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结婚了?
应如是听完山诣青的话,侧头看了他半晌,一时有些词穷。
少顷,才抿了抿嘴唇,带着几分笑意问,“你们这是…兄妹连心?还是提前交涉好的?”
要不没人说,要不说就一天说?
山诣青没明白,“什么意思?”
应如是看他反应,知道应该真是巧合,掌心蹭了蹭他刚刮过的下巴,有些好笑的解释道,“刚才在超市,小瑟问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解救一下你这个高龄未婚男。”
山诣青闻言沉吟稍许,没反驳她嘴里的“高龄未婚男”,只是低声反问她,“那你怎么说?”
“我——”
应如是启了启唇刚要说,房门忽然被“砰砰”敲了两下,伴随着“妈咪你是不是在里面”的询问小奶音。
她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现在是在哪。
忙推了推山诣青,“这个不着急,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应如是说完,也没等他回话,推开他,开门。
彼时应棉朵正趴在门上努力踮着脚想够门把手,应如是猜到了所以开门的时候很小心,果不其然见小姑娘扒着门往前惯性跌了两小步。
“妈咪——”
应如是刚要弯身把她抱起来,余光瞥见有人走近,小人儿已经被山年华抱到了怀里,后者在她和山诣青的脸上扫了一圈,笑眯眯道,“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忙继续忙,我带朵朵洗完手回到厨房没看见你一不留神她就跑过了,不着急不着急,小瑟还没上来,我们等她回来再吃……”
“……”应如是难得会有觉得尴尬的时候,但此刻是真的有点,“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来叫他吃饭…”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莫名此时话说的就很没有底气,尤其是看到山年华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时。
她只好偏头看山诣青,见他直勾勾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握住他胳膊,把他往前推了把。
山诣青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刚刚说的那句“这个不着急”。
他没明白这个“不着急”是什么意思,是不着急和自己结婚吗?
但他没时间细想,也没时间在现下这个时候搞明白,因为应如是现在正死命按戳戳的把他往外推。
他只好背过手握住她的,牵着她一齐往厨房走,看山年华随口转开话题,“小瑟这会儿去哪了?”
“不知道,”山年华摇头回他,把应棉朵放到宝宝椅上,“接了个电话说有事就下去了。”
应如是接过来苏小绾手里端的两碗饭放到桌上,在这时候接话,“小瑟连外套都没拿,应该很快上来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被人打开的动静。
只是让众人奇怪的是,在柳锦瑟扬声说了句“我回来了”后,紧接着又听见她低声说了句“进来吧”。
众人互觑一眼,皆在彼此眼里看出来几分疑惑。
是有人来了吗?
可餐厅的位置和大门隔着拐角,盲区看不见。
因为没听到对方回话,除了还在厨房里张罗的柳弦柱和林维绅,余下几个人全因好奇走到走廊尽头往大门方向看。
跟在柳锦瑟身边的,是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男孩,此时柳锦瑟正弯腰从鞋柜里拿拖鞋出来放到地板上示意他穿。
除了山诣青,余下的人没见过晏停,自然都不知道他是谁。
不过山年华一向都是热情好客的人,看着眼前安安静静又白白净净的小男孩,问柳锦瑟,“小瑟,这是…?”
柳锦瑟下意识去看了眼山诣青,才握紧晏停的手,回道,“这是我朋友的儿子,叫晏停。”
“我哥他…也认识,他是停停的主治医生。”
“主治…”山年华顿住,恍然的回头看了眼山诣青,忙道,“哦哦,那快进来先进来。”
怪不得她刚刚看到小男孩会觉得他白净的有点过分,原来是病着的。
应如是看着柳锦瑟在给晏停脱了外面罩着的外套露出来的那身板板正正的黑西装时,轻轻眯了眯眼,似曾相识的想法在脑子里溜了一圈,很快认出来是那次山诣青丢下她和应棉朵,越过马路去找的那个小男孩。
虽然距离隔太远她看不清长相,但小孩身上的那身西装却让她印象很深刻。
当时还想他父母怎么会没事给孩子这么穿,看着就很不舒服的样子。
所以…这就是她家小姑娘那次从幼儿园回来后一直念叨的那个生了病的停停哥哥? 反观晏停,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
就连山年华说话,眼睛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地面,连眼皮都没掀上一掀。
山年华没察觉出来什么不对劲,只道是小孩子害羞不爱说话,想过去牵他,看到柳锦瑟对着她摆了摆手。
山年华:?
山诣青在这时候揽过山年华的肩膀把她往餐厅的方向勾了一下,“吃饭吧,停停不是很喜欢别人碰。”
他话音刚落,就听在餐厅宝宝椅上坐着的应棉朵充满惊奇又惊喜的叫声,“停停哥哥?医生叔叔,是停停哥哥来了吗?是停停哥哥吗!”
应如是闻声回头,就见背对着客厅的小人儿在宝宝椅上挥着小手努力的扭头往身后看,只可惜人太小了,所以只能在椅背的侧面勉强露出来一双瞪的圆溜溜的眼睛来。
因为注意力都被应棉朵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晏停在听见小姑娘的声音后,下意识想循声看过去的小动作。
山诣青笑着回头给她说了声“是”,在柳锦瑟牵着晏停走过来时,摸了摸晏停的脑袋。
“哥,是徐管家他——”柳锦瑟下意识想给山诣青说什么,被后者拍了拍肩膀打断。
“以后说。”山诣青说完,低头看了眼晏停。
意思是对着孩子不要说。
柳锦瑟听话的点了点头。
应如是在旁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只是没多话,不动声色移开了目光。
只是下一瞬,会意外听到山诣青靠在她耳边轻轻说的一句话:
“那次会上说的那个小男孩,就是晏停。”
*
香樟书苑的餐桌早被山诣青换了一个大圆桌,幸好餐厅面积大,空间看起来绰绰有余。
所以此时再加晏停一个小孩子,毫无压力。
他被安排在柳锦瑟和应棉朵的中间。
看到晏停,应棉朵是真的兴奋。
趴在宝宝椅的扶手上,嘴里一边叫着“停停哥哥”一边朝晏停伸着手,想去跟他握手。
只是一点都不意外的,看到晏停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又安安静静垂下了眼。
但小人儿没有被磨灭热情,嘟着嘴对着晏停晃了晃小手,“停停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朵朵呀!”
