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会在凡界遇见净植大师真是意外也不意外。

姬玉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一只黑猫突然跑到她面前,蹲在那仰头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睛极为专注。

黑眼睛的黑猫?

姬玉好奇地蹲下去和它对视,轻声问:“你是哪里来的猫,你的主人呢?”

黑猫歪了歪头,软绵绵地喵了一声,好像在说自己没主人。

姬玉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也孑然一身,和流浪猫差不多,不由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黑猫很通人性,大概看出了姬玉的善意,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姬玉被它逗笑了,弯弯的眸子里满是柔和之色。

净植大师和人交谈完毕发现姬玉的时候,正看见她朝猫儿笑的样子。

一身紫衣的姑娘在凡界用了障眼法,周围人看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姑娘,但他看得见她的真容。

微风吹起姑娘胸前的璎珞和发丝,她轻揉着黑猫头的模样很有母性光辉。

净植大师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姬玉抱着黑猫站起来。

“既然你也无家可归,那以后我们俩相依为命吧。”

他听到她这样说。

无家可归?相依为命?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要嫁给琼华君了吗?前不久上清寺住持还去参加他们的合籍大典了,住持问他要不要去,他以要历练为由拒绝了。

他出来有一阵子了,一直待在凡界,未曾和寺内联系,对修真界如何境况并不了解。

莫非……合籍大典出了什么事?

不知不觉间人已走到了姬玉面前,姬玉看到他笑得更礼貌了一些:“净植大师,好久不见。”

他们真的是好久不见了,自蜀山一别,如今已有数月。

“好久不见。”净植念了个佛号,温声道,“姬檀越怎会在此?”

姬玉怀里的黑猫好像不太喜欢净植,很避讳他,一直往姬玉怀里钻。

姬玉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头,回答说:“我暂时住在这镇上,大师呢?在凡界游历吗?”

净植大师说:“是,贫僧游历至此。据闻姬檀越与琼华君举办了合籍大典,未曾赶得及前去道贺,如今还要补上一句恭喜。”

姬玉淡淡道:“大师不必恭喜我了,婚礼最后没办成,没什么可恭喜的。”

净植微微凝眸,明明很普通的五官,集合在一张脸上却充满了奇妙的魅力。

“……这黑猫是姬檀越养的?”

他非常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可比那些刨根问底的人讨喜多了。

姬玉摇摇头说:“刚才我就看见大师了,本来想去打个招呼,谁知被黑猫拦路。”她顿了一下说,“我以前听过一句话,说是小动物拦路是在为那人挡灾,也不知它为我挡了什么灾祸。”

净植大师雪色的袈裟被风吹起,压着姬玉的裙摆过去,他不着痕迹地挪开一些,声线清和道:“如此说法倒是新奇,但或许真有这种可能。”他望向镇外的方向,“那边阴气很重,应是有鬼怪作乱。”

“有鬼怪作乱?”姬玉虽然修为很高了,但乍一听有鬼还是觉得些许渗人。

“镇外有一处百年乱葬岗,那里积攒了许多怨气,有不少农户丧生其中,贫僧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化解怨气。”

净植转头看着姬玉认真提醒:“姬檀越独居,夜里记得将结界布好,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虽然那些鬼怪不是姬檀越的对手,但面目狰狞可怖,姑娘家能不见还是不要见了。”

说的一点都没错,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怕不怕又是另外一回事。

姬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正要道谢,就见净植朝她递来几张黄符:“贴在门窗上,可保家宅安宁。”

姬玉看着黄符眨了眨眼,果然很快听见他念了个佛号温声道:“一块中品灵石,多谢。”

姬玉:“……”行吧,难得碰见,怎么能不惠顾呢?

直接拿了一块极品灵石给净植,姬玉大方道:“不用找了。”

净植讶异地看着她,捏着灵石片刻道:“……恭敬不如从命。”

他将灵石收下,很快就告别姬玉去驱鬼了。

姬玉抱着黑猫在街市上买了些菜便回了住处,她将黑猫放进正房,黑猫落地也不乱跑,蹲在那舔了舔爪子,黑眼睛定定看着她。

姬玉从菜篮子里拎出一只鸡:“烧给你吃?”

