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抬起头,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少年,站在香樟树下,眸光深沉地望着她。
江焯穿着一件简单的迷彩t,背光站着,身形挺拔,一只手揣在兜里,眼尾上挑,勾出他独特的懒散气质。
他的头发不再是一头张扬的白,黑色的短发显得五官轮廓越发显得成熟。
她以为他是幻觉,愣愣地伸手去碰,再即将碰到他裤腿的时候,江焯却往后退了一步。
“江焯?”
“嗯。”
“难道你不想我吗?”
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他才慢慢开口,嗓音里带着嘶哑和苦涩:“想。”
温暖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轻轻伸出手,试探地环在他的腰间,抱住了他。
入怀的那一瞬,她便感觉到了他,他的气息和味道,他心跳的声音
是他。
温暖紧紧闭上了眼睛,一点点慢慢用力,很紧很紧地环抱着他,这个拥抱很压抑,仿佛是要把这一年来的委屈和想念,统统发泄出来。
忽然,她松开了他,退后两步,猛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混蛋!我他妈以为你死了!”
她真的这样想过,每每产生这样的想法,极端的恐惧都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
江焯生生地受了她一拳,一言未发。
温暖以为他会躲开,没想到居然一动不动,她心疼又懊悔,生气地蹲在地上,眼泪滚出了眼眶。
江焯也蹲了下来,用手背温柔细致地给她擦了眼泪:“别哭了,我不疼。”
不疼才怪了。
温暖知道自己那一拳有点用力,她压抑太久了,也太想他了。
她委屈地看了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左脸颊,揉了揉,揉到他的嘴角位置,江焯抓住她的手,放到唇下吻了吻。
温暖能感觉到他的唇微凉,依旧柔软,贴着她的手背。
他的情绪内敛而深沉,不太形于色,但是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压抑和忍耐。
她问他:“我听你们一个学长说,学院里来了个射击很有天赋的新生,每门测试都是第一名,是你吧。”
“嗯。”
“你是不是受伤了?”温暖问出这话的时候,满心恐惧。
江焯并没有隐瞒,坐到长椅上,慢慢地撩开了裤腿。
温暖看到他小腿的位置,有支撑矫正架固定的痕迹,很深
“在你高考那段时间受的伤,医生说要截肢,不然会很疼。”
温暖呼吸都变得滞重,甚至都不敢去看他的小腿:“你没有截肢。”
“我疯了吗。”
江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又恢复了过往的意气:“我能让我媳妇将来嫁残疾?”
温暖推了他一下,他握住她的手,说道:“疼是真的疼,睡觉都是断断续续,不会超过五个小时。后来在叶叔叔的帮助下,坚持复健,每走一步,都他妈感觉像有人拿锯子,锯老子腿。”
他徐徐地讲述着,温暖想象着那段可怕的岁月,在她彻夜难眠的那段时间,他却在经历地狱。
江焯江焯并没有把痛苦淡化,说他如何在叶澜的帮助下坚持复健,又去了美国做矫正手术,一场一场精细复杂的手术,慢慢使他能够拜托轮椅、摆脱拐杖。
江焯紧紧攥着她的手,用力地说:“那时候,我想,就算他妈疼死,也要站着走到你面前。”
温暖沉默不声地消化着他的话,睫毛轻轻颤栗着,心冷得刺疼。
她不敢想象,那样的疼痛,甚至连医生都建议截肢,他却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为了走到她面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不联系我?”
“因为不确定能不能康复,医生说康复的希望渺茫,如果到最后,还是要截肢”
江焯没有继续说下去,温暖有些生气:“如果最后还是要截肢,你就打算永远不出现了?”
他默认了。
温暖绷不住情绪,怒道:“z这样算什么,我不是你男朋友吗,受伤了不让男朋友知道?”
江焯嘴角弯了弯,勾出一抹很好看的笑意:“因为我是个骄傲的女朋友。”
温暖快被他气死了,又气又憋着笑,还不能动手,只能憋屈地背过身去,嗓音沉痛:“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样?”
“想过。”江焯点点头:“大概会难过很久。”
“你知道还”
“因为再也找不到我这么好看的女朋友了。”
温暖真的被他气哭了,转身就走,江焯三两步追上来,牵起了她的手。
温暖甩了几下,没有甩开,她气呼呼地转身,看着他:“我真的生气了!”
“嗯。”
小丫头的表情,摆明了就是生气要哄的意思,江焯从包里摸出一颗水果硬糖,拆开。
温暖看了看那那枚橙子味的糖果,赌气道:“我才不吃呢。”
“真的不吃?”
“不吃!”
“好吧。”江焯把水果糖扔进自己嘴里。
温暖憋闷地看着他。
要跟这样欠揍的家伙度过余生,她可能会短命。
江焯嘴角弯了弯,捧过她的后脑勺,吻上了她的唇。
温暖猝不及防,被他撬开了贝齿,那颗水果糖被他柔软的舌尖递到了她的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缠绵在唇齿间。
怎么这样!
