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就在一楼,明谨一抬眼就看到了,立刻出来帮忙:“师伯,这是什么东西啊?”
“沫沫要看的。”张陵山忙不迭地往办公室走去,“沫沫到了没有?”
“在呢。”林沫沫对着他招了招手,迅速将门窗关了,迫不及待打开了那个麻袋。
干尸比木乃伊的含水量还要低,完全看不出来尸体的主人在死亡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林沫沫也不在乎,她需要的只是沾染了管婷婷气息、能够还原她死亡的一件物品而已。
看到干尸的一瞬间,她就迅速得知了,自己错算的那一部分。
“怎么样?”张陵山十分紧张。这件事情说起来,他的责任更大一些。管婷婷会被对方灭口,说意外其实也不意外,毕竟怨气这个东西,他和杨学林一样很看中,早就该处理掉的。
但是对林沫沫来说,之前她就已经将管婷婷肚子里的怨气替换掉了,所以她并未想到管婷婷会因为怨气而被灭口。
“是‘罗大人’。”林沫沫叹气道,“确实是我的失误,我会尽快想办法找到他们的位置。”
景深阳立刻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当时你不是已经提醒他们,那样的玩意儿有十个八个了吗?是他们没有放在心上。”
张陵山不敢说话。
二少爷脾气暴躁不说,护短也是一流的。
而且,这话说出来,确实一点毛病都没有。林沫沫说过这话不假,也特意提醒了他。是他将注意力将集中到杨学林身上去,想要研究一下那个几乎已经成功了的傀儡,对于“罗大人”这样存在着重大缺陷的失败品,就暂时抛之脑后了。
景深阳又说:“你提供方向,让他们自己安排人手去做事,好好学习,别把时间都放在这上面。”
张陵山讷讷辩解:“这可是关系好多人生死的事情,适当请假几天,也是应当的吧?”
景深阳皱着眉头,倒是没有反驳,但眼神显然不赞同。
“不用担心,他们还不是我的对手。”林沫沫拍了拍他的手背。
景深阳想了一会儿,又说:“那我也要去。”
林沫沫就不乐意了:“看到鬼你都怕的生活不能自理了,你去干嘛?专业拖后腿吗?”
景深阳一噎:“多看几次不就习惯了?我已经能够跟李绣娘和平相处了!”
林沫沫嗤之以鼻:“好像昨晚被吓得嗷嗷嚎叫的人不是你一样!”
景深阳:“……那是意外!”
谁特么会想到,死了几百年的女阿飘,半夜蹲在洗手间里梳妆打扮啊!
为这事儿,林沫沫给家里的阿飘们紧急召开了临时会议,除了自己房间,入夜之后哪里都不准去。如果非要出门,那就带上隐身符,坚决不能以阿飘形态出现在人类面前。
林沫沫也不再跟他争执,说道:“分头去抓吧,我看到的,有六只,现在分别处于三个不同的地方。既然是失败的傀儡,那也没必要留情,快速解决吧。”
一边说着,林沫沫将地址发给了张陵山。
“我们俩去杨学林家里,刚好跟周队长约了见面,有些事情要谈一谈,剩下的两处,就拜托你们了。”
明谨主动说道:“我也去吧,师兄师姐都有别的事情要做,就我闲着。”
林沫沫也没拒绝,又塞给他一把符箓:“注意安全,遇到危险就用上次我给你的那几张符。虽然做起来很麻烦,但是保命效果很不错。”
明谨倒是没拒绝,收下后又点点头:“不用担心,我有经验。”
上车之后,景深阳才又问道:“你是怕他们伤害别人吗?”
“既然杀死管婷婷是为了回收怨气,那,最近跟管婷婷有过肢体接触的人,可能都很危险。”林沫沫交握了一下双手,又迅速分开,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论是你的同学,还是江特助,都有可能成为目标。”
景深阳一愣:“为什么?他们不是大活人吗?”
“怨气还有另一种来源,就是人的生气,被怨气污染的生气,有可能会被同化。”林沫沫深吸一口气,“我也是在管婷婷身上看到的。他们在这方面的研究并不多,可能刚刚开始。管婷婷也是倒霉,就成了他们的试验品。”
景深阳就懂了,这样说来,难保其他人不会成为新的实验对象——尤其是,昨晚去了杨学林家里,将人带走的警员们。确实一刻都不能耽搁,要抓紧时间去处理了。
景深阳将车子开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楼下。
杨学林的住处已经被封了,电梯口和楼梯口都有人值守,查询身份证。也幸好这个单元楼上并没有几户住户,倒也没有出现人员不满的情况。
周队长接到电话就在门口等着了。虽然不知道景二少为何非要去杨学林家里看看,不过现场取证已经完成,如果让他进去就能找到新的线索,也无不可。
进了电梯之后,林沫沫就快速掏出几张符纸,分别贴在不同的位置,又递给景深阳两个:“贴到顶上,够得着吗?”
周队长脸色不怎么好看,前天他是第一次跟天师协会打交道,对这种事情接受度还不太高,这会儿为了缓和气氛,主动说道:“我可以抱着二少。”
说着,还不忘亮出自己胳膊上的肱二头肌。
景深阳恶心的鸡皮疙瘩都快要飞起来了:“滚。”
幸好他长得高,这电梯也不过才两米出头的高度,踮起脚努力拉伸一下,还是勉强能够得着的。
周队长笑了一下,就看到刚刚贴上去的符纸已然不见,顿时大吃一惊:“这是什么原理?”