黑猫喵了一声,好像很开心。

姬玉也跟着开心了些,转身走向小厨房了。

她走后不久,正房里的黑猫轻巧地跳到了桌子上,扒拉着篮子里的东西看了看,发现都是菜之后索然无味地跳了下去。

它在正房里这走走那看看,什么感兴趣的都没发现,最后窝在贵妃榻上眯起了眼。

若姬玉瞧见它如今的模样,一定会觉得它这副做派和她见过的某个专心搞事业的反派很像。

夜里的时候,姬玉将净植大师给的黄符贴在门窗上,又加固了院子里的结界,抱着猫上了床,让猫睡在一边,自己盘膝入定修炼。

黑猫靠着枕头懒洋洋瞧她,眼神特别有熟悉感。

子夜时分,院子里结界传来细微波动,姬玉倏地睁开眼,身影快得黑猫只眨了一下眼便发现她不见了。

黑猫拱起身子跳下床,踩到柜子上从窗户处朝外看。

它看见穿着白色袈裟的和尚站在院子里,黑眸一眯迅速躲了起来。

“是你?”姬玉瞧见净植也很惊讶,“大师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净植大师眉宇间有些疲惫,大约那百年乱葬岗怨气太浓驱散起来十分耗神。

他朝姬玉双手合十道:“白日里贫僧多收了灵石,不好让姬檀越吃亏,便想着夜里来为檀越守夜。”

还真是童叟无欺金字招牌啊,多收了也不白收,晚上还来帮忙守夜。

姬玉看着净植,心里不无复杂地想——要是她很久之前没有想不开喜欢陆清嘉,拿全部家当找大师下单,是不是后面的事情都会变得很简单?

想到这里姬玉忍不住问他:“大师,我有一惑,你若能帮我解了,便算抵消多出来的灵石吧。”

净植大师闻言偏头道:“贫僧略可一试,姬檀越请讲。”

姬玉低下头不看他,笑了笑轻声问:“净植大师觉得自己是真实活着的吗?”

……这么有深度的疑惑吗?

“自然。”净植大师诚恳道,“贫僧血肉之躯行走自如,自然是活着的。”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不过是话本里的一个人物,你所有的遭遇都只是个故事,只是个解闷的玩意儿,你会怎么样?”姬玉问到最后直直地望向他,好像非常在意这个答案。

净植大师的表情一直很平和,大约这就是佛修吧,不管什么事都很难引起他们太大情绪波动。

他过了一会才回答说:“姬檀越或许可以这样想。”

姬玉微微睁大眸子望着他。

“这世上又有谁不是生活在他人的话本子里呢?”净植大师于月色下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谁又知道将我看做故事的人,是不是别人眼中的故事?”

姬玉眼睛有些酸涩,嘴唇动了动,但没真的说什么。

“万事万物自有缘法,三千世界,万丈红尘,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好,朝生暮死的蜉蝣也罢,各有各的命数,与其纠结于真实或虚假,不如想想明日要用什么膳食。”净植的声音和缓流畅,有种令人心安的魔力,“是不是话本故事,并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不是吗?”

是啊。

就是这样啊。

陆清嘉若是能明白这个道理,就不必走到今天这步了。

但她也不该拿他和净植大师比,他们一个是话题的中心,是真正经历过那些的人,一个是修佛豁达之人,本身看待事物的方式就不一样。

“多谢大师。”姬玉展颜一笑,“我明白了。”

她很认真地微微躬身道谢,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大师若不嫌弃,可在厢房歇下,明日再离开。”

净植大师瞥了一眼厢房,还没回答她的话,就忽然感觉她气息变了。

他迅速望过去,发现她额头冒出冷汗,皱着眉双手捂住小腹。

“怎么了?”净植大师上前一步,单手竖在胸前快速问,“姬檀越哪里不适?”

姬玉能哪儿不适?还不是肚子里那颗蛋闹的。

所以说人真的不好生蛋,这颗蛋在肚子里整天折腾,搞得她都快精神恍惚了。

今夜大概是因为她没好好休息,蛋又不高兴了在发脾气。

姬玉疼得险些跌倒,净植大师不得不上前扶住她,但还是非常守礼地和她的身体隔开距离。

“姬檀越夜里用了什么,怎会如此……”

他还在想她是不是吃坏身子了,姬玉无奈叹息一声道:“我没事。”她咬牙说,“只是孩子不听话罢了。”

净植:“……原来如此。”

他状态调整得非常快,马上就用一种非常专业的手法将姬玉送回了正房。

黑猫不在床上了,也不知躲去了哪里,姬玉现在也没心思操心它。

她躺在床上,小腹泛着金红色的光,净植看了一眼便转开视线,心里已经明白七八成了。

“如此的话,姬檀越实在不该一人独居凡界。”他犹疑道,“要贫僧帮你联络神君吗?”

姬玉抿唇道:“不必。”她闭了闭眼,“不要找他。”

净植没再说话,只是恪守礼节地合上眼站在床边,用温和的佛修灵力为她缓解疼痛。

多少是有些用的,肚子里的蛋渐渐安稳下来,姬玉微微松了口气,哑着嗓子道:“多谢大师,又麻烦您了。”她想从储物戒拿灵石给净植,净植看了一眼,没接。

“姬檀越要在凡界多久?”他只问了这么一句。

姬玉想了想,有些茫然地看着帷幔道:“我不知道。”

大概要待到生?