可太犯规了。
周围人来人往,不少人都在看他们。温暖的手放在胸前,推了推他,脸颊滚烫。
江焯知道她面子薄,很快便放开了她。
她嘴唇湿红,莹润如樱桃般,眼里眉间都是少女害羞的神情,避着不肯和他对视。
她低头抿着酸酸的橙子味水果糖:“越来越不要脸了。”
“一向如此。”江焯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住在学校?”
“校外,和我哥租了房子。”
“温寒也在大学城?”
“嗯,他追着他的发小过来了。”
“这个我知道,叶青辛苦追到手的女朋友,差点被他撬了。”
“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时光机,也没有后悔药。”
两人走到一栋商业公寓楼前,停下脚步,温暖眷恋地看了他。
眼前的少年,好看得就像一场梦。
“头发染回来了?”温暖踮起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骚了?女-朋-友。”
“嗯,初来乍到,低调些。”
江焯还是江焯,她记忆中的少年,半点都没有变。
哦不,还是变了。
温暖打量着他成熟而立体的五官。
变得更英俊了。
“江焯,为什么报考这里啊?”
江焯揉揉她的眉心:“你在明知故问什么。”
温暖低头笑了笑,露出两个甜美的小酒窝,她就知道,他看到她的留言了。
“这里是全国最好的警校。”
温暖撇撇嘴,扯过他的衣领,踮起脚凑近了他的脸:“难道不是因为你最心爱的男朋友,在这里等你吗。”
江焯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莹润如樱桃般的唇或许是因为近乡情怯的缘故,他竟有些不太好意思碰她,耳根都红了。
他克制地吻了吻她的唇角。
温暖伸手捞住了他的脖颈,踮起脚,将脸蛋紧紧贴在他的颈项处,深深地呼吸着他的味道。
不是梦,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
“我好想你。”他附在她耳畔,用很轻的气息说:“每天晚上,发了疯想你。”
温暖感动了几秒钟,松开了他,问道:“为什么你要在晚上想我?”
江焯沉思了一下这个问题,觉得这丫头越来越会抓重点了。
“说啊,为什么晚上想。”
江焯一本正经道:“我们男人晚上都很寂寞。”
“”
温寒嚼着筷子,看着面前戳米饭发呆的女孩,好几次,她嘴角都不自觉露出傻笑。
已经很久没看到她露出这么中二的笑容了。
温寒随口问了声:“你又恋爱了?”
却没想到,温暖坦率地说:“对啊。”
“真的假的。”温寒放下筷子,破有些诧异:“什么绝世大帅比,居然还能捕获我妹妹的芳心。”
“就是绝世大帅哥,全世界第一帅。”温暖放下筷子,站身溜达着回房间了:“不吃了,我开始减肥。”
“喂!出来洗碗!别想溜号!”
“我看书啦,明天还要课堂汇报呢!”
“老子做了饭又要洗碗,欠你的是吧!”
温暖关上房门,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露出笑意,满心甜蜜。
手机“叮咚”一声,江焯主动给她发了一张照片,照片是他穿迷彩装的军训自拍。
照片有夜晚的颗粒感,他站在路灯下,从下往上的直男角度,不过纵使如此,他的五官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英俊,好看极了。
看得出来,这是刚刚训练之后的随手拍,头发微微湿润。
他短信的内容很简单――
“训练结束了,回去洗澡。”
江焯一直都很懂她,给她发消息汇报日常,也是为了为了让她安心。
温暖心里还有点怨他,因此只编辑了一个“哦”。
想了想,她又觉得“哦”这个字过于冷漠,万一打击了他主动发短信的积极性呢。
于是温暖删掉这个字,然后重新编辑发送――“好。”
带着一股子“朕已阅”的高贵冷艳的腔调。
发完这条信息,温暖就不理他了,打开电脑开始写明天的课堂汇报,约莫一个小时之后,江焯又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看到这张照片的温暖,差点喷鼻血。
江焯的上半身,她不是没有看过,可那都是高中的时候了,现在他给他发来的这张阳台半身照,
白皙的皮肤色泽和流畅充盈的肌肉线条,简直堪称极品。
“洗完澡,很累,床上躺着。”
他是真的在跟她汇报日常呢。
温暖暗搓搓地保存了这张让人脸红红的上半身照,作为珍藏,单独建了一个相册。
以后,这样的典藏照务必多多收集。
她对着照片花痴了好久,感慨着自己的眼光未免太好,江焯高中走倦懒风,而如今在部队里磋磨了一年,此刻的江焯添了不少男人气概,荷尔蒙爆棚。
江焯见她没有回消息,又问了句:“男朋友还在生气?”
温暖:“是。”
江焯:“我要怎么哄男朋友回心转意?”
温暖想了想,说道:“那再发几张照片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