僵持了几分钟,眼看着蛇都要爬走了,林久琳突然来了。见她一步步接近,叶上珠在不敢出声的情况下,不停地摇头摆手示意她,不要靠近。
叶上珠回忆道“她肯定看懂了我的提示,要不她不会停下来,而且她的眼睛一直看向蛇的位置。”
可就在叶上珠以为她会悄悄离开去找人时,她忽然边尖叫边捡起草地上的一块石头扔了过来。下一秒,受惊的蛇攻击了叶上珠。
所以,余之遇没有冤枉林久琳,她确实是故意的。
心有余悸的叶上珠气得直捶床,前一秒还说让老叶找林久琳的麻烦,随即又反口“这事不能让老叶头知道,他原本就反对我来临水,要是知道我被蛇咬了,肯定不止要追究林讨厌,还会闹到网站去,到时候我也不用申请转正,可以直接找新工作了。”
“这事就算了吧组长,反正我也没事,还因祸得福捡了个男朋友。”叶上珠笑眯眯地说“况且我们也算是中医大的家属了,就别为难校方了,你和许总说,我不追究了。”
余之遇戳她脑门“你个恋爱脑!”
叶上珠休养了两天,恢复了伤前的活蹦乱跳。启程回南城的当天,天还没亮,余之遇便被肖子校叫起来了。
她没睡够,被抱上车后倒在后座不理人。直到大g在临水县外的一处高地停下,肖子校再次把她叫醒。
余之遇正要发火,顺着他的指引看向东方,天际弥漫的白雾淡淡的,和云霞辉映,慢慢地,白雾渐散,云霞呈现出红色,山顶的光越来越强烈,太阳如燃烧的火,冲破阻碍喷薄而出,霎那间,满天红云,晨露散尽。
哪还有什么起床气?余之遇回身,语气难掩愉悦“我喜欢日出,那是复苏的烟火气。”
肖子校按下快门,将她眉眼间的笑意与日出定格。
从今后,日出晨曦,你若看,我便陪你,你无意,我便看你。
……
回程时,先是肖子校开车,过了最颠簸的路段,换余之遇来。为了带她看日出,他起太早,哄她睡回笼觉时,他却一直在忙。
肖子校小憩了片刻,见她车开得又快又稳,心中竟隐隐升出几分骄傲来,他的女人,坐副驾时是小公主,像糖一样甜,握方向时是余哥,怼起人来,又刚又直。
忽然就想牵她的手。
余之遇分心看他一眼“醒啦?”
他握了握她的手,很快松开“累不累,我来?”
余之遇还没浪够,她说“等我过过瘾。”
叶上珠笑她“我怎么记得组长你说,开大g踩的不是油门,是人民币,又贵又招摇。现在又爱不释手啦?”
余之遇轻拍了下方向盘“那个时候它是别的男人的,现在它是我男朋友的,我开我男朋友的车还怕招摇?”她给肖子校抛了个眼神,“对吧教授?”
肖子校笑,“嗯,带着男朋友招摇过市去。”
叶上珠挽住她家大树的胳膊“谁还没个男朋友!”
喜树摸摸她的手表示回应。
由于出发略晚,临近南城时已到傍晚,肖子校把车停在最后一个服务区,休息了很久。
余之遇急着回城吃晚饭,忍不住催他出发。
肖子校看看天色,边说“再等五分钟。”边在她的惊呼声中把人抱上了大g引擎盖,随后自己也跳上来,带她站到了车顶。
站得高,望得远,余之遇眺望南城的方向,火烧云烧红了整片天,昔日鳞次栉比的高楼此刻被云笼罩,画面优美而热烈。
余之遇似乎懂了,她凝视肖子校几秒,“你要带我看日落?”
肖子校笑而不语,他揽住她肩膀,与她并肩看太阳西沉。
无论是日出还是日落,都只是眨间之间,然而,瞬间即是永恒。
终于,有人与我迎晨曦,有人与我立黄昏。
余之遇眼眶微湿。
她虽是玩笑,当喜树表态,以结婚为目谈恋爱,肖子校才想起来,还没有把自己对这段感情的态度与期许明确告诉她——清晨第一道光,一天最后的亮,余生与你共赏共享。
肖子校低头,在夕阳耗尽余晖消失时吻住她“朝暮与岁月同往,与你一同行至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