后面这话只是心里想想,并没说出来,不过净植好像猜到了。

他留下一块干净整洁的白色丝帕给她擦汗便出去了,整个夜里她都没再见过他,但第二天晨起,看见桌上摆放的清粥小菜时,她就知道他又来过了。

姬玉走出门,看见厢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人,她又在宅子里转了转,没找到净植,他应是已经走了。

姬玉转身回了房间,坐到椅子上看着桌上的菜,其实她早就不用吃什么了,可口腹之欲还是在的,尤其是怀了这颗蛋之后,总是想着吃点什么。

昨天是买了些菜的,净植应该看见了才帮她做了。

他只拿了一块灵石却帮她做了这么多事,真是亏本买卖。

姬玉拿起筷子安静吃饭,净植的厨艺很好,简单的清粥小菜也烧得很有味道,姬玉全都吃完了。

用完早膳她又有些困意,如今也没什么别的事,便回到床上继续睡了。

她才闭上眼没多久,床榻上跳上一只黑猫,她睁眼看它,它朝她喵了一声,跑到她腿边,团成一个圆睡了。

姬玉枕着枕头睨着它,眼睫动了动,很快再次睡着了。

这一幕若不是因为那黑猫周身在她睡着后散发着淡淡的魔气,就更加和谐了。

魔尊晏停云自姬玉和陆清嘉合籍大典出事后就失踪了。

魔域被陆清嘉毁了,没人再来帮他寻他,他自己躲了很久,伤好一点才肯现身。

他其实不是特意来找姬玉的,只是在凡界的路边瞧见了,就忍不住变成黑猫跟上了。

他一直很好奇姬玉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月长歌记忆里早该死掉的人不但活到了现在,还得到了陆清嘉,最后把堂堂上古神祇刺激成那个模样……她到底什么来路?

难不成和月长歌一样是有前世记忆?不太像。

他实在好奇,又是个喜欢刺激冒险的性子,索性就这么以猫的身份在她身边待下去了。

待的久了总能发现点什么的。

姬玉这一觉直接睡到傍晚,旁人睡这么久肯定浑身酸痛,但她没有,她活蹦乱跳的。

精神好了,她就想着怎么帮一帮净植,人家小本经营的买卖,她占了便宜总觉得不好意思。

思来想去她就去了城郊外的乱葬岗,这里还是阴气很重,比之净植告诉她那日没有任何消退,他那夜那般疲惫,难道不曾驱鬼吗?

姬玉手中化出凤凰火,一点点将火焰扩大,纤长的手指于空中画了个符咒,将火焰注入,轻轻推进了乱葬岗的阴气之中。

顷刻间,阴气消散大半,姬玉这才松了口气走进去,打算将剩下的也解决掉。

大约是她身上浓郁的凤凰气息令鬼怪惧怕,这一路上除了看见乱葬岗荒凉可怖景色的外,一只鬼都没瞧见。

走到乱葬岗内部的时候,她于乱糟糟的枯木中发现一抹白色衣角。

心中暗道不好,飞快掠过去将枯木拂开,瞧见了重伤昏迷的净植。

“大师!”姬玉扶起他,“你怎会伤得这么重?你撑住,我马上带你回去疗伤。”

姬玉也顾不上剩下那一半阴气了,先带着净植走了,按理说他化神期的佛修,不该折在这里面的,难不成……

她回眸看了一眼飘远的乱葬岗,重重阴气再次袭来,将她最初驱散地又补了回去。

有诈。

算了,回头再说。

姬玉带着净植急匆匆走了,乱葬岗深处的某个棺材里,脸色苍白身材瘦削的黑衣男子睁开眼,眨巴着眼睛思索了一下,到底还是发了传音。

凡界京城姬玉的私宅里,站在院子里的陆清嘉收到了传音。

他看着传音符末尾属于现任鬼王的印鉴,耐着性子看了全部。

……他见到了凤凰火。

陆清嘉立刻消失在原地,他根本不用做其他猜测,就知道那肯定是姬玉。

他找了她这么久,她竟然真的就在凡界……她不来这里,反而去了偏僻的边远小镇,为什么?

为了……躲着他?她现在连他们初遇的地方都不想去了?