“科学解释不了的原理。”景深阳睨他一眼。
杨学林家里收拾得很干净,也很整洁,看上去就是个温馨的三居室。
周队长不知道他们到底找什么,只说:“里里外外都翻了不止一遍了,就差把地板给掀了、墙面给砸了,我正要准备提交报告呢。”
毕竟,残缺的尸骨并没有找全,下水道也没有痕迹,那就证明还藏在某处。
“没用,这里面有个术法,房间里有两个空间,你们位于表空间,自然看不到里空间的东西。”林沫沫一进门就在墙上贴了新的符纸,随即,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景深阳再次被震撼到了,忙不迭就把林沫沫抱了起来,企图汲取一点温暖,免得被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迷失了心智。
周队长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这——”
林沫沫一脸冷漠:“放开我可以吗?你是想让他逃走吗?”
虽然她很能理解,一个从小被宠爱着长大,可能打架都没输过的富贵少爷,连尸体都可能不曾见过,要让他适应眼前的景象,确实有些为难了。
但,要做的事情也不能耽误。长见识这件事,还是慢慢来吧。
景深阳立刻深吸一口气:“在哪?我去抓。”
这样不行,他的确不能只拖后腿了。本来事情就是因他而起,再不济他也没有垃圾到,要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站在自己跟前,为他遮风挡雨。
景深阳握了握拳,下一次,无论如何,下一次,他都要主动站到林沫沫前面去。
“棺材里面。”林沫沫指着面前那具深棕色的木棺,“快帮我打开。”
周队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恐惧和怀疑:“我来帮忙。”
林沫沫利落地在棺材板上贴了符箓,然后一眨不眨眼地看着棺材盖面被移动。
棺材出现第一丝缝隙的时候,里面窜出来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
林沫沫又连忙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黏到了一侧,黑色的雾气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一般,直接进入到小布袋里面去了。
景深阳又问道:“里面该不会是我哥的血吧?”
“聪明!”林沫沫难得地夸赞他,“这可真是太好用了。”
景深阳:“……”
总觉得我哥比我可怜多了。
此时,棺材里面传来吱嘎吱嘎的声音,仿佛是很久没有动过了,关节活动时发出的声音,又仿佛是在咀嚼什么东西……
景深阳和周队长同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鼓作气,将棺材板推到了尽头。
看到里面的景象,两人又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窜到了林沫沫背后,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米四高。
棺材里面的傀儡,确实是在吃东西,而且吃的还是人。
周队长大惊失色:“这、这、这——”
“傀儡胎体,我觉得不算是人类,毕竟他们没有人类的意识。”林沫沫解释道,伸出细细的手指,很嫌弃地将正在啃噬骨肉的傀儡拎了起来。
周队长再次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已经知道傀儡的胎体就是正儿八经的人类身体了,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傀儡,身高一米七,至少也得一百斤靠上,就这么被拎了起来,忍不住疑惑:“你们高人,力气都这么大的吗?”
林沫沫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说道:“小术法而已,我没什么力气。”
景深阳连忙点头:“我们家沫沫七十斤都不到,想也知道,能有多少力气?”
被林沫沫拎在手里之后,傀儡就突然失去了意识,手里抱着的那根大腿骨也“哐当”一声掉到了棺材里。
林沫沫没在意,团吧团吧又塞进了包里,手掌抚上棺材板,仿佛在沉思。
景深阳虽然怕得不行,这时候却格外老实,也没打扰她,安安静静站在那里。
大概两分钟后,林沫沫伸出手:“把手给我。”
景深阳立刻递上自己的爪子,想要问什么来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林沫沫抓着他的手,去捞棺材里的断骨。
景深阳:“……”
原来我还有这样的用处……
林沫沫看着原本流血不止的断骨处,在被景深阳的指尖触及之后,深红色的血液突然就变成了丝丝缕缕的黑气,顿时若有所思,立刻放开了他的手。
“怎么了?”周队长这个位置看过去,棺材里的一半都被林沫沫的影子占据,黑漆马虎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林沫沫回过神来:“没什么,床后面的墙上有个暗格,里面还有两只。”
景深阳立刻收回自己真贵的爪子,使劲甩了甩,抗议道:“你有洁癖我就没有了?这不是有个刑警大队长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林沫沫:“……”
周队长:“……过分了吧?”这也不是刑警的职责啊?
两人一边较着劲,一边去打开了暗格。好在这两只都还没长大,还是十岁孩童的模样儿,两个人一人一只给提溜了出来,给了林沫沫。
收拢到特制的包里之后,林沫沫又绕着房间转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这才离开。
三人一起出了门,正巧碰到技术鉴定组的法医,对方微愣了一下:“队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周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过会儿跟你们解释。”
林沫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了周队长:“如果你觉得里空间也需要取样做鉴定分析的话,带着这个,就能进去了,一次最多能进去三个人。”
周队长接了过来,手指忍不住抖了一下:“谢谢。”
虽然他很不想很再进去,但职责所在。
“没有危险了,放心吧。”林沫沫很理解他的心情,也很体谅他,再次安慰道。
周队长笑了一下:“破案了请你吃饭。”
林沫沫点了点头:“好啊,我喜欢吃肉。”
景深阳嘟囔道:“对外人都比对爸爸好,你还是不是我女儿了?我天天管你饭,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和颜悦色。”
林沫沫没理他。
周队长又说:“那几个女同学的相关物品,都在我车上,咱们一起下去?”
到了楼下,林沫沫摸了摸那一大袋子物证,直接说道:“她们都死了。有一个,死了都四年多了,早就应该宣告死亡了吧?她的家人至今还不知情吗……”
说到这里,林沫沫突然又闭了嘴,其实这很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