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日过后。
连续三天清晨,应如是都没在南城公园碰见山诣青。
由此可见。
她那天的手势,对方确实是没看懂。
……
这天,应如是带着应棉朵从南城公园回来公寓时,慕言蹊已经买好早餐在她家里等着她们娘俩了。
当初她打点好纽约的工作,回国前她老板季临渊,也就是应棉朵口中的Uncle J,正巧有事请她帮忙,就是帮他女朋友慕言蹊成立基金会的事。
对应如是来说,倒不算是大事,况且自公司上下开始传季临渊有女朋友开始,她也确实对这个能让那身价数千亿的男人甘愿俯首的女孩子充满好奇。
没见面之前,季临渊连个电话号码都不舍得给她,美其名曰他甘愿做两人的“传声筒”,但应如是自大学开始在“ME”做志愿者,怎么说也算是和他“同事”了七八年…看在每年年终奖的份儿上,她也不可能对他们这老板的脾气一无所知。
深扒一下这“甘愿做传声筒”的意思,其实就是“我想和我未来的老婆多说两句话”。
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她没谈过恋爱吧,所以并不是太能理解她这个“看似温和实则真·拒人三千里”的老板,谈起恋爱会是这么个“腻味”挂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直到一个多月前在南城机场看到来接自己的慕言蹊时,她倒是又能理解了。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相处一月有余,她浅薄的中文诗词,暂且也只能想起这么一句来形容这完美到几乎挑剔不出丝毫不妥之处的女孩子了。
……
最近一段时间,应如是着重在忙着帮慕言蹊成立基金会的事,因为刚给民政局交了初审可行性报告还在等批阶段,所以基本两人见面,三句话两句不离其左右。
从要引进的投资者到投资者的投资意愿,再到在何时何地开募集说明会…
这姑娘好学心也强,凡事都亲力亲为,做到极致。
每每说起来不止不休,巨细无遗。
“好了,”应如是看着帮应棉朵耐心擦着嘴边残渣也不忘跟她一遍遍确认细节的慕言蹊,好笑道,“虽然等政府审批时间是个问题,但目前为止一切进展顺利,你也稍微放宽一点心,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慕言蹊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她,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道:“我忘记给你说,前两天我帮你问了问这房东,她说这公寓她不打算卖,只租。”
应如是现在住的这套loft风的小复式是季临渊托慕言蹊在她还没回国前帮她租下的,直接租了一年,这公寓虽不算大,但好在五脏俱全,住她们娘俩绰绰有余。
虽然她这次回来不确定自己会待多久,但也不知为何,心里时时有个声音,想让自己在这有个栖息之地。这小公寓不管是房屋构造还是装修设计风格都很合她胃口,她本想就此以好,哪知…
应如是有些遗憾,“会不会是担心我们给的价位低?”
慕言蹊摇头,“不像是。”
“房东这个人我虽然也没见过几次,但人看着性格很好,也挺好说话的,我当时问她,她就直接说了没想过要卖,价钱问都没问过。”
“……”
好吧,看来听说这小区抢手的事是真的。
“不然,”慕言蹊折中,“我给售楼部问问,让他们帮忙留意点其他的,到时候我们再看?”
也只能这样了。
应如是看着把吃完饭的应棉朵从宝宝椅上抱下来的慕言蹊,“麻烦你了,蹊蹊。”
慕言蹊嗔怪看她,“说什么呢阿如姐,这点小事跟你帮我的来说,算得了什么。”
应如是回了个笑给她,才看自己打开电视找动画片看的应棉朵强调了一句,“自己看好时间,三十分钟哦。”
“OK妈咪!”
……
应如是收拾碗筷到厨房,回头看一眼跟进来的慕言蹊,“我记得之前听你说过,国内医院合作的医疗器械品牌大多都是你哥哥公司生产的。”
慕言蹊点点头,话稍委婉道,“没有七成,也有六成吧。”
她哥哥的医疗器械品牌做的很大,说是几乎垄断了国内市场也不为过。
“那寻城第一医院有没有合作你知道吗?”
“不确定,”慕言蹊把她洗好的碗盘擦干收进碗柜,“这我得帮你问问。”
“不过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哦,我好像没和你说过?”应如是拿毛巾把手擦干,话说的云淡风轻,“没被收养到美国之前,我在那住过一段时间,当时受了不少照顾。”
在那住了一段时间?
在哪?医院?
慕言蹊好奇,但没开口问,就怕自己问起一些不太好的陈年旧事,引人难过。
“这次回来,本也就想回去看看,但二十年了,时间过的太久,医生护士也都换了一大波,基本上找不见那时候的人,就算有,我当时太小,现在也记不清长什么样子。”
“不过有个阿姨我倒是记得很清楚,我到国外后还寄过几封信给她,只是我养父母去世后我忙着搬家、打工存学费,就和她断了联系。”
“所以你上次才要去寻城?”慕言蹊恍然,“那找到那个阿姨了吗?”
应如是摇头,把毛巾搭在架子上,“当时不懂事,也没人给说过,就一直医生阿姨医生阿姨的叫,连人姓什么我都不知道,只记得人很温柔,也很漂亮,就是...笑起来会让人觉得这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慕言蹊一脸爱莫能助的看她。
她本想问问看自己能不能帮的上忙,可这形容…也太抽象了点。
应如是回看着她噗哧一声笑出来,拍拍她肩膀,笑道,“我只是想说,我能力有限,让你哥哥看在你的面子上,能尽量给我这份感恩的心一个友情价。”
慕言蹊爽快回她,“这有什么问题。”
*
再过两日,就迈入十一月了。
虽然还没立冬,但清晨醒来,也会看到玻璃窗上结着的一层薄薄冰霜。
南城的秋天虽美,还是很短暂的。
“妈咪,下雨了。”
应棉朵趴在被窝里,双手撑着圆圆的小脸看着淅淅沥沥的窗外,声音略带了点惆怅。因为下雨就意味着,她早晨不能去公园和叔叔阿姨一起跳有意思的广场舞了。
应如是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小脑袋,闭着眼“嗯”了声。
小姑娘突然想起来什么,钻进被窝里摸索了半天,才拱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来,胡乱抹了下脸上黏着的头发丝儿,拿着手里的玩偶贴在应如是的颊边,小声问了句,“妈咪,我们什么时候还可以见到医生叔叔?”
应如是听见应棉朵的话,睁开眼睛看她。
自从那天在公园碰见山诣青,连续这几日到公园,几乎每天都能听见她这么问一遍自己。
应如是刮了刮她小鼻子,“这么喜欢医生叔叔吗?”
小丫头眨巴眨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她直直点着小脑袋。
因为她真的、真的很好奇、很好奇…医生叔叔家里那很多、很多的海蒂。
“妈咪也不知道诶,”应如是没想太多,笑着回她,“可能要等妈咪忙完这段时间吧。”
到时候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医院问一下他的联系方式。
只是想到那个萧潇护士给自己说过的话,她又觉得不好说。工作多年的同事都还搞不到他的微信,自己就更悬了吧。可再一想那天一起吃早餐的人,又觉得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正在应如是胡乱想着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蓦地“叮”了一下。
她摸过来手机看,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点开。
备注:你好,我是山诣青。
应如是:“!”