陆清嘉很快就到了姬玉所在的小镇,他驾于凌云之上,闭着眼感受着她的气息,随后发现她当真在此,且人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宅子里。

陆清嘉安静地落于宅子之外,宅子周围布满了熟悉的结界,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该不该打破它们,又不知能不能打破。

他的修为……

……

姬玉根本不知道陆清嘉现在就在宅子外面,她正为净植疗伤。

净植浑身都是伤,袈裟残破,实在也遮不住什么,她便暂时扯掉给他盖了被子。

双手合十结了法印,金红色的阵法为他送入炙热的灵力,净植闭着眼皱起眉,闷哼一声,嘴角渗出黑红的血液,姬玉瞧见,手上动作变换,给了他更多灵力。

净植的脸渐渐有了血色,他于茫然中醒来,看着那有些熟悉的床顶,人一怔,迅速爬起来。

起身之后丝被滑落,露出他染了血迹的中衣,他更呆了。

诧异地望向床边,瞧见姬玉刚刚收回手,一张妖娆美丽的脸平平静静地对着他。

“大师醒了,感觉如何?”她似乎未曾发觉有何不妥,神色坦荡道,“昨日我睡醒本想去乱葬岗驱鬼,算是帮大师的忙,谁知进去之后发现你躺在那,受了很重的伤,发生了什么事?”

净植薄唇轻抿片刻后说:“贫僧遇见了鬼王,他正利用乱葬岗的阴气疗伤。”

“鬼王?在这种地方?”鬼王不镇守鬼界前呼后拥,跑到这凡界小镇的乱葬岗来了?

“据贫僧观察,鬼王应该是受了伤,又不方便回鬼域,正在用乱葬岗的阴气疗伤。”他拉了拉被子将自己盖住,“具体为何受伤贫僧还不知,要传音问过住持大师。”

……受了伤却不回鬼域,难道鬼域出了什么内乱?

真奇怪,陆清嘉还没要动鬼域他们就出事了?

又或者其实这本来就和陆清嘉有关?

不对,照他现在的性子应该根本不屑于用手段,真要动鬼域那肯定动静很大,她不会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姬檀越……”

耳边响起净植的声音,姬玉望过去:“我在,怎么了?”

净植大师细腻的眉眼间含着几分恰当的浅笑:“可否请姬檀越先出去?”

他低头看看自己,意思再明显不过。

姬玉瞬间明白过来,咳了一声起身离开,出门时脸上有些热热的。

净植从床上下来,用法诀除去里衣的脏污,自袖里乾坤里拿了一套崭新的袈裟。

换衣裳的时候想到醒来时瞧见的姬玉,又想到她离开前那个略显尴尬的模样,他嘴角轻抿了一下,系衣带的动作错位了一下,指尖轻颤,莫名紧张,难得焦躁。

院子里,姬玉本想去凉亭坐一会等净植出来,忽然想起自己忙活这么久好像都没见到那只黑猫,一时有些担心,开始在院子里寻找。

“小黑?”

姬玉找遍了厨房和厢房,没看到半只猫影子,难道它跑了?

她有些放心不下,走到大门前开了门想出去在附近转一圈。凡界是不能用法术的,之前驱鬼那是正经的除魔卫道,净植大师既然动了手肯定就报备过了,天玄仙宫不会找那儿的麻烦,但找猫就不行了。

她跨出门槛,抬眸的瞬间,看见了门外站着的人。

他背对着门口,广袖白衣,听到动静转过了头,额边的发丝拂过如玉的脸颊,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如此猝然相对,陆清嘉广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心中情绪翻涌,克制到了极点,额头和颈间都冒了汗。

他还是来找她了。

还是来了。

他闭了闭眼,低下头往前走了一步,姬玉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低垂的视线让他不可避免地看见了腰间的香囊,它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他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太过幸福的记忆冲散了他对书也好欺骗也好的在意,他知道她后退了,但还是一步步往前,直到……

直到姬玉退回门里,将门关上了。

陆清嘉面色苍白,长发摇曳,失魂落魄地将头埋得更低了。

姬玉站在门内,手按着门栓,还未想好怎么面对陆清嘉,就听见身后传来净植大师的声音——

“姬檀越,你要出去吗?”

姬玉:“……”

“我不出去。”她快步回来,抓住净植的手臂:“大师也不能出去。”

“为何?”净植大师说,“贫僧还要去……”

“你哪儿都不能去。”姬玉拉住他的手往屋里走,净植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柔软纤细的手紧紧包裹着,她的温度那么炙热,让他整个人都跟着烧了起来。

他竟也有愣神的时候,忘了挣开,就这么被她拉着往前。

可他们还没能走到门里,宅子的大门便被打开了,陆清嘉终于还是打破结界走了进来,他脸色十分苍白,脚步虚浮,比重伤未愈的净植看上去还要弱不禁风。

便是如此弱不禁风的琼华君,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姬玉拉着净植进屋的样子。

他错愕呆怔,身子一晃,幸好用手扶住了门才没摔倒。

姬玉:“……”

……毁灭吧,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