葫芦兄弟蹲在宝宝椅的腿边,看见家里多出来的人,似乎是不满他对自己小主人的无视,冲着晏停“嗷呜”吠了两声。
应棉朵低头看了眼葫芦,小小“嘘”了声,告诉它,“停停哥哥是朵朵的好朋友,葫芦不可以凶他喔。”
不知道葫芦究竟有没有听懂,但这开始,它就真安安静静趴在宝宝椅脚边,除了吃着应棉朵时不时给它丢下来的食物时发出几句声音,真一声没再吭了。
反而是应棉朵又开启了小话唠模式,在吃到山诣青给她投喂到自己面前小碗里的某个东西觉得好吃的时候,就会“哇”一声,一脸惊奇的看着晏停说,这个好好吃,停停哥哥你快尝一尝,那个也好好吃,停停哥哥你也快尝一尝……
比起应棉朵吃东西吃的满脸满身,晏停吃的既缓又斯文。
只是一样的,从头到尾一丝表情都没有。
山年华他们知道晏停不爱说话的个性后,倒没像有的家长一样,故意跟他没话找话硬逼着他说些什么,只是叮嘱柳锦瑟多给他往盘子里夹点东西吃。
没人问他为什么来,也没人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晏停听着他们聊着大人间的话题,渐渐放松了些,偶尔听到应棉朵叽叽咕咕的声音,会下意识的扭过头去看一眼。
只是这次再扭头往应棉朵那看,余光瞄到和她隔了一个山诣青坐着的应如是时,目光忽然顿住。
始终平静的一张脸终于有了表情,他看着应如是,眼里是难掩的惊讶…确切说,是难以置信。
甚至紧握着筷子的手都在轻轻的发着抖。
应如是因为好奇,正耐心听着苏小绾给她说着关于“基因寻回数据库”的具体情况,一时无察。
最先发现晏停不对劲的,是始终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应棉朵。
小姑娘看看他一动不动的神色,再顺着他视线看向应如是,小手挥了挥,“停停哥哥,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妈咪看喔?”
她脆生生的话音落下,桌上其他人的目光才寻了过来。
晏停在众人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时,仍旧一动不动的盯着应如是在看。
应如是回看着他,微微歪了歪头,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友好的对他笑了笑。
哪知后者却突然低下头,连带着紧握着筷子的手都开始轻轻发起抖来。
山诣青怕晏停忽然情绪的突变出现什么问题,没顾得上说什么,站起身子走到他身边抱起他就往自己卧室走,“小瑟,检测仪。”
柳锦瑟闻言怔了一怔,忙应了声,从客厅茶几下的抽屉里拿了东西,追在山诣青身后进了屋子里。
留下一桌子人面面相觑。
应棉朵被山诣青突如其来这一系列动作给吓到了,嘴巴一撇,哇的一声哭出来。
应如是这才回神,连忙过去把她从宝宝椅上抱到自己怀里。
……
过了好大一会儿,柳锦瑟才从卧室里出来。
山年华赶忙拉过她,担心道,“怎么样,孩子是犯病了吗?”
柳锦瑟摇摇头,“没有。”
山年华这才拍了拍胸口,重重吐出来一口气,紧接着问她,“这孩子刚刚怎么回事?为什么看小如那么惊讶啊?”
柳锦瑟看着应如是茫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柳弦柱拍了拍山年华的肩,看自己闺女,“他爸妈呢?知道孩子在我们家里吗?”
心脏病不是别的病,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真是谁也说不清。
“停停他…没有妈妈,”柳锦瑟抿了抿唇,“停停爸爸,不是很喜欢他,所以也不太亲,刚才是他家里的管家带他过来的。”
“停停不止是心脏有问题,还有情感冷漠症,”她看着众人解释,“所以才会是一直面无表情的样子,并不仅仅是不爱说话的原因,也不是不懂礼貌。”
“不喜欢他?”苏小绾闻言蹙眉,不理解,“自己的小孩怎么会不喜欢?”
既然不喜欢,又为何把孩子生下来,这父母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停停的妈妈,”柳锦瑟咬了咬唇,小声说,“是因为难产去世的。”
众人闻言,皆噤了声。
半晌,应如是才道,“就算如此,那他爸爸也不该把责任牵扯在孩子身上。”
况且,孩子还生着病的。
毕竟是自己曾经很喜欢的人,柳锦瑟还是下意识维护道,“晏澈他只是太爱他的太太了。”
哪知应如是在听到这句话后,却蹙了蹙眉,反问,“晏澈?”
“你说停停的爸爸叫晏澈?静晏的晏,清澈的澈?”
柳锦瑟迟疑点点头,“嫂嫂认识晏澈?”
真是他?
应如是哑然,心道这巧事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晏澈是我们公司在南城有合作的一个合作商,”应如是解释道,“上次回美国前,我到香港就是为了跟他谈合作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会是小男孩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